庸医-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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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过去,大约两个星期后,仍旧是一无所获,不过总算是站在了几乎没有到过的大兴安岭最原始的森林边缘。
一路上,见过的药材种植基地,充其量也就只有五年生的“野”山参,一路问下来,总算走入了原始森林带,据那些种植药材的药农讲,这森林怕有两千年的历史了。
积血很深,直至膝盖,王晓斌艰难地行走在原始森林中,没有目标,也找不准方向。广袤的原始森林,找不到一个人,想自个找一块种植药材的地方,恐怕就如同大海捞针吧。不过王晓斌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于是他继续寻找着。
虽然天寒地冻的,不过也还很好,王晓斌身穿厚重的羊毛大衣,脚上踩的是齐膝的军用皮靴,里头裹的是厚密的三双羊毛,头戴传统的东北狗皮帽子,虽然不好看,但很管用,至少避免了耳朵被冻伤。
举目都是一望无际,白茫茫的森林,王晓斌顿生无力的感觉,喃喃自语道:“师傅啊,你想整死我就直说啊?这里,连鬼影子都没有个,那里还有什么药材?!”
原始森林,除了凶猛的野兽,有毒的藤蔓,最危险的则是那些无法预见,也无从躲闪,难以反抗的无法预知的灾难,比如冰窟窿……
王晓斌好不容易走到一大块空旷的地方,看到没有没有一棵树,还以为自己到了目的地,不由得步伐加快了起来。可还没走两分钟,只感到脚下一软,随后锥心的冰冷便传遍了全身。
王晓斌真是倒霉透顶,在温度低达零下四五十摄氏度的大兴安岭,温河是罕见的,可他却碰上了。
温河是地表河的一种,常年能维持一定的气温,可由于大兴安岭实在太冷,所以在河面上就结了一层薄冰。不过冰层虽然也还算厚,可却承受不住王晓斌百来斤的身躯,因此结果是,王晓斌很快便掉进了河里。
“救命啊!”
王晓斌在冰底下扑腾了几下,刺骨的寒冷几乎将整个身子都快冻僵了,而且在冰河下,又撞不开那厚重的冰层,偶尔遇到冰层薄的地方,也只能是透一口气,很快又沉了下去。
由于手筋被挑,王晓斌的左手算是废了,根本用不上力,就单凭一只右手,王晓斌很快就感到全身乏力。
渐渐地,王晓斌的力气全都消耗在挣扎和呼救中,双眼逐渐失去了灵动的光芒,呼吸也渐渐浑浊了起来,最后伴随着身躯的慢慢冻僵停止了。
“小子,还跟我装睡?还不快给我滚起来?”一只鞋梆重重地砸在王晓斌的肚子上。
“啊!?”王晓斌遭遇重击,条件反射地猛然坐了起来。
“这是地狱?还是天堂?”王晓斌吃惊地扫视周围一切。这是一间普通的木屋,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发着柔和的光晕。
过了会,熟悉的草药味让王晓斌精神再度为之一振,眼珠转得更灵活起来,看到在墙角蹲着一个老人,正一手拿着一竿大烟竿吧嗒着旱烟,一只手则在猛挖着脚趾丫。老人皱纹满脸,佝偻着腰,看起来怕有九十岁了,脸上刻画着岁月的沧桑。
“这里是阴曹地府,白痴,欢迎你,我是你的引路人,床边小桌上是忘情水,喝了它,你就可以忘记过去的一切了。”老人张开嘴来,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一口好牙。
按照常理,四十岁就开始掉牙,五十岁便不再有一个真正的好牙,到了六十岁怕多半都是假牙了吧。给王晓斌的第一感觉,对面的老人不简单啊,怕是有些来头。
“啊?!”王晓斌已经知道自己还没有死,因为他从书里曾看到地狱不是这个样子的,这显然是民居。
王晓斌顺从地端起桌上的一晚淡黄的药汤,闻了闻味道,一闭眼,就给喝了下去。末了,摸了摸嘴巴,说道:“醒神茶,真难喝!”
或许你会纳闷?为什么作为资深中医的王晓斌会如此敏感汤药的苦涩?其实道理很简单,虽然他们习惯中药的味道,但并没有真正入口过。平日里有个什么小病,用一两样药给咀嚼一下也就治好了,也就用不着熬什么汤药,自然并不太清楚中药的苦不入口。
“小子,懂一点啊?”老人听了王晓斌,脸容浮现一丝惊诧道。
喝了汤药后,王晓斌恢复了点神识,张嘴问道:“老人家,您是我师傅留下来的守药人吗?”
“你师傅?谁啊?小伙子,这里鬼不见人的,我都三十年没见过人了。”老人咧嘴问道。
“谢正平和宋德文是我师傅,不过是谢正平师傅吩咐我来找您老人家的!”王晓斌连忙恭敬地答道。因为他知道有点戏了,这老人恐怕就是要找的人。
“哦?!是那两个老不死啊?想不到他们竟然还活着。哎,咋都比我能活呢?你没说错,我正是那个守药人。哦,不对,什么狗屁守药人,去他娘的谢正平,直娘贼的谢小子。”老人愤慨地说道。听他的语气,似乎根本就不是谢正平说的守药人那么简单,恐怕……
“哦?!我记得师傅说您老人家有严重的自闭症的,可您老人家怎么没有自闭症患者惯常表现出来的焦躁不安,不擅言谈呢?”王晓斌睁大眼迷惑地问道。
第六十九章 小子,别装大爷
“自闭症?都什么年月的事了,小子,早好了。哼,以前是有那个,是不敢跟生人说话,可自打住到这里,又没人陪我的,百无聊赖下也就只好养了几条狗,几只小猫。你还别说,这天天和猫狗招呼的,也就不怕人。嘿,也没什么好怕的,把你当成阿猫阿狗不就好了?”老人絮絮叨叨地解释着。一句话差点没把才醒转的王晓斌给又气昏,竟然被人当成了阿猫阿狗。哎!
过了会,老人把救王晓斌的经过给说了一遍。当王晓斌跌入冰窟窿时,老人正带着他的阿猫阿狗去打猎,恰好把他给救了。溺水昏迷对一个老中医来说自然是小事情,简单的按摩和敲打后,他就把王晓斌体内的积水给倒了出来。但是由于王晓斌连日疲乏,这才一直昏睡不醒,直到老人用鞋梆子给敲醒。
“喂,小子,你不是谢正平和宋德文的徒弟吗?怎么落下个残废啊?那两个家伙可是出了名的,除了死人救不活的啊?”老人望着听得是一脸惊呆的王晓斌,心满意足地继续问道。
“这……”王晓斌不禁语塞。也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就算要说,也不清楚该从何说起。望了眼老人,心想对一个与世隔绝了这么多年的老人,还是不用说了吧。再说了,这不就是自个的事情吗?干嘛还让老人家烦心?
“小子,咋不说了?别以为我老了,又呆在这鬼地方见不到人,不懂你那些个事。哼,这森林的动物,发情受伤后可都你这个模样!小子,怕是情伤吧?”老人瞄了眼王晓斌,淡然地说道。
“啊?这您都知道?”王晓斌吃惊不已。
老人吧嗒了一口旱烟,不以为然地答道:“小子,有啥子啊?这林子中的动物,不是为了抢食物就是为了抢配偶,那次不是你死我活的。你小子是那两个老不死的徒弟,能饿死吗?自然是情伤了。哎,这年轻人啊,就是堪不破情关。”
一语道破天机,言论看似荒谬却又异常在理,差点没把王晓斌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给噎死。
“哦,对了,小子,那两个老不死的让你千里迢迢地来找我有啥子事啊?”老人丝毫不理睬憋气咳嗽着的王晓斌,自顾自地问着。
王晓斌好不容易缓气过来后,连忙恭敬地答道:“老人家,师傅让我来找您取药!”
“取药?真这么简单吗?小子,依我看啊,怕不是让我给你治病吧?!”老人咧嘴笑道。
王晓斌心想,除了这手筋残废,可也只有师傅才能治啊,于是迷惑道:“治病?我有什么病啊?”
“小子,你不知道吗?我看你病可多了,手筋断了,脸有伤疤,满口大黄牙,还黑不溜秋的,最过分是竟然是五短身材。哎,咋回事呢?那两个老家伙眼光挑剔得很,怎么就选了你这个三等残废做徒弟?纳闷啦!”老人越说越激动,言辞也越发苛刻。刚开始还好,确实说的是伤,后头可就是不折不扣的人身攻击了,尽揭王晓斌的短。
“老人家,我长得矮是基因变异造成的,我爹妈可不矮。这牙啊是小时候四环素吃多了造成的,可不是我不讲卫生啊?”王晓斌误会了老人的意思,连忙辩驳道。这孩子心地咋就这么善良,人家攻击了不还击也就罢了,竟然把别人想得这么高尚。
“哎!当年,我跟你师傅哥三个可是号称人中三杰啊,那可是风流倜傥、玉树……”
“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号称三朵梨花压海棠、玉面小白龙、过花丛片也不沾身。是这个吗?”王晓斌接口道。
“哦?你咋知道的?呵呵,还别说,我都老态龙钟了你还能琢磨出我年轻时的风范,不错,怪不得那两个老不死要收你为徒啊!”老人连声称赞道。
“哼!没什么啊,我在美国时,那两个师傅可唠叨了不下千次,估计连屋子里的苍蝇都背得出来吧。我要是还记不住,你就干脆叫我白痴得了。”王晓斌听老人一个劲揶揄自己,不由得也一把给顶了过去。
老人敢情心情大好,压根不在意,说道:“哈哈,小子,今儿个我老人家心情好,就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很简单,叙述的是老人自己的事。原来老人跟谢正平、宋德文师同一人,三人各有所长。谢正平排行老三,精通搭脉和针灸;宋德文则擅长刮骨疗伤,后来去了美国改攻西医;至于老人自然是老大了,自称毒医,名讳早已忘却,擅长的是调节人体机能。要是改变人的体态样貌,接骨续筋,那都是拿手好戏。为什么会躲到这原始森林呢?原来是他当年得罪了某个权贵,被人千里追杀的结果。而谢正平说种的药,那可是老人给种的,跟谢正平压根不搭勾。
王晓斌听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道:“原来师傅让我来这里,是为了让您老人家帮我治手啊?”
“哎!你还真是笨啊?!那两个老不死也真是够衰得了,眼高过顶竟然老年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哎……”老人叹气连连。
“哦?这是什么意思?”王晓斌见老人答非所问,茫然问道。
“哎,他们让你来找我,还不是想我也收你为徒啊?你还真是笨啊!不过没法子啊,他们两个都收了,我也不能不收啊。就算你再笨,反正现在也没人知道我了,就算你说是我毒医的徒弟,也坏不了我当年赫赫声名了。哈哈……”老人说到这里,纵声大笑。
这一笑不打紧,可把王晓斌骨子里的血性给激发了出来,他张嘴道:“老人家,毒医啥都算不上啊!我的外号可是恶魔,比你的恐怖多了!”
“恶魔?哈,有多恶啊?现在肚子咕咕叫了吧?我看你改名叫饿魔得了,哈哈……”老人智玑百出。王晓斌叹息了一声,心想这那里是患自闭症的人啊,实在是太能说会道了。
过了会,王晓斌突然冒出一句:“我能让人生不如死!”
第七十章 变脸,咱可有绝活
“哦?是吗,听起来很恐怖哦,要不咱们试试?你先学谢正平的吧,那就针灸和汤药吧!”
“哎,还是算了吧!要老人家有个闪失,师傅怕不把我跺掉喂野狗了。”王晓斌望着老人一把年纪了,心想一针下去还不能一命呜呼,自个不就成了杀人犯?
“小子,有什么伎俩尽管使出来,我可还没有放在心上。你可要知道,当年那两个老不死还屁颠屁颠地跟着我蹭饭吃呢!”说到这里,眉头一皱,微笑说道:“针行身穴,无外乎痛、麻、酸、软四种感觉,最厉害的自然是让人感觉肉体脱离灵魂,不过这还都是下三等的针法,我想你也就会这些个吧?”
“啊?!”王晓斌当场惊呆。当年他拿来整治兰博的引以为豪的针法,竟然是下三等的针法?要知道,那五种感觉可以是人体能承受的极限了。
“吃惊什么?真的是三脚猫的功夫。不过话说回来了,我这把老骨头了,要真被你扎上,可也经不起折腾,不过我不会让你扎上的,哈哈……”
“哦,那算了!我就不用针灸,换用汤药如何?照样能让人生不如死。”虽然对方极可能比谢正平还要厉害几分,可谁让王晓斌是个不服输的主呢?这一股子牛脾气要上来了,没个输赢还真的很难罢休。
“呵?汤药,不就是提风散、顺气丹,麻痹汤,却毒丸四种吗?厉害点再捎带个蚊蚁香。不过仍然是下三等的汤药。看来谢正平没教你当年三杰整人的法子哦!”
老人依旧微笑着,可王晓斌越听就越心惶惶了。这老人张口就把他拿手的几样汤药给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