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纸刀-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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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道长似也发觉自己失言,连忙住口,不再出声。
霍宇寰向曹乐山一摆手,道:“你们请吧!但最好记住,今夜歇宿处不要离开谷口五十里范围,否则,发生任何后果,霍某人恕不负责。”
曹乐山冷笑道:“放心!咱们既然来了,胜负未分,决不会离开的。”
他口里虽然说得镇静,心里却暗暗震惊,同时又自己庆幸没有鲁莽出手,想不到“百鲤图”的秘密已经被霍宇寰获悉了,看来他们的确已有破解之法,不然,怎会如此从容?
“纸刀”暗器果真失效?仅凭一把“青虹剑”如何能胜得霍宇寰?
曹乐山想到这里,不禁心虚胆怯,紧握着剑柄,一步一步向后退。
霍宇寰和旋风十八骑果然屹立不动,毫未拦阻。
其实,他们何尝不想拦阻,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大家肚子里明白,在场众人,谁也不是曹乐山的对手……
敢情那“霍宇寰”既不是真的,所谓“旋风十八骑”,其中一部分也是临时装扮拼凑充数的。
当罗永湘扶伤赶回秘谷时,谷中除无为道长外,只有几名在老鸦岭受伤的兄弟,而曹乐山趁虚掩至,情势危急,不得已,才想出这条“空城计”。
于是,罗永湘假扮霍宇寰,另选小兄弟凑足十八骑,硬着头皮,出谷迎敌,却故意与无为道长串演“双簧”,虚张声势。
好在霍宇寰长年以纱遮面,极少显露本来面目,这一着险棋,居然把曹乐山瞒过了。
曹乐山心虚欲退,罗永湘更是已不得他快走,能拖过一天,就算侥幸,那里还敢拦阻。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忽然发生了意外变化……
自从抵达秘谷,荷花就一直想帮助林雪贞脱身,只因情势尚未分明,没敢妄动。
及至“霍宇寰”出现,荷花心里一喜,竟未细辨真假,便匆匆替林雪贞解开了绳索。
林雪贞诧异地问道:“你不是曹乐山的手下吗?为什么反而帮我?”
荷花连忙以指按唇,轻嘘道:“小声些!我不是帮你,而是为了报答霍伯伯,他待我太好,何况我也是孤儿,我不能眼看着谷里的可怜孩子惨被屠杀……”
林雪贞道:“原来你也认识霍大哥?”
荷花道:“是的,我由西倾山跟随他同到兰州,他被困在机关里,也是我暗中传出消息,才脱险赶来……现在伯伯已经跟曹乐山照面了,咱们必须助他一臂之力,阿姨,还能够动手吗?”
林雪贞道:“当然能够,喏!我的兵刃还在这儿,咱们杀出去吧!”
荷花却道:“别急,你暂时仍躲在车厢里,假作被捆住的样子,等他们先动上手,再出其不意,从背后杀过去。”
林雪贞点点头,道:“好主意,这一次管教曹乐山再也逃不掉了。”
两人商议妥定,仍伏在车厢内静待机会,不料等到最后,却听见曹乐山跟“霍宇寰”订下了次日清晨的约会,竟要不战而退了。
林雪贞埋怨道:“霍大哥也真是,既然已有破解暗器的方法,为什么不立刻动手,还等明天干什么!”
荷花道:“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你已经脱身,恐怕曹乐山会伤害你。”
林雪贞道:“他们不敢动手咱门就先动手吧。”
说着,提起绣鸾刀,便想推门冲出去。
荷花道:“等一等,迎春和李七爷正向车门退过来,等他们再退近一些,我推门,你就冲出去下手。”
林雪贞应了声:“好!”提气蓄势握刀而待。
迎春等三人逐步后退,渐渐退到马车旁,刀疤熊三移向车辕,迎春和驼子李七却正好背向着车门。
荷花觑得真切,突然推开了车门。
林雪贞连人带刀,一跃而出,手起刀落,正劈在驼子李七背后驼峰上。
李七发出一声惨呼,当场倒地。
林雪贞一招得手,心里大喜,飞快地一旋身,刀锋横扫,又把迎春拦腰砍成了两截,这突然的变化,不仅震惊了曹乐山和刀疤熊三,连罗永湘和无为道长等人也惊呆了。
林雪贞转瞬间连杀两人,胆气顿壮,一面挥刀扑向刀疤熊三,一面大叫道:“霍大哥,还不动手等什么?”
刀疤熊三武功虽然不及驼子李七,但因已有警觉,立即举刀迎敌,和林雪贞激斗在一起。
曹乐山见变生肘腋,情知脱身无望了,一横心,也拔出了“青虹剑”。
罗永湘却看得暗暗跌足,无奈林雪贞已经发动,总不能袖手旁观,只得对无为道长低声说道:“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二哥请退守谷口,小弟拼了这条性命,去助林姑娘……”
无为道长道:“不!你以大哥的身份扼守谷口,那老贼总有些惮忌,还是由愚兄去的好!”
罗永湘道:“二哥,咱们都不是老贼的对手,但你是唯一没有负伤的人,谷中数百妇孺孤儿,全仗你保护,怎可轻易涉险,小弟人已残废,死不足惜,无论如何,咱们不能让大哥毕生心血毁于一旦。”
无为道长道:“正因愚兄未曾受过伤,才有力量跟老贼一拼,你重伤在身上去岂非白送性命。”
罗永湘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二哥还跟小弟争论这些。”
无为道长沉声道:“你若还当我是兄长,就听我的吩咐,我去了!”
话落,一个飞纵,人已向曹乐山扑去。
他深知曹乐山的鱼形暗器诡异难防,是以一出手,便欺到近身,不使曹乐山有施放暗器的机会,左牌右剑,连环击出,宛如狂暴风雨般卷了过去。
怎奈曹乐凶手中,乃是一柄削铁如泥的上古神剑,无为道长心里存着顾忌,不敢跟他的剑锋相接,招式一发便收,威力简直无法发挥。
无为道长明知这样纠缠下去,难以取胜,心念转动间,决定集毕生功力,作冒险的一击。
他双手各有一种兵刃,长剑主攻,七星令牌主守,这时候,招式忽变,竟然舍长用短,将七星令牌当作短剑使用,迅快地接连攻出三招。
曹乐山挥剑格拒,毫不退让。
三招一过,无为道长突然转身便走。
曹乐山乘隙欺近,挺剑直刺无为道长的右肩,低喝道:“着!”
喝声中,只见无为道长突然陀螺般一个旋身,反手挥剑,也向曹乐山扫了过去。
这是拼着两败俱伤的打法,曹乐山若不变招,固然可以一剑刺穿无为道长的肩胛,自己也难免被对方扫中,不同的,只是受伤轻重差别而已。
曹乐山当然不愿同归于尽,连忙抖腕变招,青虹剑一沉一挑,迎向无为道长的长剑。
双剑交击,“当”地一声脆响,无为道长的长剑已被拦腰削断。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剎那间,无为道长左手七星令牌业已对准曹乐山小腹猛戳过去。
他拼着长剑被毁,为的正是要换取贴身相搏的机会,这一招,险中求胜,也是他以毕生功力,作孤注一掷。
可惜他却低估了曹乐山。
当七垦令牌的尖端堪堪触及曹乐山小腹的时候,曹乐山突然也像陀螺般一个旋身,竟和他错肩而过。
两人一合又分,等于互相换了个位子,七星令牌顿时落空。
无为道长发觉不妙,已经太迟了,还没来得及转过身躯,背部已被青虹剑砍中。
锋利的剑锋,由肩后直划到腰际,几乎将他整个身子劈成了两片。
无为道长踉跄冲出七八步,张大了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身子一阵摇晃,终于扑倒地上。
罗永湘目睹无为道长惨死,不禁惊骇欲绝,急忙吩咐道:“大家赶快退回谷里去……”
可是,旋风弟兄却人人激忿填膺,谁也不肯后退。
“燕子”陈朋含泪大叫道:“二哥已经死了,咱们还活着干什么?不如跟老贼拼了吧!”
大伙儿正当悲愤激动,听了这话,更似火上加油,齐声怒吼,纠纷撒出兵刃,蜂涌而上。
罗永湘急道:“兄弟们,千万不要逞一时意气,大哥就快回来了,咱们只有坚守待援……”
旋风兄弟平时对罗永湘言听计从,十分敬重,如今却因为无为道长被杀,激发了同袍义愤,大家都奋不顾身要替无为道长报仇,竟无人理会罗永湘的拦阻。
十余人一拥齐上,刀剑纷举,立刻爆发了一场惨烈的血战。
曹乐山仗着手中是一柄上古神剑,独战群雄,傲然不惧,转瞬间,竟被他连伤了三四人。
但群雄早已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一个个舍死忘生,前仆后继,踏尸狂攻,毫不退缩。
有的人甚至不惜挨上一剑,冒死硬冲上前,用“黄蜂针筒”贴身攒射。
曹乐山面对这些憨不畏死的敌人,反而有些胆怯了,虚晃一剑,飞身而起,掠出了重围。
群雄只当他想逃走,发一声喊又冲了上去。
谁知曹乐山却将青虹剑暗交左手,右手伸入怀中……
罗永湘远远望见,急忙惊呼道:“兄弟们,快退!老贼要施放暗器了……”
话犹未毕,曹乐山的右手已闪电般扬起。
只见几道淡灰色的光影一闪,当前三个人立即应手而倒。
旋风弟兄虽然都知道曹乐山有一种“鱼形暗器”,然而,在光天化日之下,亲眼看见他施放伤人,这还是第一次。
那只是几道淡灰色的光影,举手之间,便杀死三个人,的确够使人震惊的了。
群雄发觉暗器犀利难防,不由自主都停下来。
曹乐山却嘿嘿冷笑道:“原来你们并不知道破解的方法?老夫竟险些上当了。”
说着,右手再度扬起,又发出三道光影。
这一次,大家都有了戒心,全神凝注了,总算看出一点端倪。
敢情那三道光影,乃是三枚薄如纸片,形如小鱼的飞刀,破空无声,一闪而至。
群雄急忙挥动兵刃,向空格挡。
可是,那三枚鱼形飞刀,竟像蝴蝶般轻盈,随着挥舞的兵刃,在空中一个折转,仍然疾射而下。只听三声闷哼,又有三人被暗器射中,倒了下去。
群雄虽然不怕死,目睹这种宛如鬼魅妖物,令人防不胜防的神秘暗器,也不禁为之心惊,身不由己,急急向后涌退。
曹乐山狂笑道:“名震天下的旋风十八骑,也不过如此!”
但见他振臂连挥,飞刀连绵出手,剎时间,惨呼四起,人影纷纷倒下……
罗永湘眼睁睁望着群雄尸横遍地,五指握拳透掌,心如刀割。
可是,他紧咬着牙关,极力强忍住满腔悲恸,不让眼泪流出来,就像石雕泥塑般,不言不动,巍然屹立在谷口。
他的左臂伤处正流着血,心头也在滴血,泪水在眼眶里滚动,身躯颤抖,摇摇欲倒……
肉体的创伤,加上精神的震撼,早已不是他的体力所能承当的了,幸亏有一个人在暗中支撑着他,才使他还能挺直身躯,没有倒下去。
那个人,就是“泥丸神童”董香儿。
自从罗永湘假扮霍宇寰出现,董香儿就亦步亦趋,一直躲在他的衣袍后面。
董香儿跟着他,一则固然是为了扶持他虚弱的身体,二则也是预布的伏兵,准备在“空城计”万一失败时,出其不意,一举制服曹乐山。
如今,这些安排都不幸落空了。一番苦心,功败垂成,“十八骑”留守兄弟竟在飞刀下死亡殆尽……
董香儿见情危急,低声催促道:“罗三叔,咱们还是赶快退回谷里去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罗永湘断然道:“不!小兄弟,你快些走,我却不能,此地就是旋风兄弟埋骨之处,离此一步,别无死所。”
董香儿道:“罗三叔,何苦这样?老贼的暗器无人能敌,咱们退回谷里,也许还能抵挡一阵,站在这儿岂非白白等死么?”
罗永湘摇摇头,道:“明知是死,我也得死在谷口,我答应过霍大哥,死守谷口,等他回来。”
董香儿道:“可是,你这样死了,有什么意义?咱们退守谷内,不是一样可以等他回来?”
罗永湘深吸一口气,凄然道:“小兄弟,老实告诉你吧,谷内根本无险可守,就凭那些擂木滚石,如何挡得住曹乐山?我若坚持不退,那老贼摸不透虚实,或许还有所顾忌,一旦退避。谷中数百名无辜孩子,很快便将惨遭屠杀。”
董香儿惊道:“果真如此,咱们岂不是无处可退了?”
罗永蜘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也不必再回谷内,趁现在还有脱身的机会,赶快离开,逃命去吧……”
董香儿道:“罗三叔,你这是什么话?难道‘童叟双奇’竟是贪生怕死的人?”
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