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宽的春秋大业-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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渑池如此狭小的山间谷地,面积不够,已经发展到了南方十几里的果园盆地。
苏宽听了骞叔的话,心道:这不是成了招商引资的特区了吗?于是高兴地说道:“骞叔真是处事稳妥,我说怎么暴昭从来没说过缺少经费呢!既然多收了如此多的税收,也该用些在市政和民政上了。环人、野庐氏、司涂都要设寮建署,以维持治安和道路交通。骞叔记得一概低税收就是了,如此则税收越来越多,国用越来越足。”
骞叔笑着点头,他如今算是知道当初苏宽说的“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是什么意思了。
骞叔陪同,苏宽又往炼铁工坊一行。
炼铁按照苏宽的连续生产的方式,在这个时代焕发了极其巨大的魔力。月产十几万斤的产量还不到后世一个小厂产量的千分之一,但是在这个以青铜器为主要工具材料的时代却已经是一个极其惊人的产量了。骞叔道,如今各国的农具已经完全抛弃木质和青铜制的,非渑池的铁质不用了。
苏宽心中火热。渑池这个在后世看来不如一家乡镇铁厂的小作坊,在这个时代,不仅给自己带来了巨量的财富,更是提早数十年提升了农业工具的进步,土地开发的数量将不可阻止地飞速发展,土地的所有制变革必将提前到来。诸侯老爷们的田园诗般的生活很快就要到头了,土地和人口的兼并很快就会进入高潮。
而这些,不过是历史发展的大势,不是苏宽一个小小的铁厂就能够主导的,有没有渑池,都将在华夏大地上无可阻挡地发生。
苏宽和孟伯一起泡了几天之后,就启程回晋。启程之前,苏宽给自己另一个老丈人——骊姬的父亲,骊戎的国君手书信笺一封。
第122章 开故事会()
苏宽从原路返回,渡过黄河之后,汇合等在下阳的护卫骑兵,开始回程之旅。
途中到达虞国,和宫之奇会面之后,次日复又上路。
这时代气候温润,晋地不似后世那么干燥,不仅仅生长着许多落叶乔木和常绿乔木,路边更是常常有丛丛翠竹,有时候人马行进在竹林之中,仿佛走在后世的江南,这让苏宽这个来自后世湖南的人,顿时生出一种时空的错乱的感觉,直以为自己还是在后世下乡之行,探亲访友,行进在乡间小路上。待看见身后的护卫骑兵,方才被拉回现实之中。
殷商之世,湖南长沙属扬越之地,是百越部落的分支。
春秋战国时期,长沙属楚国黔中郡。当然,苏赫那个时代的长沙人和这个时代的人估计没有多大的关系。经历过宋元、元明、明清的劫难,当地土人早就被割麦子一样,一茬茬地割走了。
后世湖南人叫江西人老表。
元至正二十四年,朱元璋派大将徐达攻打长沙,与陈友谅旧部和元王朝残余势力血战四年,元末明初这场连年战祸,使长沙田园荒芜,百姓亡散,庐舍为墟,许多地方渺无人烟。朱元璋就近从江西大量移民迁入长沙地区(湖北和湖南,当时二省是一个省份,并称湖广省),并允许“插标占地”,奏响历史上有名的“江西填湖广”的宏伟史诗。
明末张献忠农民起义,在四川德阳地区作战频繁。康熙十六年,清军在张献忠祸害之后,又将四川大片地区之民屠灭一空。于是清廷下诏,江西、湖南、湖北众多居民被迫迁居入川。民间称之为“江西填湖广,湖广填四川”。
这两次大迁徙,造就了后世湖南的风俗民情的基础,苏宽不由得想,如今的湖南长沙又是什么情形呢?也许,这一辈子都没机会再返回故乡去看看了吧?那里如今不是百越部落,就是属于楚国的地界。苏宽一个晋国相国,哪里会有可能去到那里?
苏宽自嘲地摇摇头,继续前行。
走出山间林地,前面就是大片的平原。晋国的三山夹两河的地形,使得平原地区的灌溉条件很好,此时田地里种植的各种黍、稷、麦之属郁郁葱葱,甚是喜人。苏宽心道:“这大概就是晋国称霸诸侯的基础吧,可是这个强大的怪兽,最后却亡于内部分裂,而且还导致了诸侯乱战的开始,开启了几百年的战国时代。”
晋国的富强,起自六卿主政,三家分晋,也源自卿大夫主政。所以,苏宽一个工科生,对将来晋国的政治发展方向目前却没有多少明确的想法,唯一明确的就是不能乱改现状,一定要想明白了之后才敢动手。
就这样苏宽一路走,一路想着心事。队伍又如前番一般沉闷起来。
黑夫忍不住了,开口道:“公子,前番你讲的那个故事真不错,只是,那狼如何会说人话啊?定是公子编的。”
苏宽心道:“当然是编的,寓言嘛。”
黑夫继续道:“公子,要不再讲一个,我走得都快睡着了。”
苏宽刚巧在想着郑公和虢公会面的事情,此刻听见黑夫的要求,就说道:“好啊,给你讲一个郑人买履的故事。”
“郑国人么?那就是真的故事,不是编的了吧?”
苏宽笑而不答,开口说道:“郑人有欲买履者,先自度其足,而置之其座……”
苏宽说完,暴昭笑道:“此故事和削足适履有异曲同工之妙!”
黑夫也是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公子还有这个本事,以前怎么没见过呢?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三人身后的兵士们,行军也正无聊,前排不顾军纪,纷纷向苏宽三人靠拢,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苏宽见前路尚远,于是答应道:“好!再说一个杞人忧天。”
于是,三人一边走,一边听着苏宽讲故事,枯燥的行军变得有趣而快捷起来。
“哇!公子,你怎么有那么多故事?”黑夫大为吃惊,苏宽基本上会什么自己也就会什么了,可是从未见他讲过这些故事啊?
苏宽道:“你这马夫没事就不干正事,多看看书也是好的啊!我这些故事全都是书上看来的,你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如此一说,黑夫这才不再质疑,而是求着苏宽继续。
到了途中休息,这下子可不得了了!护卫的数百骑兵,除了派去照料马匹的以外,全都凑到苏宽面前,央求着要听故事。
苏宽也不推辞,在开阔的地方找块大石头站上去,将肚子里的成语故事又翻出来几个,声情并茂地讲给大家听。
如今的人可没有把这些成语故事当成语,他们可是当成新闻听的啊!
“齐君使人吹竽,必三百人。南郭处士请为国君吹竽,齐君说之……”苏宽在讲滥竽充数。
“哈哈哈!”众兵士纷纷大笑,道:“那齐君好生糊涂,那南郭先生好生狡猾。”
苏宽也不说是哪一个齐君,那些兵士只是听个故事,却也不去细究,如此这个故事会才能开下去。
苏宽道:“南郭处士,不学无术。靠蒙骗混饭吃的人,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假的就是假的,最终,总是会因逃不过检验而被揭穿伪装。”
众人皆是点头受教。
苏宽见仅仅这么几个小故事,就让军心大振,完全没有刚才昏昏欲睡的样子,心中得意,对这些个事情也就上了心——这时代没有报纸电视,这些个故事口口相传,就是这个时代最有效的舆论工具了!
休息好了,全队整备,继续上路。
接下来的旅程接近都城新绛了,苏宽也就不再和暴昭、黑夫瞎白活,开始考虑些正经事了。
比如说,是否将渑池的发展模式引导在晋国汾河流域发展?此地比渑池的天然条件更为优越,渑池毕竟太过狭小。
比如,成周的事态将会如何演进,会不会脱离控制,导致不可预估的后果?
再比如,苏宽坏坏地想到,今夜该到哪个妻子的房间中休息?照理是轮到盈姬,盈姬三人该不会又是三个一起上吧?
想到这里,苏宽不由得身子一哆嗦,又期待又害怕的感觉,就像望着火堆里烤熟的栗子的猫一样。
第123章 华夏乱象()
到达新绛,百里奚和士蒍在城外相迎。
回到宫中,苏宽将二人邀到大殿中坐下,将和虢公所言复述一遍。
三个人一时都不说话了,如此大事,只要虢公中途不会变卦,基本上就是成了!三人一时间都有些无措起来。
半晌,苏宽开口道:“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不用做点什么吗?”
士蒍于是也开口说道:“公子可放心将此事交于我处理?”
“就这样!”苏宽马上说道。
他等的就是士蒍开口,如此一个阴谋家放着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苏宽如此一说,反倒把士蒍和百里奚说愣了。
百里心说:如此涉及身家性命的事情,公子问都不问,就放权给士蒍去做了?
士蒍心道:公子看着年少,主意拿得可稳当。这事看起来大,其实只要虢丑还是他姐夫,就没什么大的风险。
换士蒍开始满腹心事了,苏宽却轻松了,开口问百里道:“子明先生,我外出这些天,可有什么事情?”
百里说道:“齐国管相国有书来,询问公子近况,再邀公子赴齐。”
苏宽心说:“我这才回来,管相国就来书信,估计还是齐君的意思,如此盛情如何能够推却?”
于是问道:“信使人在何处?”
“不知公子需几日方才回来,已经走了。我代公子修书给管相国,说公子才回来,精神倦怠、身体不适,需得修养两个月,必会尽快前往齐国拜会齐君和相国。”
苏宽道:“如此甚好!”
心中想的是:如此紧要关头,如何能够离开?且看虢公和郑公如何行事再说吧。
郑国弭邑。
郑公姬突不得不承认,只凭自己一国实力根本没办法平定王室,其实郑公又何尝不是借助虢公的力量,希望给郑国人造成一种虚假的称霸之感。
王子颓此刻数日不歇地歌舞享乐,给了郑公极好的理由。
他对应邀前来的虢丑说道:“寡人听说,哀伤与快乐如果没有节制,将会带来祸患。如今王子颓不停地举办歌舞饮宴,这是快乐所带来的灾祸。当司寇苏公处决犯人的时候,周王都要为此停止各种盛宴,何况这种快乐将会给王子颓带来灾祸呢?篡夺王位,还有比这更大的祸患吗?在如此祸患面前却忘却忧虑之心,那么忧患将会如影随形。虢公,不如乘着这个时机将天子送回去,如何?”
虢公听着郑公的话,见其所言于苏宽预料的一般无二,心想,不如顺水推舟,且看事态是否如宽儿所料。
于是虢丑点头道:“固寡人之所愿也。”
于是郑公大喜,立即前往筑好的盟台,与虢公歃血盟誓!约定两国合兵,驱走伪王,迎正统周王复位!
华夏之心,成周的战云已经升起,南方的楚王,此刻还在宫中舔舐伤口,置堵在家门口的叛军和巴国联军于不顾。
《楚史》称他,“强硬如挟雷带电,诡谲如翻云覆雨。”除了七分雄鸷,还有三分昏庸。但若顺其天性,遂其所欲,又可能是三分雄鸷,七分昏庸。
这可惹恼了楚王手下的大臣鬻拳。
鬻拳鬻氏,名拳。楚国宗室后裔。鬻拳走到大殿之上,以剑为拐,一瘸一瘸地走到楚王面前道:“国家被敌人入侵,身为楚王,却躲在宫中不敢迎敌,将来你要如何向我楚国祖先交代?”
楚王熊赀看着鬻拳手中的剑和金鸡独立的腿,心道:“这家伙可是真敢对寡人动刀动剑的狠人。”
楚王看了看身边吓得瑟瑟发抖的太子熊艰,连忙对鬻拳说道:“我答应你出兵就是!”
可不是么,鬻拳的一条断腿,此刻正用盐腌制风干了,供在楚国的宗庙里呢!这位曾经一剑横在楚王的脖颈之上来劝谏,然后又自断一足,表示对楚王不敬的惩罚,真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狠人。
于是楚王整备兵马前往津门迎战,谁知只一战,就被巴人一箭射中面颊,落荒逃回。
鬻拳在城门上看见见楚王,忙问胜败如何?楚王曰败。
于是鬻拳说道:“自武王以来,楚军战无不胜,小小巴国,大王亲征败回,岂不遭诸侯耻笑!”
楚王又疲又累,苦苦哀求,可是鬻拳拒不开城,他对楚王道:“楚国祖宗惯例,君王出征不胜,大阍可闭门不纳!今巴国与黄国同罪,如果文王能击败黄国,方可向宗庙交代。”
疲累不堪,且脸颊带着箭伤的楚王心中愤恨,却无可奈何,只好率师转而讨伐黄国去了。
此刻,和鬻拳同在城门上的太子熊艰,看着远去的父亲,懵懂无言,他哪会知道,这可是最后一次看见父亲的背影了!他自己也将成为新的一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