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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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人被惊醒,吓得起身蜷缩在角落里:“圣上,好不怕人。”
景帝坐起,见是栗姬,深恼她的行径:“栗姬,你也太过分了,哪有随便闯进寡人寝宫的道理?”
“你不见我,我只能如此。”
“怎么,要兴师问罪吗?”
“请万岁开恩,赦免了妾妃兄长。”
“有道是君无戏言。”
“我的兄长当为例外。”
景帝将头一晃:“国法无情,栗卿他是咎由自取。”
“万岁,家兄有什么过错,不就是上本要求立妾妃为后吗?我儿已是太子,俗话说母以子贵,立我为后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景帝冷笑一声:“就你这泼妇一般的样子,能执掌后宫,母仪天下吗?”
栗姬闻听此言,不觉将一腔怒火全都倾泄到王美人头上,咬牙切齿地手指王美人:“皇上全是被你这个狐狸精给迷惑了!有我得势那一天,我非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喝了你的血……”
景帝越听越听不下去,忍无可忍,他怒吼一声:“来人,将栗姬给我轰出去!”
栗姬又踢又咬,挣扎哭闹,但都无济于事,被几名太监推出了宫门外。她发疯般地像擂鼓一样捶打宫门,可是无人理睬。闹了大约一刻钟,她已经力气耗尽。想了想,垂头丧气地回到云阳宫。吩咐宫女太监,排上銮驾,直奔东宫太子府。
太子刘荣,正在东宫与太傅对弈。获悉栗姬驾到,急忙出迎,见母亲神色不佳,疑惑地发问:“母亲大清早光临,想必是有要事,请到内宫叙话。”
栗姬不进东宫:“皇儿不必了,摒退左右,就在这宫门前一叙吧。”
刘荣打发宫女太监离开:“母亲,到底发生了何事?”
“皇儿,一定要救你舅父性命。”
“舅父身为国戚,何人大胆敢对他无礼?”
“别人谁能撼动我栗家,自然是你父皇。”
“这,这却为何?”刘荣甚觉意外。
“皇儿,还不是为娘立后之事。”栗姬遂将始末缘由简单学说一番,“儿啊,你舅父已下狱待斩,你父皇那里为娘又将事情闹僵,眼下只有你出面方能扭转乾坤,把你舅父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这……”刘荣有些迟疑。
“怎么,难道皇儿你见死不救吗?”栗姬现出不悦。
“母亲误会了,儿臣是想,父皇既已立儿为太子,为何不肯立母亲为皇后,这原因究竟何在?”
“不管他是何原因,先救你的舅父要紧。”栗姬显然是急不可耐,“你现在就去五柞宫。”
长年生活在宫廷中,刘荣已对宫帏中的政治斗争深有体会,他年龄虽小,但不像母亲那样简单:“儿臣在想,父皇对母后有歧见,会不会对儿臣的太子之位也有了不满之处。”
“身为一国之主,怎能出尔反尔,太子乃群臣朝议所立,无失德谋反大罪,岂能轻易废立,我儿大可不必担忧。”栗姬催促,“皇儿快去为你舅父保本去吧,夜长梦多,迟了一步只恐性命不保啊。”
“儿臣遵命就是。”话说到这个份上,刘荣已是不能再有推托了。
上午的阳光明亮而又火热,五柞宫似乎不堪灼热而昏昏欲睡。执事太监坐在懒凳上正打盹,刘荣的脚步声将他从迷蒙中惊醒过来。他揉一下双眼,见是刘荣站在面前,赶紧哈腰施礼:“太子殿下,奴才给您见礼了。”
“万岁可在?”
“在。”
“烦公公通禀,我有要事求见。”
“请殿下稍候。”太监不敢怠慢,急步入内。
景帝与王美人在花园纳凉,闻报之后说道:“什么要事,朕料他定是为栗卿求情而来,与其不准,莫如不见。”
“万岁,似乎不妥。”王美人劝道,“太子不比旁人,乃国之储君,当予礼遇,况且太子很少求见,不该拒之门外。”
景帝脸上现出笑容,看得出他对王美人的赞许,其实他本心是要见太子的,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试探王美人的态度而已。便对执事太监发出口谕:“着太子园中觐见。”
刘荣奉旨来到小花园,叩拜见礼已毕,景帝开口发问:“皇儿不在东宫攻读,见朕所为何事?”
“一者是想念父皇,早该请安。”
“那这二者呢?”景帝接下话茬问。
“母亲到儿臣东宫言道,舅父获罪下狱,而母亲又杵怒父皇,故而儿臣特来代母向父皇赔罪。”
景帝听太子之言心内愉悦,脸上气色好了许多,心说,若栗姬像太子这样明理该有多好。但他并不将满意表露出来,而是口气柔和地问:“皇儿此来怕不只是赔罪吧?”
刘荣接下来正想将求情的言语道明,话到唇边,他又硬是咽了回去。心想,如若直言,父皇定然不喜,非但不能救出舅父,还要引起父皇不满,岂不影响自己的前程,所以他话锋一转:“父皇,儿臣实实在在是专程请安,并无他事。”
景帝还是难以相信,主动提出:“皇儿的舅父被朕下狱待斩,难道不想为他求情吗?”
“儿臣以为,父皇英明睿智,要斩舅父自有其道理,儿臣年少,只当一心学习治国之道,不当对国事多嘴,是而确无此意。”
景帝听得笑逐颜开:“很好,皇儿日后定是明君。”
刘荣就这样从五柞宫返回,栗姬眼巴巴地等候佳音,见面即问:“皇儿定然不虚此行吧?”
“母亲,实不相瞒,儿臣并未给舅父求情。”
“你,竟敢不听为娘之言,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你舅父人头落地吗?”
“父皇脾气,母亲亦知,求情无济于事,徒增父皇对儿臣的反感,无效之举,又何必为之。”
“你,你!小小年纪,就这样明哲保身,看来我是不该生你养你,你,你真是只狼崽子!”
刘荣被骂得难以招架,只得说出心里话:“母亲,你好糊涂啊!儿臣立为太子,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要保住太子之位,不能有一丝一毫闪失。”
“那就眼看着你舅父身首异处吗?”
“有时为了更远大的目的,也必须有所舍弃,做出一些牺牲。”
“你好狠心哪!”
“母亲你怎么还不明白,如今你在父皇心目中已是多余之人,只差打入冷宫。谁能改变你的可悲命运?只有儿臣,只有儿臣在父皇百年之后。所以眼下只能隐忍不发,不能让父皇有丝毫反感。”
“是等你登基。”
“且熬到儿臣即位后,母亲自然就是皇太后,还不就可为所欲为啦。”
“对!到那时,我要叫王美人她们都像人猪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荣打断她的话:“母亲谨言,须防隔墙有耳。”
刘荣怎知,方才这一番话,已给他带来了塌天大祸。
第一部分 公元前151年的盛夏第7节 深宫夜弑君
点点晶莹的星光,与弯弯的钩月,在墨绿色的夜空中,闪烁着迷人的色彩,使广袤无际的天宇愈发神秘莫测。长安城的万家灯火中,也在演绎着千千万万的故事。或缠绵,或热烈,或悲戚,或辛酸……人间万物从来都是在悲欢离合的五色液中,从天子到黎民概莫能外。
长公主刘嫖的府邸灯火辉煌,只有西南角花园一带清静雅寂。葡萄架下的斑驳暗影里,一个年约十五六的小厮惶惶而立。从他那不时移动的脚步中,可见他内心的惴惴不安。
一盏朱红纱灯引路,一阵异香袭来,雍容华贵的长公主来到小厮面前,并且一改往日那盛气凌人的口吻,代以和蔼可亲的口气:“你一定要面见本宫,想必是有要事。”
“是的,若非事关重大,怎敢惊动公主大驾。”
“本宫这不是来了吗?”刘嫖言语愈发轻柔,“有什么话慢慢说,本宫是会论功行赏的。”
这小厮本是太子刘荣身边近侍,被刘荣视为亲信,故而凡事俱不避他。昨日同栗姬的对话,被这小厮从头到尾听了个真真。刘荣怎知长公主的心计,为了掌握太子府的动态,这小厮便是她派入太子府中的。想不到如今真的就收到了成效,听小厮将太子之言学说一遍,刘嫖心中窃喜,但她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啊,这事算不得什么,也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回去后还要时刻留心太子的一切行动,如有异常,速来报知,本宫是不会亏待你的。”长公主赏了小厮一锭十两白银,小厮千恩万谢辞别而去。
长公主此刻心潮翻卷,这消息堪称是求之不得,她似乎看到了太子被废的曙光,更加坚定了向这一目标挺进的决心。
几乎与此同时,刑部大牢门外,一乘四抬官轿在大门外落下,栗姬轻车简从来到牢门。
亲信太监上前叫门:“门上哪个在?”
“这是刑部大牢,何人大胆在此大呼小叫?”
“叫你们狱吏速来回话。”
“你好大的口气,有事明日天明再办。”
“你知道什么人前来探监?倘有迟慢,小心你的脑袋。”
“你不用吓唬人,还会是皇帝天子不成?”
“都说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想不到果真如此。”太监亮出招牌,“虽说不是万岁到此,也是栗姬娘娘前来。”
守门的狱卒一听未免惊慌:“此话当真?”
“谁和你玩笑,快叫狱吏迎接凤驾。”
很快,狱吏将门打开,把栗姬迎入院中。恭恭敬敬一揖:“娘娘千岁乘夜到此,不知有何见教?”
“哀家要与栗卿大人见上一面。”
“这……”
“怎么,为难不成?”
“娘娘千岁,栗大人乃是钦犯,刑部早有明律,未判之钦犯是严禁家属探视的。”
“别人不成,难道哀家不能例外吗?”
“这,只恐万岁怪罪下来,小吏担待不起。”
“难道你就不怕我这娘娘怪罪吗?”
“这,”狱吏犹豫一下,“娘娘,小吏拼着天大干系,私放千岁与令兄相见,万望有话快说,以免夜长梦多走漏风声。”
“那就多谢你了。”
狱吏将栗姬引至栗卿的牢房,叮嘱几句即抽身离开。栗姬吩咐太监在门外守护:“别叫任何人靠近,要寸步不离。”
栗卿见到妹妹,真是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莫非是请了圣旨,万岁恩准了不成?”
“哪里,我是自做主张闯来的。”
“这若叫万岁知晓,又是欺君之罪。”
“反正已同万岁闹僵,还顾得那么许多。”
“也好,为兄正有些肺腑之言要告知。”栗卿不放心地又问,“你我的交谈,不会被人听去吧?”
“门外有我的人守护,万无一失。”
“妹妹,看起来为兄是被长公主刘嫖那个婊子捉弄了。”
“此话怎讲?”
“是她三番两次鼓动我上本,说什么万岁做做拒绝的样子,就会准下本章,看来我们全都上当了。”
“刘嫖本不是块好饼,我曾当面羞辱于她,自视高贵的长公主,她能不蓄意报复吗?”
“有刘嫖居中挑拨,看来我命休矣。”
“兄长,妹妹便拼着一死,也要救兄长出狱。”
“傻话,皇上要杀能由得你吗?”栗卿深知自身的处境,“况且你在万岁心中业已失宠。”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呀!”
“而今能在万岁面前说得上话的,就只有太子了。”
“可是太子他……”
“妹妹,这事无论如何不能把太子牵扯进来。”栗卿急切地叮咛。
“这却为何?”
“我们必须保住太子,将来方有出头之日。”
栗姬正愁难以将太子不为舅父求情之事告知,听此言赶紧接话:“太子之意也是如此,他说为了长久打算,舅父只能做出牺牲了。”
“太子所说有理,眼下必须忍辱负重。”
“那就眼睁睁看着兄长你,你……”栗姬悲痛哽咽,说不下去了。
“妹妹不要伤感,只要将来太子即位,我便碎尸万段也值得。”
“有刘嫖那个阴险狡诈的女人,倘若兄长不在,她会坐等刘荣儿即位吗?定会不遗余力地谋算太子,只怕太子之位也不长久啊!”
栗卿不觉半晌无言,他觉得妹妹所言极是,刘嫖为她自己安危着想,也会设法算计太子。
栗姬感到自己的话说中要害,更为急切地问道:“兄长,这便如何是好?”
栗卿已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