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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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因为这事一打岔,再加上突然狂笑不止,竟把要说的事儿给忘了,等花晴风带苏循天离开,叶小天才想起大堂还有一伙原告,转念一想,反正人犯还没抓回来,便再等等也无妨。叶小天便让人去大堂外知会一声,叫郭家老少暂且等候,稍安勿躁。
再说周班头领着马辉一班人匆匆赶往徐林家,小县不大,这些捕快对小城一切了如指掌,不需向人问路,很快就赶到了徐家,却不想到了徐家一问,徐林竟然不在,他和那班兄弟暴打了郭栎枫一顿后,就带着酒意离开了。
周班头确实老实,虽然他很怕气焰熏天的齐大爷,可是叶小天已经下了命令,他一样不敢违拗。再者说,叶小天拍着胸脯说出了事有他顶着,周班头自忖自己只是一个听命跑腿的人,齐大爷就算不满,也不会跟他这样的小人物计较,便不肯胡乱应付,免得受典史责罚。
周班头对徐林的妹子徐小雨好言劝道:“小雨姑娘,你哥哥犯的是人命案子,逃是逃不掉的,如果你们一味包庇,到时候也难逃罪责。你还是说出他的去向,究竟是非如何,老爷面前自有公断。”
那徐小雨端着个盆儿正要洗衣服,一听周班头这话,把木盆往地上狠狠一掼,破口大骂道:“我日你娘咧,你耳朵塞驴毛啦,听不懂人话是吧?老娘都说过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你还叽叽歪歪的,你有完没完?”
马辉抱着肩膀站在一边冷笑,他来是来了,可没打算出力,徐家人都是什么操行,他很清楚,何况背后还有齐大爷那位大人物,艾典史不知深浅,居然敢摸齐大爷的虎须,他现在就等着看艾典史的笑话呢。
周班头被这小姑娘骂得老脸通红,讪讪地道:“小雨姑娘,有话好说,你别骂我娘……”
徐小雨跳着脚骂道:“我日你娘,我日你娘,我就是日你娘!你能怎么着?”
周班头怒道:“你哥他犯了人命案子!”
徐小雨大骂:“犯了人命案子咋啦?徐胖子那一家人,活该找死!我日你娘,你有本事自己去找我大哥,你去呀,你去齐大爷家里找去,借你俩胆儿,我日你娘!”
周班头额头的青筋都绷起来了,周班头鼻翅翕动,呼呼喘着粗气,大声咆哮道:“我都说了你别骂我娘,你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嘴巴啷叽的这么不干净!”
徐小雨嚣张无比地骂道:“我什么样儿轮得到你个老棺材瓤子教训?我日你娘,我就日你娘,日死你娘,你能把我怎么着?”
周班头是老实人,可老实人一发火,神鬼无忌。周班头暴跳如雷,跳起脚儿骂道:“我……我日你娘俩儿!”
徐小雨一呆:“你敢骂我?”
徐小雨突然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十指箕张地就往周班头脸上挠去:“我日你娘咧!”
周班头大吼:“我日你娘俩!”
两人一边对骂,一边厮打作一团。
马辉和众捕快站在一旁全都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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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青山血案()
真要说打,小雨姑娘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过周班头的,但周班头哪好意思真的动手打女人,顶多也就是用手臂顶、搪小雨姑娘的攻击,想要抓住小雨的手臂。
小雨却是十指尖尖,牙齿利利,无所不用其极,不一会儿功夫,周班头不只脸上,就是双臂双手,也都被小雨挠出了道道爪痕。周班头被小雨挠个满脸花的时候,徐林带着几个泼皮出现在了青山沟。
华云飞家后面山坡上的那块树林中,徐林叼着一截草梗,无聊地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哼哼唧唧地唱着歌,草丛中悉悉索索一阵响,忽然有人说道:“祥哥回来了!”
徐林一咕噜爬起来,就见一个年岁与他差不多,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削瘦青年人快步从山坡下跑上来,徐林马上迎上去问道:“怎么样了?”
被称为祥哥的人兴奋地喘着粗气道:“得手了,奶奶的,我在他们家水缸里足足下了三包蒙汗药,他就是一头大黄牛,也得给我乖乖躺下。”
徐林哈哈两声笑,道:“兄弟们,走!”
祥哥拦住他道:“慢着,华家只有公母俩,那个小的不在,大概是狩猎去了。”
徐林微微一怔,遗憾地道:“可惜了,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是还得麻烦咱们再动一次手,真他妈的。”
徐林说完,挥挥手道:“干活了!”
草丛中钻出六七个人,个个歪眉吊眼,不似善类。他们的长相倒不是如何的面目可憎,只是平时习惯了这些不像正经人的表情,久而久之,自然就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当下祥哥带路,徐林紧随其后,其他几人分别扛着一袋不知为何物的东西下了山。祥哥在华家的水缸里放了蒙汗药,华老爹夫妇俩吃了用这缸水做的饭,此时已昏倒在饭桌旁。
几个泼皮无赖冲进华家,先用牛筋把老华夫妇绑了,然后就在屋里搜索起来。那虎皮藏的虽好,可华家一共才多大地方儿,很快他们就搜出了虎皮,徐林把虎皮接在手中,细细抚摸着那光滑美丽的皮毛,哈哈大笑。
徐林把虎皮卷好,用一条被单裹了往肩上一背,对几个人道:“动手!”当下几条壮汉就在华家院子里掘了一个大坑,又到院前小河边挑来几十担水,注入那个大坑。
徐林冷冷一笑,吩咐道:“把那公母俩拖过来!”
几个泼皮一起动手,把华老汉夫妇拖过来丢进大坑,华老汉夫妇俩一入水,那蒙汗药的劲儿就过去了,可是二人双手都被反缚于身后,牛筋一沾了水又韧又滑,如何能挣得脱。好在那水不算深,只是堪堪没过二人身子,华老汉强自抬起头,愤怒地叫道:“你们干什么?”
徐林狞笑道:“干什么?得罪齐大爷的那一天,你就应该知道有今天!”徐林打了个响指,祥哥等人一言不发,转身就去把他们扛下山坡的口袋一只只拎过来,徐林吩咐道:“倒进去!”
祥哥几个人打开那些口袋,便往水坑里倾倒起来,一股白烟升腾而起,在东西倾倒进去时,华老爹夫妇就闭上了眼睛,他们马上就感觉水温迅速升高了。
华老爹突然明白过来,不由大骇,脱口叫道:“石灰!你们这些畜……咳咳咳……”
虽然他闭着脸,低着头,可是那石灰粉飞腾起来,还是往嘴里钻,呛得他说不出话来。水温以奇快的速度升高,华老爹夫妇只骂了几声,就感到灼痛难当,忍不住大声惨叫起来。
徐林等人站在坑边哈哈大笑,这泡石灰水的办法,是当地土司惩罚罪犯或者冒犯自己的人最常用的一种方法。其他如挖心、割舌、剥皮、牵鼻等,也都是土司惩罚他人常用的手段。
但是其他方法虽然看着血淋淋的,当事人所承受的痛苦却远不及泡石灰水。石灰遇水,散发大量热能,犹如沸水煮人,让人皮开肉绽、痛不欲生,可一时半晌又死不了,这种痛苦最是残忍。
“老东西,叫你不知好歹,跟齐大爷做对,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徐林恶狠狠地摞下一句,听着华老汉夫妇撕心裂肺的惨厉叫声,虽然其他山民住处都有些距离,还是担心有人听见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遂把手一摆,喝道:“走!”
徐林扛起虎皮,领着一帮泼皮抄小路回县城去了,华老爹夫妇在石灰坑里惨叫翻滚,仿佛掉进沸水锅里的两条泥鳅鱼,皮肉一块块脱落,鲜血迅速把白色的石灰水染成通红。他们的身体磨擦在粗糙的土壁上,煮熟的皮肉脱落下来,露出了森森白骨。
等到离华家最近的一户人家隐约听到凄厉的惨叫,赶来华家探看时,华老汉夫妇瘫软在血红色的石灰水中,热气蒸腾,白骨森森,已然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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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在县衙等了很久,那笑病的劲儿又过去了,还是不见县太爷和他小舅子回来,这时周班头带着马辉等一班捕快却回来了。
叶小天一看周班头,插翅的帽子也没了,发髻也散了,袍子撕得一条一条在空中飞舞,好象飞天女神所披的缨络,脸上左一道右一道全是血痕,鼻梁上那一道尤其深,鲜血已经结了疤。
叶小天又惊又怒地道:“周班头,你这是……被徐林打的?”
周班头垂头丧气地道:“典史老爷,徐林不在家,卑职想询问一下他的去处,他那妹子便破口大骂,满嘴污言秽语。卑职一时不奈,与她争辩了几句,结果……”
叶小天大怒:“一个女人把你打成这样儿?她会武功?”
周班头摇摇头,道:“终归是女人,卑职怎好挥拳相向,所以……”
“放屁!你活该被打!”
叶小天勃然大怒,指着周班头的鼻子大骂:“你要讲风度也得分分地方、分分对谁!但凡女人就打不得?那打仗的时候派一堆女人上去就好了!战场上不分男女,律法上便男女有别?你是县衙班头,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很光彩吗?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执行公务!”
周班头满脸愧色,叶小天恶狠狠地道:“你若是因为家庭琐事打老婆,老子都看不起你!可你执行公务时因为对方是女人,就不但不能执法,作为执法人还被人打成这副熊样儿,老子一样看不起你!”
周班头垂着头,老老实实地道:“是,卑职记住了!”
叶小天又看看后边那些捕快,最后把目光定在微微冷笑的马辉身上:“这么说,徐林没抓到?”
马辉道:“徐林不在家,又不知他去向,如何抓得到。”
叶小天厉声道:“没有抓到那就继续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不信他不回家。你,带几个人,给我去他家附近蹲坑守候,只要他一出现,马上把他给我锁了!”
马辉有些意外地看了叶小天一眼,道:“大人你真要抓他?”
叶小天道:“不错!我跟他耗上了,我就不信,一县典史治不了一个泼皮!”
马辉道:“好!我去!只是等人抓来,大人你可别后悔!”
叶小天冷冷地道:“本官不会让你看笑话!”
马辉冷笑不语,叶小天看看周班头那副狼狈相,又不放心地嘱咐这班软弱无能的捕快:“你们抓人,只分该抓与不该抓,该抓的,不管是有女人、孩子还是老人阻挠,不管他是撒泼打滚还是装奄奄一息,该怎么办你们就给我怎么办!”
众捕快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遵命!”
待众捕快随马辉走了,叶小天又看看周班头,道:“好了,你快回家去找郎中抓些金疮药敷上,可别破了相,准你三天假,在家歇歇。”周班头怏怏地答应一声,转身也自走了。
叶小天摇摇头,又去大堂那边,找到还等在那里的郭家老小,告诉他们徐林打死人后已然逃逸,不过料也逃不多远,他已安排人手缉拿,叫郭家把死者暂且停在忤作房,回去等候消息。
郭家人本没指望县衙真能给他们撑腰,可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别无办法,只能把申冤的希望寄托于官府,如今见叶小天真心实意帮他们办案,自然是感恩戴德,千恩万谢地去了。
叶小天站在大堂门口,怔怔地出了会儿神,只觉整个葫县,貌似真正做事的倒是自己这个假当官儿的,那些真正的朝廷命官,一个个的都在浑浑噩噩混日子,不禁自嘲地一笑。
这时,花知县领着他小舅子从外面回来了。花知县扭头叮嘱苏循天道:“展姑娘可是交待了,她给你解了蛊,却是不想给叶小天解,你见了叶小天,只说蛊毒未解就好,免得他又去纠缠展姑娘。”
苏循天连连称是,忽又想起一件心事,便腆着脸道:“姐夫,叶小天那个妹子,我……我挺喜欢,姐夫你看我到现在还没成家,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儿……”
花知县暗道:“为了掩盖艾典史的真正死因,
叶小天归天之际,就是这水舞姑娘毙命之时,你想讨她做老婆,我还不想这么快给内弟媳妇办丧事呢。”
花知县嗯嗯啊啊地应着,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一抬头看见叶小天站在大堂门口,花知县马上咳嗽一声,苏循天抬眼一看,立即摆出一副哭丧相,两个人便向叶小天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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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恶贯满盈()
叶小天一见花知县回来,马上快步迎上前去,希冀的眼神先往苏循天脸上投去,却见苏循天一副没精打采要死不死的模样,叶小天心中些许希望顿时散去。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