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第4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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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俊亭觉察到:蛊教,已经变了!也许是因为出了叶小天这样一个奇葩的教主,又或者是盘踞山中千余年的蛊教在外界的不断渗透影响下终于静极思动,总之……他们要出山了!
蛊教出山,也就意味着数十万生苗会陆续出山。而叶小天,大概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似乎他还没有意识到数十万可以出山的生苗掌握在手中,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其实,叶小天固然是有些身在局中,所以意识不到自己所掌握的力量究竟可以发挥多么巨大的作用。一直以都草头王来自嘲,但是造成这一认知也不无其它原因。
当初夏家知道他的身份后,就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使得叶小天一直错误地认为山外的土司们并不把山里的生苗放在眼里,这种认知,直到这次他调动格哚佬部出山,从铜仁府上下的紧张反应才有所纠正。
实际上。如果生苗不能出山的话,那他这个尊者对山外的土司们来说的确毫无意义,世间无龙,你空有屠龙之技又能如何,还不如杀猪之技管用呢。可生苗既然破例出山了,那意义就截然不同。
这将是一支多么庞大的力量?如果这支力量全部出山并在山外站稳脚跟。那么叶小天立即就可以一跃成为和四大天王平起平坐的顶尖人物。想到这里。于俊亭不禁有点眼红。
四大土司莫不是传承了近千年甚至千年以上,方有今日雄厚的基础,而叶小天只要能成功地把生苗从山里头拉出来,他就立即有资格和这些经营了上千年的土司人家相提平论。
人家用了一千多年时间,子子孙孙无穷无尽地奋斗,方有今日地位。于家卧薪尝胆四百多年,直到今日才勉勉强强可以和张家对抗,而叶小天顷刻之间就能跃至她不敢想像的高度,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文傲摇头叹道:“这个叶小天。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为了三里庄一介小民怒而杀人,如果不是大人去的及时,他已被人斫成肉酱。常言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有如此尊贵的身份,却把自己当成一个鲁莽的匹夫,真是……”
“鲁莽的匹夫么?”
于俊亭听了这句话,目中渐渐露出奇异的光芒:安宋田杨四大家,对继承人莫不从小培养。长大后又屡受考验,方能接掌家主之位。所以他们之中无论哪一个,都不会轻易地感情用事。叶小天拥有着不逊于他们的力量,却没有他们那样教育和经历,所以成了一个另类的领袖,这样一个人……
于俊亭的目光渐渐炽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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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池回到叶府的时候,忽然发现花厅里多了许多陌生人。虽然他们穿着普通的百姓服装,可李秋池总觉得他们的肤色举止都有些异样,似乎与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这些人正是蛊教八大长老从自己的俗家亲眷中为叶小天挑选的侍卫。他们特意挑了家里男丁多的亲眷,而且还要懂得汉语,把他们派来铜仁,定居叶府左右,以便暗中策应。
耶佬一见他们赶到,不禁大喜,正是用人之际啊。
叶小天已经在附近买下几幢民宅,准备用来给他们定居,不料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耶佬便吩咐他们先把女眷和孩子遣出城去,不要留在这里碍事,只留下所有壮年男丁候命。
见李先生回来了,耶佬便把他们打发出去,哚妮快步迎到李秋池面前,急切地问道:“李先生,于监州那里怎么说,她肯帮忙么?”
李秋池见厅中只有耶佬和哚妮在,便压低声音道:“于监州是铜仁的一份子,不肯为了东翁得罪那几家权贵的。”
哚妮听了顿时露出失望神色,李秋池又道:“不过,那五家权贵是张家一系的人,和于监州是对头,同时于监州又很欣赏东翁的为人,所以……,她暗示咱们可以劫狱,救出东翁!”
哚妮道:“你是说,于监州给咱们出主意,让咱们劫狱?”
耶佬神色一动,道:“当真?身为监州,她竟教唆咱们劫狱?会不会是她的一计,故意引咱们上勾?”
李秋池道:“于监州何必如此做,她有什么理由?”
这句话问出来,李秋池的脸色忽地变得非常难看。于监州纵然同情叶小天,可是站在她的立场上,会怂恿他们劫狱吗?确实不合常理。刚才在于府时,他心情太过急切,身后又有几匹恶狼让他分心,竟未想到这一点。
耶佬说的不错,这的确有可能是于监州的一计。叶小天活着,会让于监州很为难。若是任由五位权贵杀了他,于监州面上又不好看,可是不杀,她就得面对来自五位权贵的压力。
如果叶府的人劫狱,他们就有了趁机除掉叶小天的理由。那样一来,他们对朝廷就有了交待,不是我们目无朝廷,未曾请旨便擅杀犯官,而是他企图越狱,混乱中被狱卒当场格杀。叶小天一死,她和五位权贵的尖锐矛盾也就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李秋池不禁冷汗涔涔,哚妮见他脸色难看,忙道:“李先生,怎么了?”
李秋池把他的想法一说,耶佬和哚妮的脸色顿时也变得难看起来,如果说那个冷酷无情、唯利是图的于监州会对叶小天心存怜悯,真心助他们劫狱,还是李秋池的这个想法更靠谱些。
他们见八户人家已经赶到铜仁,手头可用的勇士增加到了三十多人,本已有心劫狱,可是于监州是存了这样的念头,他们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那不是给人家制造杀死尊者的借口和机会么?
可是,如果不能劫尊者出狱,难道坐视他去送死?耶佬登时又变得凶神恶煞起来,如果不是李师爷就在面前,他又要恶狠狠地振臂大呼了:“传讯回山,调十万大军踏平铜仁府!大不了救了尊者,拍拍屁股回山了事!进了十万大山,就是我们的天下,就算是皇帝,又奈我何!”
李秋池心有余悸地道:“这个姓于的实在是太阴险了,我险些着了她的道儿。”
哚妮愤怒地道:“好恶毒的女人!如果我小天哥有个好歹,我绝不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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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池心中那个狡诈如狐、哚妮大声咒骂为凶残如狼的于监州,此时刚刚赶到大悲寺。就如叶小天当初在水银山初见她时一样,发束青萝带,身着软绸衫,腰束紫穗长绦,佩缀羊脂美玉,恰如一树琼枝。
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之前的于俊亭,容颜和举止都唯恐不像男人,而这一次,她并没有刻意描浓自己的眉毛,走路也不像男人一般抬腿迈步,眼神少了些锐利与冷酷。
就只这么一点小小的变化,就让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现在的于俊亭,哪怕依旧身着男装,也能让每一个看到她的人立即意识到她是女儿身,是一个年轻、婉媚、可爱的姑娘。
于俊婷的手中没有拿着平时从不离身的那柄象牙小扇,葱白般优美纤长的十指交叉着,两肘拄在桌上,尖尖的不巴就在花瓣状的十指上方,看起来楚楚动人,她长长的眼睫毛轻轻地眨动着,眸光更是柔媚。
“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会把道义看得重于一切!而叶大人,你做到了,我真的很钦佩你!”
于俊亭的声音柔柔的,在这安静的禅室中,还有淡淡的檀香味儿,听着这样悦耳柔和的声音,有一双美丽的似春水柔波般的眼睛望着你,马上就叫人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秀色可餐。
叶小天心中登时警铃大作;摆在面前的那盏热茶,他可是一口都不敢动了:“这个女魔头不期而至,又摆出这么一副鬼样子,她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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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45章 不翼而飞()
叶小天谨慎地向四下扫了一眼,这是方丈禅房旁的一间静室。被带到这里之前,他曾在被关押的地方听到外面发出争执声,大意是于俊亭想提审他,而那五位权贵家派来的看守因为没有自家主人的允许却不肯放行。
但是,他们的主人不在现场,那些家将们终究不敢抗拒态度越来越强硬的于监州,最终还是妥协了,于是叶小天就被带到了这里。不过,叶小天是最重要的人犯,所以五家权贵的看守们大部分都跟了过来,守在静室四周和院落内外。
叶小天警惕地道:“今日之事,还要多谢监州大人成全。只是不知监州大人此刻召见,有何吩咐?”
于俊亭微笑道:“叶推官不用担心,我没有想对你不利的意思。你,也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吏,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像你这样的人,我很钦佩,我佩服的人,不该轻易死掉!”
这小妖女竟然说她佩服我?看着于俊亭一副“人家真的好崇拜你”的眼神,叶小天都有点受宠若惊了,他讶异地看着于俊亭,小心翼翼地道:“监州大人说我不该死掉,是什么意思?”
于俊亭道:“虽然我坚持不肯让你下狱,而是关在这里。不过还是太危险了!你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他们的儿子,谁也无法保证'他们会不会暗中对你下毒手,为安全起见,我要救你出去!”
叶小天吃了一惊,于俊亭要救他出去?那就要和五位权贵正式决裂了,虽然此前他们就分属两派,可毕竟还没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如今为了救他,于俊亭竟不惜和五个权贵彻底翻脸?
叶小天真的有些不敢置信,这不是举手之劳的事,而是需要于家付出重大代价。你叫他如何相信这位于土司竟有这么伟大的情操。她是一族领袖,智慧、胆魄、冷静的理智,都是上上之选,兼且心狠手辣,也不想想张胖子曾被她阴得多惨,突然之间她就变成一个崇拜英雄的天真小女子了?就因为他的热血之举,一下子对他倾慕到了不计后果的地步?
叶小天有些不信,可于俊亭已经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是的!如果让你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儿,我绝不会原谅自己!所以,我要救你离开。无论如何,都要救你脱离虎口!”
于俊亭的手保养的非常好,肌肤粉腻光润、柔软酥滑,抓住他的时候,既温暖而有力,被她抓着很舒服。
这几句话说出口,于俊亭的脸颊上便腾起两抹激动的红晕,看她如此激动的模样,还有那真诚恳切的眼神。叶小天想不信都不行了,因为于俊亭如果要杀他,实在不用如此费事,而除此之外又实在没有欺骗他的理由。
人心人性。本来就是最难测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过所作所为和理智判断大相径庭的时候。像他就是这样,他曾帮助苏循天隐瞒误伤人命的重罪,只因苏循天是他的朋友。他也曾在张孝天一案中和稀泥、扮糊涂,只因他也有趋吉避凶的本能。他不在乎权贵之间的狗咬狗。
可是,依旧是他,为了周班头被殴打。便义无反顾地,在任何人看来都像是拿鸡蛋碰石头的情况下,豁出了命去对抗孟县丞和豪强齐木。这一次他明知道要为那可怜的洛姑娘主持公道必会陷自己于危难之中,甚至可能当场丧命,他还是毫不考虑地做了。
人,本来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总是在好坏、善恶、多少、高低、贵贱、穷富、吃亏与享福之间摇摆不定。有些人只有胆量在小事上违背理性屈从性格,那是平常人,有些人在大事上一样会随从自己的喜怒,那就是亦正亦邪。
或许,于监州也是这样的人?如果是这样,她做出这样的事来倒也不无可能了。想到这里,叶小天的心忍不住怦怦地跳了起来:“监州大人,你真要救我出去?”
“当然!我何必骗你?”
于俊亭美丽的眉轻轻地挑了起来:“我不但要救你出去,我还要让你留在铜仁府,继续做推官!百姓需要你这样为民请命的好官,于某也需要你这样的一位同僚,一同打造一个不同以往的铜仁!”
叶小天不敢置信地道:“什么?监州大人不但要救我性命,还要保留我的官位,这怎么可能?”
于俊亭微笑道:“让于家力压张家一头,在别人看来,也是不可能,但我成功了!我要让于家取代张家,成为铜仁第一土司,就必须要能人所不能,叶推官的这桩麻烦,就算是我的第一块试金石吧!”
叶小天怔了半晌,才道:“监州大人准备如何救我?就这么带着我,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于俊亭道:“那五家的看守不会放任我带你离开,如果强行带你走,我就得做好和那五家权贵正式开战的准备,可一时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