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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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微微一笑。也跟着她站了起来,道:“夫人,徐伯夷吃了一个大亏。当然不会轻易罢手,这事儿不用深思也想得到。下官如今就等他出招呢,若非如此,如何帮知县大人立威?
夫人尽管放心,早早回后宅去吧,下官这里人来人往的。多有不便,如果真的有人认出夫人的身份。只怕会有许多难听的话儿传出来,下官固然无所谓,对夫人您,却是莫大的伤害了。”
苏雅听他一再提起此事,没好气地道:“你既然早有准备,为何不告诉我?若非本夫人觉得此事紧急,需要提醒你们尽早提防,又怎会冒险前来?”
叶小天苦笑道:“夫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的,夫人这消息从何得来,不是也不曾告诉我吗?如果夫人让那内间直接与下官联系,不就免得夫人直接出面了吗?”
苏雅登时语塞:“这……我……”
叶小天潇潇洒洒地一甩袖子,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夫人走好,不送!”
“你……”
苏雅恨恨地跺了跺脚,气鼓鼓地从叶小天身边走过,因为脚下太用力了些,胸前顿时一阵波涛汹涌。
驿路上,很快就出了状况。
先是一段山崖处,旁边就是万丈深渊,驿路开在山崖中腰处,上边怪石嶙峋,十分陡峭,前些天大雨,导致一些乱石跌落地面,及时清除后倒是可以通行了,但上边的岩石已然不稳固,如果恰有车辆通过时塌方,必然车毁人亡,所以趁着今日没有车队密集通过,县衙开始组织人手抢修。
结果,一些工头儿偷工减料,在支撑加固悬崖部分时,所用的木料和石料比规定要求少了一半还多,结果施工过程中悬崖塌方,两个来不及逃开的役夫一个砸断了腿,一个砸破了头。
花晴风闻讯大惊,赶紧赶到出事地段,这山路难行,坐不得轿,骑马又太危险,他是一路步行赶去的,到了那里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负责这块地段的是两个包工头儿,两人互相推卸责任,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得花晴风这个受气小媳妇头昏脑胀,紧跟着周班头又急急跑来禀报,负责采石的商人张释云那里出了状况,石料供给不上了。
本来修补山路大多可以就地取材,但总有一些地段要么没有大块石料,要么本身就是在悬崖峭壁上开凿的道路,不能再开采周围的石头,以防道路垮坍,这就需要从别处开采石头运送过来。
而徐伯夷对筑路、采石、采木等事务都分别承包给几个人,这样各负其责,条理清楚,效率也远比一群役夫什么都包揽下来要高的多,可前提是这些人不能扯后腿,如今张释云找了种种理由,宁可违约赔偿大笔款项,也坚持说他开采不出足够的石料,或者不能及时运送到指定路段,任凭花晴风如何晓以大义,就是不肯通融。
“怎么我一上任,就马上出了这么多问题?”
花晴风也不蠢,明知其中必有蹊跷,他压着火气,好说歹说,那几个工头商贾就是不给面子,花晴风气得浑身哆嗦,大怒道:“驿路通畅与否,关乎前线将士的安危,尔等……尔等如此作为,不怕贻误军机吗?”
张释云可不怕花晴风扣下来的这顶大帽子,叫屈道:“大老爷您可不能这么说呀,小民尽力了,完不成就是完不成,大老爷您可不能以势压人,大老爷若是不信,你自己组织人马去试试看。”
话犹未了,捕快班中突然窜出一人,手中钢刀一闪,只见一道雪练闪过,“噗”地一声响,一道赤色血光便直冲半天,张释云的身子还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一手还保持着比划的姿势,头颅已然滚落尘埃。
这一变故,只把花晴风惊得呆若木鸡,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捕快手中钢刀闪了两闪,那两个偷工减料的工头儿猝不及防,两颗人头也是相继落地,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间驿路上几百号人全都惊呆在那里,唯有山风呼啸。
杀人了!真的杀人了!
三颗大好人头,就滚落在地上,三具血淋淋的尸体软倒尘埃,谁也没想到县太爷真的敢杀人,杀人?那得皇帝御笔朱批啊,更何况,他们三人有取死之道么?这就杀了?!
三颗人头,三蓬鲜血,把花晴风也吓呆了,他一连退了三步,差点儿一脚踏空从悬崖上摔上去,就此摔个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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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3章 迎风破浪()
“知县大人有命:云缅大战,葫县虽非战地,却是关系军资运输的关键所在,故而我县一应事务,在云缅战事结束之前,一概实行战时管理,张释云、裘天赐、萧含香,贻误军机,杀无赦!”
出刀的人举起血淋淋的长刀,厉声宣告,血沿着刀锋缓缓流下,淌过护手,落到他的手上,手立即变成了血手。
花晴风看了看出刀的这个人,不认识,他的个子不算高,长得也不魁梧,精瘦的身材,却有一脸络腮胡子,看起来还是挺剽悍的。花晴风还没亲眼见过杀人,被这一幕吓得战战兢兢的:“这……这人是谁?”
苏循天的脸色也有点苍白,虽然他早知必有这样的一刻,可是亲眼看到人头落地,刚才还在说话的一个人突然就身首分家,变成死人,那种刺激还是蛮大的。他艰涩地咽了口唾沫,对花晴风道:“县尊大人,他……他叫华猛子,是本县一个捕快!”
花晴风吃吃地道:“是么?本县好象……好象没有看过他……”
苏循天道:“他是卑职雇佣的一个帮闲,并非本县捕快正役。”
县里有名额的捕快一共也就十多个,一个县至少数万人口,又是分散居住在各处山坳,凭着十几个捕快,当然不可能管理过来,所以每个县都有大量的帮闲,名为捕快,但朝廷是不认可的,由地方自筹资金养活。
花晴风一听不是正役捕快。心道:“这人忒也剽悍,一口气砍了三颗人头,眼皮都不眨。分明就是一个亡命徒啊!”
这时候,旁边那些人已经被这个捕快冷酷的三刀给吓住了,花知县是真的敢杀人呐,他已经杀了三个人,看看地上那一滩滩鲜血,张释云的身子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搐,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人群中本来还有一些准备火上浇油,给花晴风点颜色看看的工头儿。这时候双膝一软,“卟嗵”就跪了下去,率先表忠心道:“小民等一定确保修缮工程,绝不敢出半点差错。请知县大老爷放心!”
笑话!人家都动刀子了,不软能行吗?钱?钱是收了,大不了还回去,哪怕按照规矩再加一倍,要有钱,也得有命享用才行啊!他们一跪,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立即纷纷跪倒,叩头如捣蒜。
花知县见这一招真的镇住了这些人。心头倒是有些欢喜,可是……杀人……究竟行不行呀。花知县可没把握,虽然他有判决权。但终审权在皇帝那儿,皇帝朱笔一勾,才能杀人。
当然,朝廷集权也不会拘泥不化,有些特殊情况下还是肯放权的,比如战时、乱世和皇帝临时授权的时候。毕竟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如果一味等朝廷批复。很可能公文一来一回,黄瓜菜都凉了。所以必须授予地方官员专断之权。
只是……战时?战场离葫县还远着呢,硬要把葫县划入战区,以特例杀人,朝廷认可吗?这件事是肯定要上报朝廷的呀。
周班头上前一步,低声道:“大人,虽然咱们葫县不是战区,可是咱们这里与战区战事息息相关,说是战区也不为过,相信朝廷上是能够理解的。”
花知县这时心乱如麻,只想听到一句肯定的话,听周班头这么一说,他的心中稍稍安定下来,杀了也就杀了,只要朝廷认可,那就没问题。
他堂堂县太爷,被商贾役夫这等刁民欺侮,心里头何尝没有火气,只是苦于没有办法惩治,要立威,打顿板子效果不大,打完了板子如果对方横下心还是不从,他就威严扫地了,要让这些人乖乖听命,只有用更有力的手段,
朝廷真的会认可葫县把自己划为战区?周班头哪有这个把握,叶小天也没本事确定,但非常人行非常事,尤其是这样的非常时期,叶小天没功夫一点点的分化、瓦解、拉拢、打击,在这个缓慢的交锋过程中,葫县驿路受到影响不可避免。
如果真是那样,哪怕他们最终取得了这场较量的胜利也是败了,一旦驿路运输果真受到到影响,一定会丢官罢职的,这还是在打了胜仗的情况下,如果战事不利,前方将士肯定把责任推在后勤保障上。
最终所有的矛盾都会集中在葫县,花知县那时就不是丢官罢职那么简单了,用他的项上人头来向天下人解释战事失利的原因,恐怕就是军方和文官集团最体面也最合适的理由了。
“干活了!快,干活了!今天务必把崖下这段路修好,加固好,否则晚饭都没得吃!”几个二工头、三工头儿,吃那杀人的胡子脸一瞪,马上跳起来大声嚎叫起来,吓得一群役夫扛起工具就跑。
原本他们干活干的有气无力,那锹铲在地上也就铲去一层浮土,那镐抢下来都钉不进三寸深,这一下把吃奶的劲儿都拿出来了,开玩笑,县太爷是真的敢动刀子啊!三具无头尸体还躺在血泊之中呢。
胡子脸提着血刀微微一笑,眼角却没绷起几道笑纹,他还很年轻,皮肤很紧绷,虽然那一脸络腮胡子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岁,可他今年实际上刚刚十八,华云飞还年轻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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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路上干得热火朝天,发生在这一路段的事件迅速传到了其他地方,整个驿路上已经没有人敢故意制造一点事端,不但没人敢故意生事,所有的工头儿还都提心吊胆,个个亲自守在最艰苦的地方,生怕发生一点意外,天晓得急疯了眼的花知县会不会不问情由继续开刀。
驿路上热闹非凡的时候。红枫湖畔夏家大宅的一幢院落里,也是非常的热闹。夏莹莹翘着二郎腿坐在花梨木的圈椅上,双手抱着膝盖。嘴角儿往下撇着,努力扮出一副挑剔的老太太模样,可惜因为她那甜美的样子,依旧是那么的可爱。
小薇穿着一身男装,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比女人生得还甜。还美。小薇向夏莹莹抱拳一礼,斯斯文文地道:“老夫人。小子姓叶,名小天,忝为贵州葫县县令……”
夏莹莹听到这里,赶紧摆摆手道:“不成不成。官儿小了。”
小薇忙改口道:“是,小子姓叶,名小天,忝为贵州铜仁知府……”说到这里,把眼去看夏莹莹。夏莹莹想了想,摇头道:“还是小了,小天哥怎么可能只做一个小小知府?”
小薇道:“那……小子忝为贵州布政使……”
夏莹莹摇摇头道:“不成!当布政使的都是一大把胡子,满脸的褶子的老头儿,哪有年轻人。太老了,太老了。”
小路在一旁像只骄傲的孔雀似的,正努力地仰着头望天。好象正等着有流星从天空经过。
这是夏莹莹教给她的,夏大小姐说,女孩儿家要矜持,要骄傲,不能摆出一副急着出嫁的样子,那样会被夫家看不起。一定要骄傲,所以小路的下巴越仰越高。亏得她的身体柔韧度很好,脑袋仰得都快把脖子折断了。
可是这么仰着头明显是很辛苦的,听小薇一再过不了关,小路不耐烦了,走过来一把把她拉开,向夏莹莹长揖一礼,慢条斯理地道:“老夫人,小子姓叶,名小天,是今科头名状元,三军兵马大元帅,自从见到令孙莹莹姑娘,就此一见钟情,欣闻莹莹姑娘及笄之年,尚未婚配,故而冒昧登门,诚求凤偶,若得鸾俦,荣幸之至。”
夏莹莹笑逐颜开,道:“这个好,这个好!”
小薇不服气地道:“小姐,这个怎么就好了,那考上状元的,也有好多是七老八十的男人呐,能当上三军兵马大元帅的,更是一大把胡子的老头了。”
夏莹莹瞪起俏眼道,道:“谁说的?你看那戏台上,考中状元的,都是年纪轻轻,长相英俊嘛,当大元帅的,更是个个风流潇洒。”夏莹莹越说越开心,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渐渐变成了一双月牙儿:“你就这么说吧!”
小薇咳嗽一声道:“小姐,这词儿应该是我的,我才是叶小天呐!”
夏莹莹不耐烦起来:“哎呀,你们两个真是好麻烦,这都演不好!算了算了,这段明天再演,来来来,赶紧拜天地,喝合卺酒。”
小路可怜巴巴地道:“小姐,要不咱们直接入洞房得了,今儿五老爷夫人过寿,小姐您还要去喝喜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