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第2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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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道:“好了,差不多了,让舞狮队进大厅,把看客们引进去,咱们这就准备……”
他正说着,忽然一阵馊臭味传来,叶小天不禁掩住了鼻子,抬眼望去,却见两辆运垃圾泔水的车子从旁边经过,臭味传来,众人纷纷掩鼻闪避。叶小天道:“怎么这个时辰还有人运垃圾泔水。”
蒯鹏是锦衣卫,对此了解一些,道:“难民越来越多,为防出现意外,南京城已不准再有难民涌入,因之进出都困难了许多,是以这段时间,城中的马桶、垃圾、泔水桶等运出城一次耗时极多,一早上是运不完的,拖到下午的都有。”
这时候那运泔水的车子已经慢腾腾地驶了过去,叶小天挥了挥面前难闻的气味,道:“好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两头金睛雄狮且舞且行,向大门洞开的百膳楼内舞去,一进大门,就是一道长长的门厅过廊,门厅过廊左右各有一间空房,那是客人的车夫下人等候主人的所在,一向都用坐屏隔着,今日百膳楼被包了场,那两厢自然是空的。
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跟了进去,百膳楼内披红挂彩,两侧杵着八个大字,还是汤显祖亲笔所写,只不过从“募捐赈灾,群策群力”,变成了“义卖赈灾,群策群力”。
大厅最前方有一个高约三尺直径三丈有余的圆形台子,那是唱戏唱曲儿的所在,台下本来有许多散席,如今排得很是整齐,两只舞狮就从两排桌椅间宽宽的过道舞向前去,一个雄狮抢绣球,人立而起,定在台前。
台上帷幔一拉,一身青衫、颇显俊俏的叶小天堪堪出现,恰好处在二狮抢绣球的中心位置,那颗大红绒球仿佛就挂在他胸前似的,这个亮相颇为帅气,登时赢得了一个满堂彩。
这百膳楼高有三层,二三层都是雅间,一层大厅上方的空间是一直通到楼顶的,二三层的雅间环绕于四周,朝向大厅的一侧都用金钩挂着帷幔,若是想看大厅中舞乐,便钩起帷幔,想安静叙话就放下垂幔。
此时那些帷幔都是挑起来的,每一处雅间里,都有一位衣着华美的大家闺秀,旁边还侍立着两三个丫环侍婢,那些大家闺秀们或手摇团扇、或拈着果脯,好奇地望着下面大厅。
其中只有一间雅室里坐着三个人,三个人都临窗栏而坐,关切地看着楼下,正是展凝儿、夏莹莹和太阳妹妹。
叶小天春风满面地向台下众百姓拱手道:“多谢各位仁人义士前来捧场,咱们这场赈灾义卖,现在就算是正式开始啦!”
两头雄狮把狮头一摇,将那颗红绣珠望空一抛,狮口一张,突地喷出两个焰火花炮,烟花喷溅,花炮炸响,叶小天右臂向空一探,恰好把那只由空中坠下的红绣珠的缨络抓住。
烟花散去,两头雄狮已经绕到后台,台上独留叶小天一人,手中擎着一颗红球。
“哇!小天哥好棒啊!”
夏莹莹做西子捧心状,两眼红心闪闪。
太阳妹妹虽未说话,可是看她激动的两颊绯红,也是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了。
展凝儿撇撇嘴,向她们泼冷水道:“这是义卖,又不是唱戏,出风头!真无聊!”
说是这么说,她又往台下看了叶小天一眼,心中暗道:“这个该死的臭家伙,还真的……挺潇洒、挺……好看的呢!”
眼见叶小天如此一幕,李玄成和徐麒云不约而同,一个向下撇起左唇角,一个向下撇起右唇角,同时露出不屑的笑容。
这时就只是桌椅板凳一阵乱响,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轰轰隆隆地退场了,如同退潮一般,逃得比准都快。什么义卖,他们不懂,他们只知道这是为了赈灾,既然是赈灾,想必是要钱的,他们生恐逃得慢了就会被人宰上一刀,是以争先恐后,落荒而逃。
李玄成和徐麒云坐在侧厢座位上,听到旁边的动静,扭头一看,不由哑然失笑。见此情景,关小坤捧腹大笑,芮清云已经笑的打跌,坐都坐不稳了。二楼三楼的那些闺阁千金们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一位姑娘手中拈着的果脯失手跌落,从三楼掉下来,被抢着退场的百姓一脚踩个稀烂。
张泓愃见状,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低声对柳君央道:“我说小柳,小叶子这一招究竟行不行啊!再要失败,咱们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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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各取所需()
对台下出现的状况,叶小天不以为然,依旧稳稳地站在台上,待喧哗嘲笑声渐渐消停下去,才朗声说道:“各位,今天的慈善义卖,一定会有一些你们意想不到的贵客前来,只是……贵人嘛,自然都是比较忙的,所以会晚一些……”
李玄成听到这里,脸现狐疑之色,低声自语道:“瞧他如此笃定的样子,究竟在搞什么鬼?”
这时,叶小天突然往台下一指,笑道:“喏,这不,已经有贵客到了。”
徐麒云等人纷纷向门口望去,张泓愃等人也是精神大振,马上站了起来。
酒楼门口,两个身穿圆领便袍的男子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其中一个拿着扇子,把鼻子以下都遮起来了,另一个戴着**一统瓜皮小帽,一直低着头,好象正在地上找蚂蚁。
进入大厅以后,这人才以袖遮面,悄悄抬头。两人一个对视,登时一愣,虽说两人都只露出了上半边脸,可是他们是极熟悉的人,天天在一个衙门里办公,还能认不出来?
“钱员外?”
“燕郎中?”
别误会,这员外不是那缙绅富贵人家的员外,这郎中也不是那挂牌问诊的郎中。这位员外,是刑部员外郎钱顺,而这郎中,则是刑部郎中燕起。
钱员外道:“嘘……”
燕郎中也道:“嘘……”
钱员外尴尬地道:“低调,低调!”
燕郎中道:“是啊,是啊。”
二人一齐转身看向厅中,齐齐吓了一跳,原来大厅中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就连头顶上那些二三楼的雅间里都有人看着他们,二人赶紧低下头,灰溜溜地找个位置坐下。
芮清行远远地看着。有些疑惑地道:“那个胖老头儿有点眼熟,怎么一时想不起来呢。”
这时候,陆续又有一些人进入大厅,钱员外和燕郎中也在悄悄打量四周,见陆续在周围坐下的人大多不认得,过了半晌,钱员外忽然轻轻“啊”了一声,道:“那个人,那个人我认识,好象是太仆寺方大人家的管家。他来干什么,莫非也想参加义卖?”
燕郎中偷偷看了一眼,纳罕地道:“不会吧,就算太仆寺富的流油,也轮不到他一个太仆寺官员的管家发威吧,他能有多少积蓄,他……”
说到这里,燕郎中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顿时露出懊恼神色。这时。钱员外也明白了,看一眼燕郎中,恨恨地低下头,暗骂自己:“我真蠢呐。何必亲自出面,派个管家或者亲眷替我来不就好了?幸亏还有燕郎中给我陪绑……”
台上,叶小天早把那红绣球放到一边,眼见陆陆续续有许多人像黄花鱼似的溜着边儿进来。各寻座位坐下,也不等那些位置全都坐满,便道:“各位。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缺衣少食的灾民,正盼着善心人士去解救他们,时间紧迫。今天我们拍卖的这些东西,说贵不贵,说不贵也贵。说它不贵,是因为它不值多少钱,说它贵,是因为捐献它的人,献出的是一片爱心!我们今日拍卖的,就是这些善心人捐出的东西,一会儿在座的各位可能会有人看中同一样东西,那样的话就价高者得啦。规矩就是这么简单,好啦,义卖现在正式开始!”
毛问智双手托着一条陈旧的腰带走上台去,关小坤“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李玄成却不再悠然自若地摇扇了,他的眉头锁成了一个大疙瘩,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叶小天接过那条腰带,双手托着,向台下展示了一番,高声道:“诸位,你们可知这条腰带是什么人的?这是吏部右侍郎孟大人捐出的腰带,是孟大人亲身用过的腰带!”
叶小天道:“孟侍郎就是系着这条腰带参加科考,一举中榜的。”
毛问智大声帮腔道:“对!”
叶小天道:“孟侍郎当年任监察御史巡按山东,就是系着这条腰带微服私访,一举扳倒为恶的当地权奸,扬名天下的。”
毛问智道:“对!”
叶小天道:“孟侍郎就是系着这条腰带,步步高升,直至成为吏部侍郎的。”
毛问智道:“对!”
“不对吧……”
展凝儿轻轻鼙起了眉毛,小声对夏莹莹道:“穿官袍的时候,应该有专门配合官服的腰带啊。”
夏莹莹双手托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叶小天义卖,只觉郎君手臂一抬、眉梢一扬,都说不出的好看,听展凝儿在耳边这么一说,便不以为然地道:“嗨!管它呢,做生意嘛,当然得往大里吆喝喽!”
展凝儿:“……”
台下,叶小天历数了这条腰带陪伴孟侍郎走南闯北所立下的无数丰功伟绩,以及伴随他步步高升的仕途历程,最后说道:“孟侍郎不日就要调往京城,到京城吏部任职了,骤闻太湖大水,心忧地方百姓啊。可孟大人两袖清风,家无余财,这才忍痛割爱,将这条伴随他一生的腰带捐献出来,希望各位善心人士踊跃出价,您买下来的可不仅仅是一条腰带,天地有灵,您的义举善行,必得苍天厚报!起价,一百两银子!”
钱员外咳嗽一声,以扇遮面,大声道:“一百一十两。”
旁边燕郎中马上道:“一百二十两!”
钱员外偷偷横了燕郎中一眼,道:“一百三十两!”
燕郎中小声道:“钱员外,孟侍郎对我有提携之恩,他的腰带拿来拍卖,要是无人问津,孟侍郎面上须不好看,我若佯装不知此事,孟侍郎面前也不好说话,你就高抬贵手,让给我吧。”
钱员外道:“燕郎中,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想当年咱们俩一块儿进的刑部,都任主事。如今您可比我官职高。要论资历,我也早该再升一步了,奈何上头一直没有空缺,如今孟侍郎要往京城任职,我正想活动活动,事关前程,你看……”
燕郎中:“一百四十两!”
钱员外冷哼一声,道:“一百五十两!”
旁边有人高呼一声:“两百两!”
这一下,钱员外和燕郎中都没了声音,两百两银子,他们当然拿得出来,只是别人是派了管家或者亲友乔装而来,可以尽情地喊价,他们两个是冒冒失失自己来的,如果这价喊的太高,不合适啊。
最终,这条腰带以三百四十两的价格成交了,买腰带的人钱员外郎和燕郎中都不认识,估计定然是哪个官员的亲友或管事。
说实话,要谋官职,三四百两银子是绝对不够的,可这却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否则你有钱都未必能搭上人家这条线,想给人家递钱的人多着呢,人家未必会收你那一份。
如今却不然,太湖水灾,张泓愃等人四处募捐,这些官绅随便拿些破烂就把人打发了,事情到此原也没有什么,谁能想到张泓愃等人竟然“废物利用”,搞起了义卖啊。
如果这些破烂卖不出去,这些捐物的官员必然名声受捐,落一个为富不仁的骂名,于他们脸面上极不好看。可如果真有人高价买下,那又不同了,于这捐物的官员而言,他是两袖清风,而东西卖出去了,百姓得到了实惠,也会念他们的好。
当然,总会有人酸溜溜地说些什么别人高价买些破烂是变相贿赂,巴结奉迎上官什么的屁话,可是在赈灾济民的大义名份面前,谁敢公开说这样的话,那就是要“千夫所指、自取灭亡”啊,他们顶多腹诽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而这些捐物的高官大员们不可能不关心一下这场事关他们名誉的义卖会,究竟有没有人买走他们所捐的物品,花了多少钱,这样一来,再想和这位高官权贵搭上线,那就容易多了。
叶小天又捧出一方磨损严重的砚台,朗声道:“这块砚台呢,是崇正书院山长、南京督学孙逸飞先生所用之物。”
叶小天没有再多做介绍,就这一句话就够了,官员们都有儿子,想要儿子有出息,最好的路甚至是唯一的路就是科举,而要走科举,就绕不开学政大人这一关,想必会有很多官员愿意花上一笔钱,为他的儿子做笔感情投资的。
“三百两!”
叶小天甚至都没有提出底价,直接就有人报了个三百两的价格,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三百五十两!”
“四百两!”
价格喊上五百两时,只剩下两个竞争者了,两人战意凛凛地盯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