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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白登之围-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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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段边境镇守住,然后再找机会收拾他们,降服那个匈奴单于。朕就不信治不了那些蛮夷之人。    
    “还有一件事是新都长安的筹建,这件事也让萧丞相抓紧。都城是国家的坐榻,屁股坐稳了,才能从从容容治理天下。萧丞相事多,就让刘敬去帮他办这件事吧。”


《白登之围》 兵临城下韩王北迁(5)

    刘邦称帝后原想在洛阳建都。齐地一个叫娄敬的拉车民伕戍陇西,经过洛阳。听到这个消息,那个娄敬便找到老乡一个姓虞的侍卫军官,一定要求见皇帝刘邦,说有重要事情上奏。那时战事刚结束,万事都在草创时期,规矩礼仪没那么多那么严,那个姓虞的将军便设法把这件事报告了刘邦,恳请刘邦能见一见他那个老乡娄敬。刘邦觉得很奇怪,一个拉车的劳役一定要见他,还说有要事启奏,真是件稀罕事,倒想见识见识这个车夫,便答应召见娄敬。    
    那娄敬听说皇上要召见他,十分高兴,便穿着他破旧的羊皮袄邋邋遢遢就要进宫。那个虞将军让他梳洗一番,换件新衣服去见皇帝。那个拉车的黑大个却不知好歹地说:“我原来穿丝绸的,就以丝绸见皇上;原来穿粗毛布的,就以粗毛布见皇上。我可不敢打扮自己欺骗皇上。”虞将军没法,就把他带进了宫。    
    见到刘邦后,娄敬费尽口舌陈说利害,劝阻刘邦不要在洛阳建都,而要建都关中。他对刘邦说:“陛下建都洛阳,是想与周王朝比肩吗?”    
    刘邦回答:“有这个意思吧。”    
    娄敬便说:“陛下,您实在是不能与当时的周室相比哪,陛下得天下的情况跟当时的周室实在是大不相同啊。周室的祖先后稷① 封于邰②,教民耕种,人们像神那样敬重他。他的子孙积德行善十几代,一直到太王、王季、文王、武王,天下诸侯都渐渐归附到他们的名下,于是灭了殷商成为一朝天子。到周武王即位,周公辅政,则开始经营洛阳城,把它定为都城,取的是洛阳乃天下之中,各地诸侯来朝见天子、纳贡述职都方便。于民有德政的治天下易,于民无德政的治天下难,这是极简单的道理。所以当周王朝兴盛时,天下和洽,诸侯、四夷莫不宾服,都能按时来洛阳朝拜纳贡,那时的洛阳也太平无事。今陛下自丰、沛起兵,卷蜀汉,定三秦,与项羽战荥阳、成皋之间,大战七十,小战四十,使天下百姓肝脑涂地,父父子子暴尸荒野不计其数,中原大地哭泣哀号之声至今不绝,伤残之人也尚未痊愈。这样的险恶环境,这样郁结的深仇大恨怎能与周室成康盛世相比呢?因而小民以为在现在的形势下建都洛阳实在是太不相宜了。而关中之地则不然,它披山带河,四面都有要塞可固守,猝然有急难,百万之众马上可召集。那片土地也十分肥沃,物产十分丰富,真所谓是‘天府’也。陛下若建都关中,山东③ 即使作乱,秦国那块故地可全部保全。与人打架格斗,不扼住对方的咽喉,搂紧他的背,不能致人于死命,今陛下占据关中秦人那块故地,就是扼住了天下人的咽喉,搂紧了天下人的肩背,占尽了天时地利啊!”    
    刘邦听了娄敬这番话,拿不定主意,便征求殿前大臣们的意见。那些大臣们大都是楚地人氏,不想西迁,纷纷出来争辩,说了许多建都洛阳的好处,其中最有力的理由是“周王数百年,秦二世即亡”,故洛阳是块福地,关中则是不祥之地。    
    刘邦问到张良,出乎意料的是,张良对娄敬的主意大加赞扬。他对刘邦说洛阳周围虽说也有关隘险阻可守,但周边那片土地逼仄,不过数百里,一旦有变则四面受敌。关中则不同,周围地势险要,中间又有沃野千里,人口众多物产丰富。以那儿作根据地,进可攻退可守,还有广阔的后方作支撑,是大有作为的一片宝地。娄敬的主张好。对张良,刘邦言听计从,于是刘邦决定定都关中,为了表示他的决心,立刻车驾西行。那些反对迁都的大臣,见刘邦已车驾西行,也就无话可说。刘邦封娄敬为郎中,号奉春君,取迎接春天的意思,还大加恩宠,赐姓刘氏。娄敬从此改名刘敬,成为刘邦的近臣。    
    迁都关中,咸阳城已被项羽烧成瓦砾一片,西周的镐京也破败不堪,都城当建在何处呢?风水先生们在渭河南岸选中了一个叫长安的小镇,认为是龙脉所在,有帝王之气。这个小乡镇上原有座秦朝的离宫叫兴乐宫,刘邦让丞相萧何负责修建新都,将那座兴乐宫翻盖修葺成新宫殿,改名长乐宫,眼下工程正在加紧进行,刘邦的政务大都还在洛阳处理,他很惦记这件大事。    
    路面冻得很坚硬,又坑坑洼洼,刘邦的车颠簸得厉害。刘邦说完这几件事便靠着软垫,闭上眼睛养息精神。他毕竟年近半百,这些年白天黑夜的没有一天安生过。陈平不敢惊动他,摇摇晃晃地坐在侧厢琢磨着刚才刘邦讲的几件事。    
    刘邦被毡车摇晃得很恼火,心中骂道:“他娘的,还有一件事,这屌样的官道也得修修。”    
    二    
    剖符封功臣①,这件事搞得很紧张很累,那些跟刘邦一起起事的沛、丰老弟兄们互不相让,当着刘邦的面争功争得厉害。张良是谋臣,没有攻城略地的战功,然而刘邦让张良自择齐地食邑三万户,张良不敢受。他对刘邦说:“臣当年与陛下相会于留②,这是上天的安排,让臣跟随陛下,陛下用臣计,幸而时中,臣愿封留足矣,不敢当三万户。”于是刘邦便封张良为留侯,食邑万户。    
    张良本是韩国大贵族,早年就在博浪沙刺杀过嬴政,投奔刘邦后又屡立奇功,成为刘邦的谋主,对他的封赏众将都心服口服,下面的安排却麻烦多了。有人认为平阳侯曹参身经百战,受伤七十余处,攻城略地,战功显赫,应列第一;樊哙、周勃、夏侯婴等将领也都屡立大功,也认为该位居前列。然而刘邦却封萧何为酂侯,排名在诸将之上。那些大将们愤愤不平,甚至责问刘邦,认为萧何从来没有领兵打仗,只是派派民伕,收收钱粮,写写算算,发发议论,凭什么把他放在他们之上。刘邦也火了,说:“你们知道打猎吗?猎场上追捕兔子、狐狸的是猎犬,而发指令让猎犬去抓兔子、狐狸的是人。你们的功劳就像猎犬的功劳,而萧何的功劳便是那个发指令的人的功劳,你们能与他相比吗?”把那些大将们狠狠骂了一顿。    
    这场剖符封臣的活剧前前后后搞了两个月,虽然争得热闹,但最后还是摆平了,没出大的乱子。然而这期间发生的另外几件事,却惊动朝野。    
    第一件事是刘邦回洛阳后赦免了韩信,但夺了他楚王的封爵,改封他为淮阴侯。这件事弄得上上下下不明不白。按理说,韩信若有谋逆大罪,当在不赦,该按律处置;若无谋逆大罪,便无赦免之说,也不该夺他的王爵。可谁也不说什么,韩信平时为人太厉害,恃才傲物,樊哙、周勃那样的大将他都瞧不上眼,现在他落难了,许多人暗暗高兴,明知这件事不公,也没人为他申辩。刘邦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除掉了一个最大的隐患。


《白登之围》 兵临城下韩王北迁(6)

    第二件事是:刘邦在不到十天中,连续封了四位刘姓王。正月二十一,他把原来楚王韩信的封地分成两国,以淮东五十三县封给了堂兄将军刘贾,称荆王;以薛郡、东海、彭城等三十六县封给了弟弟刘交,为楚王。正月二十七,他把云中、雁门、代郡五十三县封给哥哥刘喜,称代王;以胶东、胶西、临菑等七十三县封给庶出的大儿子刘肥,为齐王。    
    这四位诸侯王中,将军刘贾多有军功,其余三位则并无军功可言,都只是因为是刘邦的亲属而封了王。刘邦的儿子中,吕后之子刘盈已封太子,除了大儿子刘肥,另外几个儿子都还年幼,于是刘邦就把哥哥弟弟都封了王。原先的诸侯王都因军功显赫而立,从此便开始了昆季子孙刘氏封王的格局。    
    这件事在诸异姓王与朝廷重臣的心目中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他们感到这位上台不久的新皇帝,原来打天下时互相称兄道弟的刘老三变了,变得难以捉摸,变得陌生了,厉害了。    
    第三件事更是蹊跷,刘邦突然下诏,将韩王信调往北面,划太原郡等三十一县为韩国,让韩王信的韩国搬了个家,在晋阳建都,直抵长城脚下,以抵御北边的匈奴。    
    此举大出人意料。    
    韩王信原来封地在中原腹部,北面靠近巩县、洛阳,南面靠近宛县、叶县,东面有淮阳,当时那些地方都是战略要地、军事重镇,位置十分重要。    
    刘邦的这个调动,众臣私下议论很多,最惊讶的当数韩王信与他的臣僚们,韩国都城颍川为此震动了。    
    韩王信是韩襄王庶出的王孙,韩国被秦攻灭后,韩信流落民间。秦末陈胜首举义旗,六国诸侯后裔都起兵响应,韩信也聚集了乡勇起事。当时正逢刘邦让张良以韩国司徒的名义招抚韩地,韩信就投到张良帐前。    
    他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是员勇猛的骁将。刘邦封汉王,他跟随刘邦入关中;刘邦出关中,定三秦,他也率部相随,立下不少战功。刘邦当时对他许诺,等天下初定,便封他为韩王,助他复国,先拜他为韩太尉,让他带兵以韩王孙的名义收复韩地。    
    当时,项羽也封了个韩王,是项羽避难吴地时的吴县县令郑昌,报当年庇护之恩。韩信率军很快攻下了韩地十余城,打败了郑昌,刘邦就顺势将韩王的封号给了韩信。    
    应该说自从韩信投奔刘邦后,一直受到刘邦的信任,他也一直表现得很忠诚,死心塌地地跟着刘邦打天下。他唯一的心病便是汉王三年他守荥阳,城破被擒投降了项羽。尽管有各种原因,他的投降也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但总是一个污点,也为人诟病。尤其在不久前,刘邦突然处置了楚王韩信,不知怎的,韩王信隐隐地感到了一种恐惧,似乎有什么厄运在等待着他。这次,他在都城颍川突然接到刘邦的诏书,如同晴天霹雳,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等他的召唤,他的亲信臣僚得到消息都赶到了韩王府,团团围在他身边,问详情,讨主意,韩王府上上下下乱作一团。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阵势的,很快冷静了下来,下令臣僚与下人们不许乱窜乱嚷,更不得在市肆散布流言,违令者斩。接着,他让几个亲信进了内室,要认真商议一下应变的对策。    
    要韩王信北迁千里之外,从中原腹地迁往僻远边地,对于韩王信与他的部属说来确是一场难以接受的灾难。这件事登时让韩王信失掉了他的基业,用现在的话说便是丧失了根据地。对于他的部属直至步卒,则意味着离乡背井,妻离子散。本来,天下太平了,地位改变了,韩王信与他的臣僚们都以为盼来了好日子,能安安稳稳享几天福了。他的部属们有的等待封赏,有的准备衣锦回乡,打了多年仗幸存下来的战士,也该娶妻生子,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安逸日子了。而现在,刘邦的一道诏书把这一切都改变了,一切将在一个他们不熟悉的贫瘠荒芜的地方重新开始。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动对他们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韩王信手下的大将王喜是位三十七八岁的猛将,火爆脾气。他坚决主张不奉诏。他竖起两道又粗又黑的浓眉说道:“韩国世世代代就在这块地方,凭什么要我们迁往太原以北。那一片原来是魏赵的故地,雁门一带更是块又冷又穷的地方,这不是欺侮人吗?我们走了,上对不起韩国的列祖列宗,下对不起韩国的父老乡亲,韩国也名存实亡了。请大王上书汉王,当据理力争,我们为他拼了这么多年的命,他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将军赵利是赵国王族的后裔,三十上下的年纪,刘邦封张耳为赵王后,他便投在韩王信帐前,韩王信一直以上宾待他。现在听说刘邦要迁韩国往北,靠近代、雁门一带,心中暗喜,那块地方毕竟是赵国的故土,他到那儿也许会有所施展,有所作为。但此刻他不能多说什么,只是凑上几句:“那一带当年是先祖主父(赵武灵王)与名将李牧开拓、驻守的地方,到了那里,当与匈奴周旋,兵事是少不了的。”    
    韩王信点点头,皱紧双眉说道:“是啊,那儿与燕、代为邻,皇上的诏书上就写着,要我们备御匈奴,这回又得准备打仗了。”    
    曼丘臣、王黄是韩王信另两个得力助手,两人原是上郡白土县①人,商贩出身,粗通文墨,且有智谋,年龄也相仿,都在三十四五左右。身高体胖的曼丘臣摇了摇头,说道:“不奉诏怕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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