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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白登之围-第33部分

小说: 白登之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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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稽粥与格律金率军南侵后,他密切地关注着晋阳城下的动静。说起来也怪,他的心思几乎与刘邦一样,最担心的是对手溜了。如果刘邦此刻班师,留下几员大将来与他周旋,那他实在是太失望了,他的计划也全然落空。他与刘邦也有想不到一块的地方,例如刘邦把稽粥、王黄的南侵看做是为了阻挠自己的北上,而冒顿却是把这支队伍当做一只大鱼钩,甩到晋阳城下。    
    听说刘邦没返回长安留在了晋阳,冒顿单于心中暗喜,看来这个对手也是一个好斗的角色,不肯就此罢手。这样很好,只要刘邦留在了这里,那就给他留下了机会。没两天,斥候报告:汉军出击了,周勃与灌婴向左贤王部进攻了。他听了又连连点头,这也是他希望的。    
    接下来的战事在冒顿单于的意料之中发展,稽粥与王黄总共只两万来骑,匈奴军又不善防御,怎抵挡得住周勃、灌婴五六万精兵的进攻?他们所据的城镇要塞很快一个个丢掉了,匈奴军节节败退。    
    当初冒顿单于让稽粥等率万骑南侵,本来就没打算他们打胜仗。不过,他叮嘱稽粥与格律金,这仗要打得跟真的一样,要打得狠打得猛,给对手造成他们在拼命抵挡,不让汉军向北挺进的错觉。冒顿又嘱咐他俩,这仗又要撤得快,一慢就会受大损失,要灵活机动地用兵。于是稽粥他们就采取打了就跑,又纠缠不休的战术,一次次突击,一次次溃散,又一次次聚拢,始终挡在周勃、灌婴军的面前,把这两位大将弄得十分恼火。    
    稽粥、格律金始终没把冒顿单于的打算告诉王黄。再说,冒顿单于的计划他们也只知道个大概,那就是要让他们一步步把汉军往北引,至于引到哪儿,引出来后怎么办?他们都得听单于陛下的指示。王黄是何等机敏的人,很快察觉到其中的蹊跷,联想到冒顿单于布置任务时的话语与诡秘神情,这件事必定有诈。他是个聪明人。既然单于陛下不对他讲明这件事的原委,说明对他有戒备之心,那他也不再去向左贤王、格律金打听,就依稽粥的将令行事。    
    稽粥他们采取的战术,从战场上表现出来的态势,使刘邦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匈奴军在竭力阻止自己向北进剿。据周勃、灌婴报告,虽然匈奴人节节败退,但他们的抵抗仍十分顽强。这表现也很正常,匈奴人的抵抗越坚决,越说明自己的应对措施对头,说明自己越来越接近目标。    
    于是,这位皇帝陛下对事态的进展表示满意。    
    二    
    匈奴军且战且退,汉军则步步紧逼,战线向北逐渐推进。    
    冒顿单于见汉军进攻的态势有增无减,感到时机到了,该展开下一步行动了。    
    他与左大将青格尔等几个亲信商量后,急速召来匈奴国的各大部落首领,秘商对汉作战方略。现在匈奴疆域辽阔,除了单于庭还有左贤王庭、右贤王庭,形成了东部、中部与西部三个政治中心。冒顿单于决心要跟刘邦大战一场,便把三个王庭的大贵族们都召了来。    
    在这次匈奴国的部落首领集会上,冒顿单于下了一道让与会者都很震惊的命令:立即全境调兵,准备对汉作战。这也是这次集会的唯 一议题。    
    全境调兵那可是一件惊动全匈奴的大事。当年突击东胡,是冒顿登上单于大位后的第一次全境调兵。那也是决定匈奴国生死存亡的战争,就从那次战争开始,冒顿单于走上了他的霸业坦途。现在,冒顿单于再次下令全境调兵,可见这场战事的重要,也显示了单于陛下取胜这场战事的决心。    
    这几年匈奴国力比当年强大多了,因此虽说是全境调兵,但不必像上次那样,凡是还能骑马挽弓的男子,不论老幼都得上马。可是,冒顿单于告诫他们:这次调兵有新的难度,不仅要迅速,行动更要秘密,不能大张旗鼓,而要悄悄地集结。刘邦是只老狐狸,你若声势一大,被他嗅出什么味,他便不会轻易北进。他会增加兵力,或者据险扼守,那样匈奴精兵即使集中起来,也将无功而回。匈奴国的控弦之士有三十多万,要调动这样一支大军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还要把这支大军隐藏起来,藏得远远的严严的,使汉军的斥候无法侦察到它的动静,这样刘邦这条大鱼才会游过来。到那时,那张大网又要能在刹那间撒开,罩住那条大鱼,应该说这有很大的难度,里面有许许多多环节要研究,稍有疏忽便前功尽弃。好在那些将领们都娴熟战事,在左大将青格尔的全面协调下,他们很快作出了各种部署和安排。    
    布置完调兵任务后,冒顿单于又把左大将青格尔、右大将兰金、骨都侯丘林桑吉与须卜扬当,以及左大都尉玛卡这些亲信大臣找来,进一步商量这次与刘邦的决战。    
    冒顿单于对这些亲信大臣说:“咱们兵是调了,决心也下了,眼下我最担心的还是刘邦会不会上钩。这家伙精明得很,手下又多有智谋之士,大家出出主意,有什么好办法能把刘邦引过来。”    
    骨都侯丘林桑吉与须卜扬当一直在单于庭处理政务,没与汉军打过交道,对刘邦所知甚少。他们知道,这回单于陛下遇到了劲敌,也真正跟刘邦斗起了心眼。    
    丘林桑吉性子还是那样率直,他问道:“单于陛下,你觉得刘邦是个怎样的人,当然他很能干,也会打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点?”    
    冒顿想了想,说道:“刘邦长什么样儿,我都没见着,关于他的那些故事都是听来的。这次跟他打交道,从他的举措与言行看,我感到他是一个既傲慢又谨慎的人。如果他只是傲慢,那好办;如果他只是谨慎,那也好办;而他傲慢而又谨慎,就有些麻烦。”    
    说罢,他又转身问青格尔与玛卡:“你们感觉呢?”    
    青格尔与玛卡点了点头。青格尔补充道:“这家伙处事还很缜密。”    
    “那他是怎样看待我们的,是小觑还是重视?”须卜扬当小心地问。


《白登之围》 兵困楼烦兵困楼烦(2)

    “这……要说他小觑我们,那倒不一定。去年他一连封了几个诸侯王,都为了加强北边对付我们的,这次又亲率大军到晋阳,说明他还是十分忌惮我们的。但是……我以为骨子里他是瞧不起我们的,也没尝到我们的厉害,这便是他的傲慢。”    
    “何以见得?”丘林桑吉紧接着问。    
    “你看,他一上手就设下了南北合围的圈套,想一家伙吃掉我们。此举既说明他很会用兵,手段狠毒,也说明他并不了解我们的实力,低估了我们的应对办法,以为轻易便能消灭我们。当然,这次在铜鞮、晋阳他连胜了两仗,也会给他造成错觉,以为我们的本事也不过如此。斥候们来报,近日他在晋阳城里对他的大臣们又夸下了海口,这次一定要把我们赶出燕、代,绥靖北边,还要活捉我,这些现象都表明了他的狂妄,他的傲慢。”    
    “那你认为他的谨慎又在哪里呢?”    
    “从我军最早跟柴武打交道起,到刘邦进晋阳,我细细想过,他的部署疏漏很少,颇有心计。这次也只让周勃、灌婴出兵去对付稽粥他们,自己按兵不动,分明在窥探我们的虚实再作计议,这些都表现了他的谨慎。”    
    听冒顿单于这一剖析,在座的都点了头。    
    须卜扬当拈着胡须,慢慢地说道:“他傲慢、小觑我们,这倒是件好事,会给我们机会……只是他又很谨慎,这倒……”    
    丘林桑吉突然一拍大腿:“既然如此,那还不好办,我们就使他傲慢起来,越来越傲慢。傲慢过了头,谨慎就会少了,那是一定的,谁也免不了。”    
    众人听了,觉得这两句话很有意思,值得琢磨。    
    冒顿单于笑了笑,说道:“骨都侯说得好,我也是这样想的。刘邦原先是个亭长,小官,如果他处事不谨慎,成不了大事。因此,他本性是谨慎的。打下了天下,当了皇帝,便目中无人了,这便是他傲慢的根由,我们就设法养其骄,使他越来越感到自己的强大,无敌手,这是一方面,另一面是……”    
    “另一方面是我军要示弱,只有示弱了,他才会越来越感到自己的强大。”须卜扬当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接上了冒顿的话茬。    
    “是这样的,我让稽粥、格律金率骑南下阻截,便是示弱。使刘邦以为我们害怕他们北上。这次悄悄地调兵,也是为了隐藏我们的实力。我还想撤离这儿的青壮牧民与那些壮健的大畜群,把这儿的景象变变样。这两年里,南迁的部落不少,这儿牛羊遍野,帐房点点,一派兴旺景象。我想刘邦他们从未到过草原,本来就不摸我们的底细,我们索性伪装得彻底一些,这儿只留下一些老弱妇孺与那些瘦弱的牲畜,其余的全都撤离,藏得远远的,将这儿换上一副穷困窘迫的模样,使他更加小觑我们,大胆北上,你们以为怎样?”    
    那几位亲信大臣听了单于陛下这个主意,彼此低声地议论着。    
    过了一会儿,丘林桑吉说道:“行,我看行,兵不厌诈嘛,搞就搞得像模像样,刘邦这家伙既然谨慎,一定会不断派人来窥探,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他又问边上的须卜扬当:“老兄弟,你看呢?”    
    “这件事……看起来有几分冒险,稍有疏忽便会被人识破,弄巧成拙。好在刚才单于说了,他们从未来过这儿,因此可以一试。要搞,就一定不能露出破绽,把人马撤得远些,藏得严些,还可以散布一些流言,例如这儿的人们都害怕汉军征伐,往北跑了等等。”    
    “嗯,这主意好。还有什么好主意?”冒顿接着问。    
    “还可以派人去晋阳求和。”一直没说话的右大将兰金突然冒出一句。    
    “求和?”众人听了颇感突然。这倒是件新鲜事,听起来有些扎耳。    
    马上,丘林桑吉拍着手说:“对啊,这主意不错,派人去晋阳求和,跟那个刘邦谈判,请他退兵。”    
    “这,这有点太……”青格尔觉得这似乎太丢面子。    
    丘林桑吉拍了拍青格尔的肩膀:“小兄弟,这事不丢脸。咱们又不是真求和,话说得软一些硬一些都成。或者就硬气一些对刘邦讲,让他快快退兵,他若不退兵,我们将调动大军向他进攻,到那时他便做不得皇帝,追悔莫及了。或者还可以说,要我们退出燕、代,可以,得给我们多少多少东西来换……反正又不是真谈,不求他成功,只是拿这件事示弱,兰金兄弟是不是这个意思?”    
    “是的,是这样的,让刘邦以为我们在延缓时日,怕他北上。”兰金补充着。    
    经他俩一解释,其他几人觉得这件事听起来不怎么扎耳了。冒顿单于也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想了想,说:“这也是个好主意,只是现在还不能做,还得等一等,等到形势像是对我们更危急时,那时再派人去,去的人嘛……”冒顿说到这儿,像是在思考该让谁去。    
    右大将兰金心想,这主意是自己出的,这份危险差使应该由自己承担,便马上说:“单于陛下,这件事就交给老臣去办吧。”    
    冒顿单于望了望兰金,刚要说话,丘森桑吉抢先说道:“这不行,兰金兄弟得带兵打仗,大战在即,缺你这右大将怎么行,还是让老臣我走一趟吧。”    
    冒顿单于笑了笑,心中颇为感动,这几位真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忠心耿耿,不畏艰险,年纪这么大了,勇气却不减当年。他双手一摆,说道:“两位不用争了,这件事不用劳动你们,让臧衍那些汉臣商量一下,以我的名义写封信给刘邦,口气不用软,硬一些无妨,找一个机灵些的裨小王① 送去就行了。反正我们又不是真要跟他和谈,他若有意倒麻烦了。这件事与上面讲的撤离青壮牧民不同,做得假一些,让刘邦一眼看穿最好,要他以为我们是假求和真备战,只是在拖延时日,怕他马上进攻,这样他心里会更得意,也会急于进兵。这事,玛卡你就去具体安排吧,什么时候去晋阳,等我的命令。还有一件事现在可以做了,要设法让刘邦知道我的驻地就在这块地方,要让人放出风去,我在这儿不会待得很久,正月的部落首领聚会,我要回单于庭主持。这一条十分紧要,一定要让刘邦知道。”


《白登之围》 兵困楼烦兵困楼烦(3)

    周勃、灌婴率领的大军急速地向北扫荡,他们追击着溃退的匈奴人,进入了雁门郡的楼烦县一带。    
    大军从晋阳出发时,天气已经变冷了,越往北走,气温越低。一路上他们筹集着御寒衣被,但这儿都不是富裕之乡,人丁稀少,所得有限。军卒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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