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登之围-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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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兴叶;1941年出生在上海一个职员的家庭;祖籍宁波镇海。1964年毕业于复旦大学出学中文系;先后在文化部北京电影据本创作研究室;中央新闻记录电影制片厂、中国文联理论研究室、中国电影家协会工作过。1990年初调中国作家协会《文艺报》社,先后任副总编辑、常务副总编辑;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获得者。参加工作以来,从事创作研究活动有:参与十多部记录电影的摄制,为《国庆颂》、《再次登上珠穆朗玛峰》、《伟大领袖与导师毛泽东同志永垂不朽》等影片撰稿,出版电影史专著《复兴之路——1977年到1986年的电影创作与理论批评》;发表影视理论与评论文章百万字以上,另发表短篇小说、散文等若干。
《白登之围》 总序编辑推荐
“帝国的草原”三部曲融历史、人文、审美为一炉,视角独特,情节生动,语言简美,叙述晓畅,成功地再现出一个草原王朝的兴盛过程,塑造了一个隐忍而又胆识过人的冒顿单于形象:小说主要人物栩栩如生,跃然纸上。这是继《李自成》、《张居正》等作品之后优秀历史小说的新收获。
——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陈建功
李兴叶先生创作的“帝国的草原”三部曲,又一次让我品尝到了阅读的喜悦。读后,十分兴奋,不忍释手。总的感觉是:这是一部艺术上很有光彩、思想上颇具深度、气势恢宏又赏心悦目的长篇巨制,是近年来长篇历史小说创作又一难得的收获。
——著名编辑家、中国文联原书记处书记江晓天
这是一部十分新颖的历史小说,作者能关注到历史上一位鲜为人知的少数民族领袖人物,令人惊异,也凸显了一种历史感悟与魄力。它是正史,不是戏说;它既依据史实,又有想象与创造。作品气势恢宏,富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
——著名小说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李国文
这的确是一个戏剧性很强,富有传奇色彩的古代故事,改编成电视剧一定会引人入胜。但是这部作品的价值却不在这里。作者以现代人的眼光审视古代,以现代人的观念思考历史,他超越了历史,沿着那有限的历史载提供的线索和开辟的途径,对历史人物的灵魂进行了深入的探索。我对一个朋友说:“如果你真想改编电视剧,那么就请你认真做好物质的和历史知识的准备,千万不要粗制滥造,把这样一部好小说搞成一个浅溥的故事。”
——中国电视家协会原书记处书记、著名文艺评论家杜高
《白登之围》 总序色彩斑斓的长篇历史画卷
(代 序)
江晓天
自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编辑长篇小说《李自成》一、二卷以来,笔者对历史小说的创作多一份关注。新时期以来,历史小说的创作空前繁荣,出现了像《曾国藩》、《张居正》那样的好作品。近日读到了李兴叶同志创作的“帝国的草原”三部曲,又一次让我品尝到了阅读的喜悦。读后,十分兴奋,不忍释手。总的感觉是:这是一部艺术上很有光彩,思想上颇具深度,气势恢宏又赏心悦目的长篇巨制,是近年来长篇历史小说创作又一难得的收获。
“帝国的草原”挖掘了一位两千多年前的历史人物——匈奴王国的开国领袖冒顿单于。从散见在《史记》、《汉书》、《资治通鉴》里的简要记载中,作者调动各种艺术手段,巧妙地为这位人物铺设了一条光辉的生命之路,让今天的读者读到了匈奴史中最辉煌的一页。
对一部历史小说的鉴定主要看它是否能做到历史真实与艺术真实两者和谐的统一。这个统一最主要的又体现在作者倾注全部心血塑造的典型人物身上。能否使所描绘的历史人物栩栩如生,能否展示他性格的丰富、复杂以及创造历史的过人之处。“帝国的草原”中塑造的主人公冒顿单于出色地完满达到了这个创作追求。
“帝国的草原”三部曲也可称作“冒顿单于”三部曲。它着力表现了冒顿一生中作出的三件大事。第一部《飞镝弑父》写了冒顿这个胸怀大志而又失宠的匈奴王子如何当人质、受迫害,如何设下“飞鸣镝”的毒计,从昏聩的父亲手中夺取政权的故事;第二部《马踏东胡》写冒顿当上单于后如何励精图治、忍辱负重,最后一战攻灭草原强国东胡,把孱弱的匈奴带上草原霸主地位的故事;第三部《白登之围》写冒顿领军南下,夺回了当年被秦将蒙恬攻陷的河南故地,与新兴的刘汉帝国发生冲突,设计将踌躇满志的汉高祖刘邦围困在平城(山西大同)的白登山上七天七夜之久,迫使刘汉帝国改变了对匈政策,变对抗为和亲,匈奴从此也成为刘汉王朝最大的对手。这三件大事让冒顿彪炳史册,构成了这位匈奴帝国开创者生命史上的华彩乐章。三部曲每一部都独立成章,前一部又为后一部留下伏线,前后呼应,环环相扣。因此,虽然小说篇幅浩大,史实繁杂,但作品结构严谨,情节跌宕起伏,叙事层次分明,顺达流畅,读来酣畅淋漓,有一气呵成之感。
书中作者对冒顿单于的大智大勇与作为一个君王的雄图大略描绘得十分突出、十分充分。为了振兴匈奴的大业,他能付出一切代价,作出一切牺牲,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苦难与屈辱,又以常人难以想象的胆识与凶残,极富智慧地战胜了一个个强劲的对手,一步步登上了他事业的顶峰。由于作者在各种困境中,在爱恨情仇的纠葛中去刻画主人公,使主人公立体地、透明地矗立在读者面前。这个形象包含的人性的复杂与丰富、内敛的人性力度让人赞叹不已。
历史小说的创作必须尊重史实,更需要以现代人的观点来审视历史。冒顿这个人物在传统的史籍中也常提及,但他的出现往往与“弑父夺母”的“禽兽行为”联系在一起,匈奴这个词也常常与嗜杀、掠夺联系在一起,他们都是一群化外的野蛮人。“帝国的草原”中作者却是以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认真深入地分析研究史实;用马克思主义民族观,以一种肯定、赞扬的态度描绘了这个民族的领袖人物,应该说,这一种观念的进步,深刻地揭示了匈奴民族古老的一页。作者也写了冒顿凶残、狠毒的一面,但同时也写出了这种行为内在的依据与特定情景下的合理性。中外历史上一个有作为的君王总是会以各种手段去实现它的政治目标。在政治斗争中,手段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既定目标的追求与实现。它也告诉读者,历史上任何一个民族的崛起都有这个民族内在的生气,都有它天才的领袖人物的出现。
“帝国的草原”另一个鲜明的艺术特色是:作品整体呈现出的丰富斑斓的色彩感。这种色彩的构成有:各式人物的色彩,各种不同场景的色彩,游牧民族习俗风情的色彩。围绕着冒顿单于的谋臣武将、各个时期他的主要对手、君王后帐中的美人佳丽等等,人物众多,性格各异,铺设成一条长长的人物画廊,其中许多形象十分生动,富有情致,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草原、森林、沙漠、河谷不同的地域风貌;风雪雷电变异的自然景观;独特的民族风情,祭祀、庆典、婚嫁、狩猎等等场景的转换。尤其要称道的是作品中描绘了多次战役的宏伟场景,每次战役都有不同的特点,十分精彩。另外,作品中繁富独特的细节描写也增添了作品的色彩。
这多姿多彩的各种因素,艺术地再现了两千多年前的故事发生的环境氛围,也整体上增强了作品的历史感与真实性。它在我们眼前铺开了一幅色彩斑斓的长篇历史画卷,在这幅画卷中冒顿单于英姿焕发地率领他的“鹰之队”开创着他的草原帝国。
结识兴叶同志是在上个世纪70年代末,当时他是从事影视美学理论研究的,业余也写写小说,我拜读后说过他作品中有一股灵气。在这部“帝国的草原”中,我又读到了这股灵气。作为一个老朋友我衷心祝贺这部作品的诞生,相信它一定会受到广大读者的好评与欢迎。
2005年11月
《白登之围》 兵临城下楔子
公元前206年初,素车白马率百官投降刘邦的秦王朝第三个皇帝子婴被后进咸阳的项羽砍掉了脑袋。接着,那位西楚霸王又大开杀戒。在屠城的血光中,一把大火把正在盖建中的阿房宫,把繁华富庶的咸阳城烧成一片灰烬。当年曾横扫六合、不可一世的秦帝国仅仅统治了中国十五年,就在这把大火中灰飞烟灭。
这一历史事件,在漫漫的岁月中,引来无数文人墨客的兴亡之叹,为中华文库留下了篇篇华章。像贾谊的“一夫作难而七庙堕,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①;杜牧的“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②。这些篇章至今仍让诵读者热血贲张。
秦帝国甫亡,楚汉争霸又起。刘邦向项羽的绝对权威发起了挑战,两人成了你死我活的冤家对头。六国之后与各路诸侯裹挟其中,中原大地又血雨腥风地恶斗了五个年头,直到西楚霸王项羽乌江自刎被五将分尸,汉王刘邦在己亥年(公元前202年)二月初三于汜水之阳③ 即皇帝位,天下方又归一统。从此,开创了大汉王朝四百年基业。
正当中原群雄杀得血流漂杵、昏天黑地时,北方草原上的那头雄鹰却在万里长空恣意搏击。年轻有为的冒顿单于一举攻灭了强悍的东胡,又掉头西向,向宿敌月氏国发动了进攻。地处河西走廊、祁连山麓的月氏国仓促应战,同样不敌凶猛的匈奴铁骑,他们向西节节败退,最后丢失了全部国土,仓皇地穿越星星峡逃往西域。接着,冒顿单于又吞并了南部的楼烦①、白羊② 等游牧部落,把长城外的北方草原部落逐渐统一起来,实力空前壮大,控弦之士达到三十多万骑。
趁着楚汉争霸、各路诸侯都无暇北顾之际,冒顿单于率领匈奴大军渡过了黄河,全部收复了当年被蒙恬攻占的匈奴故地,在甘肃东南部与陕西北部与秦汉黄河以南诸要塞接壤。至此,匈奴人并没止步,他们又兴兵向山西、河北北部扩张,侵入汉帝国的燕、代地区,一时威镇北国。
这样,当刘汉王朝统一中原后,像当年的秦王朝一样,北部边境又出现了一个强大的匈奴王国。那个匈奴王国比当年的匈奴疆域更辽阔,兵员更充足,更富有朝气,也更野心勃勃,具有侵略性。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又有文绉绉的言辞: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于是,一个历史抉择放在两位君王面前,刘邦与冒顿这两位盖世枭雄,将以怎样的手段来制服对手,以维护国家的尊严与安全,证明自己是当今世上独一无二的英雄,是真正的天下英主?
于是,必将出现一次历史性的碰撞,刘邦与冒顿注定要面对面地进行一次较量,让彼此在碰撞中、在较量中认识对手的虚实与能耐,让彼此学会在今后的岁月中如何相处。
这次碰撞,这次较量,很快就出现了,那就是中国史籍上记载的汉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的“白登之围”。
《白登之围》 兵临城下韩王北迁(1)
汉高皇帝六年(公元前201年),刘邦称帝的第二年。
腊月①,阳光疲软地照射在楚国西界陈县② 城北的官道上。官道上沟沟坎坎高低不平,两边的村落稀疏破败,人烟罕见。道旁几株枯枝上有几只寒鸦不时地“呱呱”地叫着,像是在寻觅它的伙伴。偶尔有一两个路人佝偻着身躯踽踽走过,他们衣衫褴褛,形容枯槁,背着破烂的行李卷,一看便知是那些沿途乞讨的逃荒者。这连年的战乱,让中原这片土地满目疮痍,遍体鳞伤。
正午时分,在这片寂寥的旷野中,出现了一支打着各色旗幡的车队。这支车队顶着凛冽的寒风向北急速行进,三千名铁甲骑士在二三十名身披红色斗篷的将军的率领下,队列严整地驰驱在前后,护卫着这支不寻常的车队。
这队伍中央有两辆翠羽作盖黄绫衬底的毡车特别瞩目。车前有十二面日月大旗开道,车厢上绘满龙虎鸾雀的各色彩绘,在左马非马③ 的车轭上系挂着罕见的牦牛尾。这种与众不同的装饰标志着这两辆毡车的特殊身份,它是天子出巡的乘舆与它的副车。
此刻,第一辆毡车的车厢里端坐着大汉王朝的开国皇帝刘邦与一位绝色美人,美人膝前倚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
刘邦头戴通天冠,身穿绛色绣金龙袍,四十七八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