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第3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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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现在明军在安南的占领区在名义上还是租借的,也就是在法理上主权还是安南国的。正因为有都统使司府,并打着傀儡郑桦的旗朱永兴对于民心归属有些不好判断。用最合适的办法,投入最少的人力物力。哪怕时间上可以拖延,哪怕不是一劳永逸,朱永兴也不想因为急于求成而给自己背上负担。
对于朱永兴的询问。黄秀仁沉思了半晌。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如果只好话,自然会让朱永兴龙颜大悦,但以后呢,真的以这样的判断去处理安南,如果引起动乱。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黄卿,尽可实话实。不必遮掩,也不必编造谎言。”朱永兴看出了黄秀仁的顾虑。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安心。
“万岁英明,微臣这点心思被万岁慧眼识破,有罪,有罪。”黄秀仁跪倒请罪,再次平身后斟酌着道:“现在的都统使司府治下,百姓的生活比郑氏时不知好了多少。自从朝廷推出国籍制后,诸般惠政吸引了很多越人。若是内附,微臣敢保证,在都统使司府治下不会生出什么动乱。如果是郑氏统治区,就不是微臣所能妄言的了。”
朱永兴轻轻点头,在安南占领区的工作确实很有成效,推出郑桦这个傀儡也确实在初期起到了很大作用。攻打安南郑氏的主要目的是夺取物资钱财,为国家的战后重建助力。与这个主要目的相比,代价过大或耗费时间过长的开疆拓土倒不是最关键的了。
而且,有安南都统使司府这个已经相对完善的统治机构,只需要击败郑军主力,将郑氏驱赶到中南半岛的狭长地带,也就是原来南阮的地盘,朝廷统治新占领区的成本和精力必然会大幅减少。
其实,朱永兴最想攻打的地方是菲律宾,击败西班牙人,夺取他们积累的不义之财,并且使大明的海外领地多出一大块。同时,菲律宾有金矿、铜矿,善加经营,也是财富之地。只是要维持海外领地,就必须在菲律宾驻扎军队,并配有一部水师。所以,削弱郑氏是进攻菲律宾的前提,不能舍本逐末,在郑氏身上耗费过多的人力和物力。
“郑氏欺君罔上,实乃乱臣贼子。”朱永兴思虑已定,基本上确定了大方针,微笑着道:“先前朕吊民伐罪时,郑桦幡然醒悟,毅然襄助王师。今番王师欲肃正安南纲纪,还要倚重郑桦。黄卿忠心,朕了然于心,汝要善加辅佐,使安南纲常得复,黎氏得兴啊!”
“万岁殷殷金语,微臣永远铭记于心,敢不以死效忠。”黄秀仁又跪拜,恭谨叩头,感激涕零,“万岁若为安南肃正纲纪,使黎氏中兴,师出有名,安南民众定是望风景从,感恩戴德。”
黄秀仁虽然阿谀奉承,但也不是没有真才实学。朱永兴话音一落,他便知道又有了飞黄腾达的机会。郑桦不过是块招牌,如果明廷扶植后黎,或者是立黎氏后人为傀儡,那郑桦也就没多大用处,应该换成他作“中兴名臣”了。先是冠冕堂皇,以最的动乱平定安南,然后施恩同化,等到条件成熟时再宣告退位内附,朱永兴的路数,这黄秀仁也猜得七七八八。
虽然朱永兴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并没有让安南占领区的官员加入大明国籍,而是对普通民众敞开申请大门,但现在的黄秀仁却时时以明人自居,盼着内附后真正融入大明朝廷的官员系统中。而昭武元年的恩科即将举行,安南占领区也有乡试、省试,黄秀仁便是主考官,这也让他自信满满,知道自己在新皇帝心目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这让他愈发想好好表现,目标便是成为象宗守义那样的封疆大吏。
内迁,外移,现在安南占领区的越人已经减少到总人口的一半以下,其余的越人则被打散迁移到四川、贵州等地,而都统使司府的众多都统使,主要是滇省的各家土司,则派出子侄辈带领部分族人在安南开枝散叶,并向南掌蚕食扩张。
黄秀仁对安南占领区的情况自然了解得通透,所以才敢夸下海口,保证即便是宣布内附,也不会引起多大的动乱。靠着都统使司府的土兵联合部队,以及驻安南的明军,完全可以维持得住局势。
朱永兴又询问了一番安南占领区的其他情况,心中更加有数。现在这个时代,国家的概念还很模糊,特别是在东方,什么主权、领土权、海权等概念,也不明确。对于普通百姓来,过上好日子,远比归谁统治更。满清愚蠢,剃发易服,方才激起了广大汉人的民族观念,最后在尸山血海中建立起的王朝。
尽管如此,朱永兴也没有改变初衷。毕竟在整个中南半岛,如果能将郑氏压缩在南阮的曾经地盘上,就已经是胜利,并且能牢牢把握住局势。郑氏苟延残喘,已经无妨大碍,朱永兴甚至希望由此能逼迫郑氏向占城国动武。如果形势是这样发展的话,明军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占领对明廷一向恭顺的占城国,却不会引起物议纷纷。
召见完黄秀仁之后,朱永兴又宣召了工部诸位官员上殿议事。
从各部的组成情况看,工部最为繁杂,起码朱永兴已经计划着短期内便会将其中的水利司、农业司单独划出升格为水利部和农业部。这两个新部能否发挥作用,尽职尽责地努力工作,与重建战后的北方关系重大。而两个部的尚书也基本上确定下来,水利部尚书陈洪范,农业部尚书金维新。
今的议事主要是围绕着北方农业展开,水利当然也,但投入太大,对目前的朝廷来,还有些捉襟见肘。而北方农业恢复得如何,则关系到整个财政状况能否尽快地得到缓解。
朱永兴翻看着农业司呈上来的报告,比较满意地轻轻点头。务实的作风是他所,农业司的报告则在这个方面体现了得很好。这不是哪个官员拍脑袋想出来的,而是确确实实从民间,从百姓,从老农那里得出的结论和判断。
冰河期的谷底虽然已经过去,影响却还在,低温状态有所缓解,但还将维持上百年。这样的气候,再加上基础设施的薄弱,不改变农业种植结构,北方的恢复就是一句空谈。
“谷子耐旱,生长期也短,可以大规模种植。”朱永兴提笔划圈,算是定下了一种将在北方种植的农作物。
“番薯也可,春薯、夏薯,哪怕只收获一季,也能解决不少问题。关键还是要派专家指点,毕竟北方百姓还没种过这个,而南方农人已经有了很多的经验。”朱永兴自然知道被吹嘘的“糠稀盛世”是靠什么支撑的。
定下主要农作物后,其余的什么甜菜、花生、芝麻等便可由农民自由选择。而高梁、玉米则范围试种,以观察其是否适应北地气候。摒弃了北方的传统作物——麦,选择这些抗旱、生长期短,或者是高产的作物,起码能保证有收获,不致于劳苦一年却不得果腹,甚至是颗粒无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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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无题()
将满清赶出关外只是第一步,要想打击其残余势力,就要不断地投入,而北地的恢复重建则是持之以恒的基础。{顶}点{小}说3w。南方的援助必不可少,但不能是现在这样的完全依赖,至少这样的状况不能持续太久。
北方多产出一些,朝廷财政便宽松一些;北地多招募一个士兵,则可多调出一个南兵,减少一些由南到北的物资供应。
换句话说,朱永兴在力争使各个地方尽快地达到自给自足,从而下资金,开始大规模的国内基础设施的建设。从户部的计算来看,光治理黄、淮,就需要几年乃至十几年的时间,投入更将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还有疏浚运河、修桥铺路、建设工厂等等,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吞金兽横在朱永兴的面前,要跨过去谈何容易啊!
当然,朱永兴也可以不必这么劳心费神,这么殚精竭虑。管它冻死、饿死多少人,就当不知道,在十几年后,当熬过来的人们能吃上地瓜土豆,能住上窝棚草屋的时候,他也可以怡然自得地宣称“国泰民安”,再弄个什么这个那个的盛世,然后自我陶醉在歌功颂德的海洋之中。
历史上便是如此。世界近代史的时间跨度,是从公元1640年至1900年。而中国近代史的时间跨度,则是从公元1840年至1919年,比世界近代史落后了整整200年。
在一片“太平盛世”的醉梦中,满清统治者被自我满足的“优越感”麻痹了神经,看不见时代洪流的怒涛急浪正在日夜不息地滚滚向前,不知道遥远的西方正在发生着怎样的历史性巨变,更不明白道西方发生的这场历史性巨变对中国将意味着什么。结果,殖民者的钢铁炮舰远隔重洋乘风破浪而来。把中国清朝这条东方“龙船”撞沉了。
朱永兴看得远,想得深,他不会让中华民族在经历百年的屈辱后再去奋起追赶那两百年的差距。所以,他不会轻易满足,他也就比别人更累。
一天下来,朱永兴召见了黄秀仁。与工部官员商议确定了北方的农业复兴计划,午后又接见了法国使者,对他们远道运来马匹表示感谢,并签署国书,确定两国建交,准许法国在北京,也就是不久之后的首都,建馆并常驻使团。同时,朱永兴下旨挑选赴欧使团。主要是在英、法两国设馆驻使团。
一名外交史学家曾经这样叙述过:“自从各国在外国首都保持常驻使节成为惯例后,处理国际关系的方法发生了彻底的变革。常驻使节始于十五世纪。后来随着强大和统一的民族国家取代封建君主,惯例成为非此不可的了。在十七世纪‘威斯特伐利亚条约’签订之后,和平往来得到发展,需要解决的问题由此增多,从而常驻使节的惯例在欧洲得到普及。”
的不是能与英、法两个大国建立外交关系,而是标志着中国从此走上了近代外交。
尽管中国的外交,就其活动方式和活动的实质而言。可以溯及两千多年以前的春秋战国时代。但当时各诸侯国毕竟形式上还是在一个大一统的国家之内,而后来也又复归于大一统。因此严格地讲。和今天我们所讲的主权国家之间的外交还不是同样的事。
在此后的漫长岁月里,中国和周围少数民族互有征伐,逐渐融合。而和周围一些国家建立的也都是藩属关系,虽然也时有贡使来往,也曾派出使节远赴异乡。但由于独特的地理位置,中国并没有真正和世界其他地方的大国建立交往。因此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现代意义上的外交关系。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建立外交关系,互派常驻使团;然后便是派出留学人员,引进翻译科技书籍,加强进一步的文化科技交流。朱永兴知道急不得,他先打开一扇窗。然后是推开一道门,他要让国人都能睁眼看世界,跟随着时代大潮而前进,甚至是引领时代大潮。
最后召见的是台湾派来的贡使,嗯,姑且这么叫吧!使者是陈永华和冯锡范,提前献上了新年贺礼,还有一些钱粮,以示国战的态度。
“仿沐家例,永镇台湾。”朱永兴沉吟了一下,突然莞尔一笑,略带嘲讽地说道:“台湾已被延平王治理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要朝廷的旨意又有何用?装点门面吗?”
“启奏万岁,台湾大小官员皆先王所封,亦合朝廷规制。”冯锡范抗声启奏道:“若朝廷要委派能员干吏前往,台湾又岂能相拒?”
郑成功在世时,确实有开府建衙的权力,这也是永历朝廷懦弱且无实力,对东南一柱只能是笼络。但现在朝廷处于强势,台湾自然不敢再跋扈自雄了。
“朕之前便说过,要借台湾一地囤兵停船,以作征伐吕宋之用。”朱永兴冷笑了一下,说道:“既是要仿沐家例,那沐家可曾狡词推脱,可曾抗拒朝廷军队,可曾抗旨不遵,可曾跋扈自雄?”
陈永华暗自叹息,这岷世子登基为帝,气势又与潜龙时大不相同,言语咄咄,对台湾郑家已无客气之语。当然,朱永兴的背后是几十万大军,是大半个中国,这是台湾所无法抗衡的。更不用说台湾的人心,并不安于在岛上居住,更多的倒是想回到故土。
冯锡范的口气也不由得软了下来,在君臣的大义名分面前,谁又敢理直气壮,“万岁想是有所误会。延平王非是要抗拒朝廷,而是亦有征讨吕宋之意。待准备停当,便会发兵,岂劳朝廷兴师动众?”
“准备停当是何时啊?”朱永兴并不放松,紧着追问道。
“这个——”冯锡范犹豫了一下,嗫嚅道:“万岁有所不知,台湾地狭人少,刚刚开始垦殖,粮食尚不能自给,总要等上数年方可齐备吧?”
“哦,那就是要朝廷等下去喽!”朱永兴冷笑一声,“朝廷要出兵,延平王不肯;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