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第3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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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吾将令,明日凌晨起总攻。”魏王马宝瞪圆了眼睛,虽然这比计划中提前了数天,但却是趁热打铁的好时候。从现在开始,上天的预示将在清军军营中扩散传播,一夜的酵期便可以了。时间拖长了。便有可能使这风潮减弱或被平息。
参谋长祁三升点了点头,仔细认真地复述着命令,传令兵飞离去,将的军令传至四方,近至各军各部,远至海边的水师。
出乎意料的效果。甚至连朱永兴也没有想到只是“热气球”,只能飞高不到二百米,只能依靠风力飘浮的玩艺儿,会给清军造成如此巨大的心理震撼,造成如此轰动的效应。在他的思维中,当然理解不了鱼肚子里塞纸条、埋个石头人儿竟有那么大的蛊惑力量。
而对于战场上的敏锐判断,魏王马宝等人显然要高于朱永兴,尽管是争前动,有些准备不够充分。但清军的混乱和恐惧却能极大地弥补这些。所以,没人反对马宝的决定,甚至有人觉得还不够快。
总攻提前了,作战布署也作了变更。魏王和众将经过商议,认为清军军心大乱,多半会被轻易击溃,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前的作战计划便有些保守了。所以。前线总指挥部决定在达成突破后,观察清军的败乱程度。如果兵无斗志,则突进兵团依然以截断满清集团北撤山海关的退路为主,并攻取天津;其他两军则绕过天津,由河间直指京师。
“宜将剩勇追穷寇,莫要沽名学霸王。”魏王马宝出示了朱永兴的书信,激昂地叫道:“为万岁效死。为大明效忠,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鞑虏。向前,向前,杀敌,杀敌!”
“向前。杀敌!”振奋的呐喊声响彻大帐,喊出了无数汉家儿女的心声,似乎翻越了千山万水,直达神州处处。
…………
自鸣钟“当当当……”地敲响,朱永兴头也没抬,依旧伏在案上审阅着文件,不时提笔在上前圈圈点点,或是作出批示。
前线的总攻虽未开始,但计划已制定完毕,军需物资正在不断通过海运向前方输送,他在后面已经起不到作用,或者说他现在所做的工作其实并不比打赢一场战争来得简单。
虽然朱永兴极不愿意承认满清帮了自己的忙,但事实上,大明的积弊确实在这朝代更替中显露无遗,陈旧腐朽的官僚体制也被摧毁殆尽,这使得朱永兴能够在南明重新崛起后比较自由地重建新的体制。当然,这个代价是惨痛的,巨大的,令人不忍回视的。
就现在而言,朱永兴必须加快自己改革的步伐,毕竟以国战为理由推行的种种新政有很多少反对,一旦战争基本上胜利,不排除会有反复的浪潮。
比如科举,明年春闱已经离之不远,尽管朱永兴在考试科目和文章体裁等方面作了修改,但幅度并不大。因为朱永兴知道这是一个长期的任务,急于求成是不行的。
再比如法定租税,大大压缩了地主、豪绅,乃至官僚的剥削空间,开明者理解这是国家政局和社会稳定的善策,愚贪者则会心生不满。
内忧则外患生,朱永兴觉得国家要长治久安,内政比军事更加。从历史的教训上看,国家、社会稳定,则纵有外患,亦是疥癣之疾,容易解决。但如果内部已是积弊丛丛,国家风雨飘摇,那外患虽小,却将逐渐蔓延扩散,终至无法收拾。
明亡,非是满清无敌,实在是内部因素太过恶劣,而财政破产,更是最关键的。所以,朱永兴从入滇以来就特别注意财政,投入了大部分的精力和心思。
北地光复几成定局,即便是总攻无法突破,清军也绝不可能击败明军,最多是个维持现状的局面。满清已经丧失了战略主动权,这一点朱永兴看得很清楚。但光复北地所带来的副作用也让他不得不殚精竭虑,谋划着这以后的诸多事务。
凋弊的北地会成为明廷的大包袱,这是勿庸置疑的。朱永兴必须在重建恢复北地生产、安定北地百姓的同时,依然能为军队充足的物资军饷,对逃窜回关外的满清展开进攻,不给其喘息之机。即便是不能立刻展开战略行动,也要使这个强盗集团分崩离析。没有财力和物力,就不能引诱蒙古诸部与满清反目,从而成为大明绞杀满清的帮手。
“不管是军事进攻,还是绞杀封锁,钱粮物资都是关键啊!”朱永兴喃喃地嘀咕着,伸手轻轻揉着太阳穴。
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朱永兴喜欢这个办法。大棒是有了,但胡萝卜显然还不够多。
在小冰河期,自然灾害的影响北方甚于南方,这北方自然也包括了蒙古诸部的草原和牧场。当看到后金能够一次次劫掠成功后,他们也自然加入了这个强盗集团,并与满清日益联系紧密。现在明朝的重新崛起,会让蒙古诸部重新衡量日后的对手和朋友。
其实,分化瓦解的工作并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察哈尔蒙古的异动不能不说没有朱永兴的授意,以及国安部谍报人员的功劳。即便满清退到关外,来自西北的威胁——蒙古诸部,对明廷来说,也是相当的筹码。而北地的光复,则使这样的工作更加繁重艰巨。
蒙古诸部因为分散而难以形成真正的威胁,如果能在物资上对其加以控制,使其成为大明绞杀满清的帮手,成为大明向外扩张的助力,自然是最佳的选择。
茶叶、粮食、丝绸、盐巴、棉布、铁器……大明什么都有,只是现在还不够充裕,朱永兴便是要想出更多的办法加以解决。
通常会想到的办法可以归纳为两个大类,开源和节流。节流呢,比较容易,砍掉一些不紧要的项目,裁撤一些不必要的部门,勤俭节约,杜绝浪费等等;开源则比较复杂,也正是考验朱永兴的思路和能力的地方。
行债券,银行开办储蓄业务,卖地筹款,法定租税,海关税收,迁民垦殖……办法虽然层出不穷,令人惊叹钦佩,但时间短、任务重,缺口还是存在的。特别是光复北地之后,朱永兴必须找到更大的收入源泉。
除了扩张以外,似乎没有更快见到收益的办法了。朱永兴站起身,活动着胳膊的肩膀,慢慢踱到墙上的大地图前,仔细审视着,寻找着。
最容易得手的无疑是占城国,不需要太多的军队,不用费太大的力气,只要湄公、河仙两省的驻军,再辅以一部水师,即可灭其国,夺其地。弊端则是要直面安南北郑,如果让北郑失去了安全感,有可能使战事扩大,再演变为明军与郑氏的战争。那就需要动员安南占领区的部队,可能还需要增兵,并且需要更多的水师部队。
这样扩大化的战争在目前来看是不适合的,起码在明军光复北地,并且解除了满清与蒙古诸部对北方的威胁前,转而用兵是危险的。
当然,依据现在明廷统治区地盘的大小和人口的数量,朱永兴可以下令扩军招兵。只是在有别法可选的时候,他不想增加非生产人口的数量,增大恢复重建的难度,并造成物资的进一步消耗。
如果不动用北地的明军,是否有灭了占城国,并且有击败北郑的把握呢?朱永兴注视着地图,陷入了长长的思考。
…………。。(!
。。。
第七十七章 突破;崩溃()
夜空开始发亮,东方的亮光上边是绿色,下边是粉红,月亮马上就要在亮光扩大之前撤退,隆隆的炮声却已经宣告了世界的苏醒。~。。
炮火是如此密集而猛烈,木栅被轰开,碎屑横飞,泥土翻腾,飞扬在空中。壕沟前无数的人影在来复奔跑,有扛有背,有独轮车,土包雨点般落下,深深的壕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浅、变窄。
清军的反击显得微弱,炮火实在是太猛烈了,数百门层次排列的大炮将雨点般的实心炮弹和爆炸弹倾泻在突破区域,摧毁着木栅、鹿砦、拒马,杀伤着阵地上的人命。
赖达从梦中惊醒,其实他刚刚闭眼休息,几乎是一宿未眠。口口相传的天示传播得很快,他和几位将领们都知道大事不好,军心散乱成这个样子,不严加弹压的话,未到战时便会逃散大半。所以,他和索洪等人一面向京师急奏,一面带着心腹亲卫巡营弹压,终于是没有出现大规模的逃兵。
但凌晨的攻击猛烈无比,虽然还未被突破,赖达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弹压之所以有效果,是因为处在比较平和的环境,官兵们还没有感到如山的压力,也没有太多的机会。现在战事一开,人员混杂,恐怕是难以遏制官兵的逃散了。
强压着心头的惶乱,判断出明军的佯攻和主攻方向,赖达率部队赶到明军的突破区域附近。和他所预料的差不多,很多清兵正逃离这片区域,根本没有坚守阵地的打算。
“后退者,斩!”赖达知道现在只有用雷霆手段才有可能制止军队的败退,明军的炮火固然猛烈犀利,但军队昨天所受到的心理冲击才是最要命的。只要镇定下来顶住,他便可以从别处调来火炮,或许还能扭转不利。
亲卫们抽出刀剑,上前阻挡,然后便是砍杀,血肉横飞中惨叫喝骂响成一片。赖达冷着脸。咬紧了牙齿,他不能动摇,绝不能动摇。
声突然响了起来,赖达蓦然抬头望向远方,阵地被突破了?明军的炮火开始延伸,这是步兵冲锋的前奏。
在这种绵长战线的攻防战中,被敌人攻进阵地并不算失败,往复的争夺将是之后的战斗。但赖达知道,如果他不能尽快把部队压上去。把明军压缩并赶出己方的阵地,明军会以此为支点,向两翼扩展,并向纵深凿穿。那个时候,整个防守的堤坝就将因这个突破口而彻底崩塌。
惶惶恐惧的官兵似乎被遏制了败逃,回身向阵地呐喊冲杀。爆豆般的枪声骤然密集起来,挺着刺刀冲锋的明军士兵已经越过壕沟,踏足于敌军阵地。并向两翼和纵深拓展空间,越来越多的战士呐喊着冲上来。开火,刺杀!
“上啊,上啊!”炮兵抬着佛朗机、轰天炮,冲过壕沟,伴随着步兵,用实时的炮火支援着步兵冲锋。
担任主攻的是灭朔军第二师。从广西开始,一路征战,屡破大城,杀敌无数,既是老部队。又是魏君重的第一师划出后的灭朔军骨干力量。尤善攻坚的经验,协同作战的熟练,英勇敢战的精神,使其成为令人望而生畏的一支铁拳。
步、炮协同,第二师的三个团向三面攻击前进,轰天炮在怒吼,佛朗机在横扫,排枪在攒射,刺刀在淌血。在赖达等将领的亲自督阵下,清军的反击一浪接一浪,但在铁与火面前,在严整的军阵下,都撞得粉碎。
战斗激烈而残酷,阵地上敌我双方的尸体枕籍横陈,鲜血融化了地表的冻土,贪婪的大地饥渴地吸吮着热血,但流淌的血液总是比它能吞下的更多。地面上先是形成了红色的血泊,然后是四处蔓延的小溪。
血色小溪不断延展着自己的边界,一直把阿齐勒整个身体都浸泡在其中,然后又沿着他向前伸出的手臂流去,从臂膀到手掌,再从手指流向弯刀。这个蒙古八旗的老兵,在济南郊外的大战中从弹雨中幸存,却最终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他大睁着眼睛,死不瞑目地望着天空,这里的天空与草原一样蓝吗?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壕沟已经被铺出了宽达几十米的平地,明军在投入兵力,车载炮也如履平地,天威炮的阵地已经向前推进了两里多,重新向清军开始轰击。每一颗炮弹落地,都在清军中引起一阵慌乱惊呼,然后在轰然爆炸中,向周围迸射出死亡的弹片,带来一片惨叫哀嚎。
越来越多的佛朗机炮被推到阵前,以极快的射速,向着清军喷射出一片片弹雨,打死打伤成群的敌人。
向前,向前!杀敌,杀敌!枪声、炮声、喊杀声响彻天地。
青铜小炮也加入了大合唱,坚硬的地面极大地加强了炮弹的威力,实心炮弹连续地起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击穿了清军的纵队。在连绵的噼啪声,人或马非死即伤,然后,它们通过的道路上响起人的惨叫和马的悲鸣。
令旗狂舞,角呜咽。赖达的眼睛都红了,斩杀,督战,他和亲卫已经不知道砍杀了多少惊惶后逃的士兵,但依然阻挡不了明军的推进。炮声越来越近,爆炸,爆炸,他的将旗很快便要天威炮的射程了。
“大人,大人——”一个传令兵纵马而来,不及下马便急着叫道:“索大人说他们正遭到敌人猛攻,无法抽调兵力增援。”
“放屁!”赖达狠狠地瞪着这个传令兵,气极败坏地叫道:“这里才是敌人的主攻,佯攻和牵制都看不出来吗?这个怕死鬼。再去,要他火速派兵增援。”
固山额真索洪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