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第3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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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的一点是清军的战略收缩是被迫的,他们的身后还有沿运河追击而来的荡朔军和征朔军。如果清军不能在黄河阻挡住追兵的脚步,被南北夹击将不可避免。或者,清军可以绕路河南,但也只是尽量拖延了被歼灭的时间,却无法改变战局的整体不利。
而在败退的过程中,重演绿旗兵将纷崩离析的场面将不可避免。即便是比南方绿旗要忠心的北方绿营,也会因为形势的恶劣而转变立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并不只是针对异族,从满清的立场,汉人也是如此。
败势并不只限于江淮和山东,首先取得突破的其实是在保宁。高明瞻和王明德的反正投诚,使李定国和刘体纯迅速掌握了清军的动向,派出了以水西彝兵为主的一个团,翻山越岭,星夜兼程,奇袭抢占了葭萌关,堵住了清军入陕的通路。
随后,以高明瞻和王明德为内应,明军迅速占领保宁,将护军统领阿尔津所部六千余人围困于保宁和葭萌关之间,并展开猛烈攻击。清军大败,护军统领阿尔津被活擒,梅勒章京尹得忠、总兵陈光祖等被击毙,镶红旗章京葛师圣侥幸间路逃脱,逃至汉中时“兵支离削弱,才得百人”。
稍事休整后,晋王李定国和郑王刘体纯挥师进逼汉中,这已经是由川入陕的最后一道关口。如果明军能一举攻克,则可直达西安,攻掠中原。
西安清军紧急抽调兵马赶往汉中增援,但后院起火,又使西安清军面临着两难的局面。
延安营参将夏正志突然宣布反正归明,趁着西安将军调他带领兵马南下参战之机,突袭占领榆林,随即引兵南下,会同留守延安的靖远道王文华一同反清,占领该城。接着,又有神木县人高从心率众起义,袭占府谷;安塞县把总张天福造反,杀官夺衙……
…………(。。)
第五十章 低估与高估()
历史上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满清的统治直到康熙亲政时,依然不得人心。如果不是吴三桂抛弃明统,自“周王”;如果不是人们局限于狂隘的正统观念,而以汉人的角度来对待吴三桂叛清;如果不是吴三桂接连犯下致命错误……历史的改写是值得期待的。
而历史上的吴三桂也看出了广大汉人对异族统治者的怨恨和猜忌,当有人——一个有名望、有实力的人,敢于率先行动,他们就会随之而动。吴三桂就扮演了人们所希望出现的角色,他凭借自己的地位和实力,振臂一呼,天下响应。吴三桂和他的谋士正是估计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敢以云贵两省为根基,动叛清内战,向清朝夺权,并且充满自信的一个原因。
从这个意义上说,因为吴三桂这批人已参与了清政权的缔造和建设,他们理所当然地成了清统治阶级和掌握政权的统治集团中的一员。叛清性质则更象是清统治阶级中两个集团,即以满族贵族为核心的主导派,与原明降官降将士绅为非主导派的权力之争,也就是中央集权与地方割据势力之争。
清廷显然对整个形势是估计不足的,尽管他们在几个战略要地部署兵力,但却是预防性的,不曾料到明军的实力增长得如此之快,不曾想到统治区的民怨会猛然爆。等到他们意识到这不是南北政权,或是新旧政权的较量,而是一个人数庞大且觉醒的民族对一个异族的反攻倒算时,胜负的天平已经飞快地倾斜。
现在,改写历史的重担落在了朱永兴的肩上,战争的性质也生了完全的变化。而且他比吴三桂干得更漂亮。于绝地崛起,掀起了波澜壮阔的汉民族同异民族统治者的再次大较量。
起义,反叛,反正,投诚……参加和响应明军的,无一例外都是汉人。其主要成员或骨干,多是原明朝降将,李自成、张献忠、郑成功余部及南明残余部属。兵士也皆是汉军,并吸收了当地汉人百姓参加。他们或跟明廷暗有联系,很多人却丝毫无联系。这无关紧要,只要他们不喜欢异民族建立的这个新政权就够了。
在历史的大事变面前,人们——各阶层的人,所抱有的目的并不尽相同。一些人不过是为维护他及其集团的根本利益而奋起抗争,继而变更宗旨。以拥护胜利者为目的,向清朝展开攻击;另外一些人,出于忠明之志,欲趁此转机灭清复明,重建大明江山;也有一些人,确有家恨难消,为报仇雪恨而参加了这场纷争,如此等等。他们各自的目的不同。但在灭清这个总目标上,却是不约而同地取得了一致。
所以。朱永兴固然扛起了抗清的大旗,并成为人们拥戴的领袖,但也非是他个人力量所能动员千千万万的人来参加这场国战。他的行动,不过反映了清朝统治下汉人的普遍反抗心理和要求,亦是人们对清政权不满情绪的总爆。
当济南城不是因为坑道爆破和大炮轰击所攻破,而是由反正清兵打开城门;当山东总督祖泽溥在府内被兵丁从房梁上的绳套中解救出来。然后五花大绑送到明军面前;当都统勒德洪仓惶逃出济南,却在德州郊外被几个猎户杀死;当成千上万的漕丁自地帮助明军拔除堵塞运河的木桩和打捞沉船,使运河以最快的度被疏浚;当江淮的清军集团撤过黄河,抵达沂州,现五万多人只剩下不足两万的时候。这场国战虽然还在进行。但最终的结局已经确定,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满清低估了明军实力的增长和民众反抗的意志,而明朝显然也高估了敌人的战力和能支撑下去的时间。目前的战局已经不是一两次战役的胜利能够扭转的,人心变了,一个各怀心思的利益集团的分崩离析正在加。而人们的希望越大,反抗越强,动力越足,清统区的暴动、叛乱以迅猛之势,蔓延、展,清朝的统治险象丛生了。
……………
“圈田所到,田主登时逐出,室中,皆其有也。家破人亡者不知凡几,饿馁遍地、嚎天泣地者怨恨填胸……”
“必因家主责治过严,难以度日,情极势迫使然。旗下逃避四方者,一丁缉获,必牵一二十家,甚则五六十人。所获之家固倾家而荡产矣;其经过之处,或不过一餐,或止留一宿,必逐日追究明白,又必牵连地方四邻。逃人亦暂寄监,奉之惟恐不至。蠹吏狱卒,更导之扳害殷实有家者,于中攫取货财。逃人高坐狱中,而破家者不知其几矣。”
“凡在京城三百里内外,八旗庄头及奴仆人等,将各州县村庄汉人逼勒投充,特别是各色工匠务令投充,以致民心不安,唯思逃窜。正如此,投充法为害最烈……”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又有江阴之屠、昆山之屠、嘉兴之屠、常熟之屠、苏州之屠、海宁之屠、广州之屠、赣州之屠、湘潭之屠、大同之屠、四川之屠等等。杀戮情形,目不忍睹,惨绝人寰!此非禽兽而不能为,又何敢自称为人,又有何颜面自居统治……”
紫禁城养心殿内,鎏金珐琅鼎里百合香的气味浓烈,却压遏不住康熙心头的烦闷和愁绪。他读着搜罗来的传自南方的控诉和痛斥宣传,不耐烦地叫人将鼎中香全撤了出去,然而却还是坐不住,一甩手走出养心殿,站在丹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好象要用这稍微新鲜的空气驱散一下胸中的郁闷。
铅灰色的天空,云层沉重而缓慢地向南移动,康熙仰望着神秘而变化无常的苍穹默默不语。
说到底,他现在还是个孩子,即便有皇家的教育,也不够心狠手辣,读到满清弊政的残酷暴虐,不可能没有触动。而且,尽管辅政大臣在极力遮掩,但奏折他也能看到一些,形势的不利也是有所了解。(!
第五十一章 渡河;渡河()
一个人的成长,或者说康熙成长为一个生杀予夺的帝王,总需要一个过程。虽然有所触动,但并不意味着他悲天悯人,而是他在考虑如何保住自己的权势,坐稳自己的龙椅。
从外而言,明军在反攻倒算,各地民情汹汹,汉人复仇的心理已经被煽惑起来,别说半壁江山,就是这京师,亦不知能待多久。
在内呢,康熙不过十一二岁,权力都掌握在四大辅政手中。特别是鳌拜,得遏必隆之附,权势已经在年老体弱的索尼之上,更不要说人单势孤的苏克萨哈了。
如果说形势平平稳稳,康熙在宫中做个小儿皇帝倒也没什么,反正这是他爱新觉罗氏的天下,等到年岁够了,亲政便能重掌权柄。可偏偏这天下风雨飘摇,每况愈下,便由不得小康熙不生出埋怨和郁闷之心。
与的皇帝差不多,康熙虽小,但也是受的帝王教育,也有自己的雄心壮志,也有帝王共同的特点,那便是群臣无能,只有自己才是最。
“皇上,天凉了,还是进殿歇息吧!”苏麻喇姑走过来细语劝说。
虽然出身于贫苦的蒙古家庭,但苏麻喇姑是孝庄的侍女,当年随孝庄陪嫁满清宫廷,通晓蒙满文字,既得孝庄信任,又算是康熙的启蒙老师。依着这样的身份,在旁人不敢上前触怒时,往往都是她来排解小康熙的情绪。
康熙轻轻叹了口气,由苏麻喇姑陪着,回到了殿里,坐在御座上,依旧是愁眉不展。
“皇上不必忧虑,动乱亦不过一时。大清的天下还是稳稳当当的。”苏麻喇姑违心地劝解道:“八旗骑射无敌,北方正是施展之地,伪明之军缺乏骑兵,岂是八旗之敌?”
康熙摆了摆手,将左右挥退,才苦笑道:“曼姐不用宽慰朕。现下的形势不同于当年伪王定国等祸乱湘粤,亦不同于郑逆围攻南京。山东已近畿辅,人心之乱已遍于北地,连蒙古诸部皆欲观望退缩。至于骑射无敌,嗯,伪明军队火器犀利,亦难抵挡。”
“人心之乱未必不可收拾,火器犀利嘛,我军亦可多加装备。”苏麻喇姑说道:“伪明最易从内部生乱。岂知不会重蹈三王内讧之局?”
“伪帝昭武非是弘光、永历之辈可比啊!”康熙慨叹道:“其大位已正,何人可与之争?至于收拾人心,恐怕为时已晚。圈地、投充、逃人、屠城等等,汉人其恨极深,这皆是短视所致。尤其是鳌拜,独揽大权,歧视汉官,掀起换地之争。又不理民之疾苦,加征赋税。可谓是国贼也!”
苏麻喇姑悚然一惊,虽然鳌拜专权,但其党羽甚多,而且此时万万不是掀起内乱的时候。
“皇上,鳌拜从龙入关,功劳卓著。纵有失策,谓之国贼亦不妥当。”苏麻喇姑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声音低了下去。
“自古权臣,哪个没有功劳?乱国之臣,非国贼而何?残民利己。非民贼而何!”康熙有些激动,声音比刚才还要高一些,“北京城里乞丐成群,城外却是千里沃野成了狐兔之乡!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还指望着汉人百姓拥戴吗?如今伪帝昭武正是抓住朝廷失政之痛脚大加伐挞,以致叛乱蜂起,难遏其势。”
苏麻喇姑张了张嘴,没有吭声,其实心中倒是不以为然。圈地、投充、逃人等弊政又不是鳌拜所定,从满清入关到永历君臣逃避缅甸,还不是要统一天下的势头。只不过伪帝昭武得天之幸,翻云覆雨,将形势扭转过来,使汉人有了希望,生起了反抗之心,便把这弊政都算到鳌拜头上,实在是说不上公允。
“若是朕亲政,绝不会搞成这样。”果然,康熙虽小,自恋却很严重。
“那是自然。”苏麻喇姑陪着笑说道:“皇上是真龙天子,也只有您能镇得住。”
康熙微微笑了笑,又严肃起来,说道:“禁旅八旗不能轻动,因为朕在京师,若朕御驾亲征,曼姐你看如何?”
“皇上万万不可。”苏麻喇姑吃了一惊,赶忙说道:“京师重地,万岁切不可远离。主上轻出,万一稍有失利,反而——”
“朕宁为战死皇帝,不为怯懦之主!”康熙霍然站起,不悦地打断了苏麻喇姑,迈步就往外走,“朕去求太皇太后,她必然会答允的。”
……………
不管康小三如何认为是臣下无能,如何认为自己是真命天子,如何认为自己英明神武,战局的变化却是不断地向明军倾斜。
翼国公马自德率领的破朔军虽然未能一举攻克沂州临沂,但却对退过黄河的江淮清军构成了侧翼威胁,与占领济南的剿朔军,以及要北渡黄河的征朔、荡朔两军形成三面夹击之势。
渡河,渡河,渡河!北伐的真正宣言,收复中原的历史标志。从南宋时,黄河便成为一个进取与偏安的分水岭,令无数英雄所念念不忘。
虽然明军在山东登6,事实上已经跨过了黄河,但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还是认为这是一场牵制性的军事行动。虽然不是很公平,但却并不影响北伐的实际进程。
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