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墨桃衿-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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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百年了,不对说不行就是不行。”她的态度依旧坚决。
“那你说,你想怎么赔偿我?”他又露出一脸无辜,似乎幽灼欠了他很大人情。
“你你你你一个作为师父的人,简直就是为老不尊!”幽灼瞪着他,控诉他的无耻。
“那徒儿告诉我,”他的神色变了变,一步一步走近她,把她逼得步步后退,“我该怎么做,才不算是无耻?”
“你啊!”她不停后退,被身后的栅栏绊了脚,径直向后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黎霁伸手护着她的头,两人一起倒在了那片麦田中。
成熟的麦穗本来就是个个颗粒饱满的,经他们这一扑腾,顿时满天飞舞了起来,麦香充斥在他们的鼻腔之中。在这片寂静无人的麦田之中,只剩下了风吹麦浪的沙沙声,以及他们彼此的心跳声,呼吸声。
金灿灿的阳光,金灿灿的麦浪,和同样被映衬得金灿灿的脸庞。
她看着黎霁的眼睛,说不出话。她的心绪现在很乱,乱到她理不清楚。她的心情现在很微妙,微妙到她真想就这样躺在他的怀中,就这样睡去。
黎霁的怀抱那样温暖,还带着他特有的竹叶香气,让她感受到了沉璧山中,那透过竹叶,斑驳地散在青石板上的阳光。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此刻,这一秒,这一瞬间,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了。她的生命在燃烧,她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她的眼睛无法忽略他的任何一举一动,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黎霁,我好像有些心动了。她的脸颊微红,没有说出口。
我不想和你做师徒了。
黎霁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感觉。对于幽灼的那道灼热的眼神他见过的,在仙派大会上,在风云仙会上,在他征战的时候,更近一点,是在黎雯的眼中。但是他并不厌烦,甚至有些欢喜。
不,幽灼不明白,但是他不可以不明白——他们是师徒,并不是同辈弟子。他好不容易用一个徒弟的身份救了她一命,他又怎可干出一些荒唐的事情使他们维系在明面上的关系破裂?
是他不冷静,差点因为一己之私毁了幽灼以后的路。
他微阖双目,再次睁开时,他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扼杀了自己眼底的那一份跃动的火苗。
“幽”
幽灼注意到了黎霁神色的冷冽,心中的落寞多了一分。原是我痴心妄想罢了仙妖殊途,他怎会不知。
“师父,”幽灼打断了他想说的话,用三根洁白的羽毛封住他的嘴唇,“羽毛给你,徒儿因为一时疏忽”
“好,”黎霁轻轻拿过羽毛,攥在手心中,“为师也有一份责任。”
傍晚时分,在夕阳的余晖中,黎霁复原了麦田的常态。
但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只是好在了表面上。
实质早就是一团乱麻。
一人一马,明月之下,对酒当歌,仗剑天涯,不会那么简单了。
不过幽灼不那么想。
一个有情,一个无意,倒不如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趁着她现在还没有执迷不悟,她可不能变得像黎雯一样,明知无路可退,还义无反顾。
最起码,她不想让黎霁心烦。
不过还好,羽毛送了出去。听说,鸟妖们都有一个习俗,那就是将自己额前的三根最具灵气的羽毛送给心仪之人,特别是具有高贵血脉的鸟妖,它们的羽毛甚至有招致福缘的功效。黎霁不知道,她知道,就够了。
想到这里,她略微黯淡的目光再次明亮起来。“师父,那三根羽毛,千万别弄丢了。”
“这个自然,”黎霁从袖口中拿出了那三根羽毛,“我会好好保管的。”
“每一根羽毛,都是我们鸟妖的化身。师父若是弄丢了羽毛,那便是弄丢了徒儿了。”幽灼看向天空,装作毫不在意。
“我知道。”黎霁藏在袖口中的手狠狠地攥紧了羽毛。
不会的,只要他在,不会有人伤了她。
第35章 青青子衿(十七)()
“这对丕佩不公平,”黎雯猛烈摇头,面露严肃,“说到底,还是子珏姐姐你想逃避。”
“这是最好的方式,不是吗?”丕子珏的眼中闪现一丝狠厉。
这黎雯觉得有哪些地方有些奇怪。
她为何这么说?难不成
“不,你很奇怪,”黎雯依旧一脸严肃,“我们今日以前并未见过面。我与你也并不相熟,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话?招隐派大弟子丕子珏想必不会把自己的心里话,平白无故地告诉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吧?你到底有什么意图?我宁可相信你是一个毫不仁慈之人,也不会相信你是一个毫无防备之人。”
“呵,”丕子珏的神情突然变化了,“黎雯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丕子珏似乎心事被看穿,那抹忧伤顿时烟消云散,换了一脸狠厉和果断。
“你有什么目的?你已是有婚约之人,让我目睹你与丕佩的瓜葛,就不怕有损你的声誉吗?你甚至不惜把这样狠毒的药拿与我看,当真是煞费苦心,着实让人心寒。”
“你懂什么?”丕子珏冷笑着看着她,浑身的气势犹如蛇蝎美人,刀刀割人心,“一直拥有高高在上生活的你,怎会懂得我们的世界。”
“高高在上?”黎雯仿佛听见了最可笑的话语,“你真是莫名其妙,难不成我是码头上闲置的木筏,竟不曾见过大风大浪?难不成你以为黎霁与我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以为我的修为是服食丹药一日促成?难不成你以为我待在黎霁身边,就那么心安理得?”
“那你尝试过,平淡无奇的生活吗?那种碌碌无为,平庸一生的绝望吗?你尝试过被视为没有价值,随随便便就要被安排婚事的无能为力吗?你尝试过,哪怕你活得再潇洒,再洒脱,你的命运一直被他们玩弄于鼓掌,永无出头之日的感受吗?你知道吗?我绝望的不是我没有反抗的决心,而是我知道,我受制太多,哪怕我鱼死网破,也翻不起一丝波浪的无能为力。丕佩为何放弃,我为何放弃,因为我们都懂啊!都懂哪怕个人再强大,也拗不过铺天盖地的势力渗透,也地不过两大世家的合力围剿!”
丕子珏双眼发红,抓着黎雯的衣领,“我好恨我的出身,让我与丕佩惺惺相惜,却没了往下走的缘分。我也好羡慕你们,为何你们不是我们!”
黎雯没有挣扎,直直看着她,“所以你想博得我那一份身为女子的同情,然后”
“是我心急了,”丕子珏突然恢复了平静,“我本想让你劝阻我,然后借势拿到你的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我的药?我有什么药?”黎雯一脸惊讶。
“你装傻?难道你没有那种药?”
“你在说什么?”黎雯依旧茫然,“那个药,到底是指什么?”
“前些日子,有人跟我说,我不必使用这样狠毒而且伤身的药丸,只要向你要来那种药。那是一种药性温和,忘物于无形,以无情之心换取更高修为的药。”
“我怎会有那种神奇的药?你可是与谁做了交易?”
丕子珏见状也有些挂不住,“他说只要我帮他做一件事,他便告诉我,一个更好的处理方式。”
“什么交易?”
“招隐派,百年断魂草,一株。可恶,我居然被摆了一道。我丕子珏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断魂草,那可是至毒之物,”黎雯推开丕子珏,“子珏姐姐你怎会如此草率。”
“此事是我不好,因为我的一时冲动,不知会造成多少生命的流逝。”
“你也是被人利用,当务之急是查出他们的底细,”黎雯叹了一口气,“只是想不到我居然也被人盯上了。”
“还不是黎雯妹妹你的名头,你可是仙界有名的仙医,出自你手的药物,想必都是上上之乘。”
“姐姐快别取笑我了,”黎雯笑了笑,“我就算是医术再高,也医不好痴情之人。”
“今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丕子珏认真地向她行了一礼。
“无妨,多亏今日之事,我黎雯可不是又多了一个交心之友?”
“多谢。”丕子珏没有多言,淡淡地笑了。
罢了,丕佩与她,她会慢慢放下的。她的事情,经过今日,就这样慢慢消逝吧。他日,她一定不会让自己的情感,被人当做棋子了。
快刀斩乱麻,此话果然不假。
“黎雯妹妹,此药,便交于你了,希望你能够看出什么端倪,早日处理掉。”她将盒子递给黎雯。
“嗯,我定不会让它再次问世了。”黎雯收进了自己的袖口。
“我们离开的时间太久,早些与他们汇合吧。”丕子珏看向一旁。远处早已搭起了不少帐篷,篝火燃起,两派上下一片祥和。
黎雯点点头,拉起丕子珏的手。“我们一起回去。”
“好。”丕子珏淡淡地笑了。
坐在篝火旁的黎霁和丕佩一脸闷闷不乐。
“你吃错什么药了?”黎霁鄙夷地看向他,“一个下午你都不说话。”
“话多不投机,你也少说点。”丕佩扔了一根木柴。
“好啊。”
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黎霁居然真的一直一言不发。
“黎霁,说句话,我很寂寞。”
“寂寞?”黎霁刚想说些什么调侃他,但是看见他的表情后,把一肚子话都憋了回去,“你有心事?”
“我想要掌门之位。”丕佩一脸平静,跃动的火光将他犹如美玉般的脸庞映衬得光洁无暇。
“若有此心,我支持你。”黎霁果断地回答。
“就不问我原因?”
“你不愿说,我便少问。”
“好。”
丕子珏和黎雯同时到来,身旁的弟子也逐渐围了过来。
“不如我们来一个篝火晚会吧!”人群中一个男弟子提议。
“好主意!”一群弟子起哄,“你们女弟子应该进行才艺表演!”
“我招隐派无所畏惧。”一道英武的女声响起,那是招隐派的一个女弟子。
“不如大师姐先来?”招隐派的男弟子提议。
丕佩的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就就舒展了。
丕子珏也没有推脱。
她一言不发,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浑身的气势,竟一点不比男子的气场弱。英雄不问出处,她就是天神的化身,抬头挥手,一举一动,似乎都会引起天地乱象。
她拔出剑,开始表演。
“剑舞。”
她将高高晚起的发髻拆开,三千青丝随风飘散。眉目含情,双目如画,鬓角如剑。淡红色的道服将她映衬得更加婉约多情。芊芊玉手握紧冰冷的剑柄,一招一式,舞动着。她的圈圈转转,勾勾画画,似乎狠狠地抓紧了丕佩的心。
子珏丕佩的手握紧酒杯。难不成我以后只能这样看着你吗?
不,我要入了这世俗,因为你也不喜,对不对?我愿意去争,我愿意放弃我那快意天下的理想,不就是掌门之位吗?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丕子珏看着丕佩,她的笑容似乎凝固了。
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滴落。
这一刹那,整个世界都沉寂了,只有他们两人,别无他物。
一个在说,你等我。
一个在说,原谅我。
第36章 桃之夭夭(十八)()
经过数月的修行,幽灼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性在变化。
她看明白了过往的很多事,也逐渐敏感了很多。就比如说黎霁。
她总觉得,那一天后,黎霁对她冷淡了许多。
比如,
人群再如何拥挤,他也不会伸手将她牵到自己身旁。
比如,
她的表情再如何落寞,他也不会开口问上一句。
再比如,
刮风下雨,他只会带着她去躲避,她再也没有享受过那竹叶味道的怀抱。
他的阳光,他的光明,为何不能选择照亮她?
她有些落寞,不过路都是人走的,伤心也只是她自己的事情。
不过生气就另算了。
在又一次,黎霁明显、刻意地忽视她的感受时。
“黎霁!”她有些恼怒,时隔不知多少时光,她再一次指名道姓地喊了他。
“叫师父。”黎霁一脸云淡风轻,不恼不喜。
“什么师父,我不干了!”她怒气冲冲,“有你这样的师父吗?”
“那你觉得一个师父应该做些什么?”他的表情流露出冷冽,让幽灼感到有些害怕。
“你!”幽灼被他噎住,不过她没有选择退缩,“你应该承担起一个师父的责任。”
“比如?”
“我们谈谈,”她示意他们前往一家酒楼,“答不答应是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