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娜丽莎的微笑-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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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您现在在米兰。”我说道,想着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是的,米兰公爵是我的赞助人。”他亲切地回答并放开我的手。“但我把事业留在了高尚的洛伦佐先生这里。”
“真会说话,我的列奥纳多。”波提切利插话道。“在米兰,他绘画,做雕塑,为豪宅设计草图,指导修建大坝,他还会吹笛子和唱歌……”他看着这位老朋友。“告诉我,你有什么事情不为公爵做吗?”
这个问题的口气显然是有些狡猾;老费斯诺偷笑了下,但又很快止住,像是忽然想起我和洛伦佐还站在这里。
“就是这些了。”列奥纳多温和地回答。“虽然我还有测量太阳轨迹的计划。”
笑声又开始了——几乎所有人都在笑,除了米开朗基罗。他像是被这种吵闹声吓到,将手中的高脚杯握得更紧了。
“如果有谁能够测量太阳轨迹的话,那么就是你了。”费斯诺略带讽刺地说道。
“亲爱的列奥纳多,”洛伦佐说道,慢慢由微笑转成了严肃。“我想带丽莎小姐去看看我们的庭院——但我得休息一下,因为大夫说这会是我一天中身体最糟糕的时候。你能好心地带着这位小姐到处看看吗?”
“我想不出比这更荣幸的事了。”艺术家向我伸出了他的手。
我揽住他的胳膊,非常紧张,但没有流露出来。这是不是意味着洛伦佐想要他成为我未来的丈夫呢?如果能和这样一位富有魅力、才华横溢、享有盛名的人一起生活的话,那该多好啊!哪怕我们要去米兰,去鲁多维科斯福扎公爵的庭园,哪怕我还太小,这都令人感到高兴。
“那我先告退了。”洛伦佐向几位点头示意,然后便离开了。
“这可真是不公平。”波提切利说道,看着离开的洛伦佐,“我们之中只能有一个来陪伴您。”
列奥纳多领着我向远处的一排门走过去;当我们走近的时候,仆人把门打开。
在走出门口的时候,列奥纳多说:“您完全不用紧张,丽莎小姐。我觉得您是一个聪明的女孩,而且很敏锐;您是和您的同龄人在一起,不是一些比您更高贵的人。”
“您这样说真是太善良了,先生。我没有什么天赋。我只能欣赏别人创作出来的美丽。”
“能够鉴赏美就是一种天赋。洛伦佐大人就拥有这种天赋。”
外面的空气非常寒冷,但是这里却有熊熊燃烧的火把和一堆石头围成的篝火。
“小姐,我可以为您披上我的披风吗?”他将那张完美的面庞转向我;落日的光辉照在他脸上,泛着珊瑚般的光泽。
我看着他递给我的这件衣服;黑色的羊毛织品,有些薄,上面还有洞和补丁。我笑道:“我已经很暖和了,谢谢。”
“来,我带您随便看看吧。”他带着我走到篝火边上。在它旁边,有一个高高的台子,上面是一尊铜制的年轻男人的裸体雕塑。他的头发很长,戴着一顶牧羊人的草帽,身体柔软圆润,像是一个女人。他的一只手握成了拳头拄在腰间;另一只手握着剑柄,锐利的剑尖触到地面。他脚下是一个巨人被砍下的奇形怪状的脑袋。
我走向这尊火光映衬着的金属雕塑。“这是大卫吗?”我问道“看起来像个女人!”我立刻把手放到嘴边,为我毫无遮拦的言语感到尴尬。我是谁?怎么能够这样粗鲁地评价大师的作品?
“是的,”我的向导回应道,有点心不在焉。我看着他,发现他一直在打量我,好像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女人似的。“这是多纳太罗的作品,大卫。”他停顿了很长一会,全没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之后,他才回过神说道:“他一直都矗立在这里;实际上,在洛伦佐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它就被放在这里来守卫这个院子。但其他东西都是为了让你高兴才放在这里的。”
为了让我高兴?我思索了一下,然后认定列奥纳多是在奉承我。
我们走到一对半身像的面前,这两个像都立在石基上,因为年代久远,我甚至辨认不出那是石头。“这两尊雕像看起来都非常有年头了。”
“是的,小姐。他们一位是凯撒奥古斯都乌斯,另一位是亚基帕将军,古罗马时代的雕像。”
我伸手触摸着这个被称为奥古斯都乌斯的半身像。在韦基奥桥附近,这种很久以前由罗马苦力们创作的雕塑很常见——但是像这样,刻画着千年古人面容的艺术品还是令我心生敬畏和崇敬。我不禁伸出手来抚摩这些珍贵的作品。
“洛伦佐非常喜欢这些古董。”他说道,“在这个宅子里有来自全世界的艺术品,各式各样,有古代的,也有现代的。”
我又来到另外一尊半身像前。这是一尊用白色大理石雕成的塑像,是一个长着圆球鼻子和大胡子的老人,但仍不能比列奥纳多更让人印象深刻。“这位是谁?”
“柏拉图。”
我用手轻轻地触摸,手指在这个冰冷的雕塑上滑动,想像着如果他活过来会是什么样子。另外还有一尊塑像——赫尔克勒斯,肌肉健壮而且精力充沛,据说是佛罗伦萨的缔造者。我完全被他吸引住了,放下手中的高脚杯,然后便把它丢在了脑后。
尽管我很兴奋,但还是觉得有些冷,正想请他带我回去,我的眼神
又落到了一个真人大小的陶质雕像上,它被摆放在庭院的另一边。他是个现代人,英俊而高大,看起来非常年轻。眼睛很大,炯炯有神,嘴角上挂着笑意,就好像他刚刚看到了一位亲密的朋友一样。我立即就被吸引住了。
“这个人看起来非常眼熟。”我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着是否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他。
“你肯定没有见过。”列奥纳多回答道;他尽力让他的声调轻松一些,我察觉到他好像有什么痛苦的回忆。“他在你出生之前就死了。这是朱利亚诺德梅第奇,洛伦佐被杀害的弟弟。”
“他看起来就像活着一样。”
“是的。”列奥纳多回答说,从声音中我听到了一种痛苦。
“那么你认识他?”
“是的。我那时是梅第奇家的常客。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善良的人了。”
“看的出,哪怕是从塑像里。”我又回头看看列奥纳多。“这个塑像出自谁之手呢?”
“我的老师维罗契欧在朱利亚诺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制作这个雕塑了。我在他死后完成了它。”他停顿了一下,感受着来自过去的痛苦,然后又将这种痛苦抹去。他很熟练地从腰带上把他的速写本和笔拿了出来;声音变得活泼起来。“小姐,您能帮我个忙吗?我可以为您画一幅速写吗,就在这里,您看着雕像的样子。”
我受宠若惊。这是来自于芬奇的伟大艺术家的邀请,而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羊毛商人的女儿;一时间我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列奥纳多并没有注意到。
“您就站在这里吧。能稍微向右挪一点点吗?就在这,对对!看着我,放松。想想奥古斯都乌斯和亚基帕,想象着您触碰他们的感觉。现在,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慢慢地呼气。不要看我。看着朱利亚诺,然后回想您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觉。”
我试着按照他的话去做,但紧张还是使我一直记着列奥纳多的脸——眼神中带着激情和关切。他的眼球上下转动,一会看着我,一会看着画纸。羽毛笔在画纸上哗哗作响。
突然他犹豫起来,握着笔:他已经不是艺术家了,而仅仅是一个男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我的向往和哀愁。他很快又重新拿起画笔,向之前一样快速地画着;他画得越来越快。
太阳已经落下,一切都变成了灰色,很快转入黑暗;火把的光亮更为夺目了。
“呼吸。”艺术家说。我才意识到我忘了呼吸。
这很困难,但我身体里逐渐涌出一股力量,让我放松、柔和,害怕也渐渐离去。我想着朱利亚诺的笑容,当画家让他坐下的时候,他必定微笑着,和善地看着他。
我最终忘记了一切。我的目光越过列奥纳多的肩膀,望向那个等着我们回去的宴会大厅的窗户。厚重的壁毯被拉开,一个男人站在那里注视着我们,背后映出屋里的光亮。
虽然他背着光,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驼背、略显痛苦的姿态——洛伦佐德梅第奇。
第22章
很快,我和艺术家就要回到宴会中去了。列奥纳多却只画出所谓的“漫画”,也就是用墨水画出我的主要面貌特征。我有些失望;刚才还天真地以为他会在几分钟之内就画出一副完整的肖像画来。毫无疑问,他画的速写非常像我,虽然上面并没有我的晚礼服和漂亮的帽子。
洛伦佐正从屋子的另一边向我们走来,旁边跟着一个看起来比我大一两岁的男孩,和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虽然洛伦佐拄着拐杖,步履蹒跚,但速度却很快。他走到我们面前,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一股暖流传遍了我全身,让我非常惊讶。
“丽莎,我亲爱的,”他说,“你还满意院子里的那些陈列品吗?”
“是的,我很喜欢。”
“你将要看见的会比那些更棒。”他转过身看着他身旁的两个年轻人。“但首先,我想先向你介绍我的儿子。这是我的大儿子,皮埃罗。”
皮埃罗的块头比波提切利还要大很多。他一边弯腰行礼一边叹气。他高大,肩宽背阔,继承了他去世的母亲傲慢火爆的脾气,却没有一点点他父亲的睿智和魅力。全佛罗伦萨的人都知道他是洛伦佐选择的继承人,但每个人都为此感到悲伤。
“这是我最小的儿子,朱利亚诺。”他的声音微微温暖了些。
这个男孩的名字起得很好听。他不怎么像他父亲,却更像他死去的叔叔:挺直的鼻子和平整的牙齿,以及充满好奇的大眼睛。但却和他父亲一样显示出高贵的气质。“丽莎小姐,”他说道。“见到您,真是万分高兴。”和列奥纳多一样,他俯下身亲吻我的手。但直起身子后,却没有松手,更是久久地凝视着我。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垂下脸,看向别的地方。
洛伦佐在他继续说话之前瞪了他一眼。“我的二儿子乔凡尼,可惜没能来参加这个庆典。”他顿了顿。“孩子们,去看看我们亲爱的列奥纳多吧,他在漫长旅途之后被照顾得多好啊!至于你,年轻的女士……”他停顿了一下,等其他人走开才继续他的话。“如果您能够来我的屋子,看看我私人收藏的艺术品的话,我将感到不胜荣幸。”
他的声音中并没有任何放荡的意思;是一个很有绅士风度的邀请。然而我还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我的出身不够好,应该不适合嫁给他们家的小儿子(皮埃罗已经和一个名叫阿方希娜的女孩结婚了),所以我并不明白这个邀请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可能仅仅是表示客气罢了。而且,如果这次不是为了给我选择丈夫的话,那么为什么又要把我从人群中单独带出来呢?
或许是精明的洛伦佐希望能够更仔细地检视我的缺点。除了疑惑,我还是很激动;因为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能够有机会欣赏著名的梅第奇家族的收藏品。
“先生,我真是有些紧张。”我如实回答。他用那只稍有残疾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好像我就是他的女儿一样;我不知道刚才我们不在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感觉得出他正在极力掩饰,不希望我看出来。
我又一次挽着他的胳膊从大厅中走了出来,回到刚才那个挂满绘画和雕塑的走廊,然后顺着台阶上了楼梯。上楼对他来说显然是件痛苦的事。他虽然喘着气,但还是咬着牙,步伐缓慢地向上走着;他把拐杖夹在胳膊下面,身体倒向扶手一侧,我紧紧扶着他的另外一只胳膊,尽我所能地支撑着他。
我们爬完楼梯,他才长舒了一口气,稍作休息之后,他重新提起精神。“你得迁就我一下。”他苦笑着说,微微喘着气,“我锻炼身体的机会不多,但我相信每一次锻炼都能使身体更加强壮。”
“当然。”我喃喃说道。我们站在那里,等待他的气息平缓下来。然后他带着我来到一个更大的木门前,这里也有警卫把守。我们走近的时候,一位仆人为我们开了门。
“这是我的书房,”在我们走进来的时候,他对我说。
我应该怎么形容这间书房呢?在建筑上,这里并没有什么奇妙的地方;不是很大,有着四面墙和一个低矮的天花板。当然,是要比我们家的大客厅小一些罢了。但无论我的视线移到哪里,墙上、大理石的地板上、书柜上,每一处地方都摆放着耀眼的艺术珍品,闪闪发光的古代遗物,艺术大师的各种杰作。
看到这么多美丽的收藏品都摆放在同一个地方,简直是大开了眼界。我看到身旁摆放着一对与我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