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情空2-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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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了咬下唇,不再说话。
他微微叹了口气,避过了这个话题,指着凳子说道:”敏敏,坐吧。”
我却没有照做,反而说道:”四阿哥,如今距离登基大典还有不过两个时辰,再不准备。真的来不及了!”
他愣了一下,苦笑了:“敏敏,你一定要这样吗?想当初我与你历经千辛万苦才从漠北回到京城,那时我们是那么融洽,心意相通……难道,真的回不去了吗?”
听他说起往事,我不由得想起那曾经替我中过的一剑,心顿时软了,紧绷的情绪也有些放松。
“四阿哥,时间总会改变一些事情,有些东西,失去的就不会再回来。”
他愣了一会儿,苦笑着摇了摇头。
“敏敏,在准备之前,我想问问你,该如何处置胤祀他们才好?”
我禁不住一愣。
“四阿哥……这种事儿,奴婢如何知道?”
他目光灼灼看着我:“敏敏,想必你也听说了,如今胤祀等人已经被我软禁,但如何处置他们,我却一直拿不定主意。胤祀联合朝中大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势力庞大,除了他,还有一个十四,手握重兵,若是作起来,一样不可收拾。”
我直视着他的眼神,反问:“该怎么做,四阿哥早已心中有数了不是吗?”
他挑了挑眉,又把皮球踢回给我:“哦?那,敏敏以为我会怎么处理呢?”
看来他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了!
我叹了口气,只好道:“八阿哥党羽众多,切不可肆意妄为,打草惊蛇;而十四阿哥,此时想必正在赴京奔丧的途中,当一个将军离开了他的军队,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又问:“敏敏有何建议吗?”
我低着头,沉默了半晌,方才说道:“奴婢想说的是,请四阿哥善待兄弟……这也是皇上的遗愿。”
他愣住了,许久,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他很快又变换了话题:“敏敏,今后你就住在燕禧堂,可好?”
我呆愣了一会儿,才笑了笑道:“四阿哥……奴婢不过是个奴才,怎么够资格住在燕禧堂中?再说了,奴婢正想请四阿哥开恩,让奴婢出宫去。”
“什么?”他脸色大变,“你不打算留在我身边?”
我顿了一下,轻轻说道:”四阿哥,奴婢自从顺治十八年进宫以来,在官廷中已度过了五十余年,早已超过了宫女的出宫年限。如今,皇上去了,奴婢……也该走了。”
他走到我身前,脸色很难看,问道:“难道,我不是一个有道的君王,不值得你的守护吗?”
我无奈地笑笑,说:“四阿哥,我有何德何能守护君王?什么天女之类,不过是坊间以讹传讹,四阿哥难道也想念吗?”
他注视着我,慢慢说道:“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你六十多年来容貌从未有过任何变化,这是我亲眼所见。”
我哑然无语,唯有这事,我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转头看向干清宫的方向,喃喃仿若自语:“我知道,你只肯为皇阿玛停留,不是吗?”
我看着他黯然失色的脸,说不出话来。
他忽又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变得有些奇怪:“若我说,要你做我的皇后,留在我身边呢?”
“啊?”
我傻了!这么多年来,难得的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好。
他慢慢向我靠近,步步紧逼。
我一步步后退着,突然腿碰到什么东西,一下子站立不稳向后仰倒,倒在了桌上。原来是碰到了桌旁的凳腿。
他带近我,双手支撑在我身体双侧,将我禁锢在桌子与他的身体形成的狭小空间。
“我要你做我的皇后,留在我身边……”他重复着。
他是认真的!
看着他无比认真的眼神,我真的有些惊慌了。从没想到从婴儿开始就看着长大的孩子,竟然支对我有着这样的心思,意料之外的情况让我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不等我想出对策,他的脸忽然在我眼前放大,猝不及防地,温热的嘴唇袭上我的,轻轻咬着、吮吸着,灵巧的舌头趁我愣怔之际钻进我的嘴里,强迫我的与之共舞。
太震惊了!以至于被他强吻了好几秒钟之后我才回过神来,试图挣扎却被他牢牢锁在怀中。
我又急又怒,不顾一切向着他舌头咬了下去,却被他先一步退了出来,咬了个空。
仍旧将我禁锢在怀中,他却放过了我的唇,只是深深地看着我,似乎要看到我的心底去。
“四阿哥,你……”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起伏着。短暂的深吻,却给我造成无法言喻的影响。
“我常常这么想如要是真的,那就好了!”他突然这么说。
我愣了一下,才知道这是接着刚才的话说的,那句话本没有说完。
他苦笑着,放开了我。
“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便是你那么深受的皇阿玛,也无法令你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妻,何况是我?”
他缓缓坐回自已的座上,脸上是那么的伤感和疲惫。
“我真的好羡慕皇阿玛,能够得到你全心扶持,时时刻刻为他张开臂膀,让他有个可以放心栖息的空间……”他闭了闭眼,“罢了罢了!早料到除了皇阿玛,皇宫里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可以留住你,你的要求,我……准了便是了……”
看着他的神情,心疼的感觉浮起。
处心积虑的争储,败的自不必说,胜的又如何呢?高处不胜寒,作为天下至尊,肩负着沉重的责任,怀揣着旁人无法体会的孤寂,没有人理解、没有人陪伴的感觉,只会令人沮丧绝望。
斟酌再三,我苦笑了一下,终究不忍心责备他的侵犯。
“四阿哥,何必呢?……别忘了,还有一个永远视你为兄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站在你身边的人存在啊!”
他睁开了眼,看着我:“……会吗?他还会回来吗?回到这污秽肮脏的。”
我点了点头:“会的,只要你需要,他一定会回来的。”
听到这句话,那双无神的眼睛终于有了些光芒。
他勉强笑了笑,说:“谢谢你,敏敏。”
我摇了摇头,再次对自己的鸡婆抱以十二万分的无奈。
“……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准备吧!”他站了起来,说道。
我松了口气,急忙打开门叫来了等候多时的毛录等人。太监宫女们齐动手,在我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为胤禛准备起来。
本来就不够的时间又被他自己浪费不少,我们好不容易才赶在仪式开始前为他打点完毕。他打量着身上穿着,忽然叹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接受你的服侍了吧?”
我看着他。
与康熙八岁登基不同,今年他已经虚岁四十五,人生历练丰富。龙袍虽是第一次穿在他身上,却已经有了九五至尊的气质和威势,不见原先还有些随意的太监宫女们,此刻一个个都战战兢兢、不敢稍动了吗?
而,那张与康熙有些相似的面容,仿佛又把我带回了有他的时空,一瞬间,我有些眩晕了。
“敏敏,别这么看着我,我会舍不得让你离开!”他贴近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近,他炽烈的气息似乎就在我身边燃烧。
忍不住急急向近退了几步,离开他所能影响我的范围。
“四阿哥,一切准备停当了,您可以出去了。”我低下了头,毕恭毕敬地说道。
感觉到仿佛可以灼人的眼神停留在我身上许久,我只是低头,一言不发。
终于,眼神移开了。脚声响起,胤禛在前呼后拥之下,迈出了寝宫。
随着他的离去,原先鼎盛的人气也渐渐消散,终至悄然无声。
我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们消失的方向,长长叹了口气。
满天的雪花,渐渐覆盖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纯洁无瑕的白,将这世间所有的爱恨情仇,恩怨纠葛,全部掩埋。
康熙的死讯已经昭告天下,家家户户都是披麻带孝。我乘着马车,穿过一串串的白灯笼,在灰濛濛的天色中,回到原华饭庄。
饭庄的后愿跟外面的世界一样,看似与一般的平民百姓并无二致。然而就在重重屋脊的最深处,却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悲凉。
紧闭的房门后,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没有人知道,这扇门的后面,与那九五至尊有着相同血脉的孩子们,承受着怎样的丧父之痛!
在大门口呆立半响,心头一片空白,沉寂许久,轻轻叹了口气,我终于台起手来,敲了敲门。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少爷们吧!”他哽咽着,说。
我看了看灯火通明处的后院,点了点头。
走进去,外间,已经白发苍苍的月梅坐在那里,面容悲戚。在她身边,是二十来岁的香蓉,她的养女。月梅一生未嫁,于十八年前收留了父母双亡的香蓉,成为自己的养女,并培养他成为自己的接班人。
见我进来,香蓉先向我行了个礼,受其养母的影响,这个小姑娘对我也是一片忠心耿耿,不输给她娘。
月梅也发现了我的身影,拄着拐杖就要站起来,我急忙走过去扶助她。
“你身子骨不好,何苦在这儿守着?”话音略带微责,立意却是关心。
她的眼中泛发泪花,苦笑着:“我不放心两位少爷……也想为皇上尽点儿心……”
我微微叹了口气,说:”谢谢你!”又转头对香蓉说道,“你快扶你娘去休息吧!这儿有我!”
香蓉点了点头,扶起了月梅。悲伤和担心,早已将本就年老多病的月梅折腾得虚弱不堪,此时也无法推辞,只好在香蓉的搀扶下,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看着她们走出房门,皱了皱眉头,这才转身走进屋里。刚到门边,便碰到盆楚克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我笑了笑:“你也来了?”
他点点头:“他们已经哭了七天了,我不放心。”
我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谢谢……你辛苦了。”
他摇了摇头,看着我,有些愣怔。
“你……似乎并不大悲伤。”
我轻轻一笑。
“我不悲伤,因为我有期待。”
不理会他是否了解这番话的含意,我掀起帘子,迳自走进屋里。
虽然康熙的遗体并不在这里,但屋内正中央还是摆起了一座灵堂。白幡微微晃动着,烛影摇曳,高高供奉的灵位上写着:“慈父讳爱新觉罗·玄烨之位。”
允裬和胤祥跪在灵前,平常决不轻弹的男儿泪却像关不住的闸水一般,流个不停。
“别哭了。”我幽幽说道。
“娘……”允裬见了我,就像溺水的人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膝行过来,将头埋在了我怀里。
我深深一叹。
在宫里,皇子们都忙着他们的争权夺利,令我心生怨愤。然而此刻看到哭泣的孩子们,却又感到那样的不舍,不愿他们流泪,不愿再看到他们伤心。
人,原来就是这么矛盾的!
“别哭了。你爹的在天之灵,见你们如此软弱,不会高兴的。”我轻轻为他擦拭着眼泪,一边说道。
回答的却是胤祥。
“我们知道,敏敏。”胤祥流着泪,“我们知道的!应该振作起来,不能哭……可泪水……泪水就是忍不住……”
我于是放开了允裬,走到灵位前,点上一炷香:“你们想让你们的爹爹在天上还要为你们操心吗?”
允裬愣愣地看着我,一时之间,竟忘记了哭泣。
“娘……你为何……”我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他们:”
因为我知道,你爹已经走了,解脱了今生,等待着轮回,而我,却还必须流连在这世间,做我该做、想做的事情。所以,为他,我感到高兴,反倒是为我,只感到无奈。”
允裬看着我,若有所悟。
“……你是说,爹的死,其实是一种解脱?”
“对,他已经解脱了,那我们又何须悲伤?我和你爹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而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如何去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何让自己过得幸福,让天上的亲人放心,是你们唯一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哭泣。”
两个孩子的脸上,渐渐显现出坚毅。眼泪不知在什么时候己经停止了流淌,还那个是灵堂,风已停,烛光似乎比方才更加闪亮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心头也不禁为他们感到欣慰和自豪。
“十三阿哥,你还是快些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