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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撒哈拉的故事-第6部分

小说: 撒哈拉的故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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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婚礼这样的结束觉得失望而可笑,我站起来没有向任何人告别就大步走出
去。

  婚礼的庆祝一共举行了六天,这六天内,每天下午五点开始便有客人去罕地家
喝茶吃饭,同时唱歌击鼓到半夜。

  因为他们的节目每天都是一个样子,所以我也不再去了,第五日罕地的另外一
个小女孩来叫我,她说∶“姑卡在找你,你怎么不来。”我只好换了衣服去看姑卡


  这六日的庆祝,姑卡照例被隔离在小房间里,客人一概不许看她,只有新郎可
以出出进进。我因为是外地人,所以去了姑卡家,不管三七二十一,拉开布帘进去


  房内的光线很暗,空气非常混浊,姑卡坐在墙角内一堆毯子上。她看见我非常
高兴,爬上来亲我的脸颊,同时说∶“三毛,你不要走。”

  “我不走,我去拿东西来给你吃。”我跑出去抓了一大块肉进来给她啃。

  “三毛,你想我这样很快会有小孩吗?”她轻轻的问我。

  我不知怎么回答她,看见她过去胖胖的脸在五天之内瘦得眼眶都陷下去了,我
心里一抽,呆呆的望著她。

  “给我药好吗?那种吃了没有小孩的药?”她急急的低声请求我。我一直移不
开自己的视线,定定的看著她十岁的脸。

  “好,我给你,不要担心,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我轻轻拍著她的手背
,“现在可以睡一下,婚礼已经过去了。”


                荒山之夜

  那天下午荷西下班后,他并没有照例推门进来,只留在车上按喇叭,音如“三
毛,三毛。”于是我放下了正在写著玩的毛笔字跑去窗口回答他。

  “为什么不进来?”我问他。

  “我知道什么地方有化石的小乌龟和贝壳,你要去吗?”

  我跳了起来,连忙回答∶“要去,要去。”

  “快出来!”荷西又在叫。

  “等我换衣服,拿些吃的东西,还有毯子。”我一面向窗口叫,一面跑去预备


  “快点好不好,不要带东西啦!我们两三小时就回来。”

  我是个急性人,再给他一催,干脆一秒钟就跑出门来了。

  身上穿了一件布的连身裙拖到脚背,脚上穿了一双拖鞋,出门时顺手抓了挂在
门上的皮酒壶,里面有一公升的红酒。这样就是我全部的装备了。

  “好了,走吧!”我在车垫上跳了一跳满怀高兴。

  “来回两百四十多里,三小时在车上,一小时找化石,回来十点种正好吃晚饭
。”荷西正在自言自语。

  我听见来回两百多里路,不禁望了一下已经偏西了的太阳,想对荷西抗议。但
是此人自从有了车以后,这个潜伏性的“恋车情结”大发特发,又是个O型人,不
易改变,所以我虽然觉得黄昏了还跑那么远有点不妥,但是却没有说一句反对的话


  一路上沿著公路往小镇南方开了二十多公里,到了检查站路就没有了,要开始
进入一望无际的沙漠。

  那个哨兵走到窗口来看了看,说著∶“啊,又是你们,这个时候了还出去吗?


  “不远,就在附近三十公里绕圈子,她要仙人掌。”荷西说完了这话开了车子
就跑。

  “你为什么骗他?”我责问他。

  “不骗不给出来,你想想看,这个时间了,他给我们去那么远?”

  “万一出事了,你给他的方向和距离都不正确,他们怎么来找我们?”我问他


  “不会来找的,上次几个嬉皮怎么死的?”他又提令人不舒服的事,那几个嬉
皮的惨死我们是看到的。

  已经快六点种了,太阳虽然挂下来了,四周还是明亮得刺眼,风已经刮得有点
寒意了。

  车子很快的在沙地上开著,我们沿著以前别人开过的车轮印子走。满辅碎石的
沙地平坦地一直延伸到视线及不到的远方。海市蜃楼左前方有一个,右前方有两个
,好似是一片片绕著小树丛的湖水。

  四周除了风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死寂的大地像一个巨人一般躺在那里,它是
狰狞而又凶恶的,我们在它静静展开的躯体上驶著。

  “我在想,总有一天我们会死在这片荒原里。”我叹口气望著窗坍说。

  “为什么?”车子又跳又冲的往前飞驰。

  “我们一天到晚跑进来扰乱它,找它的化石,挖它的植物,捉它的羚羊,丢汽
水瓶、纸盒子、脏东西,同时用车轮压它的身体。沙漠说圻不喜欢,它要我们的命
来抵偿,就是这样呜、呜。”我一面说,一面用手做出掐人脖子的姿势。
荷西哈哈大笑,他最喜欢听我胡说八道。

  这时我将车窗杠部摇上来,因为气温已经不知不觉下降了很多。

  “迷宫山来了。”荷西说。

  我抬起头来往地平线上极力望去,远处有几个小黑点慢慢地在放大。那是附近
三百里内唯一的群山,事实上它是一大群高高的沙堆,散布在大约二、三十里方圆
的荒地上。

  这些沙堆因为是风吹积成的,所以全是弧形的,在外表上看去一模一样。它们
好似一群半圆的月亮,被天空中一只大怪手抓下来,放置在撒哈拉沙漠里,更奇怪
的是,这些一百公尺左右高的沙堆,每一个间隔的距离都是差不多的。人万一进了
这个群山里,一不小心就要被迷住失去方向。我给它取名叫迷宫山。

  迷宫山越来越近了,终于第一个大沙堆耸立在面前。

  “要进去啊?”我轻轻的说。

  “是,进去后再往右边开十五里左右就是听说迅化石的地方。”

  “快七点半多了,鬼要打墙了。”我咬咬嘴唇,心里不知怎的觉得不对劲。

  “迷信,那里来的鬼。”荷西就是不相信。

  此人胆大粗心,又顽固如石头,于是我们终于开进迷宫山里去绕沙堆了。太阳
在我们正背后,我们的方向是往东边走。

  迷宫山这次没有迷住我们,开了半小时不到就跑出来了。

  再往前去沙地里完全没有车印子,我们对这一带也不熟悉更加上坐在一辆完
全不适合沙漠行驶的普通汽车里,心情上总很没有安全感。荷西下车来看了一看地


  “回去吧!”我已完全无心找化石了。

  “不回去。”荷西完全不理会我,车子一跳又往这片完全陌生的地上继续开下
去。

  开了两三里路,我们前面现出了一片低地,颜色是深咖啡红的,那片地上还罩
了一层淡灰紫色的雾气。几千万年以前此地可能是一条很宽的河。

  荷西说∶“这里可以下去。”车子慢慢顺著一大片斜坡滑下去,他将车停住,
又下车去看地,我也下车了,抓起一把土来看,它居然是湿泥,不是沙,我站了一
下,想也想不通。

  “三毛,你来开车,我在前面跑,我打手势叫停,你就不要再开了。”

  说完荷西就开始跑起来。我慢慢发动车子,跟他保持一段距离。

  “怎么样?”他问我。

  “没问题。”我伸出头去回答他。

  他越跑离我越远,然后又转过身来倒退著跑,同时双手挥动著,叫我前进。

  这时我看见荷西身后的泥土在冒泡泡,好像不太对,我赶紧煞车向他大叫∶“
小心,小心,停”我打开车门一面叫一面向他跑去,但是荷西已经踏进这片大
泥沼里去了,湿泥一下没到他的膝盖,他显然吃了一惊,回过头去看,又踉跄的跌
了几步,泥很快的没到了他大腿,他挣扎了几步,好似要倒下去的样子,不知怎的
,越挣扎越远了,我们之间迅了很大一段距离。

  我张口结舌的站在一边,人惊得全身都冻住了,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眼前
的景象是千真万确的啊!这全是几秒钟内发生的事情。

  荷西困难地在提脚,眼看要被泥沼吃掉了,这时我看见他右边两公尺左右好似
有一块突出来的石头,我赶紧狂叫∶“往那边,那边有块石头。”

  他也看见石块了,又挣扎著过去,泥已经埋到他的腰部了。我远远的看著他,
却无法替他出力,急得全身神经都要断了,这好似在一场恶梦里一样。

  看见他双手抱住了泥沼内突出来的大石块,我方醒了过来,马上跑回车内去找
可以拉他过来的东西,但是车内除了那个酒壶之外,只有两个空瓶子和一些《联合
报》,行李箱内有一个工具盒,其它什么也没有。

  我又跑回泥沼边去看看荷西,他没有作声,呆呆的望著我。

  我往四处疯狂的乱跑,希望在地上捡到一条绳子,几块木板,或者随便什么东
西都好。但是四周除了沙和小石子之外,什么也没有。

  荷西抱住石块,下半身陷在泥里,暂时是不会沉下去了。

  “荷西,找不到拉你的东西,你忍一下。”我对他叫著,我们之间大约有十五
公尺。

  “不要急,不要急。”他安慰我,但是他声音都变了。

  四周除了风声之外就是沙,镑镑的在空气中飞扬著。前面是一片广大的泥沼,
后面是迷宫山,我转身去望太阳,它已经要落下去了。再转身去看荷西,他也正在
看太阳。

  夕阳黄昏本是美景,但是我当时的心情却无法欣赏它。寒风一阵阵吹过来,我
看看自己单薄的衣服,再看看泡在稀泥里的荷西,再回望太阳,它像独眼怪人的大
红眼睛,正要闭上了。

  几小时之内,这个地方要冷到零度,荷西如果无法出来,就要活活被冻死了。
“三毛,进车里去,去叫人来。”他对我喊著。

  “我不能离开你。”我突然情感激动起来。

  前面的迷宫山我可以看方向开出去,但是从迷宫山开到检查站,再去叫人回来
,天一定已经黑了。天黑不可能再找到迷宫山回到荷西的地方,只有等天亮,天亮
时荷西一定已经冻死了。

  太阳完全看不见了,气温很快的下降,这是沙漠夜间妓然的现象。

  “三毛,到车里去,你要冻死了。”荷西愤怒的对我叫著,但是我还是蹲在岸
边。

  我想荷西一定比我冻得更厉害,我发抖发得话也不想讲,荷西将半身挂在石块
上,只要他不动,我就站起来叫他∶“荷西,荷西,要动,转转身体,要勇敢
”他听见我叫他,就动一下,但是要他在那个情形下运动也是太困难了。

  天已经变成鸽灰色,我的视线已经慢慢被暮色弄模糊了。

  我的脑筋里疯狂的挣扎,我离开他去叫人,冒著回不来救他的危险,还是陪著
他一同冻死。

  这时我看见地平线上有车灯,我一愣,跳了起来,明明是车灯嘛!在很远很远
,但是往我这个方向开来。

  我大叫∶“荷西,荷西,有车来。”一面去按车子的喇叭,我疯了似的按著喇
叭,又打开车灯一熄一亮吸引他们的注意,然后又跳到车顶上去挥著双手乱叫乱跳


  终于他们看到了,车子往这边开来。

  我跳下车顶向他们跑去,车子看得很清楚了,是沙漠跑长途的吉普车,上面装
了很多茶叶木箱,车上三个沙哈拉威男人。

  他们开到距离我快三十公尺处便停了车,在远处望著我,却不走过来。

  我当然明白,他们在这荒野里对陌生人有戒心,不肯过来。于是我赶快跑过去
,他们正在下车。我们的情形他们可以看得很清楚,天还没有完全黑。

  “帮帮忙,我先生掉在泥沼里了,请帮忙拖他上来。”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到了他们面前满怀希望的求著。

  他们不理我,却用土话彼此谈论著,我听得懂他们说∶“是女人,是女人。”
“快点,请帮帮忙,他快冻死了。”我仍大口大口的喘著气。

  “我们没有绳子。”其中的一个回答我,我愣住了,因为他的口气拒人千里之
外。

  “你们有缠头巾,三条结在一起可以够长了。”我又试探的建议了一句。我明
明看见车上绑木箱的是大粗麻绳。

  “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救他,奇怪。”

  “我……”我想再说服他们,但是看见他们的眼神很不定,不怀好意的上下打
量著我,我便改口了。

  “好,不救也没法勉强,算了。”我预备转身便走,荒山野地里碰到疯子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正要走,这三个沙哈拉威人其中的一个突然一扬头,另外一个就
跳到我背后,右手抱住了我的腰,左手摸到我胸口来。

  我惊得要昏了过去,本能的狂叫起来,一面在这个疯子铁一样的手臂里像野兽
一样的又吼又挣扎,但是一点用也没有。他扳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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