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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莫让蝴蝶飞去-第6部分

小说: 莫让蝴蝶飞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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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噢。”她深思地道:“像你这种个子真是很唬人的。如果今天是你陪我去吴金
泰那儿,说不定那个老不休就不敢动我半点脑筋了。”
    怒气掠过了学耕的脸。“我真希望今天陪你去的是我!”他阴郁地道:“只给那老
混蛋一个黑眼圈太便宜他了!如果我是郭文安,至少打断他两条肋骨!”
    苑明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嗜血哩!”
    她快乐地说,因了他为她而生的怒气而深觉窝心:“不过文安表哥已经做得很澈底
了。
    他——”她回想起文安扶着她进入车子之后,又怒气腾生地冲回吴金泰住处去的情
形,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冲回去把那老混蛋的放映室砸了个稀巴烂。”
    见到学耕惊异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她认真地接了下去:“真的,砸了个稀巴烂,
包括那架进口的录放机和那些录像带在内,外带一套音响。表哥事后心疼得要死,可是
——”她发出一串咯咯的轻笑声,学耕不解地皱了皱眉。
    “那些器材又不是他的,他心疼个什么?”
    “呵,你不知道表哥!东西是不是他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好东西就是好东西,而且
他一向对那一类的机器有偏爱。亲手砸掉了上百万的器材,如果不是因为他实在气疯了,
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咖啡和甜点送上来了。学耕慢条斯理地啜着咖啡,问道:“这种事你以前碰上过没
有?”
    “天,没有!”她嫌厌地道:“就是因为不曾发生过,我才会对那老混蛋没半点提
防!“上一次当学一次乖”说来还真是挺有道理的,嗯?”她的话声里不可避免地带了
点苦涩:“听人家说是一回事,自己碰上是另一回事。我真不能想象,其它的演员——”
    她耸了耸肩膀,更正自己的话:“错啦,我应该说“明星”才对。其它那些明
星………”
    教养和同情使她将到了口边的话又压了回去。她摇了摇头,以一句低谓作为结论:
    “影艺圈真是很可怕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往这个圈子里闯呢?”
    他问得很轻松,也很顺理成章;然而她立刻本能地感觉到这是一个他已经在心底放
了一整个晚上的问题,本能地明白了他真正想知道的东西:你的动机究竟是什么,李苑
明?名,还是利?
    她慢慢地咽下口中的甜点,将精致的咖啡杯放在盘中,才抬起眼来回答这个问题。
    “我并不认为自己是演艺圈里的人。”她庄重地道:“事实上我和演艺圈的人有所
牵扯,完全是一种偶然。你知道,我们大传系每年都有一个戏剧展,由学生自己安排所
有演出的事宜。我是一进大传系就参加了那个活动,从那儿真正地接触到了表演艺术。
    说来这得归功于我一位学姊。那时她已经大四了,却还——”她顿了一顿,摇着头
微笑起来:“那是另一个故事,再扯就扯得太远了。总而言之,一旦发现了自己对表演
的兴趣,而且据说还颇有一点天赋,我就开始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戏剧上头。除了学
校的活动之外,我还参加了校外剧团……”
    “就是现在一般人通称的小剧场,是不是?”他显然听得十分用心。
    苑明慢慢地点了点头。“小剧场虽然说是文化艺术的一环,但是不可避免地会和演
艺圈有所牵扯。台北说来其实真是不大,碰来碰去,自然就会有电视或电影的演出机会
找到头上来。事实上,我现在就很困惑——”
    “怎么呢?”
    苑明咬了咬下唇,不能确定自己想不想讲;但在范学耕专注而询问的眸光底下,她
终于还是说了:“事实是,香港方面有人想请我去拍片……”
    “拍片?”学耕的肩膀陡然间僵了一僵:“拍什么样的片子?”
    “一部什么侦探寄情喜剧动作片,典型的商业电影。”苑明自我讽刺般地撇了一下
嘴角:“除了这部片子之外,他们还想和我签约,提出的条件还蛮优厚的。”
    学耕的身子往后一仰,深深的坐入了沙发之中。“听起来还不错啊,”他淡淡地说:
“那你又为了什么觉得困惑呢?”
    “因为,”她沈吟着,不知道如何才能将事情说得简单一些:“我有一个学姊——
    就是我方才提到过的那位,去年才从纽约大学拿到了戏剧硕士的学位,两个月前刚
刚回国,打算从事剧场方面的工作。她找上了我,希望我能够和她一起努力。”她修长
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显示了内心极大的彷徨:“台湾的戏剧还是一片草莱未辟,不
少搞小剧场的人都只是凭着热情和兴趣在暗中摸索,受过正规训练的没有几人;几年忙
乱下来,都还只是在原地踏步。我自己参加过这种剧团,所以看得特别清楚。老实说,
我本来已经很失望了……”
    “所以才转往影视方面发展,是不是?”他的眼神是深思而探索的。
    苑明笑了起来。“你的联想力可真丰富。我自己倒没作过这方面的分析。不过,也
许有一点吧?”她抿了一口早已冷掉的咖啡:“失望归失望,我除了喜欢表演艺术之外,
对戏剧的了解也不够深,虽然觉得不对,却也没有能力做任何的改变。一直到我学姊找
上了我……”
    “你认为她是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吗?”学耕的兴趣也来了。
    “我——认为她是的。”苑明慢慢地说:“你没有见过她,很难想象她那样年轻的
一个女孩子会有那么周密的思考,那么强烈的热情。在大学里的时候,她在学校里就已
经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了,而今更是——”她嘴角露出了衷心的笑容:“想想看,她才比
我大三岁耶!这样说也许有些肉麻,不过我——我实在没有法子不佩服她。”
    “听起来确实是个很不同凡响的人物。”学耕评道:“不过,这跟你的困惑有什么
关系呢?”
    “问题就在这里。”她认真地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到香港去拍片的机会的话,
我其实很想和她在一起工作的。她根本没有任何的人事背景,经济情况也没有多宽裕,
做这种剧场工作完全出于热情,跟她一起工作的人也一样,都不可能领到什么报酬——”
    “跟早期的云门舞集一样?”
    苑明作了个鬼脸。“云门的舞者后来有薪水可以领吗?这我是不知道。不过他们早
期肯定全是掏自己腰包的。没错,我们现在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她郁郁地叹了口气:
“我虽然向来不缺钱用,妈妈更是三天两头的汇钱过来,可是想想大学都毕业了,好歹
也得自己挣点钱才是道理。到香港去拍片,经济当然是不成问题,可是那样一来,我学
姊——”。
    “这倒真是个棘手的问题。”学耕的眉头也皱起来了:“不过你要是问我的话,我
——”
    “别说!”苑明打断了他:“我已经够混淆的了,别再给我施加压力行吗?”
    他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些什么?”
    “不管你要说些什么,总之是别说!”她霸道地道,而后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我今天实在不应该跟你出来吃晚饭的。”她郁郁地低谓了一声,喝掉了杯子里仅
剩的咖啡:“我累了,我们走了好吧?”
    学耕一把按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不管你觉得怎么,我绝不后悔请你出来吃这顿
饭。”他一字一字地道:“就算我事先便已知道你正面临了这样的抉择,也不会改变我
的行动!”
    她很快地看了他一眼,长长的睫毛细细地垂了下来。他握着她的手立时收紧了。
“我并不想给你任何的压力,也不会试图改变你的决定。”他的表情严肃异常:“我只
是希望你知道我的想法,如是而已。”
    苑明的长睫毛眨了一下,却不肯抬起眼来,只是盯着他们两人交握在餐桌上的双手。
    “不会给我压力?不会试图改变我的决定?”她苦笑:“难道你不知道,仅止是你
这个人的存在,对我而言,便已经是一种压力了么?”
    一抹喜悦的光芒在他眼里亮了起来。他早知道他们之间的吸引力是相互的,并且随
时间的流逝而来得愈发强烈;然而她那种毫不矫饰的坦白仍然使他喜悦无已。含蓄矫饰
也许是这个社会所认可与赞同的感情方式,但是对范学耕而言,直言无隐的诚实却令他
更为珍惜。
    “我们无法改变已经存在的事情,对不对?”他坚定地说:“既然相遇了,我们就
应当随缘,应当惜缘,不是么?”
    她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这种说服人的方式,可不像是个初中一毕业就跑到美国
去的人哦。”她半开玩笑地转移了话题:“你一定花了很多时间去阅读中文的书籍吧?”
    “够多了。”他说,仍然盯着她看,拒绝将话题引开:“明天晚上有空吗?”
    “我——”她咬了咬下唇,惊愕地发现自己真心地感到遗憾;不管目前横在她眼前
的问题是什么,显然都无法影响她对范学耕的反应了,这使她不知道是喜是忧:“我很
抱歉,范学耕,”她泄气地道:“可是我明天就不在台北了。”
    他的表情有着一剎那的僵直,简直像是她当面给了他一拳一样,苑明赶紧接了一句:
“今天稍早,我们在讨论摄影行程安排的时候,就已经提到过这件事了,记得吗?”
    他不情不愿地牵动了一下嘴角,表示他记得那一回事。“你要上那儿去?”他问:
    “要去多久?”
    哦喔,接下来的话可是更难回答了。苑明悲伤地想着,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将话说得
和缓一些。不管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马来西亚。”她很快地说,一鼓作气
地将另一项讯息也抖了出来:“要去一整个月。”
    “什么?”
    她赶紧握住了他的手。“听我说,”她认真地解释:“这一趟旅行是早就安排好了
的。我姊姊的预产期就在后天。这是她第一次生产,我们全家都紧张得不得了,何况她
到马来西亚去不过半年多,人生地不熟的,没人跟在身边照应怎么成?本来我妈早就计
划好要飞去照顾她,帮她坐月子,可是爸的事业也需要她,不容许她走开那许久,所以
当然只好由我来代劳了。而且我真是很想念我姊姊。我们从小就亲,我可不想错过我甥
儿的出世呢。”
    她认真的表情,以及这一串解释的详尽,在在说明了:他的谅解对她而言有多重要;
    也清楚地表明了她有多么不想伤害他。学耕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
    “好吧。”他不甘不愿地说,对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彷佛还有怀疑:“你姊姊——嫁
到马来西亚去了?”
    “不是的。”她耐着性子作进一步的解释:“她结婚以后原来住在台北,天母那一
带。我到台北来读书的前几年,还有事没事就往他们家跑的。可是差不多一年多以前,
因为经济政治上的种种因素,我姊夫决定到马来西亚去设厂,就开始两地飞来飞去。后
来因为新厂刚刚成立,要处理的事太多,他就干脆搬过去住,把我姊姊也接了过去。当
然这只是暂时性的安排,等那边上了轨道,他们就要搬回来了。不过现在——”她耸了
一下肩膀,没有再接下去。
    “我明白了。”学耕慢慢地说,眼睛里有着受挫的神色:“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去
一整个月呢?早些回来不行吗?”
    “还说你不会给我任何的压力呢?”她白了他一眼,心里头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
丝甜意:“我和姊姊他们说好了要在那儿呆一个月,如果缩短了停留的时间,他们会很
失望的呀!”
    “我知道,我知道,”他不怎么耐烦地说,一手重重地耙过了前额的头发:“只不
过——一个月实在太长了!”
    她完全明白他的感受,因为她自己也有相同的感觉。真是太不巧了,在这个节骨眼
上遇到了这么个人——她迟疑地咬了咬下唇,还不知道该当如何反应才好,学耕已经站
起身来,拿起了帐单:“走吧,”他简单地说:“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她的心像石块一样地沈了下去。这就是结论了?结束了,什么都没有了?是吧,一
个月实在是太长了,尤其对生活步调瞬息万变的台北人来说。她沮丧地拿起了自己的提
包,跟着他走出了餐厅。
    范学耕有一辆车——是什么车她可认不得——就停在他所住的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里。
他领着她坐进了车子里,问明了她的地址,一言不发地发动了引擎,近乎横冲直撞地将
车开上了路面。还好时间已经相当晚了,路上的车辆不多,否则像他这种开车法,不出
车祸恐怕很难。
    苑明一路提心吊胆,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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