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容氏传-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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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佳的女子,最后却让她落到了这个地步!
“祖母,父亲,们两说得不对!”秋华止住哭声站了起来,擦了下眼泪,眼睛里边似乎有怒火喷出:“七出之条原出于汉代《大戴礼记》,妇七去: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无子,为其绝世也;淫,为其乱族也;妒,为其乱家也;有恶疾,为其不可与共粢盛也;口多言,为其离亲也;窃盗,为其反义也。”停了停,秋华望了下站一旁,眼中满是鼓励的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微微一笑,大声而响亮的说:“听闻父亲幼年不喜诗书,文墨不通,故而对这七出之条都不能很好的了解,只顾自己断章取义便拿来想套到母亲身上来,可见读书识字,通情达理是顶顶重要的。”
容三爷听着秋华这般损自己,暴跳如雷,指着秋华便骂:“谁告诉说幼时不通文墨?、、,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竟然敢骂爹!”
秋华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不屑,没有开口说话,站容大奶奶身边的春华此时却开口了,点着头应和着秋华的话道:“李娘子教过们这个七出之条的意思,恶疾并不是指三婶娘这种卧病床的情况,《大戴礼记》特地将恶疾标注,与其不可与共粢盛也,三叔,知道这话的意思吗?”
夏华一旁细声细气道:“三叔多半不知道,来解释下罢,那意思便是说因为生的病太厉害,或者太奇怪,不能与家里一起参加祭祀,这种病才叫恶疾。可三婶娘每一年都有参加祭祀,哪里能用恶疾的由头来休弃她?”
容老爷听三个孙女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心里头总算舒畅了一点,看着容三爷耷拉着脑袋站那里,厉声怒喝道:“畜生,书娘嫁了真是糟蹋了她!也罢,既然都横了心想要将那贾姨娘扶正,那便做主让书娘与和离!”
容老爷说完这句话,心里一阵难受,自己百年之后,如何有脸去见故!只是与休妻来比较,和离是一个好一些的选择。书娘若是被休弃,出府后日子不好过,秋华和嘉徵也要大受影响,不如就答应她和离出府罢,免得她这里受气。
院子门口吵得热热闹闹,谁也没有注意到季书娘已经从里边慢慢的走了出来,当秋华听到响动时,发现母亲就站自己身后,不由得惊呼了一声:“母亲,怎么出来了?”
季书娘脸色惨白,朝容老爷和容夫吃力的弯下腰去行了一礼:“多谢公公婆婆答应书娘和离的要求。”
容夫嘴巴咂了两下,还想说些什么,可见着容老爷那严厉的眼神,不由得打住了话题,骨笃着嘴不再开口。容老爷望了一眼枯瘦如柴的季书娘,满脸愧疚:“书娘,是不好,没有照顾得周全。”
季书娘摇了摇头道:“书娘不怪公公,只怨书娘命不好。”她的眼神落了秋华身上,含泪道:“公公,还请好好照顾秋华,不要她被旁欺负了去。”
容老爷站那里百感交集,这个旁指的是谁,他心里自然有数,看着秋华闭紧了嘴唇站那里,一双眸子清冷,暗自想着,无论如何他也要好好的保护着书娘的这点骨血,不能叫她吃了亏去。
容三爷见休妻的要求被驳回,却答应了季书娘的和离,也不再开口,反正只要她走了便好,将三少奶奶这位置替表妹腾出来便行,想到此处还颇为开心,以后便能名正言顺的问表妹要银子花了。而站一旁的容夫却有些着急,老爷哪能就这样轻易答应了呢,和离和休妻那可是有天壤之别,和离还能提出些条件来,少不得要带走些东西,况且这珍珑坊她季书娘好歹也要交出来才能走罢?
“老爷,和离可不是一句话,还得写上条款,双方和中皆契书上签了名儿,这才能算了结,咱们也别光站门口说话,赶紧到随云苑里边去商量下具体细节罢。”她转身吩咐沈妈妈:“赶紧坐马车去将二太爷接过来!”
秋华听着祖母这般说,心里自然知道祖母的眼睛已经瞄准了珍珑坊,可上次族里的契书写得清清楚楚,这珍珑坊归母亲和她所有,难道祖母还弄些什么把戏出来不成?她闭眼想了想容二太爷,通过几次和他打交道,她觉得容二太爷算是一位正直的长者,再加上祖父场,应该再怎么样也翻不了盘。
众一并涌入了随云苑,季书娘被婆子扶着坐了椅子上边,替她盖了一床薄薄的毯子,日头已经快到中天,和煦的阳光照她脸上,苍白的肌肤里边竟然还有一丝丝红润,秋华见了心中一动,看起来母亲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离了,这样很好。
前院靠墙有一张大桌子,是秋华姐妹们练习写字画画用的,李妈妈将那桌子端到了前院中间,又搬出些凳子来,大家围着桌子团团而坐,松砚研好墨汁,容老爷亲自动手写起了和离的契书:“书娘,有些什么要求,只管提。”
“别的愿望没有,只希望秋华和嘉徵能够继续住随云苑,不要有欺负他们。”季书娘坐直了身子,满眼含泪的看着容老爷:“书娘真的什么都不要,只愿秋华和嘉徵能平平安安长大成。”
容夫听了这话大喜,赶紧催促着容老爷道:“既然书娘什么都不要,就快些写罢!”
容老爷叹了一口气,想了想便动了笔,容夫站旁边看着那单子上的字越来越多,不由得脸色不虞:“书娘不是说了她什么都不要,为何老爷还写这么多东西?”容夫低头看着五万两银子、随身仆妇若干之类的字样,只觉得被勒紧了喉咙,寒碜得慌:“老爷,……是要将整个容家的库房都倒腾空了不成?快快停手罢!”
容老爷厉声喝道:“无知妇孺,休得啰嗦!容家亏欠书娘的太多了,岂止是这点东西能补偿的?写这些出来,也不过是图个心安罢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容夫锱铢必究
其实容老爷和离契书上写的那些东西实不多,金玉坊大周十多家郡市都开了分号,就京城里头那家分号,去年缴来公中的就有十来万两银子。可容夫是个小气,素来只喜欢瞧着银子进来,若看着银子出去便会心疼不已。
去年容家修缮省亲的园子花了三十多万两,容夫看着那账簿子险些要晕死过去,找着容老爷还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只是太后娘娘来住几日而已,哪里用得着如此铺张浪费!”
容老爷气得满脸发黑,也不搭理她,将账簿子扔回给容夫道:“只需管着日常嚼用便行,这外边的大事可不需插手,将老三安cha进去管着那材料采买的事情,若不是及时将他换了,还不知道这园子能不能按时修好!”
容夫心疼着幺儿,趁着家里装修园子的时候将容三爷派了去管着那材料采买,容三爷自然不肯放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光只是石料采买这一块,他便狮子大开口的赚了五六千,等那石料运过来,做事的石匠都找到容老爷辞工:“这石料如此差,们也怎么能做出贵府要求的效果来?们做不下这活了,还请容老爷结算了们这几日的工钱,准们回去!”
容老爷听了大惊失色,跑去工地一看,那些石匠的话果然不假,摆那里的石料一看便知是劣质的,用锤子凿了下去,即刻间纷纷扬扬的起了一堆粉末来,便是他这个门外汉也知道这些石料实不和用,无论是硬度还是纹理都与优质挨不上边。容老爷大怒,查了下去才发现原来是容三爷中饱私囊,用优质的价格进了那些劣质货,气得容老爷将容三爷赶出了容府,要他宿胭脂铺子,园子没装修好不许回来。
容三爷赚了五六千,也不害怕没地方去,牡丹阁里边倚红偎翠,一直住到过小年才回家,走的时候那飞絮还抹着眼泪十分不舍,容三爷安慰了她几句,说过年以后再来看望她。五六千两银子捱不了多久,到四月份的时候便见了底儿,牡丹阁那边不能再去,所以容三爷便想着要将贾安柔快些扶正,也好名正言顺的到她手里拿银子。
“老爷,书娘一个月的月例不过十两银子,一年一百二十两便够了,这契书上写着五万两,未必她能活四百岁不成?”虽然被容老爷怒斥了一顿,可容夫究竟心疼银子,还是斗胆开口了:“给五千两银子便顶天了!”
容老爷很是不悦,望了一眼旁边急的跳脚的容夫道:“月例只是给书娘零用,饭米伙食不还是从公中支取银子?还有丫鬟婆子的月例难道就不要算了?况且自己摸着良心想想,书娘嫁到容家来是什么模样儿,现却被这孽子气出了一身病来,这五万两银子能买回书娘康健的身子不成?只不过是们容家一点补偿罢了!”
季书娘旁边听着容老爷和容夫为她的事情起了争执,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挣扎着站起来道:“不用拿这么多银子给书娘,只消将松砚秋云李妈妈和那厨娘王嫂赐给书娘便足矣。”她望了望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心想若是自己真带了五万两银子走,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两位妯娌,毕竟这钱现是公中的,可到分家的时候,她们便会吃亏些,每少分一万多两呢。
容夫听了这话满心欢喜,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书娘,真是个明理的孩子!这话说得再好不过了!老爷,书娘自己提出来只要几个丫鬟仆妇,就允了她罢!”看着站书桌不远处的大媳妇和二媳妇,容夫心里奇怪,按着大媳妇那性子,肯定要来争上一争,可现她怎么就连一个屁都不放了?这可是五万两银子,不是五两!想到此处容夫朝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笑了笑:“既然书娘自己有请求,咱们当然要答应她,老大媳妇,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容老爷却很是固执,摆了摆手道:“书娘,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容府里边,缺了什么边可以直接去公中支取,可出了府门没银子,便会发现寸步难行 。身子如此弱还需要大把银子好生将养呢,且为自己着想!”
容大奶奶看着那一脸苍白的季书娘,知道她是为自己和容二奶奶打算,于是赶紧走过去将季书娘按回椅子里边,捡起地上的薄毯给她盖上:“书娘,便别想这么多,听公公的没错,出了府才知道日子的紧巴。”
容二奶奶也跟着走到了季书娘的身边,将手放她肩膀上,朝她笑着点了点头,温温柔柔的说:“给,便拿着,有了银子防身什么都不怕。”
淡粉色的杏花从枝头飘落,季书娘膝盖上那条毯子上不多时便落满了粉白的花瓣,微微的风渐起,那花瓣便上下飞舞起来,模糊了她的视线,眼里有泪水盈眶,感激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道谢才是。
容老爷见两个媳妇如此通情达理,心里也是欢喜,暗暗下定决心,今年过年的时候,非得找个岔子叫夫将账簿子交出来给老大媳妇才是。夫生性吝啬,年纪越大便越发糊涂,上回竟然让老三去管着采买的事儿,差点坏了大事!都到这把年纪,不如含饴弄孙,享享天伦之乐也就够了。
“钟毓,书娘,们来这上边签个名儿!”容老爷看那契书的墨汁已经干了,唤了容三爷和季书娘过来,让他们签字。一旦落了笔,那五万两银子可就长着翅膀飞走了,容夫望着那几页纸,心里边就像有谁拿着刀子割她的肉一般,十分的难受。
“老爷且慢,二叔还没过来呢,总归得要让他来看看罢!”容夫似乎溺水的捞到了一块浮木,勉强苦苦支撑。容老爷望了她一眼,淡淡说道:“那就等等罢。”这和离,分的是长宁侯府的私产,和族里又没有关系,二叔过来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动,夫真是太小气了些,这五万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众于是无事可做,随云苑里一片宁静,李妈妈用个茶盘端了热茶过来,每个捧着一个茶盏手里慢慢喝着,院子里只听到喝茶的清响和几声鸟鸣。这时外边传来又急又快的脚步声,大家抬眼望了望门口,就见容二太爷已经走了进来。
容三爷站最外边,才弯腰行礼头还没有抬起头,背上就挨了一棍子,容夫见着儿子被打,十分心疼,但却不敢朝容二太爷抱怨,只能站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一张脸拉得老长。容二太爷放下拐杖,摸了摸颤巍巍的白色胡须,一口一个“浪荡儿”的将容三爷骂了个够,转脸看着容夫满脸不高兴的模样,不由分说又将容夫劈脸骂了一顿,只说她从小没好好教养着,容三才会到了这个地步。
容夫满肚子火又发泄不得,只能唯唯诺诺应着,委屈的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几份契书道:“二叔父,可看清楚了,这是她季书娘要和离!可不是们钟毓休妻!”
容二太爷一脸愕然,望了望沈妈妈道:“不是说家三爷要休妻?”
沈妈妈直着脖子喊道:“三少奶奶有恶疾,当然是要休妻!方才和夫过来时,听着三爷喊着要休妻,还有这么多丫鬟婆子听着呢,准准的错不了!”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