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容氏传-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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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春风很是柔软,吹得路边的树叶不住的沙沙作响,这京城的春日比江陵的春日要来得迟些,可到了二月末,也是处处花团簇锦,看得只觉心里舒服。同许允袆一道走青石小径上,容大奶奶不住的打量着身边的少年,揣测着他究竟会对春华说什么样的话,若是伤损了春华,她便是撕破了脸也要护着自己的女儿。
走进流朱阁的院子,一种甜甜的花香便扑鼻而来,许允袆抬眼一望,前院坐着好几个丫鬟,皆是两手不空,有些打络子,有些绣荷包。见容大奶奶带着准姑爷进来,丫鬟们纷纷站了起来行礼,银叶放下手里的活计奔着往里边去了:“姑娘,许大公子过来了!”
春华正后院和秋华玩双陆,听着银叶跑进来通传说许允袆过来了,吃了一惊,手中的骰子骨碌碌的滚到了地上。秋华弯腰捡了起来,笑着放回到了春华手中:“若是想退亲,自然不需要来见,大姐姐,便放心罢!”
话音还未落,就听脚步声传了过来,容大奶奶带着许允袆出现后院门口,春华见了许允袆,心里一滞,坐那里说不出话来。秋华见状站了起来,笑盈盈的走到容大奶奶身边:“姐夫,和大姐姐去将那局双陆动完罢,快赢了,看是准备赢还是输。”
许允袆听了秋华的话,咧嘴一笑:“谢谢四妹妹了。”说罢大步走了过去春华对面坐了下来,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春华,一直看到春华将脸转过去。
“春华,听说几句话,若是说得不对,再不理睬,好不好?”许允袆的话音十分柔和,全然没有了往日那颐指气使,听得站旁边的容大奶奶和秋华两都微微的笑了起来,看来许允袆是不会有别的想法了。容大奶奶拉了拉秋华的手,两悄悄的退到了门后,将后院留给了许允袆与春华。
“春华,向道歉,起先真的被淑华的话迷惑了,对有所怀疑。”双陆棋盘上落下了几朵桃花,粉色溶溶的纵横交错的线条上不住的飞起落下,春华听着许允袆的话,心里实不舒服,一双手藏衣袖中,捏得紧紧的,指甲都快刺破了自己的肌肤。
“后来想到了高祥对说的话。”许允袆见春华的头低着,并没有抬眼看他,心中一急,语气里带了些哀求:“春华,知道有很多短处,但也有很多长处,不会撒谎,也不打算撒谎,只是想让见见最真实的那个许允袆。所说的,没有一句虚假,都是所想的,所做的,只希望能够好好听解释。”
许允袆的声音很是真诚,春华不由得抬起头来,眼前的少年俊眉朗目,一双眸子正盯着她不放:“有时做事只凭自己的意气用事,所以可能会无意间伤害了,只希望不要介意。”
春华白了他一眼:“究竟想说什么?噜噜苏苏的说了一堆,可却没有听得清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现儿来将那事情告诉,自己掂量着去,相不相信,也随。”春华将那日杭州贾府的事情说了一遍,平静的望着许允袆:“要说的都说完了。”
许允袆咬牙切齿捏了拳头重重的砸到了放双陆的桌子上:“这贾家禽兽,必叫他不得好死!”
“他已经受了惩罚,便不用再想着怎么去对付他了,只是想知道,咱们以后小打小闹的时候,还会不会翻出这事情来说话?”春华端着一张脸望向许允袆,心里却很是紧张,不知道许允袆会如何回复自己。
“高祥说,喜欢一个,便要全心全意的相信她,原来并不知道什么是相信,现终于明白了。端王府别院,淑华告诉那件事情的时候几乎就想来问,可一想到高祥说的要彼此相信,才发现自己实做得不够,离那个彼此相信还有很远的距离,淑华胡说八道的时候,就该不用理会她,应该将她扔到角落里边去,紧紧的跟身后才是正理儿。其实根本不用告诉这事,不会被淑华挑拨到的。”许允袆的目光落了春华的脸上,望得她忽然便羞赧了起来,转过脸去,清了请嗓子:“如何才能相信?”
“以后咱们还有一辈子,便好好看着如何对便知道了。”许允袆站了起来绕到了春华面前,蹲□子将一张脸勾到了春华面前:“以后有做得不好的,只管告诉,实恼了,便拿鞭子抽便是。”
第二百二十五章聚京华大幕乍开
春虫草间细细的鸣叫着,天空上挂着清冷的下弦月,弯成微微的一线,颜色淡得几乎能一把抹去,月下的花影也格外模糊,微风吹过,地上有着不断变幻的影子。
“姑娘,给瑞喜班的信已经送过去了。”棉布门帘已经换成的薄纱帘子,上边织的花纹是浅色木芙蓉,微风吹拂,芙蓉的角慢慢的卷了起来一般,门帘下露出了阮妈妈的脸孔:“方才亲手将信交给了邮驿的驿使,给了他五两银子,请他送急件。”
“这邮驿最快的马能日行五百里,岭南两千里之外,约莫四五日便可以到,只是不知道那姓文的会不会中计到京城来。”秋华将笔提手里一滴墨汁滴落宣纸上边,迅速染出了一团淡淡的黑色。
“姑娘,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姓文的见有利可图,不会不来。”阮妈妈站旁边,笑容淡淡:“别说姑娘已经随信附上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便是没有银票,他见着这优厚的条件,不怕他不答应。”
这大半年里秋华一直寻访瑞喜班的落脚点,最近总算是得了消息,那瑞喜班去了岭南合浦郡,因着那位班主夫似乎刚刚生了孩子不久,所以瑞喜班便那里歇了脚,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挪窝了。
这瑞喜班唱的是昆剧,岭南那边并不见得会很受欢迎,现班主夫又生了孩子,恐怕现正是捉襟见肘的时候,此时附上一张银票,再请他们来京城唱堂会,恐怕那文班主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
合浦郡的一幢小宅子里,前院有不少男女,有的蹲马步,有的劈叉,有的拿着长枪练花架,还有一些扶着墙正咿咿呀呀的吊嗓子,那声音悠悠扬扬传出去了很远,似乎能穿破天上的云层一般。
院子中央站着一个男子,看他的年纪不过三十多岁,身材高挺,一双浓眉飞扬几乎要入鬓角,眼睛十分大,而且很是灵活,似乎含着一汪春水,随意回眸间波光粼粼,仿佛含了无限情意,让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眼睛。那男子站那里正指点着一个年轻女子练习唱曲:“此处花腔生硬了些,唱的旦角,必须要柔媚,要让听戏的只觉心中瘙痒难当,这样才能得更多的赏钱。”
“班主,邮驿的驿使送了一封信过来!”前院的门被推开,一个半大孩子跳着跑了进来将一封信交到了那男子手上,那男子讶异的看了下信封上的落款,皱了皱眉头:“京城来的信?京城并识不得!”
将信撕开了一道口子,就见里边有一张雪花笺对折得整整齐齐,将那雪花笺打开,一张银票飘飘的落到了地上。那男子弯腰将银票捡了起来,看了看上边面额是一百,不由得挑了下眉,嘴角笑容深深:“这是哪位达官贵?莫非是旧识?”
扫了一眼那信,上边的字迹遒劲有力,内容写得很是简单,两年前听过瑞喜班的堂会,十分惊艳,到现都念念不忘,特地邀请瑞喜班去京唱一个月堂会,已经替他西树胡同租好了一处宅子,不用担心住处的问题,随信附上银票一张,权作车旅之资。
“班主,咱们去是不去?”听班主将那信大声念了一遍,前院众皆是兴奋不已,停下手中的事情围了过来,眼里全是向往之色:“京城那可是个繁华的地方!”
班主望了望身边的,笑着点了点头:“去,怎么不去?家都给咱们租好房子,连车费都付了,即算京城唱不出名堂来,去京城免费玩玩也是好的!”拿着那银票又仔细看了看,班主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还是汇通钱庄的银票,看起来这位老爷真是个有钱的主儿。”
第二日,瑞喜班便收拾了行李,雇了几辆马车,一路迤逦,足足走了一个来月才到了京城。那班主照着那信笺上的地址,找到西树胡同,一家家摸着过去,数到第九家,才见着了那标志:门口有两棵紫槐树,正是当季,树上的紫槐花开得茂盛,一串串的枝头上坠了下来,饱满的花瓣里就如含满了蜜汁一般,淡紫色的边缘还坠着清亮的露珠。
班主走了过去,举起手来敲了敲门,里边传来一个的应门声:“外边是谁?”
“有替租了西树胡同这宅子,今日便要搬进来住。”班主说这话并没有犹豫的口气,他自从七岁便跟着师父登台献艺,走南闯北三十年,也不乏有喜欢瑞喜班的达官贵出资为他们租宅子唱堂会的事情,所以他敲门的时候将腰杆儿挺得笔直。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门后露出了一张老的脸,他打量了一眼站前边的班主,笑着问道:“可是瑞喜班的文班主?”
“正是。”文班主心中大喜,向那老拱了拱手:“请问老丈怎么称呼?”
“免贵姓钱,家中排行第三,便喊钱三罢。”那老者呵呵一笑:“主家吩咐这宅子里等着文班主带着瑞喜班进京,来了有三天了,总算是给等到了。文班主,快些进来罢,一路辛苦,赶紧先歇息着。”
文班主朝钱三笑了笑,指挥着瑞喜班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了进来,钱三陪着文班主宅子里边到处转了下,看得文班主心花怒放。
宅子不算太大,可胜有两个院子,前边院子里有三进屋子,后边有个独立的的小院,里边有一幢两层小楼,宅子里边花木扶疏,环境清幽,实适合居住。钱三见文班主喜笑颜开,也觉高兴,点着头道:“文班主喜欢便好,先回去给主家送信了,明日再过来。”
文班主笑眯眯将钱三送走,前院的石桌旁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看着班子里的忙忙碌碌的搬放东西,这京城就是与旁的地方不一样,小胡同的宅子都布置得这般清幽。他回头看了看跟后院相通的月亮门,唇边浮现出一丝笑容,那后院,可真是适合幽会的地方,京城唱一个月堂会,说不定瑞喜班的旦角和生角都能搭上一些老爷夫,那幢两层小楼就能派上用场了。
这戏子虽说并不是青楼的姐儿,可很多却与姐儿无异,不同的是青楼卖笑的姐儿是过了明路的,但戏子却是暗处,而且戏班子勾搭的不仅是老爷们,也有夫小姐。一个戏班子里只要有上得了台面的生角,就不愁没有活路银子。这文班主当年苏杭是颇有名气的生角,不仅能唱小生,还能唱武生和花脸,那时只要是他一登台,就听下边打赏盘子里响个不停,夫小姐们扔下的银角子一次能收小半盘子。
自己现儿是老了,得好好瑞喜班里培养几个接班的才行。文班主的目光落了不远处的几个孩子身上,旦角就捧自己的女儿小桃红,她生得十分美貌,又机灵,教她唱戏文,只消教上三五遍便能记得清清楚楚,生角可以捧那小白玉,那孩子长得十分白净,一双眼睛天生的便能勾心魂,和自己当年有得一比。
“坐这里想什么呢?”耳畔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文班主一抬头就见老婆吴香兰站自己面前,怀里抱着刚出生几个月的儿子:“别给了一百两银子,咱们就千里迢迢的来了京城,总得去问清楚主家有什么安排,去唱堂会究竟给什么价格,什么都不管,就只知道这里挺尸!”
吴香兰抱着孩子皱眉看着文班主,他们曾是青梅竹马,可这小时候的情分却因着文班主不时被勾搭上慢慢的消磨得一干二净,现他们之间只剩下了一种简单的搭伙关系,他继承了老班主的责任,要负责将瑞喜班维持下去,而她也只是靠着他来养活自己和几个孩子。
“着急什么,那一百两银子不还剩了十多两?先拿了去买米买菜做了饭再说。瞧这宅子,一个月没得一二百两银子能租下来?以为那主家是个没钱的不成?便放心罢,他明日自然会派来给咱们准信儿。”文班主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看吴香兰怀里抱着的孩子,见他伏吴香兰肩头睡得正沉,这才放下心来:“赶紧将他抱进屋子里边去,小心伤了风!”
吴香兰哼了一声:“穷家的孩子哪来那么多穷讲究?”口里虽然这么说,可究竟也担心儿子,扭着身子抱了儿子便走进了屋子里边。文班主站那里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和她,以后怕都只会是这样面对彼此,他们再也回不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那段时光里去了。
第二日钱三果然守信前来,带来了五十两的银票:“文班主,后日去朱雀街唱堂会,这是预付的银两,等唱完堂会还有五十两的酬谢。”
文班主拿了银子心里不由大喜,一百两唱一天堂会,这别处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儿,看起来京城果然是好赚银子。况且除去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