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容氏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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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见到秋华时,春华便叫着说要找个比他长得俊俏的来压压他的势头,省得容大奶奶他们净在夸自己长得好,等秋华进来时,他心里也是惊叹了一番,倒不是秋华长得很让人惊才绝艳,只是看着她抱着几支红梅在那里,通身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还来不及和秋华说话,淑华又闯了进来,真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唇红齿白,只是感觉她与另外的姐妹们似乎不对盘,一见面便吵了起来,莫非她在这容家也是受人排挤的不成?他心里边便突然对淑华有了些许怜悯起来,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容老爷瞥了一眼藏在夏蝉身后的淑华,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夏华说得有理,怎么能将姨娘错喊为娘了呢?你的母亲是随云苑的三少奶奶,可不是碧芳院的贾姨娘。”
听着容老爷肯定了自己的话,夏华得意的朝淑华扮了个鬼脸,成功的惹得她的眼泪珠子落了下来,可被容老爷严厉的一瞥又收了回去:“明日起你便跟着春华夏华一起去上族学罢,再不能让你在碧芳院里放任自流了。”说到此处,容老爷看了看面前的秋华,慈爱的望着她道:“秋华,你要不要一道去?”
春华听了容老爷这话,很是欢喜,拉了拉秋华的衣袖道:“快些答应了,省得每日里头关在随云苑里不透气。”
秋华为难的看了一眼春华,又望了望容老爷道:“母亲现儿身子不好,秋华不太放心将她一人留在随云苑里边。”
容老爷伸手摸了摸胡子,看了看秋华,很是得意:“秋华,你孝心可嘉,只是你在随云苑也帮不上什么忙,容氏族学,女子只需去半日,倒也不是很碍事,你便跟着春华夏华去罢。”
祖父也是为了自己好,秋华心里明白,更何况为母亲着想,她怎么样也得讨了祖父的欢心才是,想到此处她不再拒绝,朝容老爷行礼道:“既是如此,秋华便领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因斗嘴淑华落水()
灰蒙蒙的天空似乎还没睡醒般,卷着几层厚厚的云,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容府门口的大红灯笼在晨风的吹拂下不住的转动着身子,一点点殷红的柔光打在门口的雪地上边,四周静悄悄的,只是在门口却停了两辆马车,车夫坐在马车的踏脚上边,拉低了帽子,似乎还在打盹儿。
渐渐的,听到几句细碎的言语,仿佛有孩童的欢笑声朝门口越来越近。“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从里边走出了一群丫鬟小厮,拥着几个少爷小姐。望了望外边白茫茫一片的街面,走在前边的大少爷嘉懋不由得跺了跺脚道:“这个时节,先生怎的还不回去准备过年!”
站在他身边的春华伸出手指刮了刮自己的脸道:“哥哥,你是我们这里边年纪最大的,可却是最懒的了。母亲叫你带着我们好好的去念书,你倒好,还没出门就惦记着先生不回家过年,分明就是想偷懒!”
春华清脆的声音飘荡在这宁静的街面上,大家听得都笑了起来,可嘉懋却毫不在乎,只是咧嘴笑道:“春华,你别笑我,哥哥我是不爱读书,可你也未必好到哪里去。现儿秋华来了,你便更被甩下一截了呢。”
秋华本来是站在旁边笑着听他们说话,却没料到这话头扯到了自己身上,连忙分辨:“大哥你别捧我,秋华哪里能和春华姐姐相提并论呢。母亲说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大哥虽不爱读书,可打算盘却是一等一的好,我们该向你好好学才是呢。”
这话才说出口,秋华便觉得有人拿了眼睛在斜睨自己,转脸想去看是谁,那道目光又倏忽的飘走了,这让她心中有些不舒服,拉了拉夏华道:“外边天气冷,我们赶紧去马车里边罢。”
前边那辆马车是给少爷们准备的,暗蓝色清油绸布帘幕,上边也没什么绣花,只有简单的一个容府的印记,嘉懋带着嘉荣和高祥坐了上去,两个小厮也挤在了里边。后边的马车的帘幕却是松花绿的湖绸,上边还用银线绣着兰花,秋华爬上马车的时候还摸着那花看了一眼,只觉得真是精致。
马车不大,里边坐了两个丫鬟和四位姑娘,委实有些挤。淑华没有带贴身丫鬟,爬进马车车厢里边便觉得自己比春华夏华矮了一截似的,眼鼓鼓的瞪了她们几人一眼,自己一个人坐到一旁,攀着马车里边的横杆,将头偏到一边,也不看这边春华她们几个人。
春华的贴身丫鬟银花见了,不由得撇了撇嘴,心里想着自己家姑娘没嫌弃她,她反而嫌弃起姑娘来了。春华和夏华见了只是互相间挤眉弄眼的笑,将秋华拉得近了些:“我们坐稳了,她愿意坐到那边上就随她,到时候不小心跌出去了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听着春华她们这般说,淑华究竟心中有些胆怯,攀着横杆坐进来些,身子靠着夏华的贴身丫鬟宝云,只是头却抬得高高,正眼儿也不往春华她们那边看。夏华的丫鬟心中叹了口气,这位贾姨娘生的,怎么竟就如此高傲,看这个神态,别人还以为她身份金贵呢。
一路上马车辘辘,伴着马蹄轻快的脚步声滴滴答答,车厢里边说话也甚是热闹,淑华实在受不住被冷落,也偶尔j□j来说句话,可每次都被春华堵了回去,气得她直翻白眼,朝着春华鼓着腮帮子,好半日都说不了话。
到了族学门口,少爷小姐们下了车,两个丫鬟一只手牵一个,刚好将四位姑娘带着往里边走,淑华本来还有些别扭,可站在雪地上差点滑了脚,她也不敢再乱动,乖乖的跟着丫鬟们走了进去。
容氏族学被一道墙壁一分为二,外边院子专供男子念书的,通过一道垂花门走进里边,那院子则是女子念书的私塾。秋华由丫鬟们带着走到里边,发现女先生已经在了,她是一个年纪约三十上下的人,白净脸儿,笑得一团和气。她姓黄,大家都唤她黄娘子,这是春华告诉过她的,所以一见着黄娘子朝她们走过来,秋华赶紧行了一礼:“黄娘子好。”
黄娘子挑眉看了看牵在丫鬟手里的秋华,约莫五、六岁的模样,长得纤细文静,一双眼睛特别有神采,亮亮的闪着光。旁边那个年纪也差不多,模样比秋华要胜上一分,特别是那双眼睛,似乎已经有了妩媚的气息,稍微转上一转,仿佛有一波汪汪的春水在荡漾般。
“你们谁是容秋华?”黄娘子低头问道,心里揣测着那个文静的该是嫡女秋华了。
淑华见秋华才一来便被黄娘子问起,自己却没有份儿,心中不喜,甩开丫鬟的手便站到了一旁,黄娘子见她那模样,知道淑华心中不高兴,赶紧笑着问她:“你是不是淑华小姐?”
淑华这才高兴了些,抬起眼睛应了声,黄娘子指了座位让她和秋华去坐,然后叫大家拿出书来,开始给大家讲解。淑华在家里没有念过什么书,所以翻开桌子上边的书,只觉得那些字认识她,可她却不认识那些字,听着黄娘子说话,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开始还瞪着眼睛看着黄娘子,捱到后头却是捱不住了,伏在桌子上边便睡着了。
黄娘子见了很是不喜,秋华和淑华是一道儿送来的,嫡出的秋华坐得端端正正,倒是这庶出的淑华却如此懒惫,于是摸了戒尺不声不响的走到淑华面前,先是用戒尺推了推她,淑华吃了惊吓醒转过来,抹着小嘴边上的涎水,朦着一双眼睛望着黄娘子道:“你做什么?干嘛惊醒我?”
书斋里的小姐们顷刻间爆发出一阵大笑声,用一种看好戏的心情望着淑华那懵懵懂懂的模样。黄娘子更是气得满脸通红,对着淑华喝道:“伸出手来。”
淑华此刻才完全被惊醒,她望着那条戒尺伸在自己面前,心中甚是恐慌,将手藏到了身后,大声说道:“你又不是我娘,我为什么要伸手?我偏偏就不伸出来。”
黄娘子教书也有多年了,可却是头一次遇着这般顽劣的女弟子,见着一屋子的小姐们都在望着她,只觉得自己失了面子,于是扑了过去,将淑华的手从身后拉了出来,兜头就是几戒尺,顷刻间淑华的手上便肿了起来,弹出了几条戒尺的印记,她疼痛难当,望着黄娘子那严肃的脸,哇哇的大哭了起来:“我要回家,我不要念书!”
淑华的哭声简直惊天动地,就连隔了一道墙的少爷们都能听到,嘉懋用手推了推嘉荣:“你猜是谁在那里哭?”
嘉荣撇了撇嘴道:“我猜是淑华,她最爱哭,遇到一点事情就哭个不停,最没意思。”
听着他们在议论淑华,坐在一旁的高祥眼前闪过一张粉雕玉琢般的脸孔,他好奇的问嘉懋:“淑华是不是昨日里最后一个来流朱阁的,为何你们好像都不太和她亲近?”
嘉懋望了望高祥那种白净的脸,朝他挑了挑眉毛:“可不是我们不太和她亲近,是她不愿意和我们亲近。你是没有见识到她的厉害所以才会这般说,你在我们家住久了便知道了。”
高祥没有吱声,捧着书看了起来,因为夫子的目光明显已经有些不悦的朝这边看了过来,嘉懋缩了缩脖子,嘉荣装出什么都没有做的模样,摇头晃脑的大声读起书来,夫子有些哭笑不得,容氏大房的两个孙子读书不是很认真,可却是相当聪明伶俐,所以平素他也不怎么太管他们俩,只要他们不闹事也便是了。
中午时分散了学,容家的几位姑娘要回去,少爷们却还得留在族学里边,因为下午还有功课,于是嘉懋和嘉荣带着高祥送几位妹妹出来。走出族学的大门,嘉懋笑着问春华:“我们听到有人在哭,可是不是淑华?”
淑华挨了打,既失了面子又受了痛,听着嘉懋如此取笑她,气得从地上抓起一团雪便朝嘉懋砸了过去。那雪很松散,淑华力气小,还没砸到嘉懋身上便已经散开落在了地上。她见嘉懋还在一旁挤眉弄眼的笑,更是生气,跺了跺脚,将一地积雪踩得四处都是,一面又放声哭了起来。
夏华的贴身丫鬟宝云见着三小姐哭得厉害,赶紧从袖袋里边取出帕子来给她擦眼泪,没曾想淑华却恶狠狠的用力推了她一把,宝云没有防备,脚下一滑便坐到了雪地里边。站在身边的秋华见了赶紧弯腰去拉宝云,可还没等她伸出手去,淑华又从后边用力一撞,秋华便脸朝下的摔倒在了地上,幸亏地上是一层积雪,这才没有摔出鼻血来。
春华见秋华吃了亏,心中大怒,奔了过来便想要打淑华,淑华哪会站在那里挨打,赶紧便往一旁跑,经过高祥身边时,刚好踩了块石头脚下一崴,身子便往高祥那边倒了过去。
高祥见着淑华往自己身上倒,赶紧往一旁退开,淑华便滴溜溜的往路边滚了过去,小厮丫鬟们看着都白了脸——路旁是一个池塘,大家眼睁睁的见着淑华那小小的身子滚了几滚,最终落到了池塘里边。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章 憨高祥错怜花枝()
一时间池塘边鸡飞狗跳,小厮们不顾冬天里池塘的水冷得刺骨,赶紧跳了了下去将淑华捞了上来,丫鬟们赶紧跑回书斋问黄娘子要了几件干净衣裳,将淑华弄到马车上边,将湿衣裳换了,然后用一床薄被子将她包好。银花探了探淑华的鼻息,见还算匀称,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朝着宝云咧嘴笑了笑:“还算是大幸,不碍事。”
宝云望着淑华闭着的眼睛,那一双眼珠子分明在转来转去,知道她已经醒了,却不愿睁开眼睛,也不戳穿她,将她脖子下的被子掖紧了些,默默的望着马车里边坐着的另外三位姑娘,心里不住的叹着气儿,这位三小姐分明是庶出的,可比嫡出的还要嚣张,和自家姑娘到一起总能惹出些麻烦来,今日却真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马车回了容府,银花和宝云抬着淑华送回了碧芳院,贾安柔一见女儿被这般包着回来,扑到了女儿身上大哭了两声,然后站直身子反手就冲银花和宝云脸上抽了几记耳光:“没用的贱婢,难道就不会看着三小姐些不成!”她擦了擦眼泪,像突然醒悟了般,指着银花的鼻子直把她逼到角落里边去:“说什么马车小坐不了这么多人,不让我们淑华带贴身丫鬟,原来早就存了这个心儿,你们蛇鼠一窝的想来害我的淑华,是不是!”
银花素来是个泼辣的,哪能忍得下贾姨娘这般辱骂自己,被逼到墙角,她索性也豁了出去,挺直了腰杆回敬道:“贾姨娘,有什么不满意劳烦去和夫人说罢,这个不让带贴身丫鬟可不是我和宝云说的,你心中有气可别撒到我们头上,柿子专拣软的捏,你是看我们就是那只软柿子不成!”
被银花几句话噎得好半日说不出话来,贾姨娘站在那里只是摸着胸口喘粗气,一张雪白的脸上涨得通红。这边银花却不搭理她,拉了宝云的手道:“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