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容氏传-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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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大顺本来以为城里的富户钱多傻,所以准备痛宰一刀,他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这个数,不能少。”
王老蔫看了半天也没明白宁大顺想要多少银子,猜了个数字:“五十两?”
宁大顺气吼吼的站了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五十两,怎么可能!这般没眼光,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管事上边去的!至少五千两才能卖!”
王老蔫吓得嘴巴都合不拢,讲话都有些结巴:“五千两?这也忒多了些罢!”他望向阮妈妈道:“咱们去回了那主顾,便说这价格太贵,谈不拢,回去罢。”
宁大顺心里一急,扯住王老蔫的衣袖道:“别急着走,有话好好说!价格是谈拢来的不是?就这么走了,怎么能回去交差?”
阮妈妈旁边冷笑道:“们牙行里只是中间,自己能赚多少银子?无外乎是取些小利罢了。前几日有位主顾来们牙行,要求们替他宁岗买块地,价格是摆那里的,由不得们牙行再开高些。们也不是只有这一家好选,若是要奇货可居,们自然可以去别家买地。”
宁大顺听着牙行两个字,看了看阮妈妈,这才记起来这个妈妈是早几个月来过他这里要找秦二娘去做奶娘的,心里也就相信了阮妈妈的说法,赶紧将那漫天要价的念头给熄了,涎着一张脸问道:“那位主家出了多少银子?说来听听,看能不能卖。”
“四百两。”阮妈妈板着脸道:“这两幢宅子本来还值不了这么多钱,只是见着旁边弟弟的宅子修得还算好,所以才加了点银子。说实话,主顾只是想买地,买了下来这屋子都要被拆掉的,宅子好或者坏都没什么两样,自己找弟弟商量着,看究竟卖还是不卖,过些日子们再来问们的决定。”
宁大顺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自己的宅子肯定没问题,只是弟弟想不想卖宅子还不知道,当时他们走的时候只是将宅子托付给他,让他帮忙照看下,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想不想卖。听着阮妈妈说给他几日时间考虑,自然同意,连连点头道:“设法联系家弟弟,过些日子们再来罢。”
阮妈妈和王老蔫点头答应,宁大顺将两送走,拉着媳妇到一旁商量:“总算是有想买咱们的宅子了,二一添作五,能得两百两银子呢。”
宁大顺媳妇也连连点头:“这个茅草屋还能卖出两百两银子可真是赚足了银子,只是老二不知道卖不卖?若是他不卖,咱们岂不是银子到不了手?”
宁大顺点了一管烟叶子吸了一口,屋子里有着枯叶烧焦的味道,他猛吸了几口,将那几片烟叶儿摔地上,伸出脚来碾了几下,将那烟叶子上的火星子踩灭,站起身来便往外走,鞋底还不住的冒着青烟。他媳妇追了出去问道:“要去哪里?”
宁大顺瓮声瓮气道:“去镇上问问弟妹的兄长,他应该能知道些情况。若是他都不能给咱们弟弟捎个信,那便自作主张把那地卖了——谁叫他一直不回来?”
宁大顺媳妇靠着门点了点头:“当家的,说的是。”见着宁大顺的身影慢慢消失外头,宁大顺媳妇咕噜了一声:“或许家外边过得好,早就看不上这两百两银子了呢。”
宁大顺紧赶慢赶的到了镇上,秦秀才的私塾已经升起了缕缕炊烟,听着宁大顺说起卖宅子这事儿,秦秀才皱了眉头道:“这一时半刻怎么能联系上他们?试着让媳妇去捎个信儿,只是若真将宅子卖了,那可得要替媳妇要点跑腿费。”
宁大顺见秦秀才锱铢必究,心里也是好笑,这穷酸秀才素日里带着学生念“之乎者也”,可这眼睛不还是盯着钱不放?竟然开口讨要起跑腿钱来了,可是只要能联系上弟弟,给点小钱得了大头也合算,于是点头答应:“若是真卖了,少不得要给几两银子做酬谢。”
秦秀才听了心里欢喜,将媳妇喊了来叮嘱了几句,那媳妇子听了也是欢喜,连声应者,对宁大顺道:“安心等着的信儿便是!”
第二日一早,秦秀才媳妇便打扮停当,坐了镇上的马车先去了江陵,然后搭了条船往剔天门那边赶,坐了大半天的船方才到了天门码头。上了码头一路打听着,总算天门的一条街上的宁记炒货铺子里边找着了秦二娘。
秦二娘已经不是当初的秦二娘,宁二顺也不是那个坐大牢的宁二顺了,宁记炒货铺子里边,宁二顺站柜台后边招呼客,旁边有个伙计帮忙,铺子里不少,看起来生意挺好。
见着秦大嫂,宁二顺又惊又喜,赶紧将她迎了进去:“大嫂,今日怎么来了?”
“有件大事儿,大哥托来问问们的意见。”秦大嫂脚下不歇的往里边走,一面看了看那院子,心中很是羡艳,宁二顺都发达了,能请得起伙计,开得起这么大的铺子,还能住上这么大的宅子!
走到内室里边,就闻着有浓浓的药味,床上帐幔低垂,有躺床上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宁二顺走了进去便对床上那说:“二娘,嫂子来看了。”
秦大嫂走到床边一看,见床上躺着的那枯瘦如柴,从眉目轮廓勉强能看出是秦二娘来,她心里一惊,抓着秦二娘的手道:“二娘,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秦二娘见了自己嫂子,眼泪都要溅了出来,挣扎着想起身,可又因着身子太过虚弱,所以好半日都没能起来,秦大嫂按住她道:“且歇着罢!今日是来告诉,有想买们宁岗的宅子,看们卖不卖呢!”
“当真有想买们家的宅子?”宁二顺正端了碗茶水进来递给秦大嫂,满眼惊喜:“这下刚刚好,正想回去卖了宅子呢,这么凑巧就有要买!”
秦大嫂坐下来吹了吹茶叶,疑惑的看着床上的秦二娘,她已经瘦得不成形状,两只眼睛深深的凹陷了进去,隔一会功夫就有着粗重的喘息声,还不时的咳嗽,咳起来似乎肠子都要断了一般,全身缩成了一团。
“二娘,究竟是得了什么病?怎么竟成了这样子!”秦大嫂又是惊奇又是伤心,见着小姑子成了这副模样,不由得就要掉眼泪。秦二娘看着自己大嫂关切的眼神,鼻子发酸,眼泪也成串的往下淌,她心里觉得这该是自己做了坏事遭的报应,可还是不敢说出口。
当年秦二娘拿了三百两银子从容府出来,先花了而二百多两送礼将自家男从大牢里边弄出来,也不敢家里久留,将屋子锁了托付给宁大顺,借口说要去外边做事,夫妻两带着儿子一路奔了出来,走到天门投奔了秦二娘娘家远房表哥。
秦二娘的表哥乃是天门一家富户里的管家,替秦二娘租了间屋子,夫妻俩拿了剩下的银子做了本钱,开始当街卖些炒货。两齐心协力将这生意做得有些起色,便索性拿盈利买了间铺面,天门定居了下来。
宁二顺心里一直不踏实,媳妇手里忽然怎么就有了银子,竟然能打点官府将他从牢房里捞出来,还能有银子剩余拿来做生意。逢年过节他只要提出回宁岗去看看,秦二娘便不答应,只是哭哭啼啼说她不能回去,这让宁二顺心里特别闹心,不知道媳妇这银子是从哪里来的。若是说她不守妇道攀上了个老爷,可左看右看她那长相实不能让舍得花钱,这真是让他觉得有些闹心。
宁二顺每每追问这银子的来历,秦二娘只是抹着眼泪让他放心:“绝没有做对不起的事情,不必疑心。为着将从大牢里边弄出来,昧着良心做了坏事,回江陵总怕就是一个死字,也不能让旁知道哪里落脚,如想将往死路上逼,那便带回江陵去罢。”
见秦二娘说得凄惨,那眼泪珠子不住的往下掉,再看看床上睡得熟透的幼子,宁二顺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追问这件事情,与秦二娘安安心心住了天门。
这样便不知不觉的过了三年,宁二顺正想着今年无论如何也该劝着秦二娘回去看看了,可秦二娘却生了重病,病得卧床不起了。自从三年前秦二娘便已经落下了一点病根,吃饭的时候总有些反胃,还经常咳嗽。可当初因着手头银子紧,秦二娘觉得自己年轻,还能撑得住,所以没有去找大夫来看病,等着后边有了银子,那身子骨却伤损了,大夫来看过以后只是摇头,开的药方都只是一些温吞进补的方子了。
虽然宁二顺心疼银子,但看秦二娘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的份上,将赚的银子都去买了那些进补的药品,一天天养下来,秦二娘的身子却没有半点起色,眼见着一点点消瘦下去,现儿看着脸上都已经没有肉了,就如风干了的咸肉一般,烟灰黄的脸色,干巴巴的贴颧骨上边,见着都有些骇。
宁二顺见秦大嫂问起秦二娘的病,脸上也是难过的神色:“她这病拖了有一段辰光了,尽量养着身子,正需要钱呢,大嫂帮带句话回去,将宅子卖了吧。”
秦大嫂挑了挑眉毛,很是惊讶:“们难道不回去接银子不成?”
宁二顺踌躇了下,有些犹豫,想了又想摇了摇头指着床上的秦二娘道:“这铺子事儿多,她又病成了这样子,哪里还走得开身子?那卖宅子的银两便麻烦嫂子帮们带过来罢。”一边说着话,一边拿了个纸包儿,从柜台里舀出一些炒蚕豆塞到她嫂子手中:“带着路上吃罢!”
秦大嫂见宁二顺不愿意回去,说的也是实情,点了点头道:“既然铺子走不开,那下次再给们捎银子过来。”
秦大嫂一走,秦二娘看了看坐一边闷闷不乐的宁二顺,从帐幔里伸出一只手拉住宁二顺的袖子,喘着气儿道:“知道想回去看看,可这情况却拖累了,等病好了,们再一起回去看看罢。”
宁二顺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阴晦的神色,咧嘴一笑:“说的话当真?”
秦二娘吃力的点了点头:“怎么不真?以为不想回去瞧瞧不成?的老子娘还呢,总想去看看她!”她想着自己出来也有三年多了,挨了这么久都没得动静,容家那事儿该没有被发觉,可是不管这日子过得怎样安宁,她的一颗心却总是悬着,似乎那飞半空里的羽毛般,飘飘悠悠。
“那好,咱们可说定了,今年回去过年!”宁二顺站了起来,眼睛里全是笑意:“一想着能回家,全身可都有劲儿!”
秦二娘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见宁二顺大步走出了内室到前边铺面去招呼生意,心里有着无尽的懊悔。当时一念之差不仅弄得自己离乡背井,还让自己染了病,真是得不偿失——秦二娘一直疑心自己的病是不是因为当年涂了那些药的缘故,若自己不因着贪那银子去帮着那姨娘害容家的小少爷,或许自己现儿身子还康健得很呢。
悔不当初,可这世上终究没有后悔药卖,秦二娘躺床上,胸口隐隐做痛,一口气提不上来,难受得快要窒息过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狡兔岂能有三窟
过了些日子,阮妈妈和王老蔫又去了一趟宁岗镇,宁大顺见了他们两,一张脸笑得挤了一处:“还当真来了。”
阮妈妈拿着契书弹了弹:“还会有假不成?那二弟呢,快些喊了出来一起签个字儿,咱们这就货银两讫,爽爽快快做事情!”
宁大顺苦着脸望向阮妈妈道:“这二弟外边回不来,替他捺个指印成不成?”望着阮妈妈不虞的脸色,那宁大顺陪着笑道:“是他大哥,断断乎不会少了他的银子去,们只管放心。”
“亲兄弟,明算账,谁知道会不会将这银子给他?”阮妈妈不禁有些气馁,这鱼饵放了半日,却只钓上来一只虾米,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银子肯定不会短了他一分一毫,二弟托了他舅子过来领钱,喊里长来做个中,这银子自然有个着落。”宁大顺搓了搓手,眼巴巴的望着阮妈妈手里的那份契书,眼珠子都快鼓了出来:“只要契书上便捺了手印,即便是短了银子,怎么着也是们的事儿,和们牙行没有干系,这难道不行?”
阮妈妈想了想,觉得这事自己暂时还不能做主,对那宁大顺道:“这情况还是第一次见着,回家问问们家掌柜,看能不能这样,若是可以,便再来和签契书。”
宁大顺眼见着银子眼前却到不了手,十分沮丧,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句:“那便家等着二位。”
回了随云苑,阮妈妈将这事情与秋华说了一遍,摇头叹气道:“那秦二娘可真是谨慎得很,滑不留手的,连有银子都不肯回来接。”
秋华将手中的书放桌子上边,想了想,抬起头来毅然对阮妈妈道:“咱们出钱去买了那两座宅子便是。”
阮妈妈有些惊愕,望向秋华道:“姑娘,这可是四百两银子!”
“也听说过宁岗镇,那里有不少富户修了园子,这就是说那地方还是被看好,现儿珍珑坊分号越开越多,正想买处大些的宅子将绣娘们迁进去。”秋华想了想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