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宏图-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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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李子渊这会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曾被这些乱匪劫为工夫的他自然不敢像朱宜锋一样下船,同那些乱匪交谈。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佩服着东家的胆色了,别的不说,单就是现在他稳稳的立在那,神定气闲同那发匪头目谈笑风声的样子,就让他暗自佩服起来。
“都说是富贵险中求,就是这份气魄,也是一般人所不能及啊!”
看着从船上扛下的木箱,在箱子打开后,赵利山看到箱内整齐摆放的洋枪,雨水落在黝黑发亮的洋枪身上,击出点点水珠,可现在,他的心思却不在这些洋枪上,脑中所思所想全是朱宜锋先前所说数目上。
虽说太平军这一路上攻城掠地,所得甚多,他嘴吹上圣库中何止千万,可实际上,恐怕还真没有那么多,毕竟直到太平军攻进湖南、湖北之后,才算是进入了富庶之地,在此之前的缴获,恐怕也就勉强够大军维持罢了。
按着翼王置办洋枪、洋炮的花费,采办这批洋枪洋炮,没有三四百万两银子,恐怕也拿不下来,这么一笔银钱,纵是东王同意,天王可能同意吗?
“你那船上,当真有两万四千支洋枪?”
又一次,赵利山特意询问道。
“回圣官话,在下只是按着当初与翼王商定之事采办军火,只是这船只运载有限,除了此船之外,在下还派了一艘船,因为其它原因,估计可能会耽误两天,那艘船上运有一万三千支洋枪……”
朱宜峰说的到是实话,只要太平洋号有机会出港,其自然会立即出港然后赶至武昌来,然后把库存的武器一次全都卖给太平军。不过听在赵利山的耳中,他的眉头却微微一跳,心下暗自寻思道,这可就是差不多四万支洋枪了,再加上那些洋炮……
到时候有了那些洋枪洋炮相助,又何愁天国大业成!想到前几日翼王的洋枪队于武昌城下给重创向荣率领的数万清妖精锐,赵利山只觉心情一阵激动。
“数量如此之多,非是本官所能办,若是朱通译愿意,可随本官一同拜见东王九千岁!”
话声一顿,赵利山看着朱宜锋特意补充道。
“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你现在话说的这么满,到时候若是你们拿不来货,惹恼了东王,到时候九千岁一怒之下,你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富贵险中求!
对于一心抱着富贵之念的朱宜锋来说,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自然不再有一丝犹豫,于是猛的一咬牙,冲着赵利山深鞠躬道。
“烦请圣官大人代为引荐!”
第51章 血未冷(第二更,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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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汉口的外城,因地近码头,自然形成横亘东西弯弯曲曲一条长街。虽说将近过年,可是却看不到一丝年味,家家户户的房门紧闭着,市街上静悄悄的,街道上只有一些头包红巾或黄巾的太平军,偶尔的还能看到几间敞开的酒馆,酒馆内挤着的却同样是太平军官兵。
萧条的市街上,只有那路边悬挂的招牌提醒着朱宜锋,这座城市曾经的繁华,偶尔的在青石路上还能看到些许干透的血迹,这便是汉口城吗?
在疑惑中,朱宜锋看到一队百姓沿着小河边被太平军押了出来,啼哭声在河畔上回响着,那数百名神情惶然的百姓虽是啼哭连天,可却只是任由十几名太平军驱赶着,不分青红皂白,将这些百姓驱赶到到河边。
“就是一些助妖的逆民罢了!”
许是瞧到了朱宜锋脸上的疑色,赵利山用不屑一顾的口气说道。
“且不说这些逆民拒不从军,为我天国所用,且其心在清妖,更为清妖引路、助战,实是可恶至极,不杀他等,岂能平将士之怒!”
像是应了他的话似的,那队太平军喝吼着让人跪下去,下一瞬间,手起刀落,腥红的血在河边上流淌着。
“啊!”
眼前的这一幕只让朱宜锋吓的不禁惊叫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们,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杀那些百姓?
而他的反应落在赵利山的眼中,却是让他流露出丝许轻蔑之色,此时满街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在那凄惨的啼哭声中,纵是杀过人,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冷血的朱宜锋,这会也几乎是瞠目结舌的看着十几名太平军官兵,手起刀落的砍着脑袋,在那鲜血飞溅中,更让他惊讶的却那些百姓甚至不知逃,更不知反抗,只是跪拜在那里不住的叩着头。
在笑声、咒骂声中,那些提刀的人不时的将跪地叩头乞生的百姓驱赶到河边,手起刀落的砍着脑袋,随后咒骂着将尸体踢入河中,
因为距离并不远,眼前的这一幕朱宜锋看得极为清楚,他只觉一阵寒气直钻心肺,他想冲过去,去制止这一切,可以身体前倾正欲前行时,才猛然意识到,如果自己去阻止的话,也许被杀的将会是自己。
一股猩红色的火焰,瞬间从自以为冷血的他的心脏处冲出来只冲脑门,在他的视线中,天是红的,地是红的,远处的云是红的,河边的树、树下的人,还有那不是被踢入尸体的小河,全都是殷红一片!
无边无际的红色,像血一样涌过来,又浓,又稠,堵在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让他无法叫喊,无法呼吸。而就在这红色的世界里,哀哭声不绝于耳,而更让人惊悸的却是那些百姓面对屠杀时的表现。
“军爷,军爷……”
面对杀戮,百姓们只是跪在地上的乞求着,在那哀求声中,周围的那些人,却是则举起了手中雪亮的钢刀,毫不犹豫地朝冲着那跪在地下,浑身颤的百姓脖颈间砍去,刀落的瞬间,就又喷起一股鲜红色血雾。
河边的枯草与腥红的鲜血混杂着,望着那片片腥红的,朱宜锋的内心在颤抖着,他的双眼瞪得通圆,眼睁睁的看着上百名所谓的“逆民”被砍杀。
河水被血染成了红色,在河道中,一具具尸体飘浮着,顺着水流朝远方飘去,这一切似乎结束了,而看着那群面带笑色的太平军,他的心头狂跳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这些百姓?
在朱宜锋的脑海中有无数个为什么,当那血红的一幕在他的脑海中冲撞着的时候,他眼前的却全是那些面对杀戮时,只知苦苦哀求的,跪伏以地引颈待杀的百姓。
他们为什么不反抗?
为什么上百个人却不敢反抗十几个人?
为什么?
他们的血性去了那?
他们的勇气去了那?
在一个个问题在脑海中浮动的时候,一种前所未有悲凉在他的心底弥漫着,这,这就是他的同胞吗?
是的,这是他的同胞,望着那殷红的河水,尽管内心仍在滴着血,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悲凉,他终于明白了史书中记载,“贼所过,尽杀剃发人,兵所过,杀尽蓄发人!”史书上记载的不过只是片言片语,而在这尽杀与杀尽的背后是什么呢?仅仅只是想作顺民而不得的苦处吗?那些在清军攻克的城市数日屠城后,百姓在家破人亡后为剃头令而欢呼称快,杀戮后,终于又能再做顺民了,至于死去的人,那,那不过只是做顺民的代价……
他似乎真正明白了,懂得了鲁讯笔下的众生相,理解了他内心的悲哀,此时,他看到的不再是一群欲作顺民而不得的可怜的,看到却是一群虽强壮但麻木不仁的中国人,面对屠杀时他们会津津有味地围观,而对杀戮时,他们只会跪地乞求。
这就是他的同胞!
两百多年前,曾为祖宗衣冠而进行过殊死斗争的,半个世纪后,亦曾为剪掉辫子而嚎啕大哭,这是同样的一群人。
这就是我的同胞!
在那些太平军走来的时候,朱宜锋能够看到那些人腰间仍在滴血的太平刀,他们身上的黄衣上还有喷溅的鲜血,甚至当他们走来的时候,他能闻到那扑面来的血腥味,但此时,迎面看着他们,朱宜锋的心底却没有了先前的敌视,他们,也是同样的一群人。
或许,他们先前曾狞笑着将手中的刀砍向那些苦苦哀求的百姓,可当他们面对杀戮时,也许,就如同那些百姓一样,只会苦苦哀求。
他们都是一群麻木不仁的欲当奴隶而得的人。
他们真的是我的同胞吗?
尽管内心被前所未有悲凉笼罩着,然而,无论是那些肩扛着正在滴血的太平刀的兵士,还是那些被砍头后踢入河中的百姓,都在告诉他,他们是一样的,他们是他的同胞。
这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这是他的同胞们,面对杀戮时,他们会苦苦哀求,会痛哭流涕,但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反抗,他们会跪下的,不断的叩头以乞求杀戮者的仁慈。
这就是他的同胞们,被奴化了两百多年的同胞。
那么我自己呢?
为什么面对同胞遭受杀戮时,我会理智的选择退缩?为什么我不敢站起身来?
第一次,自从两个灵魂融合以来,朱宜锋真正的反思自己,甚至对自己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
当自己在那里为同胞们的麻木不仁而心觉悲凉时,自己在面对这一切时,不也是同样的麻木不仁吗?
此时,他不再像过去一样,在那里信誓旦旦的要反清,不再像过去一样,觉得自己同这个时代的国人不同,甚至用高高在上的眼光打量着他们,甚至在内心深处,鄙夷着他们的麻木,为他们的麻木不仁而心生轻蔑。
他和他们一样,都是同样的一群人!
一群麻木的看客,一群面对杀戮时,同样会引颈以待的看客。
不!
我不是!
我不是,我和他们不一样,至少,至少,我,我看到了!
在内心的深处,一个声音在那里呐喊着,我会改变的,我会改变的!
在这个声音不断呐喊的同时,朱宜锋又一次朝着那河水看去,碧绿的河水中那片腥红甚至是显眼,看着那殷红的河水,他的拳头紧握着,甚至就连那指甲都要扣进肉里。
“朱通译,怎么了?”
赵利山瞧着立在桥上半晌未动步的朱宜锋喊道,真是个没胆色的东西,这样就被吓傻了。
“没,没什么。”
朱宜锋应了一声,然后便抬腿随着赵利山朝着内城走去……
第52章 东王处(第一更,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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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外城的冷清,城内却显得的热闹一些,街上随处都可以看到百姓,每当朱宜锋将视线投向这些百姓时,他总会看到那麻木神情中透出的卑微,面对他的视线时,他们总会卑微的曲下腰身。
他们是他的同胞!
他们或许个性迥异,能力参差,姓氏不同,相貌不同,高矮胖瘦也不尽相同,但是他们却有一点共同之处,他们同样的麻木不仁,同样的甚至就连同那骨子里都透着奴性。
甚至仅仅只是因为朱宜锋跟在一名太平军典官的身边,而对他生出怯意,甚至不敢正视他,更有甚者,一些人见他们走近了甚至主动的跪在地上叩头。
其实,自己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外人的眼睛里,自己和他们永远都是同族,没有任何区别。即便是自认与他们不同,但实际上呢?
就这么朝前走着,此时,望着那些将辫子解开,有模有样看似开始蓄起了发的百姓,他们或许没有那丑陋至极的辫子,但看着他们,朱宜锋却觉得他们的头上仍然还有辫子,更准确的来说,在他们的心中,那根辫子依然存在着的,甚至在他们的心中扎下了根。
那根辫子就像幽灵一样,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游走着,无论是这些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