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金主-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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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彭祖三人还在下面喝茶,见萧妈妈来了,转眼看她。
萧妈妈换上笑颜,快步上前道:“相公呀。累您久等了。”她捧出木函,又道:“我家玲珑脾气倔强,又吃不得苦,不懂事的地方太多,还望相公多多包涵。”
“无妨,日后自然是要教她规矩的。”康彭祖随口道。
徐元佐却是猛然惊醒:我只是想买个可靠的婢女送给老师,怎么给康苌生带着带着带到沟里去了!真要送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头牌“婢女”,岂不是反倒给老师惹麻烦么?
再想想,郑岳很可能因为满足不了玉玲珑每个月的脂粉银。被迫走上贪赃枉法的道路……徐元佐不由一寒。
“萧妈妈,借一步说话。”徐元佐站起身,径自走开两步,招呼萧妈妈过去。
“公子可有何吩咐?”萧妈妈连忙追了过来。
“送一个。”徐元佐低声道。
萧妈妈一愣:“公子是说……”
“送个婢子给我。”他道:“我给你带来了这么大一笔生意,莫非连个搭头都没有么?”
萧妈妈何等机灵的人,心中盘算:我说怎地康相公突然要买了玉琳珑去,原来是他在其中周旋。
“公子请稍坐,茶茶这就出来伺候。”萧妈妈眉开眼笑道。
茶茶是望月楼中泯然众人的小侍女。她的资质别说培养成红姑娘。就连伺候红牌姑娘都不够格。不过当初买她的时候也没花多少银子,本是做粗使活的。后来看她颇为努力好学,有上进之心,才渐渐当做侍女来用。
这样的姑娘当做搭头送出去,根本不值得什么。
不一时,茶茶果然出来了,看着徐元佐两眼发光。
——他真是今生的贵人啊!
她上前拜倒在徐元佐面前。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了出来:“多谢公子搭救奴奴,好叫奴奴得以脱身火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徐元佐点了点头,叫她站在身后。对康彭祖道:“我刚叫她妈送的搭头。”
康彭祖对女子的容貌十分敏感,一看就知道是昨夜徐元佐点的姑娘,笑道:“只要师父喜欢,出钱买也是应该的。”
徐元佐知道他想差了,道:“三千两买个玉琳珑,还是让她赚大了些。”
康彭祖道:“俗话说得好:有钱难买爷高兴!今日这笔买卖我便十分高兴,三千两算什么?”
徐元春清咳一声:“都是熟人,何必吹牛?三千两也是你半年游学之费了。”
康彭祖被好友当场打脸,面皮一红,急道:“咱们可要赌什么?不出五日功夫,这钱必然回来!”
徐元佐心中一颤:莫非他康苌生才是真正的财神转世、多财善贾?五日之中赚三千两的快钱,又没有股票有没有期货,这不容易啊!
徐元春自然不会跟他赌,康彭祖只好作罢。
“莫非苌生兄是赌场高手?”徐元佐问道。
“我对那个毫无兴趣。”
“那五日三千两……”徐元佐小心试探。
“嘿嘿,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康彭祖卖了个关子,眼见玉玲珑款款从扶梯上下来,眼睑微肿。
“相公!”玉玲珑见了康彭祖,脚步加快,语带哭腔:“多谢相公搭救奴奴离此火坑。”
徐元佐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暗道:平常看你们也是挺乐在其中的,怎么要走了都这副说辞?
康彭祖扶了扶玉玲珑,道:“乃是因为我要戒色,想到你在这厢奉承那些俗人,便心中欲呕,莫若将你买走。不过我家中的情形你也知道,难免会委屈你,所以我另有安排,日后你便知道了。”
玉玲珑一听:这貌似不是纳妾的意思。不过再从上下文里看,显然康相公颇有情谊,另外的安排必然比进府做妾要强许多。
她凄然道:“奴奴沦落风尘,已然是最最低贱了,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委屈了奴奴?但凭相公安置,此恩难报!”
康彭祖颇有些做了善事的满足感,道:“如此便好。”
此时风俗,青楼女子出嫁从良必须要晚上才能出门进门。不过既然康彭祖说了不是做妾,那么白天也可以走,权当换个住处。萧妈妈唯恐节外生枝,自然一力催玉玲珑快走,还叫了两个龟公帮忙挑担子,顺便也好把三千两银子抬回来。(未完待续……)
一四零 抱大腿(求月票)
青楼女子也有三六九等。
似玉玲珑这种刚刚崭露头角不过一两年的当红姑娘,并没有太多的积蓄。
客人给的打赏要分一些给下面的侍女、婢子,又要采买好品质的胭脂水粉,新潮的苏样衣裳裙衫。
所有自己买的东西,客人送的礼物,统共装了一箱,便是玉玲珑的全部身家了。
相比玉琳珑还有口大箱子,茶茶则只有一个小包袱,里面是两三件换洗的贴身衣裳。钱袋里倒是有些碎银和铜钱,都是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赏钱,而其中徐元佐的打赏可谓大头。
一行人出了青楼,返回了康家别墅。
三人已经做了这么一桩事体回来,昨夜纵情酒色的同伴们却还一个都没醒来。
康彭祖见状,心中不由感叹:果然少年人不可沉溺酒色,以往自己与他们一般无二,并没什么感触,如今跳脱出来,看他们荒废光阴,真真不可取也!
徐元佐和徐元春却都见怪不怪,低声交谈两句,对康彭祖道:“我们觉着,还是先到徐府安置,夜禁之后再送过去,可不至于惹人耳目。”
夜禁之后街上没人,至于徐家为何可以不受夜禁拘限,乃是因为《大明律》里夜禁条下,有例外情形:公务、急速、疾病、生产、死丧、不在禁限。
其中“公务、急速”两项,正是为官员和缙绅所开的后门。
更何况守夜人也不是痴子,看到徐阁老家的灯笼,自然知道是有正经急事,岂会拦截询问?
康彭祖道:“那就先叫她在后院里休息,赶在关城门之前送去徐府就是了。”
徐元佐道:“连这个茶茶一并送过去吧,我怕正主做不得活。”
康彭祖笑道:“即便是给县尊做婢子。也未必需要她真的做活。下面粗使丫鬟、奴仆健妇总是不少的吧?”
徐元佐摇了摇头:“我那老恩师颇为简朴,门下就几个苍头健妇,还真没有粗使丫鬟。”
康彭祖颇有些不能理解这样的官场生活,徐元春在一旁道:“你若是日后金榜题名放个县官,便知道现在的日子有多好了!郑县尊在家中或许也过的是你眼下这般生活,但外地就任。顾忌官声,自然处处都得忍着。”
“何况咱们松江知府衷老先生是有名的清官,怎容得下官铺张奢华?”徐元佐叹道。
康彭祖仰天叹道:“果然最好山中客,天子呼来不上船。这样的官做着,就与死了也没甚两样。”
“只要能够熬出头,自然也就有‘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的快意了。”徐元春道。
康彭祖只是苦笑。吩咐左右照办安置,又要去后面库房取银子给望月楼的人。
徐元佐正与元春、彭祖二人往里面走去,突然斜刺里奔出个人来,只是衣衫一晃就跪在了徐元佐脚下,紧抱徐元佐小腿:“公子,求别卖我!”
徐元佐低头一看,正是茶茶。
“咦,我何尝说过要卖你?”徐元佐颇有些意外。他与徐元春、康彭祖说话。离开后面的人颇有些距离,而语调声音并不高昂。乃是儒生标准的低声细语,茶茶哪里能够听到?
“公子将我与玉姑娘一同安置,岂不是不要我了?”茶茶婉转低语,眼中泪花闪烁,说不尽地哀怨。她虽然不知道玉玲珑的真实去向,却知道自己要跟的是徐元佐。绝不会跟玉玲珑一路。
徐元佐听了微微有些动心。
他最喜欢这种心思伶俐的小朋友了。
这种人只要稍加训练,就能生产出很可观的利润。即便在后世也不该浪费,更何况如今这个人力资源奇缺的时代呢。
然而给老师解决生活问题才是正经。
玉玲珑只能解决形而上的部分,形而下的部分却得要个能干活的人才行。
“你去了那里就知道,定要比跟着我强上许多。”徐元佐开导茶茶。
茶茶只是摇头。
——还有谁能比一个什么都不懂。为人和气,英俊多金,前途无量的主人强?
茶茶贴身上来,死抱住徐元佐大腿,可怜巴巴道:“奴奴自幼没了父母,被人卖到青楼。苦也吃尽了,泪也流干了,叫奴奴遇着公子这般人物,助奴奴脱离火坑。奴奴哪儿也不愿去,只求伺候公子,只求生生世世伺候公子!”茶茶说着,眼泪如同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徐元佐尚未反应,徐元春却是看不下去了,轻声道:“元佐,我看这小女子颇有情谊,莫若叫她留下吧。”
徐元佐尴尬道:“这本是为恩师准备的……”
“哪里没有几个婢女?这事交给我去办就是了,你且留下她吧。”康彭祖也劝道:“如今人心不古,能有这样重情重义的婢女也不容易。我看你身边没个长久照料的人,这如何使得?正好留下她使唤,到哪里都方便。”
徐元佐扫视两人,也起了怜才之心,却道:“这样,你若是能过了考试,我便留下你。若是过不了……对你而言大概更是福气。”
“求公子考校。”茶茶连忙道。
徐元佐道:“玉姑娘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要去谁家。”
整个程序都是康彭祖顶在前面,玉玲珑不可能知道自己要被送到郑岳身边。所以在一个恰当的时候,必须要让她知道内情,万一送到地方闹将起来,那才是最大的尴尬。
本来这是康彭祖的任务,不过现在看来先叫茶茶出马更稳妥些。
好歹多一套备案。
茶茶一个激灵:“原来不是康相公要纳她为妾?”
“是送给县尊老爷做婢女。”徐元佐道:“当然,若是她能伺候得好,老爷给她名分也是指日可待的。”
茶茶暗吸一口气:这真是好奢遮的手笔!三千两送个婢女,海内竟有这般豪富!
她此刻更是坚定了紧跟徐元佐的念头。
——虽然县尊老爷名头听着响亮,八成还是个进士出身,但看看我家公子,那可是能跟豪富相公平起平坐的人物啊!进士老爷再厉害,能花三千两买个婢女么!
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青楼那方水土,只能养出见钱眼开的人。如果说大明是封建官僚社会,那么青楼则早一步进入了资本为王社会。
没有真金白银,饶是你官居一品也是没用。
为何这般说?且看《大明律例集解》:武职挟妓饮酒者,公侯伯罚俸一年,不许侍卫、管军管事,督以下革去见任。
又:生员挟妓、赌博,可问发为民。
再: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
……
现实就是:即便阁老公侯去了青楼楚馆,挟妓饮酒,也只能以凡人身份,越是高调死得越快。对于青楼经营者而言,自然知道财与权一体两面,但茶茶这样半懂不懂的侍女,却还是更迷信银子的威力。
由此也可见官威重要性,没了官威,状元榜眼也不如金主土豪。
茶茶当即应诺道:“奴奴定不负公子之命。”说罢松开了徐元佐的大腿,退开一步方才站起来,又回到了玉玲珑轿边。
黑布小轿是民间能用的最高规格轿子。在国朝初年,没有一个贱籍乐户敢乘坐。不过如今风气开放,玉玲珑这样的青楼女子也偶尔敢偷偷坐一坐。
此时玉玲珑就坐在这黑布小轿里,心情忐忑,浑然不知为何还没人叫她下轿。
“姑娘请下轿。”终于有个耳熟的声音提声道。
玉玲珑眼前的轿帘被人掀起,轿厢倾斜,助她出来。她出了轿子,环视四周,果然是颇为熟悉的康家别墅轿厅。
“康相公他们……”玉玲珑看到了茶茶,虽然叫不出名字,却知道是望月楼出来的侍女。
“康相公他们已经进去了,奴婢茶茶,奉命陪伴姑娘。”茶茶福了福身。
玉玲珑点了点头,和颜悦色道:“辛苦了。”
若是在望月楼,玉玲珑自然不会对个侍女说这般客气话。然而眼下到了新环境,也就茶茶可以算是旧人,客气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茶茶却有些略高一筹的得意:即便同样是婢女,我跟的主人可要比你那个县尊老爷强多了!(未完待续……)
一四一 第一次夏圩会议(求月票)
地位决定了眼界。
茶茶在暗自为抱得金大腿而得意的时候,玉玲珑也为能够去郑县尊身边当婢女而得意。
不为别的,郑县尊可是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