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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部分

大明金主-第260部分

小说: 大明金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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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振权有些被噎住的感觉,干咳一声端起茶水送了一口。

    徐元佐道:“十七日就能布局妥当,没必要拖拖拉拉的。更何况我大兄马上就要到上海了,总要在他回来之前把这事了结。再加上我姐姐成亲的事,否则我就更忙了。”

    罗振权和甘成泽纷纷点头:“佐哥儿说的是。”

    徐元佐就像是一台盛大晚会的总导演,把握着台上台下的一切。

    翁笾并不知道“导演”是什么,但是他也有种智珠在握的感觉。尤其面对徐元佐这个令他屡次吃瘪的对手,终于有了翻身做主的感觉。只要这回切切实实地打击了徐家,松江人心一散,又有蔡国熙卡住水陆要道,整个松江府就是个廉价的棉布仓库,任由他们搬运,大可以将利润做到最大。如此这般,他终于可以继续自己的垄断大业,不会有人出来搅局了。

    ——唔,顺便还可以把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拉出大牢。

    翁笾快意地想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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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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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 舒振邦的出息

    舒振邦走在华亭县城里,脚下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着不上力,每一步都踩得极重。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作奸犯科的一天。然而一切都有命数,自己固然不愿作奸犯科,但是无形之手却将他一步步推到了如今的境地。

    之前舒振邦也是想去考个文凭,混进仁寿堂吃碗好饭。谁知道文凭是拿到了,却是个最下等的。若是早两年,这也足以进仁寿堂了,可惜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平民子弟都不肯好好念书科举,但凡读了几年书的人,便想考文凭进徐家的产业,图个高薪厚币的日子。舒振邦真是替他们不值——科举出来当官多好啊!拼死拼活当个伙计?

    更可恶的是这些人还要去学什么数理化,那是高等文凭必考的。舒振邦没法说服家里人脱工去读书,只好望而兴叹。

    原本生活就是如此平淡,舒振邦也渐渐接受了天命——给人撑船。他家世代给人撑船,有什么理由到了他这一辈就能例外呢?果然读书改命就不该是穷人该奢望的。舒振邦如此想着,但是每每看到趾高气昂的仁寿堂伙计,还是难免流出一股怨气。

    直到有一天,一个跟着牛大力在郡城厮混的喇虎回到了朱里。两年不见,这个曾经一同玩耍的小伙伴竟然发达了,簇新的棉布罩衫下面竟还穿了一件绸缎做的中衣。

    “来,你摸摸,可滑了!”小伙伴拉了舒振邦的手,让他小心地在自己绸缎中衣的袖口摸了摸。

    ——这穿在身上,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舒振邦体会着指尖传来的滑腻,神情恍惚。

    小伙伴突然拍开了舒振邦的手:“你这是要把它磨破啊!”

    舒振邦油然升起一股羞愧,连忙低下头,讪讪缩回手。

    小伙伴检查了一番袖口。确定没有被舒振邦的粗手磨破,方才道:“你也是识字的,怎生混成了这般模样?啧啧,看看你这身衣裳,当年它刚做出来的时候,咱们还拖着鼻涕满地跑呢吧!”

    舒振邦羞愧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这衣裳的确上年纪了。那是某一年的过年母亲给父亲做的。父亲穿了传给哥哥,哥哥穿了又传给他。江南人家好颜面,表面不怎么见补丁,内里却已经层层叠叠打了不知道多少个。

    “要不然跟我走吧。托牛家哥哥的福,我如今也管着两条街,手下正缺可靠的人。”他道。

    朱里也就才两条街罢了。

    舒振邦眼前一亮,好像一扇新天地的大门在朝他徐徐打开。那片天地里,有锦衣玉食,还有胭脂粉头。不过常年的“穷人家”教育还是叫他心中生出一丝清明:跟他去了。那可要做不正派的事了!

    ——穷不丢人,不走正道才丢人。

    舒振邦心中闪过父亲说过的话。可是眼前这人,分明就是凭着不走正道才能有这般出息。

    舒振邦垂下头,脑中乱哄哄就更和尚道士一同开了水陆道场似的。小伙伴催道:“这事有什么好想的?咱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跟你家撑船什么不同?”

    “这终究不是正道……”舒振邦怯怯道。他说完自己都有些觉得丢人,这个小伙伴当初还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了,如今走歪路竟然走到他前面去了,像个老大似的要给他寻个出息。

    “你还想去考个状元?”小伙伴嘲笑道。

    “我是想过……”舒振邦蠕动嘴唇:“但就算考不上状元。也不能走歪道吧……”

    小伙伴冷笑一声:“你管他正道歪道,能吃饱穿暖就是王道!”他又道:“你连件体面些的衣裳都没有。吃口肉还要看人脸色,在这儿说什么正道歪道,真是笑死人!莫非你还要去当卫道士?”

    这话就跟尖刀似的扎在舒振邦心口,却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世人笑贫不笑娼,居陋巷,一瓢饮的固穷君子虽说还受人尊敬。但是一个船老大的儿子难道与君子也能挂上边?舒振邦突然觉得自己成了读书读傻了的迂夫子,似乎因为识几个字,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我可以跟你走!”舒振邦一咬牙,又坚决地说:“不过作奸犯科的事,我可不干。”

    小伙伴嘲笑道:“哪有那么多作奸犯科的事可做?再说了。你觉得你能做些什么坏事?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不是我小看你,恐怕借你十个胆子你也干不了。”

    话虽不中听,舒振邦却还是松了口气。他这辈子头一回不告而别,跟着小伙伴去了郡城。果然过上了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左拥右抱的好日子,也因此结识了更多的同道中人,都是讲义气的好汉子。

    跟着这些义气汉子,舒振邦从来不担心没人会钞。因为没钱,他也渐渐开始为这些好朋友好兄弟拔拳助阵,以获取自己在小圈子里的地位。就这么醉生梦死的过了不知多少日子,舒振邦跟兄弟们的感情益发牢固,终于从一位好哥哥手里接过了一罐火油。

    “你到了地方,自然会有人给你开门。砸了这罐子,用火绒一点,你就可以回来了。谁都不会知道是你干的。”一众好哥哥说道。

    舒振邦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这些好哥哥已经告诉了他,要烧的地方是升湖书院鼎甲堂。如果自己不去,恐怕再没机会看到明天的太阳。如果去了,被抓住也是杀头的死罪吧……舒振邦没读过大明律,但是杀人放火一向并举,可见是要偿命的。

    “放心,这一路上的人都已经给咱们买通了。就算你真的倒霉被抓了,咱们弟兄一场,难道看你去死?”众哥哥开导他道。

    舒振邦这才恢复了些许力气:“既然如此……我去试试……”

    “这才是咱们的好兄弟!来,喝酒!”

    众人开怀大笑中,舒振邦勉强跟着笑了笑,端起一碗酒灌了下去,恨不得一醉解千愁。他哪里知道,这些地痞喇虎总是会结交一些他这样的少年,笼络以酒色财物,遇到大事便推出去当马前卒探路送死。若是闯过去了,或许会成为他们自己人,不过绝大多数的马前卒却是填了沟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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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零一 火烧鼎甲堂

    “真是废物!”

    躲在暗处的刘峰骂了一声。

    朦胧的月光之下,舒振邦平地摔跤,一罐火油就这么砸了个干净。看着舒振邦茫然从地上爬起来,刘峰真是哭笑不得:世上竟然会有这么蠢的人?还是这人太聪明,已经看破了局面,装傻求生。

    火烧鼎甲堂的安排是此番“倭寇袭扰”的重中之重。

    书院被人焚毁一向都是“惨无人道”的事,鼎甲堂又出了那么多新科进士,有声望加值。再者升湖书院是以徐阶的字号各取一字命名,有特殊含义。所以徐元佐和左右商议之后,一致认为倭寇袭扰的最**就该定在这里。否则光是十几个人在城厢闹腾一阵,实在难以吸引士林的注意力。

    如此重要的戏目,焉能不放上几具尸体点缀一番?所以舒振邦就是现成的祭品。今晚他无论如何是逃不过一死的,刘峰守在这里就是为了送他一程。

    可这家伙竟然将这么简单的事都搞砸了!

    为了让这小子顺利完成任务,又不惹人嫌疑,刘峰可是花了不少物力财力。或是请守街老军喝酒,或是叫看门人去耍钱——输了算他的……以此保证舒振邦一路走来绝不会遇到意外情况。

    眼看着就要到位了,舒振邦竟然在平坦的石砖地面上摔了一跤!

    刘峰见舒振邦蹲下身用手舀火油,暗暗摇头。他去鼎甲堂看过,有很多引火的资材。他甚至可以空手进去就引起一场大火——当然这需要一定的技术。只要舒振邦聪明些,哪怕用罐子破片舀的火油都够了。

    他竖起耳朵,夜风中隐约传来了丝丝喧杂。这应该是城厢的“倭寇”开始动手了,目标是云间集团下属的店铺,以及几户徐家奴仆的外宅——那是徐诚给的名单。顺手为之,并无道理可讲。

    ——不能等了。

    刘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在他身后是四个同样黑衣黑巾的健硕汉子。五人如同雁行一般,以刘峰为头雁,朝舒振邦奔去。

    舒振邦想跑,腿一软。反倒跌坐在地上。他并不是蠢人,已经意识到了自己陷在死局。

    “老七老九,你两点火。”刘峰压低声音吩咐道。

    这些人都是刘峰收罗来的锦衣卫子弟。锦衣卫虽然是上直亲卫,本质还是军户,所以每代只有一丁入值,其他子弟就成了“余丁”。余丁没有收入,没有法定义务,作为替补自力更生,在固化的社会阶层中生活并不轻松。虽然有康家这样成功崛起的例子。但是更多余丁却因为没有生产资料,只能成为城狐社鼠的保护伞。

    他们耳濡目染学会了各种江湖门道和三教九流的手段,有些人家中还有世代相传的各种技术手段。虽然好用,但徐元佐肯定是不能去招揽他们——那是坏名声的事。让刘峰出面就不怕了,刘峰本就是此类翘楚,压得住他们,又不在乎什么名声。

    老七老九地上寻了略带弧度的碎片,只看沾了火油。便有自信起火。另外两人夹住了舒振邦,往这倒霉孩子嘴里塞了个核桃。两指宽的布条麻利一绑,叫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

    刘峰一挥手,众人便朝鼎甲堂疾奔而去。

    在黑衣融入黑影之后不久,鼎甲堂里亮起了一盏灯。这盏灯渐渐放出光明,越来越大,终于发出一声轰鸣。火舌突然之间就吐向天空,展露狰狞。精美的雕花在火焰之下干枯焦绽,只留下深浅不一的碳色。

    梁柱在火焰中扭曲,勉力支撑,终于倒下。

    明亮得耀眼的焰色之中。渐渐浮现出五个黑点,很快便消失在阴暗之中。

    “走水啦!来人啊!”

    整个华亭县今夜到处有人呼叫。

    ……

    徐元佐一觉睡到天亮,走出房门的时候,闻到了空气中的焦炭气味。

    这是后院的厨房已经生火做饭了。

    茶茶端着铜盆过来,满脸笑意:“佐哥儿怎么出来了?这就洗漱么?”

    徐元佐拉伸了一下筋骨,道:“就这里吧。”说罢便叫茶茶将铜盆放了,亲自绞干面巾,擦了擦脸。然后取了鬃毛牙刷沾了青盐,清洁牙齿。这个时代的牙刷已经跟后世极其相似了,用不着徐元佐改良,只是没有电动牙刷和牙膏,让徐元佐觉得生活水平难以恢复,其他倒是不怎么影响。

    刘峰来的时候,徐元佐已经收拾妥当,在院子里开始锻炼了。因为徐元佐并没有意识到这套“功法”的价值,所以并不介意刘峰旁观——谁锻炼个身体还不让人看?只是刘峰却没这种开放的胸怀,见徐元佐练功不避讳自己,深深受到了感动,以为这是引为私人的信任。

    等徐元佐完成一组项目,停下来擦汗休息的时候,刘峰方才道:“佐哥儿,昨晚的事都办妥了。”

    徐元佐点了点头:“消息传出去了么?”

    “今早就传到城里了,下午就能开始抓人。”刘峰按照计划书里的流程报告道。

    徐元佐不置可否,又开始下一组锻炼。

    刘峰再等徐元佐停下,又道:“佐哥儿,现在是时候下定论了。”

    昨晚这么一闹,到底是倭寇来袭,还是富豪恶奴,这个性质迟迟未定。徐元佐之所以一直不下定论,就是要看看苏州商人的站队。现在沈绍棠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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