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金主-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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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太远,咱们得先把水师建起来,然后等个机会。”徐元佐道。
康彭祖心中暗道:你这倒是将东海海寇的一套学得十足。先是金山开港,然后进军倭岛。若是真叫你学成了,怕不是又一个东海王。
想到王直在日本的种种传闻,康彭祖突然觉得:就算不读书了,做个海外夷王也挺不错。
当然,能读书还是最好读书。
康彭祖与徐元佐匆匆一叙,问及徐元春这些时日在做什么,答曰闭门读书备考,颇为唏嘘。想到自己功底不如徐元春,天资不如徐元春,努力也不如徐元春,不免颇为沮丧。徐元佐只好鼓励他几句,康彭祖方才回家读书去了。
每省的举人名额是固定的,常年积累下来的生员却不知凡几。科考这种举人资格考试就要刷掉大部分竞争者,使乡试录取率保持在三十取一这个比例。所以南直定额一百三十五人,就要有四千以上生员参考……即便如此,恐怕康彭祖要获得科举资格还是有些困难的。
除非康家给他铺路,让他以文名入选,或者准备参加主考官的“遗才”。
不过即便取得了科举资格,要在四千多名生员之中考进前一百三十五名,也是一件很看运气的事。到底科举不是标准化考试,绝非分数够了就能通过。
谁知道今年冒出来多少学霸?再加上考试内容为主观题,主考官的书法审美倾向姑且不谈,光是哲学思想、学术认知,就有得要费心了。
总而言之,徐元佐并不乐意在这种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三点三的事上浪费太多精力。尤其乡试属于国家抡才大典,主考人选是两京礼部并翰林院、詹事府磋商确定,根本无法玩小手腕。
如果真的发生舞弊案,那可就是牵连甚广的大狱了。非但总裁主考官罪责难逃,考生更是要赔上一辈子的前途,比如唐伯虎、比如徐霞客他爷爷。在徐元佐看来,为了一个举人身份而惹出这般麻烦,可是大大的不合算。
不过受到了考季的影响,徐元佐还是谋划了一下自己未来的前途。大明终究是官本位社会,如果不喜欢,当然可以不当官,但是有个当官的资格,偶尔在官场上刷刷脸——就像董其昌那样,日子还是过得很惬意的。
或许,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去捐个监生,然后去当一任知县?
徐元佐心中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受大环境的诱惑,专心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为好。人不缺志向,缺的只是践行志向的决心。要想为生民立命,做官未必就是最适合的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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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十 车床
一个健硕的少年将一根扭曲的木料压入铁槽,肩膀上的肌肉一鼓,木料却仍旧有一截在外面,没有被按进去。他面无表情地将木料扯了出来:“不行,回去重做。”说罢,随手就将这根五七斤重的料子扔给了一旁的木匠学徒。
年纪不大的小学徒退了一步,方才站稳。
一个浑身带着木屑的老木匠上前,赔笑道:“小哥,这也差了没多少啊。”
“那就留下。”少年仍旧是没有一丝表情。
那木匠没想到少年如此好说话,顿时眉开眼笑:“嗳,好嘞!”
“给一个铜钱。”
老木匠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带上了三分戾气:“莫非小哥是在消遣我!”
少年浓眉大眼,丝毫不怵:“反正也没差了多少。”
老木匠一噎。
身后排着队的木匠纷纷笑了起来。
老木匠脸上胀红,脖颈上青筋如同蚯蚓一般爬了出来。店里两个凶神恶煞一样的壮汉走了过来,立在主事少年身后,硬生生用目光将这老木匠吓退了。
谁能不怕呢?这两个壮汉胸前穿戴藤条编出来的护胸,护胸上用红漆写了“保安”两字。手里哨棒一人多高,顶上带着黑黑的尖,显然是烧过的。这身打扮并不会触犯王法,因为无论是护胸还是烧过的尖顶哨棒,都不算兵械铠甲,但是村与村抢地抢水的时候,它们便会大放异彩。
少年看了看左右的验收柜,朗声道:“都仔细些,若是要费力才能通止的,便不要他!我家佐哥儿给你们加了一成的价,还敢过来唬弄人的。真该叫老天爷收了去。”
这店里横着一排矮柜,都由一名少年主持。拿到料子就往身前的铁槽模具里放。这东西有个名目,唤作通止规。该通就通,该止就止,如此选出来的各种模样的料子都几乎一模一样。
“严哥儿,我又来了。”
正在训话的少年听人叫他。脸上的严峻松缓下来。他道:“你手脚倒快。”
送料子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学徒,他已经来过了五六次,送来的料子都严丝合缝,显然做的时候颇为用心。作为一名木匠学徒,平日里只能干干粗使活,要学手艺就得多看。可是没有哪个师傅敢让徒弟练手,务必要保证他真正看会了才肯上工,否则连料钱都赔不起。
今年徐家却意外地收购了一批配件。
这批配件都不难做,有大有小。只是为了防止拿回去配不上,所以尺寸卡得极严。来送料子必须得通过那个通止规,然后才肯付钱。
虽然要垫工垫料,但是徐家给的银子也多。活简单还可以让学徒们练手,真要是通过了,学徒也算创造了不小的收益。
因此上,不光唐行的木匠师傅都乐意接这个活,就连外地的师傅们也都来了。木匠里面有大工有小工。有粗活有细活,那种能做出名头的大工并不多。会点基本功的小工倒是不少。徐家这可算是做了大善事,原本找不到活计的木匠都来讨要尺寸,择其可做者动手制作。
有能力的做大件,没能力的就做小件,谁都不敢问:徐家为啥要这么多配件。
难道徐家的织机全都坏了?
他们生怕问了之后,徐家醒悟过来。不收了!那时候又得到处扒食去了。
严哥儿将少年手里的料子放进铁槽,眉头顿时舒缓开来:“看,这才是真正照着尺码做的。”
少年被夸得脸上冒出两团红润。他上前一步,小声道:“严哥儿,这个是我练手做的。等会中午请你吃酒。”
严宇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叫道:“下一个。”
少年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却没跑远,在店门对面的屋檐下蹲了下来,就看着来送木料的木匠和学徒。
他记得最早的时候是徐家拿了工件的模样、尺寸找的木匠。后来开了个店,不管谁,只要照样子做出来了,过了通止规就给钱。他听师傅说:徐家这是要把各个配件都做出来,然后找几个大工就能拼出来,价钱肯定比直接找大工做纺车织机要便宜的多,还不耽误事。
“这真真是连财神爷都算不过他!”
喝饱了老酒的师傅如此感叹。
少年等得日影渐短,终于看到严宇出来了。里面收件的事却没停,看来是换了班。
严宇埋头往外走,心里还在盘算着:直杠的模子该多配一个,飞梭的模子倒是显得有点多。到底直杠好做,许多人都挑简单的来。
“严哥儿,我在这儿。”少年跳了起来:“走,咱们吃酒去。”
严宇站着没动,道:“下午还要点货盘库,不能吃酒。就这儿随便找个地方吃些炒菜吧。”
少年只好依了严宇,反正不吃酒还能给师父省点银子。
严宇倒是不想让这孩子结账。徐氏给的待遇极高,除了拿来买地,也就是日常的开销了。可惜江南这边地价颇高,不像江北那边许多地都没人要,所以他存了银子买不到地,渐渐的也就不想着买地的事了。
反正家里历代都是手艺人,不管年景好坏,手艺人总是饿不死的。
现在的唐行几乎每条街上都开满了铺面。有渠道的,卖些南北东西的商货;没渠道的,自己开个饭庄、酒肆、绸布铺子,一样能赚到银子。就算再不济的人家,也会自己买些边角余料,编织些日用杂货出来卖。
严宇在这边呆的不久,倒是熟门熟路地找了家不错的饭庄,也有自酿的甜米酒,是单身汉解决伙食的好地方。
“梁家嫂嫂,一肉两素,一壶甜米酒。”严宇叫道。甜米酒不算酒,只能算是略带酒味的饮料。
两人坐定,一个衣着朴素包着头的妇人便拿了就和时蔬上来。不一时,肉菜也好了。是盆放足了料的烧肉,红彤彤的煞是引人垂涎。
严宇端了饭,一对筷头:“吃吧。”
少年可不是来吃饭的,他轻轻夹了一根青菜放在碗里,道:“严哥儿,我就是想问问。徐家还要招大工么?”
严宇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道:“这个在之前就招满了。”
徐元佐大肆订制配件之前,肯定得找几个大工把织机细细拆分,然后才能定下各零件的尺寸,找铁匠打造通止规。这些大工也是最后的组装者,是人力成本中最大的一块。
少年道:“当时我们也不知道这事啊。我师父的手艺在唐行可是出了名的精细,不知怎地不雇他。”
严宇然心中暗道:佐哥儿找工匠从来都不找最好的,只找最牢靠的。
“佐哥儿从朱里带出来的那帮小子,都傲气得很。”严宇道:“或许是你家没给人好脸看?”
少年满脸苦涩。道:“人压根就没上门啊。”
“那也没办法,破罐子打水,总有漏的。”严宇飞快地吃着饭菜,却不影响说话。
“严哥儿,这事还能进去么?”少年眨巴着眼。
严宇是真心喜欢这个机灵的小子,想了想,道:“你要是想进建筑社,我还能帮你说说话。不过这机械厂嘛。现在还没定下管事的,有些不方便。”
——机械厂……
少年在心中过了一遍:“这个厂。是做纺车的?”
严宇左右看了一眼,道:“这个厂还没建起来,真要建起来了,纺车怕只是其中之一。”
“既然台子都没搭起来,严哥儿,算上我们呗!”少年整个人都靠在饭桌上。好生求道。
严宇吃了两口饭,喝了口酒,方才道:“这个厂主要是从建筑社里抽木工,另外还要雇些铁匠。我看上头的意思,用人还是很谨慎的。”
“那是、那是。”少年眼中狂热的期冀渐渐冷却下来。
“不过也有个讨巧的路子可以走。”严宇转动着舌头。剔出牙缝里黏米。
“严哥儿,给指条路吧。”少年恳求道。
严宇放下碗,示意少年坐到自己身边来,左右一看,店里其他客人都自顾自吃饭、聊天,没人注意他们。他这才低声道:“你听说过物理或是格致么?”
少年茫然地看着严宇:“那都是什么?”
严宇倒转筷子,在桌上比划着:“就是在纸上把纺车、缫车的图画出来。哪个部件用力,哪个轴导力,一一画清楚。”
少年仍旧颇为迷茫:“这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严宇道:“这样就能改了,把纺车改得更加好用,出布更多。佐哥儿在这上头颇舍得花钱,曾放下赏格,只要能让纺车、织车各种车加倍出布,减少人力,赏金五百两。到时候不说进徐家机械厂了,就算自己开个厂子都够了。”
少年想了想,道:“严哥儿,要这么说来,我师父还真是弄了个好玩意呢。”
“哦?”
“严哥儿不觉得我出货又快又好么?”少年得意起来:“其实全亏了我师父做了个架子。”
严宇愣了一下,道:“带我去看看。”
少年踟蹰了一番:“那你得保证让徐家雇我师父,最好连我也雇上。”
严宇哪敢打这个包票?只是反问道:“你师父有那般名头,为何总是想进徐家的工坊?”
少年扭捏道:“听说,徐家,没活干的时候,也给开工钱。”
严宇哦了一声,吃完了碗里的饭,道:“那我这么说吧,如果真的有用,起码徐氏建筑社能收你们,一样是不论开不开工都给工钱。”
“真哒!”少年雀跃起来。
“我爹是总工,他说了算。”严宇淡淡道。
少年不知道什么是总工,但是看严哥儿这副高入云霄的风范,想来地位肯定很高,眼中充满了憧憬。
“他在建筑社,一言九鼎。”严宇说罢,又补了一句:“只少佐哥儿一鼎。”
“我去问过我师父就来!”少年连饭都顾不上吃,雀跃而去。
……
徐元佐并不是一个发明狂。
非不愿,实不能也。
在嘲笑别的穿越众不懂大明律的同时,他也是个连三大运动定律都背不全的废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