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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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据说都来自一个叫小魔的女孩子,古灵精怪,自来熟的不可思议,一个上午便与顾烟混熟了,八卦讲的口沫横飞。又拽着顾烟的裙子大赞特赞,非问在哪里买的,哪里买的?
顾烟恍惚的笑,梁氏有个设计部,专门负责设计她的各种衣物,所以,世上仅此一套。
哪里都买不到。
公司非常的忙,顾烟不懂商业,只听小魔说是两家大公司火并,他们这些小渔翁便从中得利。
公寓离公司三站路,她每天早早起床,步行去上班。翻译资料,核对,听小魔八卦,一天忽悠而过。周末的时候睡到下午。日子过的像电影里的慢镜头,细致而平淡。
方亦城出现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惊讶,早就知道他一定会找来的。
“找我?”
“恩。恭喜!小鸟终于飞出笼子了。”方亦城双手插在裤袋里,这些天不见,瘦了点,却显得越发的清俊。
“不必。不是为了你。”
“呵呵,”方亦城轻笑,“我们小烟怎么又变成小刺猬了。”
说的是她刚来顾家的那时,对谁都是防备的姿态,整天不安的像只备战的刺猬。
顾烟听的汗毛直竖,“方亦城,不要再来拿以前的一些事情来跟我耍暧昧,那样让我觉得——很恶心。”
说完转身就走。
方亦城愣了愣,并不追,沉了脸点了一支烟,靠着车若有所思,深不见底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这是,为了与梁飞凡闹翻的事情迁怒于我吗?
朋友
顾烟气冲冲的上了楼,在门口撞到了端着水杯的秦桑。
“啊……对不起。”她帮秦桑擦拭裤子上的水渍。
秦桑无所谓的笑笑,“没关系。”
想了想又抬头对顾烟说:“我认识你。”
顾烟暗自想,都在一起工作了那么久了,当然认识。
“安小离,”秦桑微笑着提醒,“我是——”
“——秦桑低绿枝?”顾烟有些不确定的问。
秦桑淡淡的笑了,“恩。”
顾烟恍然大悟,怪不得呢,觉得这个女孩子的气场很是熟悉。
原来这个就是安小离天天念叨的那个秦桑低绿枝。
倒果真是不一样的,看上去是个安安静静的女孩子,长的很灵气,笑起来如沐春风,偶尔在茶水间里遇到她等水开,低头的样子专注美好。可前几日看见她和陈姐争执一个专业名词时,却又是冷静犀利,锋芒毕露。
原来她就是一举拿下了微然少爷和秦老六的秦桑。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顾烟很想问她怎么认出她来的,可又一想小离说起她腹黑时的畏惧眼神,还是算了,那么聪明的女孩子,愿意告诉你的话早就说了。
晚上下班前方亦城打来电话,轻松的口气约她晚餐,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顾烟也觉得早上的话重了点,想想还是应承下来。
下了楼他早等在那里,低调的宾士前玉树临风的站着,小魔看见了,眼珠子都差点掉下地来。
简单愉快的晚餐,她初入社会,他饱经滚打,一一的指点她,一顿饭很快过去。
“今天太晚了,下次一定请你上去坐坐。”顾烟解开安全带,微笑着道别。
方亦城夸张的举起手看表,苦笑,“原来,八点二十分也算晚了。”
顾烟也对着他笑,笑完坐直身子,认真的开口:“方亦城,我搬出来是因为想要有自己的生活,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的去工作打拼,体会人生,明确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不否认这个决定有你给我的启发,可是没有你的出现,我想我还是会走这一步的。你听好,方亦城,我这样做没有一点点的原因是因为你,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再有什么,绝对不会有。”
方亦城再好的修养,此时的笑也挂不住,脸色发白,紧紧的抿着唇,半晌才深吸一口气,“小烟……”
顾烟看他的样子,不是不难受的,却知道这时绝对不能犹豫,“你说做朋友,那么就请你不要再拿一些过去来困扰我。好么,亦城?”
方亦城忽的抬头,眼神清亮,盯着一脸认真的顾烟看了许久,别过脸去点了一支烟,嘴角扯出一个顽皮的笑,“刚才,我是想说——今天跟你一起过来打招呼的那个女孩子,叫什么?”
“小魔——”顾烟有些疑惑,恍然后迟疑了一下,难道?
方亦城微斜着身子,笑的开心,“恩——她很可爱。”
顾烟有些窘的笑,心下却是一轻松。
方亦城揉她的头,这一次顾烟没有躲,真丢人,自作多情的拒绝了他那么久,他原来只是想打听小魔。
“本来想请你们一起吃晚饭来着,又觉得太突兀。”他微笑,风度翩翩。
“呃……亦城,对不起——”
方亦城按灭了烟,“傻丫头,有什么关系。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么。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顾烟听了更是羞的无地自容。
“上次我们就说好了做朋友的——其实,我觉得我们更适合做兄妹呢。好了好了,别窘了,恩?”
顾烟感激的抬头看他,烟雾里他的眼神深而复杂。
“恩。”
“你上去吧,再对着我你的脸要红成番茄了。说开了也好,起码你以后对着我不会不自在,恩?”
顾烟点头,急急下了车回去了。
那夜,方亦城的车停在楼下直到天明,车里烟头明灭,他一夜无眠。
应酬
那夜,方亦城的车停在楼下直到天明,车里烟头明灭,他一夜无眠。
七年之前,也是这样一个晴朗无云的夜晚,他翻进顾家的高墙,从窗户进到三楼,想要带她一起去美国。
那时,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全身而退,顾博云被隔离审查,尽管没有直接的证据指证他,可是顾家的败落已经注定。
顾烟那时刚刚知道他的身份,恨他入骨,怎么都不肯跟他走,两个人拉拉扯扯时,阮无双,他们亲热的称呼阮姨的人,铁青着脸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给了顾烟一个耳光,又咬牙切齿的掏出枪对着方亦城的脑袋。
阮无双要方亦城死。
可最后,死的人却是她。
顾烟死死抱住她,声嘶力竭的赶走了方亦城。顾家的众人听到房里的动静跑进来时,方亦城已经走了,可是,那个温柔善良,深爱着丈夫和两个非己出女儿的阮姨,面色铁青,一动不动,身体渐渐冷下去,冷下去……
她的心脏有旧疾。
她死在了顾烟的怀里。
后来梁氏出面,很大动静的保住了顾博云。
顾博云回来时,阮无双的笑凝结在墙上冰冷的照片里。
顾博云狂怒,拿着阮无双的枪,抵着顾烟的头,将她赶出了顾家。
那之后,方亦城怎么也找不到顾烟了。
再后来,他被放逐到家族势力不及的南边。
再再后来,他在刻骨的思念和反复的筹谋里一个人生活。
如果可以重来,方亦城愿意当时死在阮姨枪下。
而不是现在这样,对着爱入骨髓的人说:那个女孩叫什么——长的很可爱。
哪里可爱?这世上,有谁能比得过你在我心里美丽可爱?
如果这份工作有什么让顾烟不满意的,就是应酬了。酒桌上谈事情,虽说是商场的惯例,可是这推杯换盏,她真的不适应。
公司的业务员是个叫老马的男人,三十多岁,是个交际高手。
换句话说,太能闹腾了。
顾烟红着脸,字斟句酌的向跪坐在椅子上的日本武士翻译老马的颜色笑话,田中桑边听边一本正经中气十足的“害!害!害!”
代理商老王是个瘦高的男人,一口龇的嚣张的黄牙,顾烟一个晚上就盯着他的筷子伸进了哪个菜里,然后敬而远之。
“这位漂亮的翻译小姐怎么不喝酒呀?”老王举杯,还附赠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眨眼。
顾烟恶寒。还是也举了举杯,抿了一口。
“哎哎哎,老马,翻译小姐不给面子啊!”矛头转向老马,老马瞄了顾烟一眼,尴尬的笑笑,“王总,我们家的小业务员儿——嫩着呢,您担待点!”
“嫩好哇,我就喜欢嫩的!”一桌子的人会意的哈哈大笑。
顾烟气的头晕,实在很想过去把老王那颗头按在桌上那盆王八汤里。
身边的田中桑还好求甚解,“真的很好笑吗?那个笑话?”
“这可不行,翻译小姐,哎,小姐哎!可得大方点儿!”老王咬着小姐两个字,引的又一阵哄堂大笑。
老马出来打圆场,“顾烟,就跟王总干一杯吧!”
顾烟索性放下酒杯,冷了脸甩出两个字,“不会。”
老马脸色更尴尬,也不用杯子了,拿起桌上的大半瓶酒,“王总,我们顾烟是真不会喝。您看这么着成么——我替她喝!”
老王阴阳怪气的冷哼,“你是小姐么?”
屋子里正笑的翻天,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那我替她喝,成、么、王、总?”
老王笑的嘴角都咧开,看到来人,笑容就扭曲在脸上了,“秦总!”老王的公司隶属于梁氏,他当然见过秦宋。
秦宋烦躁的扯开领带,大步走到桌边拿起一大瓶酒,在一屋子的寂静里全数灌了下去,嘭的一声摔了瓶子,厉声道:“这样成么!”
老王早吓的腿软,听秦宋问话忙点头如捣蒜,又被秦宋眼里的狠色吓了一跳,摇头摇的像拨浪鼓。
秦宋细长的桃花眼阴阴凉凉的看了眼满脸通红的顾烟,冷笑了声,大步出去了。
屋子里的人视线都被引到顾烟的脸上,都是人精,知道这秦宋是为了顾烟而来。当下老王吓的瘫软,被人半搀半扶的送走。
老马一脸郁闷,敬畏的眼神飘来飘去,怎么就倒霉成这样啊?以为供着个秦桑是菩萨,不能使唤,那就再招一个,哪里晓得这一尊来头也不小。
顾烟看老马看她的眼神和看秦桑是一个样的了,秦宋临走时那怨恨的眼神和他的交缠,心里就堵成一团。
她在走廊里喊住了秦宋。
“有何指教?”秦宋冷着脸。
“你什么意思!”她与他和李微然都是一起闹惯的,倒一时也没觉得口气有什么不好。
秦宋又是一声冷笑,“你以为我愿意帮你,要不是四哥五哥守着咱哥走不开,我还不愿意来呢。”
顾烟心跳漏了一拍,“梁飞凡怎么了?”
“没什么,”秦宋露出一贯的恶魔笑容,“就是快死了而已。”
医院
“没什么。”陈遇白也这么说,“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三餐就是一杯黑咖啡,撑到现在也算不容易了。真没什么,哥谁都不让说,你就当不知道。”他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银色的袖口,偶尔不经意的观察下顾烟的表情,高深的微笑,“再说,这两个月梁氏的业绩直线上升,拓宽了好多领域,大哥难得那么有事业心,挺好的。你放心,每天都输着营养液呢,再撑个几个礼拜不成问题。”
怎么可能不成问题?!顾烟脸色有点白,她想说,他这算什么?自虐吗?
可是,他的事,现在轮不到她多问了。
昨晚回家之后想了很久,还是放不下,边骂自己贱边找四纪,电话却是陈遇白接的,说大哥血型特殊,纪南正好符合,给大哥输了血,休息去了。
她穿好了衣服连门都出了,想起那晚他狠绝的神色,又狠下心来,那么足精力,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就和陈遇白约了今天中午见面。
“我得回去了,今天不能再输营养液了,医生说,得从鼻道进食,我得去看看,听说很疼,他们几个心软,到时候下不了手按住他。”陈遇白不漏痕迹的下了剂猛药。
果然,还没走两步,顾烟就跟了上来。
“我去看看他。”她轻声的说。
陈遇白本想再逗她一逗,可大哥那边情况确实不乐观,这又是个随时变主意的主儿,还是赶快带过去。
“出去。”
听力气倒真是有气无力的了,不过气场还是冷的结冰,整个楼层都比别处低好几度。
梁飞凡半靠在床上,白色的衬衫发黄,扣子也掉了好几个,似乎还是他那天穿的那件。下巴微青,双眼下面有黑黑的暗影,从未有过的憔悴。
陈遇白送她到了医院把她交给纪南就不见人影了,大概是怕顾烟没见到鼻管什么的翻脸,其实她也大概猜到他们几个诓她的,可就是想来看看。
虽然是医院,床头还是堆满了文件。顾烟抱起一堆,清出块地方来坐下。
梁飞凡感觉到床垫往下陷,不悦的睁开了眼。见到是她,眼里的神色瞬息万变,不可置信,惊讶,狂喜,犹疑,最后转为冷漠,“你来干什么。”
“陈遇白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