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宠之一品佞妃-第27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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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二肾虚了,再也不快乐了……
“重记,”白二扶额,提高了嗓门,冲着寝殿里道了一句,“十一月十九,娘娘安好,无异。”绝口不提同眠一事。
然后便听得殿中小人儿奶声奶气地说:“太傅夫子还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十七觉得不能委屈逼迫了神医哥哥。”
呵,这白庸医一下子变成了神医哥哥,孩子的脸,六月的天,风云巨变:没谱。
白二总算松了一口气,小儿难养,这十七殿下,得尽了闻柒真传,小小人儿一腔花招,真叫人招架不住,诶,抹了一把冷汗。
“哟,这是谁家儿子,瞧瞧,多聪明多讨喜多惹人疼,娘的小心肝诶。”
十七呵呵笑着:“娘亲家的。”
一大一小,嬉闹嬉笑了好一顿才睡下,日头西落,东升,几个来回,这一睡,竟是两日又余,十一月的天,冷了。
迷迷糊糊地,闻柒醒不过来,眼皮太重,耳边嗡嗡地响,她做了个梦,很长很长,只隐隐约约记得她家爷被一个没有眼睛的无脸怪吞了,然后她一边追一边喊着‘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快吐出来!’,无脸怪用尾巴打她,她就踢那孽障的肚子,无脸怪吐出了一地的糯米团子,她怒了,骂‘不要团子,要男人!快还我我男人!’。接着一个一个的团子滚到她身上来喊娘亲娘亲……
“娘亲。”
“娘亲、娘亲……”
“娘亲,十七怕。”
“娘亲别不要十七。”
“姨姨,姨姨快来。”
“……”
糯米团子哭得撕心裂肺,然后团子破了,糯米糍漏馅了,是红豆馅的,一颗一颗的红豆往她脸上砸……闻柒猛地睁开眼,就瞧见一双小鹿般纯净的湿润瞳孔,黑漆漆的,水汪汪的,大颗大颗地掉着金豆子,可怜兮兮地撅着嘴:“娘亲。”
这是做梦呢?是做梦呢?还是做梦呢?闻柒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瞧着十七湿漉漉的眼:“怎么哭了?”
十七一把扑进闻柒怀里,好不委屈:“娘亲。”吸吸鼻子,软软的声音里全是浓浓的哭腔,“十七再也不偷偷倒掉白庸医的药了,娘亲也不要怕苦,要好好喝药,十七会给你很多很多糖。”说着,一双含着泪花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闻柒,生怕她会不见了似的,小手紧紧拽着闻柒的衣角。
闻柒揉十七的后脑勺:“怎么了?吓着了?”
十七抱着她闷闷不做声。
流苏帐外,白二几人都候着,皆神色沉重,倦怠又凌乱,一个一个都像天塌下来的表情。
闻柒将哭累了的十七放进被窝里,掖好被角:“我怎么了?”
叶九道:“主子,您已经睡了两天了,怎么都叫不醒。”
闻柒微怔片刻:“两天?”她抓了一把乱糟糟的长发,“差点误事了。”说着,裹了件披风,下了榻,脚步略微踉跄,浑身乏力得紧,有些轻飘飘。
叶九上前搀扶:“主子吩咐。”
闻柒揉了揉僵硬的腰板,掐了掐眉心,清醒了不少,道:“传召摄政大臣与两位相爷,昭令天下,炎帝病危,药石无医,护国寺诵经祈福,普天同愿。”
白二上前号脉,梁六与程大领命:“是。”
“常湘王可来了?”
叶十小声道:“已经在殿外等了整整两日,怎么差请都不肯离去。”
闻柒有些头疼,脸色苍白如纸,道:“更衣。”片刻,又道,“胭脂打厚些,不要让他看出端倪。”
叶九:“是。”
十七从锦被里钻出一个脑袋,红彤彤的眼,惺忪迷离,揉揉眼睛:“娘亲,我也去。”说着,小身子便往外爬。
闻柒摇头,将他塞回被子里,摸摸他的脑袋:“十七乖,再睡会,不然不美了。”戳了戳小人儿粉嘟嘟的脸,一圈一圈的痕迹,手感甚好,闻柒笑了又笑,“听娘亲的,美人都是睡出来的,你看娘亲都睡了两天了。”
十七纠结,皱着两条远山眉:“娘亲喜欢美男子?”
闻柒笑得明媚:“当然。”
十七眉头拧得更紧,嘟着樱红的小嘴:“像秦六那样。”他有点忧伤了。
胆大包天的小家伙,这一声秦六倒叫的气势如虹。
闻柒失笑,点了点十七的红鼻头:“那是你哥哥。”辈分绝对不能乱!
十七吸吸鼻子,不服气,抬起小小的俊脸:“夫子说,红颜乃祸水,蛇蝎即美人。”
嗯,这话在理!料想十七的夫子也是个通透的妙人儿。闻柒有一茬没一茬地想着。
小十七扯扯闻柒的披风,小短腿往她身上爬,攀住她的脖子,蹭蹭:“十七长大了会比秦六哥哥更美,娘亲到时候可要更喜欢十七。”
这呆萌的小冰山哟,闻柒有点爱不释手,可劲地蹂躏十七豆沙包似的小脸:“六爷同意,我没意见。”
十七撒娇,抱着闻柒蹭:“娘亲~”
闻柒拍拍他的头:“乖乖睡觉,明日登基史官可是要给你作画的。”
十七一听,怨念地钻回了被窝,眨巴着眼,可怜兮兮的。
将十七哄睡下,闻柒用了膳,再出寝殿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十一月的大燕,还未严寒,她已着上了厚重的白色狐裘,披散着发,怀里揣了块暖玉,容颜覆了微浓的胭脂,精致得好看,只是,她清减了许多,那双眼微微有些凹陷,愈发显得大而有神,像某种倔强的小兽。
燕湘荀见闻柒出来,立马站起来,走近,仅隔了几步的距离深深地凝着她的脸:“你到底怎么了?”她瘦得有些可怜,燕湘荀只觉得心头被扯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闻柒寻了张软榻便躺下,懒懒地搭起了腿,抬抬下巴:“看不出来吗?”她指了指自己抹了胭脂的小脸,笑眯眯地说,“面色红润有光泽,实乃红颜福相啊。”
燕湘荀沉了眸:“胭脂抹得真厚。”他眼下,亦是青黛厚重,不安了两天的心,依旧无处安放。
“这叫烟熏妆。”闻柒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眨巴眨巴大眼睛,毫不脸红,“有没有美呆了?”
燕湘荀走近,蹲在榻前,仰头看着闻柒:“宣过御医?怎么说?哪里不舒服?用药了?”
说到这,闻柒揉着眉心,重重一声叹:“诶!”她半躺着椅背,拂了拂平坦的小腹,颇为感慨,“这皇子皇孙身娇肉贵,折腾人呀!”
整整两日,他心急如焚,不曾合眼,尝尽了牵肠挂肚的滋味,她却只是一笑而过,对他信口胡诌。
关心则乱,他怎么忘了,闻柒嘴里怎么会有真话。
他铮铮相望,眸光灼灼:“闻柒,你别糊弄我。”他只想知道,她会很好,会好好的,便足矣。他说,“你这么聪明,怎么忘了有个词叫欲盖弥彰。”
这么明显?嗯,看来是胭脂打得太厚了。闻柒一脸无辜,反唇一笑:“本宫有吗?”
聪明人,总喜欢装傻。
燕湘荀道:“你睡了两日,哪个怀孕的女子会如此,莫要再骗本王,本王不傻。”
骗?嗯,这是个强大的字。
闻柒脸不红,眼不跳,气定神闲,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端坐在软榻上:“哦,你也听说了吧,皇帝老头吐了两天的血。”
燕湘荀沉默,看着闻柒,若有所思。
闻柒挑挑眉头,继续道:“不然你以为这两天我在做什么?”她笑笑,“当然是金蝉脱壳胡作非为去了,瞧瞧你老爹,都快七窍流血了我容易吗我?”
真真假假、半真半假,若闻柒有意欺瞒,必然天衣无缝。
燕湘荀半信半疑:“是你动了手脚?”
当然,是她吩咐了叶九折腾那只蛊,整得老皇帝死去活来。闻柒果断地点头,稍稍俯身,嘴角嗪着浅浅的笑纹,梨涡深深漾开:“要报杀父之仇吗?”
燕湘荀微微一震:“你要……”
闻柒躺回软榻,漫不经心地颔首:“我不会让他活过今晚,等你走了我就结果了他。”
她说得坦荡,这谋反弑君到她嘴里,好似不过家常,如此风轻云淡,大胆不训,自信桀骜,她真是无所不敢。
燕湘荀深意地看闻柒,满眼复杂不清的情绪,沉沉落落的,凌乱又慌促:“你要夺权篡位?”
闻柒摇了摇食指:“非也。”手指一勾,指了指自己,笑出了声,“夺权篡位?我需要吗?如今大燕还有什么不是我闻柒的?”
燕湘荀竟哑口无言。
她懒懒地伸伸胳膊,眸子亮如星子,璀璨又清澈,干净得毫无一丝杂质,语气慵懒,好似有些乏力,继续道:“不过是顺应天意改朝换代,当然,也是我良心发现,给炎帝老头一个痛快,让他早死早超生,权当给我家十八积积德。”
顺应天意?良心发现?到底是她自信,是她狂妄,改朝换代在她眼里,如此无关紧要,想必,她已未雨绸缪。
“新帝呢?”
“东宫之子,十七也算名正言顺。”闻柒笑得随意,玩笑似的,“你要来一脚吗?常湘王殿下,你可也是四妃嫡出的皇子皇孙呢。”
燕湘荀嗓音低沉又艰涩:“十七不到三岁,他登基,民心何在?”
闻柒一声轻笑,耸耸肩,一脸不以为意:“民心?我要那玩意做什么?实在对不起我佞妃的头衔。”她端着下巴摩挲,自顾点头,一本正经的寻思,“嗯,我牝鸡司晨越俎代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几张嘴巴敢嚼舌的?当然,我不介意一朝天子一朝臣,最多不过四个字,”她抬抬眼皮,说得理所当然,轻描淡写四个字,“大开杀戒。”
大开杀戒……
这天下,她是要定了,不惜腥风血雨遗臭万年。天下、世俗、流言于闻柒,从来都入不得眼,什么都不是,她想,她要,她敢,她便夺,仅此而已,洒脱,随性,嚣张,又妄为胡来。
燕湘荀沉默,良久,看着闻柒,眸底黑亮如搅乱的砚墨:“为何告诉我?不怕我螳螂在后?”他似笑非笑,唇边嘲讽似是而非,“诚如你所说,我可是四妃嫡出的大燕亲王。”
这大燕江山,他若要,名正言顺,甚至,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闻柒只是深深一笑,反问:“你会吗?”
燕湘荀一怔,片刻,喜怒不明:“也许。”他的回答,模棱两可,只是,眸光,未曾有过丝毫闪躲,坚定又决然,“若我要抢呢?你怎么办?”
闻柒几乎立刻回答:“正好。”眸光坦荡,她没有犹豫。
正好……如此开诚布公,是她故意为之。
燕湘荀眸光浮动,已错乱:“你什么意思?”他终归是看不透这个女子,真真假假无从揣测。
她似乎倦了,缓缓窝进软榻里,慵懒又随性,语气,淡得近乎缥缈,独独眸子,清冽又幽深:“待到十七登基,你若再生异心,便是大逆不道谋权篡位,天下臣民不会容你,大燕不会容你,我更不会。今晚,是你最后的机会,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她抬眸,对着燕湘荀灼灼的眸,丝毫不闪躲,眸底是一汪沉寂又清凉的泉水:“若你朝臣,我许凌家百年荣盛,许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百年荣盛,一人之下,她好大的手笔呢。
嗓音紧绷得一扣即断,燕湘荀问:“我若不朝臣?”
眸子沉了沉,越发冷却了,闻柒说:“你若胜,胜者为王,你若败,今后你我是敌非友,我绝不对你手软。”燕湘荀默然,深深凝望,闻柒看着他又道,“你知道的,我有多狠。”
他自然知道,若不够狠,如何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没有咄咄逼人,却不留余地。
她啊,急着与他一清二白楚河汉界。
燕湘荀自嘲地笑笑:“闻柒,我不恋权,那人于我,仅剩血缘。我以为你都懂,你这么聪明。”抬眼,眸中尽是荒凉的碎影,落魄又颓败,他嗓音低沉,低沉得几乎要听不见,他说,“或者,你在愧疚什么?急着银货两讫。”眸光逼视,他咄咄逼人。
闻柒一瞬的怔忪,随后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她叹一口气:“诶,这秋高气爽的,人总容易犯困。”说着打了个哈欠,一脸倦怠,眯着眼养神,不再言语。
十一月底的天,早已入冬,忽而刮起的风都是冰冷的。
燕湘荀拂了拂衣角沾染的尘土,起身擦过闻柒的肩:“你从来不欠我什么。”转身,他背着她,步子极缓,停在殿前,不曾远去,也不曾回首,便那样静静地独立着。
缘浅情深,向来奈何不得,半点由不得心,甘愿而已。
闻柒掀开眸,看了看那微微狼狈的背影,重重叹气。
拱手天下,束手为降,是心之所向?还是不可奈何?欠了什么早就说不清了。白二说,怀孕的女子,总是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