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朝歌 架空np怨念yy帝王文,攻受混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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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凤篁
车轮发出轻轻的吱嘎声,在黄土路面上滚了一圈又一圈,一直滚向长安。
这一年是天佑七年,皇帝拜上将军田卫为帅,骁骑将军卢湛、裴猊为左右将军发兵十万攻打西域胡国。原以为这次一定能大扬天朝国威,没想到左将军卢湛贪功冒进,中了胡国的埋伏,最后斩敌八千,自损二万,吃了一场大亏,田卫裴猊虽有小胜,却不足以挽回败局。正在众将颜面无光之际,随军出征的先帝娇子,皇帝幼弟信平王凤篁竟带着不足千名的羽林军直入胡国腹地三日的路程,一路斩了胡国王族将领四人,再诱降胡国王弟那可古,建此奇功,自损却不足两百,可谓初生之犊不畏虎,令一群老将为之汗颜不已。
捷报传到长安,皇帝龙颜大悦,太后却哭哭啼啼——信平王是太后亲生的幼子,老人家总是偏疼小儿子多些,初听人说娇儿子打仗立功,太后心里同皇帝一样高兴,想不到叫来报信的使者细问一番,才知道信平王已被胡国的毒箭所着,身负重伤。老太后立即找来皇帝,又哭又骂地逼着立即下旨撤军——其时天下最重一个“孝”字,皇帝焉敢不听母亲的话?只能吞下满腹委屈与不甘,写了圣旨令人八百里加急地递出去,又加派四个御医四个御厨同样八百里加急地同圣旨一起上路,生怕弟弟有个万一,老娘会再跟他寻死觅活。
信平王的伤其实没有性命之忧,但圣旨既然下了,凤篁也乐得顺水推舟早点回长安。回京的马车中,凤篁偎在金发蓝眼的美男子怀里,扯扯他的衣袖:“青辰。”
“嗯?”原本正闭目养神的青辰闻言睁开眼:“什么事?”他正是被凤篁“诱降”胡国王弟那可古,自从离开胡国后,凤篁就为他取了汉名“龙青辰”。青辰汉话讲得虽流利,却难免带了几分异族的生硬与拗口,别有一番风味。
“我在想……这一次,卢湛败的也太惨了吧?速也达不像是能强过卢湛那么多的人啊?你带着我们突围的时候,速也达不是差点被你一刀两断吗?”
“两军相逢勇者胜,战场上的输赢很难说。不过速也达确实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要说他和卢湛斗个旗鼓相当或稍占上风我都信,但若说他能令卢湛如此惨败的确是有点……”青辰苦笑着摇摇头,几丝散落的金发又被凤篁缠成手中的绕指柔,极尽缠绵。
“带羽林军突进敌军纵深之前,我已与卢湛商量好让他随后接应。”凤篁思索着慢慢开口,语气却越来越毒:“谁知却一直没等来他的援军!居然还有脸说在大漠中迷了路——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我看他是自己主动去找的速也达,只没想到会大败一场。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他若只想拿我的命去换他的富贵荣华也就罢了,却怎么忍心赔上那一千儿郎的性命?还有他自己部下的两万冤魂!要不是你,只怕我们现在已经被人剁成饺子馅了!”
青辰环着凤篁的手臂紧了紧,笑着在他额上吻了一下:“好了好了,你既知道,防着他也就是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又何必嚷嚷得全天下都知道?胡国有句俗话,说是狗叫咬不了人,狼咬人从不叫,没听过么?”
凤篁眼神闪了闪,脸色稍霁,却仍是不悦地“哼”了一声,正要开口时却听马车外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信平王睡了么?”
“是舅舅?”凤篁一讶,与青辰对视一眼,便向车门处展颜笑道:“没有,我醒着呢。舅舅请上车稍坐。”
田卫上车坐稳,仔细看了两人一眼,微微颌首道:“青辰料得不错,卢湛……唉,几十年的老兄弟了,怎么竟如此糊涂!此刻他虽有悔意,只怕也晚了。”
“果然……不过,我看卢湛不像有这么大的胆子,应该是有人令他这么做的吧?”
“是张皇后。”田卫依旧沉稳如山:“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也不用再避讳什么了。她为了立自己的儿子纳惠王为太子,已经不惜一切了。”他长舒一口气:“也罢,青辰初到中原,对朝中之事知之甚少,我这就把大概情况给你说一下罢!”
“是,青辰请上将军指点。”青辰立即整容肃道。他深知面前这位田上将军是天朝最具实力将领,亦是对朝堂有重要影响的太后之弟。如能得到他的认可,对自己日后在天朝的生存将极为有利。
“按祖宗规矩,为防主少国危,权臣当道,故不得立幼子为嗣。按太后和先皇的意思,皇上应该立信平王为储君,所以,立储之事,就这么拖了好几年,直到去年信平王冠礼时,太后才暗示皇上应该立储。但皇上宠信张皇后,要按皇后的意思立皇子纳惠王为太子。纳惠王已年满十二,皇上又春秋正盛……所以太后和皇上之间,为立储之事闹得极不开心。”
“也就是说现在朝堂上分为两派,支持信平王为皇储的为一派,支持纳惠王为太子的为另一派。那么这派的群龙之首应该就是太后的外戚田氏和皇后的外戚张氏……那么请问上将军,张氏的势力如何?”
“张氏之势,不及田氏一半,但因皇后荣宠未衰,故张氏之势渐大,但张氏新贵,且少军功,尚不足为患。”田卫微微一笑:“张氏之中,可以提得出名的武将只有两个,老一辈的是张皇后的姐夫卢湛,年轻一辈的则是荷泽公主的儿子,现在封缙南侯的南华充。”他看凤篁一眼,笑眯眯地向青辰补了句:“你怀里的这小子勾引过人家。”
“舅舅!”凤篁急叫,差点从青辰怀里跳起来却被按住:“别动!伤口裂开怎么办?”只好朝青辰苦笑道:“小时候的荒唐事,不提也罢?”
田卫失笑:“你这小子,非得找个厉害的管着,不然只怕连天都给你翻过来!”又向青辰道:“这一次,怕是张皇后等不及了,密令卢湛务必借胡国之手令凤篁回不了长安。却想不到这小子吉人自有天相……”他笑容忽敛,语声也冷了下来:“只是,你们俩的事,回去打算怎么跟太后和皇上交代?难道也像跟我说的一样?什么月亮泉里洗澡,一来二去就洗到一起去了?还是你信平王被胡国重重包围,快被剁成饺子馅时逼着人家说什么要不一刀砍了你,要不就带你一起走;还是……”他凑近两人,压低声音:“你和他说的:若得江山,两人共享,若不得时,生死与共?”
“舅舅!”凤篁的脸白了几分,声音中也带出几许恳求。
“这样的话,两人私下里说过也就是了,怎么敢告诉旁人?若传到皇上耳中,你现在是没什么,只怕他立刻就要掉脑袋!”
凤篁咬咬牙:“这样的事,总瞒不过舅舅,不如我直接说了……更何况,除了舅舅,也没告诉过第二个人。”
田卫点点头:“也罢,这两句话,你们俩彼此知道就好,从此烂在心里,不许再提,知道吗?”看了两人一眼,又问:“皇上和太后那边,你们到底打算怎么交代?”
“这个舅舅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青辰他是前头送去胡国和亲的上元公主的养子,受公主教导,仰慕中原文化已久,这一次,与我在战场上激战整日,情愫暗生……舅舅你也看到了,他的长相,显然有大宛国的血统,因此在胡国也是处处受排挤……这就义无反顾地阵前反戈……这样,这样我们就在一起了……其他的也不用多说,我的为人,太后和皇上是知道的,他们也未必会疑到别的上去……”凤篁伤势未复,不能多言,只能由青辰替他接下去:“当时战场上那么多人,除了我和他私下里的话没人听到,其它的,千百双眼睛盯着,也没办法乱编。更何况,他受的伤,胸口一箭,背后一刀,都是我一手所为,这就更瞒不了人。”
田卫点点头:“也罢,我就这么帮你们圆谎吧。凤篁好好休息,青辰你多管着点,别让他由着性子胡来。”他正要下车,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转头向两人道:“对了,天黑之前我们会到平谷城,太后有旨让你多歇几天调养身体,另外,你那四个宝贝也来了,他们已经在城里给你收拾好居处,你可以不用再跟我住行营。”言毕,径自下车而去,只留下嘴角的一丝笑意。
听着田卫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凤篁总算长长舒了一口气,软在青辰怀里无力地笑道:“我这舅舅可比皇帝难对付多了,田氏权势日盛不衰,别人都以为是太后的缘故,其实,也就家族里几个人知道,要不是舅舅,太后从前还是皇后的时候就不知道被废了几回了,哪里还会有如今的皇上和太后!”
“所以你是个明白人,知道拉着这个舅舅就等于把军权握在手里。”青辰打开皮囊喂凤篁喝了几口水,抚着他的肩背柔声问:“你觉得怎么样?伤口疼不疼?”凤篁摇头:“不疼,反倒觉得痒。”“那是在长新肉,看来你的伤快好了。”青辰微笑,收起皮囊,让凤篁枕在自己肩上:“睡一会儿吧。”
凤篁扯住他的袖子:“你不问我么?”
“问什么?”
凤篁撅撅嘴,伸四个手指比了一下:“不问我府里的事?”
“晚上就能见到,又何必多问?”青辰笑得云淡风清又不怀好意:“再说,谁家小姐出阁时不带几个陪嫁丫头?别说四个,就算四十个,你夫君我也一并笑纳了。”
“龙青辰!”凤篁气急,却被一口堵住唇舌,霎时妍态尽展,美不胜收。
若非有伤,定已春光无限。
二,无痕
无痕对镜,伸指轻轻抚着眼角。那里,深深浅浅的几道纹,似鱼尾般展开,藏着风霜与沧桑。
他本名苏瑾,原是伴信平王读书的贵族子弟,只是,书念的再多,圣人之言再重,也挡不住那少年的一笑。
世人都道信平王年少荒唐,沉迷男色;但世人却不知,王与他初见时尚是懵懂少年,天真不解人事,有七八个太傅时刻教导,又能如何荒唐?
是他,挡不住那少年的笑颜,失了心,失了魂,于是设下陷阱,步步为营,终于诱到那美丽的少年。
他的手段,瞒得了皇帝,骗得过世人,却避不开太后的老眼昏花。于是他被召入内庭,太后命内侍端来鸩酒,在金樽中,满得几乎溢出。
端起毒酒的那一刻,他想,若早知今日就是他的大限,清晨应当早醒,能再贪看他几眼,也好。
可惜,迟了。
酒至唇前,却被夺走。少年不知如何赶来,将樽中鸩酒,尽数倾入自己口中。
太后宫中顿时翻了天,急传所有医者,忙乱了整整三天,才将那任性的少年救回。
上将军坐在他面前,目光如剑,问:“他可为你而死,你以何报之?”
“此生,我只为他而生。”他答。
上将军点头,允了他俩。于是太后也不曾再为难他。幼子以死相逼,做母亲的,除了让步,还能如何?
此事传得朝野皆知,苏家或惧皇权,或畏人言,将他削籍夺姓,赶出家门。
于是少年为他取名风无痕,笑言“汝吹皱一池春水,却偏偏风过无痕,好扮无辜。”从此,世间再无苏瑾,只有风无痕长袖善舞,替信平王打点四方,广结善缘。
他也想过两人从此长相守,信平王却是天生的凤凰,怎可能被他笼在袖中?他只能做他翅下的风,助他飞到九重天上。
无痕放下铜镜,也不再去揉眼角的细纹。他已年将而立,便揉去所有风霜,也无法与人比花娇的二公子相提并论,干脆不再做那无用功之事,他击掌唤来侍从,问:“王爷还没到么?”
“回大公子,上将军的车驾已经进城了,大概再过半个时辰,王爷就该到了。”
无痕点头,又问“另外三位公子呢?”正问着,门外却传来花绯怜的笑声:“大哥,我们早就等着了。”无痕不由失笑,扬声道:“都进来吧。”挥手遣退侍从,转身自在榻上坐了,从容地看着三名公子鱼贯而入。
花绯怜没穿素日喜爱的红衣,而是换了一身水绿缎子的广袖宽袍,令人更觉面容妩媚身段风流。计观雪像平日一样一身白衣,无痕却一眼就看出那是南方新进贡的金银双面回纹锦,雅而不素,奢华内敛。水撷月却是一身玄衣,只在腰间缀了一条玉带,长身玉立,俊颜修眉。
眼见三人早已打扮停当,无痕奇道:“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呢,怎么这么快都穿戴好了?”又转向绯怜:“我以为你会穿那套新制的红锦袍,想不到你却穿了绿衫——不过王爷看惯了你穿红衣,换身绿色,他定会眼前一亮。”
花绯怜嘻嘻一笑:“大哥也这么觉得?我本来是穿那套红袍呢,谁知今天晚霞那么好,映得半边天都是红的,再穿红衣反倒不显,这不,刚赶着换的。”又看看窗外,回头向无痕悄悄道:“大哥不知道,三哥为了赶出他那件新衣裳,居然命令那些裁缝六个人挤在一起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