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球-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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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佛爷请安或者诉苦。江老板说我们今天要为全城的百姓而战要为市领导而战要为
俱乐部和球迷而战要为你们自己的前途而战。最后一个“而战”带有明显的威胁
的口吻使小顺子非常反感。我不为谁谁谁而战你能把我怎样?有本事你再找一个像
我这样的有本事你自己上场去战啊。我谁也不为我只为票子而战。江老板做完
报告拿着腔调做出阔老板的样子宣布了夺冠奖金的数目。队友们叽叽喳喳乐开了锅
个个都像等着喂食的小猪或小狗嗷嗷嗷地叫作一团。
小顺子很讨厌江老板很讨厌他财迷小气的穷酸相。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是靠
不住的,这些年头如果指望他来填饱肚子早就给饿死气死了。这样的小气鬼还想年
年拿冠军还想天天发号施令,做你的黄梁美梁春秋大梦去吧。谁他妈尿你。散会
前全体人员傻站着跟着录音机引吭高歌把那首八股文老掉牙很难听的队歌连唱了三
遍。
唱毕,贺导也学着聂导的模样握紧拳头吼着问,有没有信心?!大伙儿齐声叫,
有!又问,有没有决心?!继续叫,有!这个周日的午饭照例又是大鱼大肉比平
时提前一个钟头开饭。因此,这个周日的午休也比平时提前了许多。老踢球的人都
知道无论如何午休是要睡一睡的。不睡午觉在场上很容易腿脚抽筋很容易犯浑发傻,
很容易坏了各种各样的大事。这一点小顺子深有体会。回到宿舍他将衣裤扒得精
光拧开热水龙头冲淋浴。他的一只手吊在肚脐下面在双腿根部握住那玩意儿恶狠狠
地套瓷。
在他来说这是一件近似宗教仪式般的赛前必做的功课。他对此 非常迷信非常
依赖。如果某一场比赛不想进球不打算破网不准备取胜,他就会事先找地方枪口朝
天射光弹仓里的元气。反之就不能使枪走火而是临阵擦枪把闸门关得紧紧的使枪管
绷得挺挺的十有九回就是进球或助攻进球的兆头。这场球不能赢,绝对不能赢,
所以开赛前必须要把子弹打光必须要让命根子雄不起来。小顺子历来就很信这个很
服这个。虽然有报道说上场之前泡妞或者泄洪的男人一不小心特别容易被人踢伤跟
腱弄不好就要残废,小顺子去不以为然不惊不怕。他确信这个报道是胡诌的是吓唬
人的是没有科学性和说服力的,否则自己无数次开赛前抓住女人在床上抗洪救灾,
无数次不仅跟腱安然无恙而且心里想什么就会有什么。这个报道是虚构的是骗人的
是开玩笑的。
有时候没机会抓女人上床来不及找女人借光就得自己握住自己较劲。这没什么,
像这样直立着把小腹凸起来淋着发烫的热水好比撸香肠一样将战斗进行到底,是不
次于不亚于在那些和女人一起仰卧起坐的地方左盘右扣长传冲吊单刀直入的。
开火射门的那一瞬间,是在心里许愿祈祷的时刻,说好就好说坏就坏,像求神
拜佛一样灵验像八卦算命一样准确。
哇哇哇……黄河决堤了,输吧输吧!
哇哇哇……金球发财了,发吧发吧!
啊啊啊……猛虎逃命了,逃吧逃吧!
啊啊啊……还有超人,超人超人了,超吧超吧!呜……
第九节
我又不是球迷天气这么冷傻坐着看那些人跑来跑去追来追去我又看不懂挺没意
思的,再说那么多人挤在一块吵吵闹闹的我一点不喜欢那种气氛……我在家里看电
视,我会开一瓶酒,边喝边看隔几分钟就给你打一次电话……你去的那里冷么?…
…噢,你可要多穿点你生病了我会担心的……那地方那么小也养得起足球队么?
…
…是吗?我才不信呢你骗人,哪会有那么厉害的冰雹?下冰雹又不是下石头,
怎么会把牛都砸死呢?你没事吧……哎唷,怎么什么倒霉的事都让你给碰上了,你
要小心点哦……我才不想你呢,你这个没良心的一走就是几个月也不说来看看我,
活该老天爷用冰雹砸你。真的?你什么时候决定的?票都买好了?……我去机场
接你……好的,明天中午12点,我知道了……我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就住
我家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爸妈没那么凶,我让他们下班了去我奶奶家住不就
行了?
……你要是住宾馆我才不去见你呢,人家以为我是只鸡呢……好吧,明天再说
……
我记住了,有进球就打电话告诉你……阿方与赵刚通过电话,走出自己的房
间在客厅中打量,目光落在那条赵刚曾经和衣睡过一夜的长沙发上时,她的双眼笑
成了两片桃花。
高羽用自己的手机又往楼上的客房里拨了一次电话,接通后听到朱锦山“喂”
了一声她就挂断了。她只想证实他仍在房间里仍在自己的监控范围之内。她有
六成的把握相信朱锦山要去现场看球的。如果自己是他的话这种可能性不是六成而
是十成。
朱锦山既然已经来到了这座城市既然已经与小顺子有了接触,怎么说都应该去
现场身临其境亲眼目睹眼见为实吧。假如朱锦山窝在饭店的房间里只看电视真的不
出门那该如何是好?自己是丢下他奔赴现场还是耐着性子就这么坐在大厅一角的小
酒吧里守株待兔?
这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杨之卓倒是一大早就让人簇拥着离开了饭店。他领着外籍裁判一行人从电梯口
走过饭店大堂登上了前来接驾的专车。这一过程被高羽咬着三明治全都看在眼里。
高羽坐在一楼西式酒吧的皮椅中用过早餐,给杨之卓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正在干吗。
杨之卓说正在开联席会议。高羽小声问聂飞儒来没来。
杨之卓同样小声地说没来。
高羽知道,赛前的联席会议除了比赛监督和全体裁判员,还有赛区组委会也就
是当地足协的负责人、双方俱乐部代表、双方的主教练出席。聂飞儒此时仍未现身,
看来是真的病退了而不是外界猜测的是战前故意施放的烟幕弹企图出其不意出奇制
胜。
没有了聂飞儒的黄河队也许就不叫黄河队了。
军中不可一日无帅,没有了聂飞儒,黄河大军就失去了硬脊梁和主心骨。两军
尚未开打,黄河队已经处于下风已经输了一阵了。
这场球是非看不可的。这个朱锦山也是非盯不可的。最好的结果是把朱锦山盯
进体育场中边看球边盯他。清晨6 时就候在百邦饭店盯着大厅和电梯的出入口盯了
几个小时,高羽寂寞难耐。她多次把电话打进朱锦山的房间以证实他的踪迹多次从
话筒里听见有女人嬉笑打闹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女人。这个嫖客干起坏事来毫无羞
耻之心,指望这样的人别在甲A 中大搞阴谋诡计等于是指望黄鼠狼别在鸡圈里偷鸡。
百邦饭店一楼的西餐吧供应牛奶咖啡煎蛋三明治等西式的早点。这个餐吧距离
电梯口不远可以清楚地听见电梯抵达前发出的悦耳清脆的报铃声。朱锦山长时间泡
在房间里泡在女人身上使高羽觉得真应该让赵刚这种家伙跑过来盯梢泡在这里。她
抽空与孟义通了电话,汇报了最新的进展和她的计划。孟主编听到小顺子这个名字
深感震惊,这一点高羽并不意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估计在她主持《她在看
球》专栏时,小顺子曾经十几次成为专栏里热门议论的主角。人们在专栏里赞美过
他的出神入化的球技,表扬过他的干净清爽的球风,有一段时间集中讨论和讴歌过
他为援建一所山区希望小学带头捐款的事迹,认为他是甲A 一代球星的代表,是所
有年轻球员的楷模。他的慷慨善良富有爱心的形象深入人心。在媒体的印象中,小
顺子开朗随和,举止洒脱,是最有人气拥有众多崇拜者的一流球星之一。这究竟
是为什么呢?是小顺子的责任还是朱锦山的责任?是黄河队的责任还是甲A 联赛的
责任?是足协的责任还是足球本身的责任?小顺子真的会像背叛母亲一样背叛黄
河队吗?没有这支名扬四海的强大的铁军王师,哪里会有小顺子功成名就红透甲A
的今天呢?这样一家地处大都市的实力雄厚的俱乐部,难道在小顺子心里一点份量
都没有吗?他会犯这个傻吗?这些如此简单的道理他想不到看不出不在乎吗?他会
对所有喜爱他的人不忠诚吗?
这是不是真的呢?
第十节
高羽一次又一次地怀疑起自己对小顺子的怀疑。她发觉自己其实非常矛盾非常
踌躇。她发觉其实每一个人都会有处在情理和法理间摇摆不定的时候。每一个人在
面临要毁灭一件有价值的东西的时候,心都会软的。假如自己确实收集到了足以
打击和毁灭小顺子这种甲A 偶像的有力的证据,一旦公之于众,会不会弄得中国足
球声誉扫地玉石俱焚?会不会严重伤害和损害中国足球“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和改
革成果”?这样做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为什么小顺子这种大众明星和
赛场精英会卷入可恶的假球嫌疑中来呢?自己的直觉里总以为搞假球的人恶贯满盈
罪该万死全是面目狰狞五毒俱全的人渣恶棍,总以为……总之把小顺子这种人划入
假球造孽者的行列进行揭发批判进而驱逐清除,不论是谁一时半会都很难在感情上
立马接受的。
这不一定是唯一的选择,是不是?退一步说,是谁在拉拢腐蚀小顺子们使他们
迷途堕落呢?似乎应该是朱锦山以及金大柱、陈贵海这类的罪魁祸首。没有他们翻
手为云覆手为雨地在甲A 为所欲为,小顺子们何至如此?高羽想,等事情搞清楚
了等事情过去了,应该找机会约小顺子聊聊天推心置腹地谈一谈。他应该远离那些
坏人应该对自己的名誉对球队的利益对甲A 的前途负起应有的责任。
想到最后,高羽相信无论如何小顺子这样的大球星都是甲A 财富的一部分,而
且是最有价值最有光彩最有希望的那一部分。如果毁了他们,等于是毁了甲A 的家
底和未来。孔子都说“有教无类”嘛,任何一个人都是可以接受教育都是可以教育
过来的嘛。 她甚至想,水至清则无鱼,甲A 瑕瑜互见有优有劣存芜存精,这也
是辩证法的一种嘛。想来想去,她搞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想了。
高羽在西餐吧中坐等了4 个多小时。后面的两个小时等得略有不支了干脆将
随包带着的一本小说取出来读。这本名为《天涯一片云》的悲剧爱情小说这段时间
一直占据着她的工余时间,使她牵肠挂肚欲罢不能。她没见过小说有这么个写法的,
故事里那几个在海南岛建省的时候过海登陆的才子佳人表现出一种令她吃惊的生存
状态和爱情观念。这些奇特的情节,让她读着读着止不住就想流泪。于是她开始细
细地阅读第二遍,开始想起鲁迅曾说“悲剧就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了给人看”。
这篇小说的作者绝对是一球迷,这也使她甚觉有趣。否则小说里不会出现那么
多用足球语言来勾画和描绘的做爱的细节和情景。足球这玩艺是和平年代的战场,
是商业社会的市场,也是文学艺术里悲欢离合的欢场和情场。这个疯狂的名利场把
什么都能吸引到这里来,和什么都有发生关系的机会和条件,完全就是一个人类生
活的大磁场。
这时,她看见朱锦山从电梯里走出来了。穿着笔挺的羊绒大衣的朱锦山派头
十足,构成这种派头的最主要的因素是他身旁一左一右傍着两个冷峻精壮的年轻后
生。他们仨儿昂首挺胸像盖世太保一样踏过饭店大堂的大理石地板,等门童为其推
开大门,头也不回地跨出去,招了一辆的士。
高羽乘坐的出租车不远不近地跟着朱锦山在大街小巷兜圈子。为高羽开车的小
男孩听说高羽是追踪名人的某某杂志的记者,听说前面车里坐的人是某某地方的什
么明星,顿时来了精神紧紧咬住那辆车若远若近毫不放松。小男孩车技娴熟开得又
快又稳,他说他们不可能甩掉我们。
高羽让小男孩把他车里正在收听的电台音乐关掉。她的一只耳朵眼里塞着一个
微小的耳机,反复将声波天线对准目标的后窗玻璃想听听他们在车上说些什么,打
算到哪里去。可惜中间隔着太多的车辆,而且行驶中摇来晃去,收听效果很糟糕。
她问小男孩能不能看出他们想到哪里去。小男孩说他们在往东边走但是要去哪里
当然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