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球-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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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斗志死拼小龙队。这场球只要打成平局,小龙队保组便成定局。
大江队最后一场将面对十分可怕的巨人杀手红酒队。想想红酒队能把甲A 老大
黄河队踢得东倒西歪,区区大江队能收个全尸将是不幸中的万幸,这里也许只存在
大江队输多输少的悬念。
猛虎队在最后时刻遭遇天字第一号的大霸主黄河队,真是倒霉透了。这种安排
只有上帝才能想得出来。这将是全年赛季最引人注目的生死大战。猛虎队与黄河队
的积怨原本就是血海深仇,黄河队是猛虎队历史上最大的克星和仇家。在黄河队的
主场,猛虎队至今未尝一次胜绩,此次更是生不逢时,赶上黄河队夺冠年的最后一
场收山之战,必定战而胜之确保稳获冠军。舆论普遍认为,猛虎队将成为黄河队庆
祝折桂的最佳祭物,生还的希望也许只有万分之一。今年甲A 的收盘大势景象
峥嵘风水迷蒙,打来打去竟然天地归一首尾虬结,夺冠和保组被揉到一场球里去了。
借用足球的行话说,本赛季兜了一大圈的群雄逐鹿,不到终场的最后一分钟一秒钟
兀自分不出高下胜负。
黄河体育场一夜间万众瞩目纲举目张。
有一位足球专栏作家援笔成章地写道,黄河体育场在那一天将成为产房或坟场,
要么分娩一个联赛冠军,要么埋葬一个降组死人,除此无他。
《新足球》为黄河体育场做的素描是:黄河胜,这里就是领奖台。
黄河败,这里就是滑铁卢。
猛虎胜,这里就是平型关。
猛虎败,这里就是景阳岗。
打成平手,这里也决不会是柏林墙或板门店,而将成为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带。
只要打平,猛虎就将在甲A 亡国绝种销声匿迹。只要打平,黄河队即可加冕。
确实,这种安排只有上帝才能想得出来。孟义一夜没有睡好,大清早上班两眼
充血满面倦容。他召集采编部的有关人员在会议室碰头,重点讨论刚刚结束的两场
比赛。
一场是高羽现场监视的猛虎队迎战野马队,一场是赵刚负责考察的小龙队挑战
国都队。
高羽如实道来实在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但她说出了马强这个名字。她认为马强
在下半场草草下场表面看是脚伤所累以及与教练交恶,但野马队的第二个失球纯粹
是马强个人的失误,很像是送给猛虎的礼物。问题到底是不是出在马强这里高羽没
有妄下结论。要是细究起来其实马强仍然是野马队的后防枢纽,贡献远远大于失误,
高羽又觉得如果马强不在场上也许猛虎队能获得更多的机会打得更加嚣张。
总之猛虎队以2 比0 赢了这场预料中八成会赢的比赛,搞不清楚这是一场真球
还是假球,也不清楚猛虎队为何总能事遂所愿。
孟义说我们也不能漠视猛虎队的保组热情,不能抱有偏见诅咒它一定要输给对
手然后咕咚降组。
高羽揉了揉眼睛旁的穴位,抖抖双肩表示一无所获。
至于马强动手推打洋教练这一新闻,已经被媒体炒得满天纸片。高羽在现场目
击了这一过程,内情不详。这种将帅不和的事情哪支球队都有,只是不知道这与野
马队输球有没有关系。赵刚的运气比高羽要强了许多。小龙队打国都队这场球平
淡无奇,出尽洋相的果然就是主裁判陈贵海。国都队此役只以青年军班底出战,在
场上无牵无挂打到哪儿算哪儿。小龙队则和盘遣出精英家底,全力以赴死命护驾。
上半场国都小将抵不住小龙队一班老臣亲兵的冲打,以2 比0 丢了两阵。赵刚说
当时小龙队在场的球迷高兴得眉开眼笑歌声不断,都以为小龙队赢定了可以从此跳
离降组圈再无后顾之忧了。
可是你们相信吗?陈贵海居然在下半场接连判给国都队四个点球!赵刚说,这
四个点球把国都队的小伙子们都搞糊涂了,他们罚到最后还罚飞了一个点球……国
都队就是这样3 比2 获胜的。孟义问,听说小龙队的教练冲进场内追打陈贵海?
赵刚说,那陈贵海是好惹的吗?他看见小龙队教练冲进场地里吵架,不仅不退,
反而迎上去比对方还凶,吵够了掏出红牌就把人罚走了……这陈贵海真是个另类,
这人在场上厉害得了不得。
好像甲A 有史以来从没有一场球判给同一支球队四个点球的,这恐怕是一个纪
录……国际足坛有这样的先例吗?孟义让一名编辑会后查查资料。
我是没听说过,赵刚把一大摞洗印好的图片摊在桌面上说,你们瞧瞧小龙队的
人气成什么样儿了,如果不是警察护着,小龙俱乐部的人包括主场的球迷非把陈贵
海揍扁了撕碎了不可。高羽边看图片边问赵刚,比赛监督呢?
比赛监督有什么办法?他又无权改变判罚的结果,赵刚指着照片中的一个人说,
据我了解,这位监督与陈贵海没有认识二十年最少也有十几年了,熟人熟面的,他
会翻脸吗?陈贵海越做越过分了!高羽很生气地说,他怎么能一点顾忌都没有呢?
他顾忌什么?马上就要退休的人了,多捞一把算一把,你能把他怎么样,反正
干不长了,他怕什么呀。孟义说。赵刚说,陈贵海在足球圈里混了20年了,谁有
点什么内幕他多少都会知道,加上求他办事的人多了,一大堆把柄抓在他的手上,
谁敢惹他?……照我的观点,这人明年如果还在甲A 混荡,只要他主哨,那球是没
法看了。
孟义召集这个碰头会的当天,有消息传来说,小龙队派专人带着申诉材料赴京
上中国足协告状,强烈要求足协调查陈贵海执法这场球的所作所为,并请求严厉处
罚这种不负责任和反常透顶的恶劣行径。小龙队称,如果足协不能给出一个公正满
意的说法,小龙俱乐部将考虑退出黑暗的中国足坛。事后又有消息说,小龙所在
城市的一名副市长也为此上京交涉。而小龙当地一家报纸的体育版上以球迷来信的
方式愤怒地宣布陈贵海为永远不受欢迎的人。
第十三节
大李的一只眼睛定定地瞪着病房乳白色的天花板,瞳孔灰白呆滞。他的另一只
眼睛被厚厚的纱布蒙着,纱布的四周隆起乌青的血肿,如一颗注了水的蜜桃,化脓
的血水隔着几乎透明的表皮肿胀突暴。
在大李的身旁,一瓶添加了药物的葡萄糖悬挂在半空中,淌下的液体一滴一滴
地顺着纤细的塑料管流进大李的体内。
大李这样躺着已经躺了一天两夜。
病房里格外静谧。窗棂中的双层玻璃和浅蓝色的窗帷将寒风呼啸的冬天挡在窗
外。窗台的下面,从塑胶格栅里散发出来的暖气温热宜人,大李病床的四周摆满堆
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暖气使扑鼻沁脾的花香溢满大李的床前床后。
大李就这样安睡似地在鲜花丛中静卧着,聂兰兰推开房门娇喘吁吁地冲进来,
大李一点反应都没有。
身穿航空公司天蓝色乘务员制服的聂兰兰,亭亭玉立风尘仆仆。周日下午大李
在联赛中被人踢成重伤那会儿,聂兰兰所在的国际航班刚刚启程飞往美国。当今天
一早飞机返航回国甫一落地,聂飞儒和老伴极不寻常地驱车候在机场,等聂兰兰随
着机组人员出现在出口,被母亲一把拉进车里直奔医院而来。
聂飞儒在车上始终没有跟女儿说一句话,可是老两口亲自接女儿送女儿去医院
却是他的主意。他拿定这个主意的时候脸色坚定得像一块岩石。在机场国际厅看着
花容月貌的女儿与同伴说笑着走出工作人员通道,他的双腿如同绑了无数条铅块,
迈了半天都没有迈动。
聂飞儒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抖得非常厉害。他将车驶出机场进入通往市区的高速
公路,在这段时间里女儿竟也一语未发什么都没问。
聂飞儒拐进慢车道平速滑行,忍不住瞟了一眼后视镜。镜中的女儿面色沉寂如
一幅定格的彩色照片,一双大眼睛也正在通过后视镜冷静地审视着自己。聂飞儒
赶紧放下目光躲开女儿的注视。
由聂飞儒驾驶的轿车在高速公路上越跑越慢,最后只好找了一处紧急停车的驿
站,把车靠进去贴着护栏停了下来。
女儿的泣声终于嘤嘤唏唏地从后座传进他的耳朵,他的心情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他挺着腰板直直地平视前方,依然没有跟女儿说一句话,也没有回头看女儿一
眼。老伴在后座陪着女儿落泪,车内哭声一片。
大李受伤住院了伤得特别重你们的婚事可能要推迟很长一段时间……老伴在车
上刚一开始叙述时还能强作镇定像聂飞儒要求的那样语调平稳。女儿问大李伤在哪
里怎样受伤的有多严重?老伴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口。女儿瞧出情况不对立时有
了不祥之感一迭声追问得收不住嘴。老伴于是说,大李的一只眼睛被踢瞎了。
女儿沉住气,问道,大李的眼睛怎么了?是踢伤了,还是踢……瞎了?老伴
说,他扑在地上救球,被人踢中了右眼,他的……他的……他的眼睛……女儿说,
他……再也看不见东西了么?!老伴哽咽着点点头。
女儿高声说,你骗我,你骗我!我不相信!怎么会呢?!这是为什么?!这究
竟是……女儿哇地一声哭出来,哭得聂飞儒全身发抖老泪盈眶。女儿看他停下了车,
抓住他的肩膀哭喊着又推又摇,说,爸,这怎么会呢?你为什么不照顾好他呢?爸,
你说话呀,你说话呀!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聂飞儒像一棵粗壮的老树,在
女儿急风骤雨令人心碎的哭声里纹丝不动。兰兰是他的掌上明珠是他愿意为之付出
一切的心肝宝贝。从她呱呱落地到出落成一个乖巧温柔的大姑娘到变成自己的弟子
大李的未婚妻,他从来不允许有什么事情弄得她如此伤心欲绝。
他觉得对不住女儿。他觉得冥冥中他一定是做错了什么才招致命运如此不公平
地对待自己的孩子。
大李在上周日倒数第二轮打狐狸队那场球的下半场第30分钟扑救一个脚下球时,
被对方一名球员凶残地踢中面部当场便打着滚倒地不起。大李当时蜷曲在冰雪地上
痛不欲生极端悲惨的场面是聂飞儒从未见过的。他更没想到大李被铁钉鞋狠狠踢中
的部位竟是一只眼睛!
躺在担架上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大李呻吟着气息微弱,聂飞儒围过去骇然发现大
李的右眼成了一只血窟窿,眼球耷拉在眼眶外惨不忍睹恐怖到了极点。
比赛终场后聂飞儒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急救室守候消息,主治大夫说这只眼睛彻
底失明残废了,康复后可以安装一只狗的或者猪的或者其它什么动物的眼球进行美
容处理,踢球是永远不可能的了。
聂飞儒如遭雷击!他的胸口像被一只猛兽扑过来死死地咬住咬死了。他一整夜
都留在医院等到凌晨天亮了才等到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大李。在麻醉药的作用下大
李昏睡未醒也许什么都不知道。聂飞儒抚摸着他的脸庞为他把毛毯掖好盖牢。他根
本控制不住抖动的双手控制不住锥心的悲痛和颤栗。大李在球场上活蹦乱跳的身影
像凌乱的电影蒙太奇折磨着他的神经。他钻进病房的洗手间捧起大把大把的冰水泼
在自己脸上迫使头脑保持清醒。
这时,他想起了兰兰 。
第十四节
聂兰兰眼圈虽红但是举止非常从容神情非常沉静。她侧着身子斜坐在大李身边,
两只小手扶住大李的胳膊,低柔地叫道:“大李,我是兰兰,你听见我说话了么?”
大李纹丝不动没有做出响应。
“大李,你看见我了么?”
大李睁着一只独眼,死盯着天花板愣神。聂兰兰拉起他的手,嗓音变了腔调
:“大李,你听不出我认不出我了么?”有一串泪珠,静悄悄地从大李睁开的眸
子里泉涌而出,顺着眼角淌过脸颊滑落到枕头上 。 聂兰兰柔肠寸断,伏在大
李的胸口失声而泣。
就在几周前,聂飞儒一家人掐掐算算选定了新年的元旦为兰兰和大李举办婚礼。
兰兰此次飞美国还捎带着采购了不少结婚用的小物件。他俩约好利用春节假期去欧
洲旅行一起到意大利和英国现场观看意甲英超的球赛,并且打算专程到几家大俱乐
部里参观游玩。
大李向兰兰发誓一定要夺取本赛季的冠军向两人新年的婚礼献礼。兰兰说她要
复制一个甲A 冠军的奖杯摆在新房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