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球-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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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牛弹琴,于是一个急刹车收住话,酒喝完未多坐,幽幽地告辞走了。
老贺言行异样聂飞儒丝毫未觉。
老贺隐瞒着不给聂飞儒知情的毛短尾长,成天还要装作坐如钟站如松行如风,
装作若无其事,这也实乃不得已而为之。有时由此心虚神乱了,老贺便赶紧暗暗念
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以便使自己心安理得。
老贺从来唯聂飞儒马首是瞻。聂飞儒想拿今年的冠军想得殚精竭虑,老贺一如
既往鞍前马后辅佐霸业。聂飞儒是他的哥们和上司也是他的精神支柱,眼看着跋山
涉水到年底了,在联赛中收成渐旺大功即将告成,聂飞儒却猝然威风扫地一筹莫展,
甚至不打算玩下去了,老贺这下慌得像只被堵在洞里烟熏火燎的耗子,爬高伏低狂
躁难安,急得嘴上直起泡。
聂飞儒前一阵儿闹辞职闭门不出,老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孤单单坚守在训练
场吼着那批1 比9 的残兵败将操练备战,心里空荡荡的。他那几天脾气特别大,在
训练场上吹胡子瞪眼是轻的,动不动操着粗口怒骂或者操着家伙叫打,弄得队员们
人人自危,每次训练如下十八层地狱生不如死有苦难言。
老贺骂人同聂飞儒不同,不骂则已只要开骂不骂得天塌地陷体无完肤那不算完。
聂飞儒再严厉也不会操着家伙体罚揍人,老贺不同,老贺这段日子临危主训特意提
一根枣木的打狗棍子,骂不离口棍不离手,稍不如意上去就是一棍子连句预警的话
都没有。挨打的人训练中满面湿乎乎的有许多是汗水也有许多是偷偷流出的泪水。
有个别几个胆敢反抗的被老贺想都不想当即勒令离队赶回家去谁劝谁跟着走人。球
员的家长向俱乐部申冤告状俱乐部充耳不闻。
老贺那种火气几百人中才能找出一个连江老板都让他三分,谁不掂掂自己的斤
两。
前有1 比9 后有打狗棍,黄河队普遍患上了比赛训练恐惧症。一些年轻队员怕
输球怕到夜半惊魂闻鬼色变。
刚归队的小顺子不及应变只好忍气吞声,日日练成一身泥猴蓬头垢面活受罪。
打东港前老贺忽然指定他接任队长一职参与球队的管理和指挥,小顺子惊喜交加人
逢喜事精神爽干劲大增。
这几年小顺子觊觎队长的职位像猫爪挠心,没这个名头他总觉得混得再好也还
是一个没有鸡巴的太监在圈子里直不起腰来。关子雄病退留下队长空缺迟迟没人补
位,小顺子曾经掐掐算算估摸着自己资历够格机会很大,没想到此次竟由最不亲近
的老贺玉成其事,小顺子喜从天降简直像范进中举,对老贺打心眼里感恩戴德。
小顺子觉得,赚一笔钱泡几回妞进多少球都比不上这件事更让他舒坦快活。黄
河队历来比任何一支球队都看重队长的地位和作用,“队长可当半个家”是黄河队
建队以来代代不变的传统和规矩。历史上的第一任队长正是聂飞儒。历任共有五位
队长,个个都是国家队里响当当的人物,有三位直接兼任了国家队队长,那派头在
小顺子心里就像全军的总参谋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人崇拜得要死宠爱得要命,
连国家领导人接见都能叫得上你的名字。
当了队长,小顺子做梦都笑醒过几回啊。
第二十七节
小顺子以黄河队新任队长的名义撰写了一份洋洋洒洒上万言的队长责任书和工
作计划书,交到老贺手上,向老贺讨领任务。老贺瞪着大眼读完了小顺子的效忠宣
言,粗声说道,你的任务就是打胜仗,赢不了球要你干啥?
小顺子忙不迭应道,对对对对对。
击败东港全取三分,小顺子把这看成是自己上任的见面礼,让聂导贺导以及俱
乐部的人相信他们没有看错自己这个人。
黄河队倒数第三轮的对手是比较难缠的野马队,小顺子这些天白天黑夜琢磨着
怎样干掉野马抖抖自己新任队长的能耐。这场球决不能输决不能搞得自己被人看作
是白白挂着队长袖标的大饭桶比不上以前的队长们有作用。
小顺子赛前四处给队友打气打到小孙那儿,小孙说野马的后卫在甲A 是最强最
凶的就怕甩不掉他们进不了球,平局的可能性大。
小顺子说我好不容易当上了队长你这么说不是坑我吗?不就是马强那帮人嘛有
什么了不起的我才不怕他们呢。
小孙说我一冲到马强那儿就腿软老是过不了他这你也知道,野马的后卫都跟强
盗似的每次都踢得我全身上下到处是伤,能不能进球我确实不敢打包票。
小顺子说咱们得想办法叫马强别太使劲,我出面找他说。
小孙说这人脾气挺犟的他愿不愿意?如果他要钱怎么办谁出这笔钱?
小顺子说我先找找他听他怎么说。
小顺子和小孙晚上回到宿舍打通了马强的手机,马强酸不拉叽地混话淡话说了
很多就是不吐口,说你们他妈的那么大本事要拿鸡巴冠军还用得着我吗?你们黄河
球长球短日天日地的多威风呐,我们野马哪里是你们的对手?
小顺子骂道马强我操你的嘴巴你别跟我扯鸡巴蛋,你他妈给不给面子扔句实话
过来。
马强说你小子说吧,多少钱买我?
小顺子说你他妈值多少钱你自己说。
马强说就是把我剁了论斤卖,一斤卖个几千块钱怎么说也值几十万吧?
小顺子叫道你他妈也太黑了,宰客宰到我头上你他妈好意思下手吗?这事是我
私人的事,钱也是我私人出,你说你给我什么价?
马强吃惊地问,你自己出钱?你小子搞啥名堂?
小顺子说,我们俱乐部你又不是不知道,全他妈死脑筋不懂做球不会做生意,
想赢球又不搞感情投资,反正这事是我自己的主意,你说个价我负责给你钱。
马强说那就算了吧,你小子看着给吧我还能说个啥。
小顺子问马强,你一个人能不能搞掂还有没有其它人分钱?马强说我做事独来
独往不愿拉帮结伙,人多事多招麻烦。小顺子说,马强咱们老朋友不说见外的话,
我私人送你五万块帮我这次忙,这点零花钱就算请你泡妞买酒喝吧。
马强笑道,你小子真他妈仗义真他妈大方,自己花钱给俱乐部办事,我倒是头
一回听说有这种好人好事。
小顺子也笑道,不会花钱就不会挣钱嘛。
与马强谈妥,小孙问小顺子,真要自己出钱吗?这样做说不过去吧?小顺子躺
在床上沉思了片刻,想出了办法,爬到小孙肩上叽叽咕咕咬了半天的耳朵。
小顺子找老贺单独汇报工作的那天上午,老贺正忙着开列第二十四轮客场打野
马的首发名单。老贺沿用聂飞儒制定的343 阵型准备在客场以攻对攻,小顺子看到
后提议改成442 或541。小顺子说这场球应该打防守反击,野马的前场攻击力虽然不
太强,但我们要增加双保险确保城门不失,等前面的人抓住机会进了球就全线死守
管它场面好不好看。
要是找不到机会抓不住机会呢?老贺问。
我向老天爷保证,我们在前面肯定能进球。
让一两个前锋打人家四个后卫,你咋进球啊?
小顺子有点急,说我有办法弄进去,您就听我的吧。
老贺燃着一支烟猛吸了几口,放低音量说,小顺子,你打算咋个进球法,跟我
说说。
小顺子做出心一横的样子,捋起衣袖从老贺丢在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也点
着,吸了几大口又摁在烟缸中掐灭,说,贺导,我打算让野马的朋友帮我们一把,
这事我已经疏通好了。
老贺夹烟的手指抖了两下。
小顺子说,我的朋友是拖后的主力后卫,过了他就可以直接面对球门,我们商
量了几种办法,到时候看现场的情况再定,他的条件是不能进球太多,不然在他们
的主场不好交待。
老贺咽口唾沫,问,他是谁?
小顺子说,我不会说的,您千万别打听了,我求求您。
老贺又问,谁让你这么干的?
小顺子大义凛然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您就当不知道,办这件事花的钱,不
用跟俱乐部说,我自己解决。
老贺鼻梁上有汗,用手擦了擦,急促地说,这是大家的事,你一个人出钱不合
适,我也凑一份,你说拿多少?
小顺子连忙摆手又讨了支烟,边吸边说,贺导,办这事要花二十万,你我都不
用自己掏,我有一个开公司的朋友愿意给咱们赞助这笔钱,不要白不要。
老贺闻言惊奇,说人家为啥给咱掏钱?
小顺子说,他是咱本地人,支持咱们呗,他也想同您交个朋友。
老贺一激灵立即回道,这没问题,你的朋友是干啥的?
小顺子说,他就是金球公司的老板,陆总,我以前向您提起过。
老贺关切地说,金球公司不是被查了吗?老板没被抓吗?
小顺子说,停业整顿嘛,金球是部队的公司,案子移交给军事检察院,内部处
理了几个下面的人,陆总没事,大的风头已经过去了……不过贺导,金球这事当初
是不是您和聂导给报社透的信儿?……您不必说我能猜到,我不会告诉陆总他们的
……他现在在家休假歇着没事,我对他说咱们队里需要笔钱,算借他的吧,他马上
就答应了。
老贺说,这人够义气。
小顺子说,咱们得给陆总打个借条,我想来想去这事不能告诉聂导,只好请您
代表咱们写个收条,把这事悄悄办了,您看行吗?
老贺说,可以可以,我来写。
小顺子看着老贺提笔写好“收到金球公司贰拾万元人民币”的借条,等老贺签
好名,小顺子接过来在自己兜里收好了,补充道,贺导,其实这二十万陆总不指望
咱们还的,这点您放心……这钱等于是您再借给我的,要不我也给您打个二十万的
借条?
老贺说,别搞得这么麻烦,这事你去办吧,等咱们赢了野马,我还要做东请请
这位陆总……小顺子,这事别让老聂知道,也别传到外面去了,你知道不?
小顺子说,我当然会严格保密的,你让我当队长,我感到责任很大,为了赢球
我饭都吃不下觉都睡不好,现在这世道,只要打赢比赛,管它黑球白球真球假球,
拿了冠军就是好球,有便宜不捡白不捡,捡了也白捡,又不是谁捡不过谁,赢了球,
谁的腰杆子不硬?打赢了咱说什么都有人听有人信。人家都这么搞,我们凭什么那
么老实那么傻?
小顺子和老贺又谈了会儿训练的事儿,向老贺请了半天假去找陆总拿钱操办此
事。小顺子走后,老贺反刍着小顺子刚才说的一段话,管它黑球白球真球假球,拿
了冠军就是好球,人家都这么搞,我们凭什么那么老实那么傻?
这小子说的这几句话全是大实话,老贺在心里说道,有空得把这些话给老聂唠
叨唠叨。
老贺的心情一家伙爽朗开阔起来。
第二十八节
金球公司被勒令停业的只是“有奖竞猜”这一个部门,其它业务得以照常营业
是省军区同“赌球专案组”协商后得到允许的。
金球公司的陆总早在客户服务部经理方小丽火急报信并经公安局内的朋友证实
此信的当天,便立即停止了竞猜部的所有活动。管理竞猜业务的大部分员工都是香
港公司的雇员,闻讯后集体返港避风。竞猜部的有关设备和营业资料连夜装箱转移,
留下点播看片和信息服务项目虚与委蛇。
竞猜部的营业厅,根据金球公司律师的指点,改造成抽奖形式的举办地,并且
有意设置了一些民间娱乐性质的押宝让球式的博彩柜台。律师们的意见无非是“两
害相权取其轻”,接受《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的处罚,丢车保帅使警察有个台阶下
不致空手而归。
金球的会员遍布各行各业,工农兵学商机关干部都有,公检法内的人员也为数
不少,接到金球公司的通知后纷纷心领神会按兵不动。
这一切准备完毕的一个多星期后,第一批便衣警察才带着搜查令吆五喝六地正
式上门调查。金球的陆总早些天住进部队的医院休养生息,凡事一问三不知,警察
鉴于陆总现役军官的身份不便较真,问不出名堂也就撒手搁下了。
可是专案组毕竟不是“杂案组”,取证和盘查有的放矢有备而来,金球公司几
乎被掘地三尺剥了层皮,元气大伤是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