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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假球-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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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海队本赛季能够一扫颓气混进第一集团不是命好而是枪好。他们今年仅有的
也是所有的三个外援名额一古脑全部用在前锋的引进上在甲A 是独此一家一度让人
笑掉大牙。

    聂飞儒曾经人前人后轻嘴薄舌地把南海队号称要打“性感足球”的俱乐部头头
和巴西主教练挖苦成今朝有酒今朝醉或者干脆就是那种在后防线“不系裤腰带”卖
身的人。以酷爱进攻而闻名的聂飞儒反过来嘲笑南海队的所谓“以大量进球抵销大
量失球”的指导思想是饮鸩止渴的疯子想出的主意。

    此种调笑招致南海队泼妇骂床一般言不及义的愤怒驳斥从而在南海队和黄河队
之间结下了谁也不尿谁的梁子。结果巴西人从巴西带来的三个火枪手在本赛季常常
弹无虚发见谁灭谁以“球海战术”把以往具有保级习俗的南海队提拔到历史上从未
达到过的最牛逼的高度。

    南海队今年的性感进球数和性感失球数均告甲A 第一。

    在不少场次的比赛中,巴西疯子和巴西火枪手为所欲为地把足球的甲A 变成了
篮球的NBA。聂飞儒又怕他们又不怕他们,对他们的蔑视和畏惧一样多也一样少。

    首回合击败南海队,比分是不可思议的6 比4。那场球被中央电视台当时张口结
舌语无伦次的主持人称为“甲A 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比赛”。在那场最伟大最性感也
最淫乱的战斗中,小孙乘机大演帽子戏法,小顺子梅开二度贡献两球,关子雄头球
冲顶客串一球锁牢了胜局。南海队攻入的四个球自然也是个个精彩货真价实。

    此番再战,南海队早早就发誓要找黄河队复仇,其三个火枪手一个都没少,但
聂飞儒帐中却偏偏缺了以上三员大将。关子雄身负重伤复出无望,小顺子称病休战
要死不活,节骨眼上小孙的父亲又溘然长逝只好留下小孙殡仪治丧戴孝守灵。

    聂飞儒缺胳膊少腿徒唤奈何。

    备战期间,聂飞儒苦着用心叩门捉住小顺子促膝长谈指望他主动请缨上场勤王。
小顺子说,聂导,不是我不想踢,是警察不让我离开半步随时听候传讯,我有什么
办法。

    聂飞儒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可以马上去找市领导给公安局的头头打招呼。

    小顺子吓成一团急忙说,这些警察不是本地的全都是北京来的,咱们的市长管
不了人家,您可千万不能帮倒忙反而害了我,把他们惹火了我的前途就完了。

    聂飞儒也听说金球公司的案子是公安部下来的专案组坐镇督办的。报纸上说这
是建国以来最大的聚众赌球案和赌博案。小顺子趟过这趟浑水,屁股后面难免不干
不净留下臭味。

    说到底小顺子不过就是个踢球的小子,离开足球在警察的眼里什么屁人也不是,
什么屁事都叫事。警察办案不认球,这同足协问事是两回事。警察才不会管你什么
南海队的三个火枪手什么超人队要夺积分抢冠军什么什么甲A 和甲B。警察们根本不
理你这套。小顺子如今怯战缺阵不是他的问题不是市领导的问题聂飞儒觉得这是自
己给自己制造的问题。

    他心里真烦。

    烦就烦在金球公司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烦就烦在干吗要把这件事捅给孟义知道。
烦就烦在《新足球》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烦就烦在这些警察不快点结案跑进足球圈
里添什么乱子找什么麻烦。

    烦就烦在这完全是自己自作自受。

    江董又要抱薪救火又要跟着黄河队去打南海队的客场令聂飞儒烦上加烦。

    老江不信邪不怕鬼实际上是欲盖弥彰聂飞儒对此很清楚很无奈。他想谢绝或阻
止他成行想了很久想不出说得出口站得住脚的说辞。俱乐部的老板就是球队的老板
就是主教练的老板,他有权利御驾亲征有权力执迷不悟。

    上一场董事长亲临客场黄河队果然醉败于红酒让队员们好生议论和抱怨。老江
拖着一身晦气羞恼不已铁了心一意孤行硬要和这个不是个东西的黑色运气较较劲谁
敢说个不字?

    聂飞儒说不上大祸临头但心跳如蚤是掩饰不住的。老贺对他说,瞧着吧,这下
咱们是输定了。

    聂飞儒哀叹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第二十二节

    媒体将黄河与南海在本赛季的最后一次草地交媾比喻为“最性感的雌雄大战”。
南海队的主场看台上也一语双关地打出了“一决雌雄”的大幅标语。

    黄河队甫一入场,南海队有预谋的球迷组织就开始有节奏地反反复复地齐声朗
诵像战斗口号一样的唐诗:“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让聂飞儒感到可恶之极的不是他们对唐诗的歪曲篡改和偷梁换柱,而是这些粗
鲁的球迷在现场用乐器弹奏出来的为他们的集体诗朗诵伴乐的曲子。这曲子竟然是
那支为死人举行追悼会时例行播放的哀乐。这哀乐公然飘荡在球场的上空笼罩在黄
河队一干大活人的头上,在聂飞儒听来绝对不是“化悲痛为力量”的挽歌,简直就
是疯鬼哭丧式的恶毒无礼的诅咒。

    在哀乐中按捺不住心头怒火的聂飞儒向比赛监督投诉抗议这种骇人听闻的侮辱,
他说如果不制止这些粗鲁球迷的出格举动,黄河队将拒绝出赛。不料比赛监督嫌聂
飞儒多事,不仅不吃这一套反过来警告他说,你弃权比赛等于白丢三分还要面临足
协追罚搞不好再扣你几分,你分多了是不是?人家球迷君子动口不动手闹着玩的,
不要太较真嘛,你总不能让人家花钱买票进来看球还非得装哑巴做木偶吧?

    聂飞儒画虎不成反类犬,甩着袖子悻悻而去。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等在入口处与每一位上场的弟子击掌鼓劲。在哀乐中他无法
气定神闲无法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

    一开球,离他不远处有几名记者抚掌大笑,说,配种开始了,这两家谁是公谁
是母看咱们谁能猜得对!……一回头发现聂飞儒对其牛眼而视,有一位记者连忙作
揖陪笑,改口说,聂指伟哥聂指伟哥,您不雄起谁雄起?

    聂飞儒顿时雄姿勃勃。

    这并不是一场从一开始就险遭非礼践踏的对抗。黄河队尽管阵容严重不整,但
怎么说也不是一支甘心雌伏的脓包球队。在交火的前十分钟,黄河队保持着猎猎有
声的坚硬态势,像猫捉老鼠一样雄健地控制着南海队很不安分的手脚。

    聂飞儒宁可攻而死不愿守而亡的激情性子在甲A 路人皆知,邂逅只攻不守的南
海队正所谓门当户对针尖麦芒。

    两队的队形渐渐地散开了。

    放浪形骸的南海队有一种奇异的战术,他们的三个火枪手在对攻中从不退回后
场协助防守,他们仨就像驻外的军事基地和插入敌后的一把钢刀,从开场到结束始
终威胁着对方的城池和龙门。

    曾经有报道将南海队的这三个要命的巴西前锋描述为“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在
对手的后场寻花问柳,然后找机会把一身浑劲使在对方禁区的窑子里泄欲”。

    聂飞儒对南海队这种自杀式的打法很瞧不起,可是这种瞧不起并不意味着他有
十足的把握和足够的力量对付这三个危险的球场嫖客。

    

    南海队主场球迷“黄河入海流吧黄河入海流吧”的聒噪声在哀乐的推动下远近
呼应巨浪翻滚,有如恶鬼招魂,使聂飞儒体内的气血像火苗似的一个劲儿地往野路
子上乱窜,也一个劲地严重颠波着黄河队的身体重心和守节意志。

    第一个迷乱时分出现在上半场第十几分钟。南海的一名枪手像贼一样溜进黄河
的禁区从人缝中捅进了第一个入球。聂飞儒稳如泰山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几分钟后,南海的两名枪手前后接应插进去第二个球时聂飞儒仍能视之无物。

    没多久南海的三名火枪手你追我赶三传两送砍柴切瓜似地轰进去第三个球,聂
飞儒蹭地站了起来。他的耳朵嗡嗡直响胡乱喊了一句竟喊出一句“好球”。于此时
为对手击节叫好并非他的本意很难说是不是一种天意。他换下一名贞操失守的后卫
如同换了一副心情,大吼着示意弟子们振作精神攻上去,果不其然黄河队员很快以
牙还牙射还一球。此时的比分是3 比1。聂飞儒走回教练席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
喝了几大口,正要喘口气顺一顺心气儿,南海的枪手利用直接任意球再次洞穿大门!

    聂飞儒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身旁南海的教练席和替补席沸腾成开水状
所有人都在拍掌雀跃跟着观众大唱南海队歌。
    
    
    
    


 
                               第二十三节

    江老板在主席台上呆不下去不知何时钻进聂飞儒的教练席与他比肩而立。老江
喃喃自语说我们还有扳回来的希望吗?

    聂飞儒说你别站在我这儿搞得我心慌。

    老江哀鸣道也许我真是咱们队客场的灾星也许真不该来。

    聂飞儒说你回看台上吧砍头不过碗大的疤有什么呢?

    老江不从,说我一个人在台上被人开追悼会,不如大家死在一块算球。

    这边话没扯完,南海枪手玩了一个空中接力又入一球!聂飞儒和老江有些呆住
了。老江说,我操他娘的,明年把这几个巴西杂种买到咱们这边来,你们谁也别拦
着我。聂飞儒白了老江一眼,说你肯花那么多钱吗?!买得起养得起吗?!你这不
是在说废话嘛。

    聂飞儒挥泪斩马谡让老贺把大李撤下来。替补门将鲜有上场恶斗的机会在门前
神色更加慌张看得聂飞儒攥出一手冷汗。黄河队的攻势不比南海队少可是射起门来
准头太差脚头太软光开花不结果。

    聂飞儒叹息道,如果关子雄小顺子小孙他们在场上,哪里会打成这个样子!

    老江也有同感,说认命吧,天灭我也!

    黄河替补门将麻子又一次扑球脱手被南海枪手捡便宜射进第六个球,聂飞儒眼
前一片漆黑。在他的记忆里,何时何地也没有被任何对手在半场比赛里射进六个球!
……视线中不忠不孝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的弟子们行尸走肉一般梦游于黑暗的球场上
面无血色。聂飞儒想到了斩头示众想到了五马分尸。

    他的肺已经气炸了报废了。

    他根本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将身体砸进中场休息室的。在那间狭窄燠热充满腐尸
气味的棺材里他砸碎摔烂了一切可以摸到手上的东西。他用世界上最肮脏的字眼痛
骂面前的不肖子孙骂得他们屎尿淋头。

    骂着骂着聂飞儒鼻子一酸眼睛一热突然泪流满面抖如筛糠。他身边的老江老贺
他的全体队员从未见过他为球队的什么事滴过眼泪哭过鼻子。棺材里死一般沉寂所
有人咸泪盈眶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聂飞儒张开大手三下五下把脸上的湿泪打扫干净,深呼吸一口,用一种非常非
常柔和的声调说,如果我现在不是五十几岁而是二十几岁三十几岁哪怕四十几岁,
我会立刻换上队服加入到你们中间投入战斗……我们是一支有尊严的球队!我们的
球门和禁区是什么地方?!让我告诉你们,那是你们的母亲老婆姐姐妹妹或者女儿
睡觉的卧房!是你们作为一个男人应该用生命去保卫去捍卫的地方!……你们是如
何做的呢?你们无动于衷无能为力看着别人一次二次三次……六次去那里强暴她们
蹂躏她们!你们像畜生一样无动于衷!像懦夫一样无能为力!这算是个汉子吗?!
你们还有脸回家吗?!还有脸回去面对江东父老吗?!……

    聂飞儒同样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把身体揪回到下半场的教练席的。

    数万名幸灾乐祸的客场球迷目光如刀,聂飞儒挺起胸膛视死如归横眉冷对。活
着还是死去已经不是一个问题了,起死回生的可能性已经等于零等于负数了。这种
时候和这种地方是不可能出现奇迹是不可能叫出上帝的。

    他瞪着充血的双眸只等着看到一个誓与阵地共存亡的同归于尽的下半场。他的
一代雄师黄河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便是死也要死出个样子来!

    可是,记忆中的这个下半场似乎只有十几分钟就草草收场了。杀红眼的屠夫难
以收手只有终场的哨声才能结束眼前惨不忍睹的屠杀。

    这十几分钟以黄河队再吞三蛋被人鞭尸碎尸的方式改变了聂飞儒一生的信念。
什么是兵败如山倒什么是无力回天在这十几分钟里聂飞儒找到了世间最佳的视角和
注脚。自己的王八蛋败家子们在对手勃起后硕大骇人的阳具图腾的顶撞下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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