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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假球-第10部分

小说: 假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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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飞儒自嘲地笑了笑,终于开口了:“听见外面喊了吗?在喊什么?——在喊
我下课。”说着,松开双臂迈开步子走动,小声模仿道:“聂飞儒,下课下课下课
……”走动中突然用手指着自己的脑门提高音量吼道:“我聂飞儒踢球、教球几十
年了,第一次被人骂到头上喊下课!那意思就是让我滚蛋!那意思就是骂我混蛋!
那意思就是……”

    顿住,左盯右看,静默片刻,吐出一口长气恢复常态,平静而威严地说:“那
意思就是咱们这帮人,从哪里摔倒的,就从哪里站起来!天底下没有不打败仗的士
兵,也就没有不打败仗的将军!输了球,被人骂,有我担着呢!输了球,没什么了
不起的,你们给我振作起来!记住!我们仍然是甲A 最好的球队!”

    休息室。聂飞儒仍在做着各种手势走动着训话。此时,男声旁白(画外音,下
同):“响彻在巨大的黄河体育场上空的下课声,在聂飞儒听来已经不是一种可以
听之任之的噪音了。这些夹杂着谩骂的有节奏的吼声就像空袭警报,不仅刺穿了聂
飞儒的耳膜,也使他对这座爱恨交加的城市充满怨气。”

    黄河队的队员们忙着更衣和收拾行李,聂飞儒、老贺和领队几个人站在队员中
说着什么。男声旁白:“想当年,作为这座历史名城有史以来名头最响的球员,聂
飞儒一只铜头两条铁腿,于乱军丛中射门进球如探囊取物,让多少对手闻风丧胆。
想当初,作为这座经济重镇开放以来战绩最硬的教练,聂飞儒一张铁嘴满腹经纶,
在青黄不接的足坛带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少年雄师,打遍天下无敌手,何等威风。”

    队员们挎着行李列队登上球队专用的豪华大巴车,四周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稀落
的“下课”声,聂飞儒和教练组的人最后上车,大巴车启动。男声旁白:“现如今,
记录这些辉煌历史的照片还没有发黄,就因为吃了几场莫名其妙的败仗,暂时失去
了本赛季的头把交椅,聂飞儒感到这座城市所有的人都要卸磨杀驴,欲将自己除之
而后快了。这使他非常寒心和恼火。”

    一台电视机的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部介绍黄河队的记录片,画面中出现聂飞儒
和队员们训练和比赛的各种镜头。记录片中的女声旁白:“……风度翩翩的聂飞儒,
以足智多谋、文武双全著称于甲A ,他的个人履历几乎就是我们这座城市足球档案
里的‘史记’和‘百科全书’。他做球员时的进球记录,在这座城市里像珠穆朗玛
峰一样无人企及。他做教练后所赢得的锦标和荣誉,说起来也像编造的神话一样令
人难以置信……”

    聂飞儒在家中的沙发上正襟危坐看电视,老伴儿在一旁替他削水果。聂飞儒的
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光芒。女声旁白:“……国内的职业联赛开始后,聂飞儒手中的
黄河队正处于鼎盛时期,藏龙卧虎、如日中天,在国内找不出对手与之争霸,势如
破竹地连夺几届冠军,可谓红极一时!”

    一间商店里,柜台上的十几台样品电视机中也在播放着这部记录片,许多顾客
驻足观看。女声旁白:“……聂飞儒的金牌球队成了国家队的骨架和脊梁,有好些
个年头,国家队里从场下的宿舍饭堂,到场上的前场后场,最流行的语言便是聂飞
儒家乡所讲的方言……”
    
    
    
    


 
                                 第二节

    (镜头轨道运行)一个小公园里,几个球迷围在一起,听一个老球迷以评书的
口吻口若悬河、指手画脚地神侃:“……这足球场上的春秋争霸,胜者王侯败者寇,
聂飞儒一生戎马、老谋深算,对此洞若观火。职业化以后,聂飞儒在足坛的领先优
势是全方位的,他走在任何人的前面,潜心研究现代足球高层次的战略和战术,发
明了不少让人奉为圭臬的足球兵法和攻守方略……他是足坛最早著书立说的现役球
队主帅,也是有资格自成一派的足球理论家……总而言之一句话,这聂飞儒聂大帅,
在那个时侯是独步甲A 的第一人……”

    一间中学课堂里,一位穿着黄河队球迷运动服的十五、六岁的男生在向全班同
学朗诵他的作文:“……多年来,甲A 各路诸侯有时明火执仗,有时暗藏杀机,有
时图穷匕现,有时口蜜腹剑,对聂飞儒和黄河队群起而攻之。聂飞儒运筹帷幄、用
兵如神,在他的铁腕和铁拳之下,三军用命,上下同欲,次次将对手揍得头破血流,
谈笑间灰飞烟灭!……”

    一家电视台体育栏目的演播现场,主持人和三位嘉宾正在进行一个谈话节目,
背景板上写着“足球战线”四个大字。

    嘉宾甲:“…那时侯,聂飞儒生活在一种近似于‘神’的世界里,他不能够允
许自己的足球字典里出现‘失败’的字眼,所以,他从不放弃在任何一个战场对任
何一个对手的挑战进行痛击,这已经固定成了他的足球生活方式和人生信条,也成
了黄河队不可动摇的一种原则……”

    嘉宾乙:“……黄河队的这段登峰造极的江湖传奇,大致发生在足球专业化的
晚期到足球职业化的早期,那个被人们称为‘聂飞儒时代’的历史结合部,也许聂
飞儒自以为这种情形会一直持续到他解甲归田的时候才会有所改变,所以这使他有
时候有点忘乎所以、刚愎自用……”

    嘉宾丙(《新足球》报主编孟义):“……我非常欣赏聂飞儒这种性格,他一
直致力于把黄河队从一个胜利带向另一个胜利,甚至要涅盘为中国足坛的一个胜利
的化身,无论什么都不能动摇他的目标和原则……据我在多年采访中了解的情况,
有许多场无足轻重的比赛,赛前有人求情甚至求饶,赛后被人指责甚至辱骂,他都
不会为此感情用事。他曾对我说,他只要一踏进有如辽阔草原般的球场,‘草木皆
兵’这个词对他来说就有了相反的含义……”

    主持人笑着说:“是啊,这是众所周知的,聂飞儒的铁石心肠和冷血搏杀在甲
A争议很大,喜欢他的人用‘一将成名万骨枯’来解释他的成功,讨厌他的人骂他冷
酷残暴、不近人情……在足球圈内聂飞儒是得罪了不少人啊。”

    嘉宾甲:“他的许多朋友都担心他棱角太硬,在圈内树敌太多,劝他的时候,
你猜他怎么说?”嘉宾甲故意瞪大眼睛,活灵活现地描绘道,“据说,他总是双目
如铃,在嘴角卷起一丝清绝的微笑,淡淡地说——无敌最寂寞……”

    众嘉宾都被逗笑了,嘉宾丙(孟义):“聂飞儒的神话何时被打破,曾经是甲
A最大的一个悬念,即使是最喜爱和最留恋他的人都难以否认,每到一个赛季,看惯
了黄河队遥遥领先、一骑绝尘,就像观看小孩子的动画片,没血没肉、味同嚼腊…
…基于这种广泛的倾向,眼下看到黄河队突遇伏兵败走麦城,甚至四面楚歌,可以
说整个甲A 反而为之一振!这对球迷来说未必是坏事!”

    主持人:“聂飞儒恐怕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喊下课吧!这滋味够他受的!”
    
    
    
    


 
                                 第三节

    一排被晒成铜色的腿整齐划一地奔跑着,响声很大。一排被晒成铜色的脸汗流
满面地晃动着,喘气声也很大。黄河队正在出操。小顺子和小孙并排跑在一起(两
人的特写。小孙的头发染得金黄。两人的脖子上都戴着粗大的黄金项链)。身材高
大、面目俊朗的大李跑在队列的第一排(特写)。聂飞儒戴着墨镜,两只手里分别
拿着记事板和秒表,走在跑道旁,不时冲着队员喊:“快点!再快点!”

    老贺指挥队员做热身操。队员们练习折返跑。关子雄在颠球(特写)。队员们
做几人一组的抢球训练。小顺子显得技高一筹。守门员大李在练习鱼跃扑球。

    聂飞儒喊停了分组对抗赛,气冲冲地冲进场内纠正错误。

    男声旁白:“近几个赛季,甲A 大势风云骤变,走势无常,各路球队卧薪尝胆、
招兵买马,纷纷改头换面、脱胎换骨,一时间狼烟四起。甲A 联赛的逐年火爆,吸
引了世界各地的高手名帅,这些洋枪洋炮纷至沓来、长驱直入,使得甲A 赛场的竞
争空前惨烈。聂飞儒深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对他最大的冲击和威胁,首先来
自于这一大批身怀绝技的洋教头们。这些海外名帅的把式,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
道,聂飞儒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他避在一旁目睹这些洋帅有的点石成金,有的撒
豆成兵,显得文韬武略处处高人一截、压人一头。黄河队所败的四场球,有三场都
是在洋教头的城门下兵败受辱,无异于当头一棒。”

    “更要命的是,你们这些人,啊,日复一日地丧失了进取向上的激情和活力!”
聂飞儒在一次队员大会上发脾气,“啊,我知道,你们已经获得了所有能够获得的
荣誉和锦标,啊,觉得自己已经是甲A 的老大了!”(队员们低着头听训,关子雄
和大李的特写)。

    聂飞儒在会场中继续穿行,边走边说:“啊,我还知道,你们更愿意穿着礼服
出没于灯红酒绿的社交场合成为大众明星,而不想回到训练场上被人像赶驴似地呵
斥!”

    他顺手摸了一把一个染发队员的头:“你们的头发越留越长、越染越黄!手机
不离手、OK不离口!满脑子都是豪宅、名车、靓妞!……你们中间的有些人,以大
牌球星自居,在训练场上出工不出力,变着法子偷懒撒娇!年纪轻轻的,肚子越来
越大、胆子越来越小!”

    小顺子和小孙仍然坐在一块,小顺子低着头剪指甲,小孙在偷偷玩着手机里的
电子游戏。“……比赛时开始害怕在场上受伤,开始像个娇滴滴的娘们一样不敢去
拼抢和碰撞!啊!你们一败即可再败!再败接着连败!使自己的球队和这座城市公
然受人戏弄和嘲笑!……古人讲,骄兵必败,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聂飞儒铿锵
地说。

    深夜,聂飞儒家。聂兰兰推门进来:“妈,我回来了!”见母亲一个人看电视,
边换鞋边问:“爸呢?睡了?”

    母亲:“没有,他这几天搬到球队去住了……你刚下飞机?”

    聂兰兰:“是啊,好容易有了几天假,回家看看你和爸。”

    母亲:“今天飞哪儿啊?”

    聂兰兰躺在长沙发上:“法国,从巴黎飞回来的……今天有个客人喝醉酒吐在
飞机上,害得我打扫了半天,真是累死了。”

    母亲心疼地:“这几天放假回家,你好好休息休息。”

    聂兰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哎,爸他们这一轮是主场还是客场?我好久没看
他们的主场了……每次在主场,你看爸和大李他们牛的!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母亲笑道:“他们呀,现在牛不起来了。”

    聂兰兰:“为什么?他们输球了?”见母亲笑着点头,聂兰兰惊奇道:“是吗?!
爸他们居然会在主场输球?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说笑着,从沙发上跳起来,
抱着电话拨号,“我倒要质问质问老爸,这球怎么会踢成这样。”

    母亲:“你别给他添乱了,他这几天烦着呢,这不,人都搬到球队去住了。”

    聂兰兰拨不通,继续拨:“总不会烦到连电话都不接吧?……怪不得我在路上
给大李打电话也是打不通,始终不开机。”

    母亲:“他们连输了好几场,以你爸的脾气,他能不管严点吗?”
    
    
    
    


 
                                 第四节

    深夜,黄河队主教练办公室。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彩色相片,相片里
聂飞儒、老贺和队员们高举着一座冠军奖杯在欢呼。旁边一幅小相框里是黄河队的
全家福。还有一幅小相框是聂飞儒和老贺的合影,两人的胳膊下分别夹着一只足球,
气宇轩昂、亲密无间。另一面墙上挂着一个白板,上面画着足球场和某种阵形图。
墙上有一幅草书,内题:“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房间一
角设置了一套现代化的视听设备,电视机和录象机上杂乱地堆放着一摞录象带和光
盘。这是一间装修华丽的办公室。灯下,聂飞儒和老贺在加班。

    聂飞儒弓着腰伏在办公台上忙着画图,老贺拿着几张写好的纸走过来:“老聂,
我弄完了……经过仔细统计和核对,关于裁判那一段全在这个报告里了,你看看。”

    聂飞儒接过来浏览,口中咕哝着:“这些年,我就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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