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个懒东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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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听见有人也朝阿姨大喊:“不在!杨思北他女朋友找他就说他不在!”
阿姨也跟着起哄:“是俩女孩儿,他在不在?”
我这边儿这叫一个气啊,心说阿姨您可真是人老心不老,跟这儿瞎起什么劲呐!我把脑袋从收发室的小窗户里伸了进去,扯着脖子叫唤:“杨思北你给我下来,我是顾湘!”
那边儿没动静了。阿姨冲我乐,“下来了这是。”
我瞅了阿姨一眼,“您没去以色列算是对了,要不然全世界都得让您给煽动得打起来。”
不大一会儿,杨思北晃荡着从楼上下来,一眼瞅见姚洛,转身就要上楼,我冲上前去手疾眼快一把把他拉住,在他耳朵根子底下嘀咕:“杨思北,你不能不男人,你这小丫头在我们宿舍跟我哭一晚上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姚洛看见杨思北,眼睛像装了水龙头似地往下洒水,哭得巨真诚巨感人至深。我扭头问杨思北,“到底为了什么呀?好好的干嘛分手啊?难不成你有新欢了?”
杨思北皱着眉头,“我就是累了,不为别的。”
哦,敢情杨思北也知道累啊!我还以为杨思北是当代活雷锋呐!
我不是说姚洛不好,只是我觉着杨思北不适合她罢了。她是高干子女,从小娇生惯养,应该找一个能够完全包容她的爱她爱到没她就得死的男人,杨思北爱她还没到那个份儿上,尽管我知道杨思北的的确确喜欢她,可我老觉得要是没了姚洛杨思北肯定活得比现在好。
杨思北走到姚洛跟前,“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再找你,话还没说清楚。”想了想,他又说:“挺晚了,我送你回去。”
姚洛顺从地跟着杨思北走了,我站在收发室窗口正打算跟阿姨说给杨思北留个门儿,阿姨比我反应速度还快地说:“回来敲敲窗户啊,等会儿锁门啦!”
嘿!这阿姨还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啊!
回宿舍丰菱就数落我:“顾湘,你是眼瞅着杨思北这两年一点儿一点儿变老的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跳出火坑了,你就真忍心一脚再把他踹下去?你这是哪门子好朋友啊!”
我爬上床,一边儿脱衣服一边儿说:“你嘴别那么损啊,失恋的滋味儿我尝过,不好受。人家都劝和不劝离,你怎么就整天憋着棒打鸳鸯啊?”
“得了吧!什么鸳鸯啊!就姚洛那主儿,也就杨思北宠着她,还能受得了两年!我真服他。”
对铺老四搭茬儿说:“十系那杨思北?女朋友是不是中央音乐学院学美声的?”
“不是吧?连你都知道了??”我和丰菱齐刷刷异口同声地问老四。
老四一撇嘴,“切,多新鲜呐!这年头儿谁要不知道杨思北和他女朋友的浪漫情史那得比不知道麦当娜还遭人鄙视。”
老四说,姚洛一准儿特喜欢杨思北,要不然不能弄得整个学校都沸沸扬扬的,也不知道这小丫头用的什么招儿,愣是弄得满城风雨的全世界都知道她和杨思北是恩爱夫妻,谁也分不开的那种。
我叹了口气,“这女孩儿要是真盯上一个男的,还真是什么都舍得。”我惊叹比我们小一岁的姚洛居然有如此心机,懂得如何抓住杨思北渐渐远去的心,要不然她也不会让杨思北死心塌地守了她两年――说实在的,我要是男的,连俩礼拜都受不了。
第二天,丰菱屁颠儿屁颠儿地去找杜宵,告诉杜宵昨儿晚上杨思北终于良心发现不再折磨他妈妈的好儿子决定跟姚洛分手了,杜宵打着呵欠说丰菱心术不正,“我就不懂了,你干嘛老瞅着人姚洛不顺眼呐?人思北都没说什么,你跟那儿瞎起哪门子哄啊?”
丰菱习惯性地撇嘴,“我是心疼你的好哥儿们,你瞅他这两年让姚洛折腾的。”
杜宵说:“这你就不明白了吧?男人就喜欢撒娇发嗲的女孩儿,那样儿才有做男人的自尊!”
我和丰菱又齐刷刷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有病么这不是!”随即还一起节奏统一地白了杜宵一眼,狠狠地不留情面。
您就别添乱了(1)
我这个人吧,天生比较善良,耳朵根子特软,人家一求我我就招架不住,甭管求我那人对我提出的要求是否合理,我周围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吧,这姚洛也知道这一点。杨思北是那种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改变的主儿,姚洛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一次又一次地来找我,而我这个老好人就一次又一次地去找杨思北,弄得有一段时间杨思北提起顾湘就变色,就好像鸵鸟感觉到危险一头钻进沙子那么迅速。
在我又一次出现在杨思北宿舍门口的时候,杨思北愁眉不展地把他手里的饭盆塞给我,特无可奈何地对我说:“顾湘,我求您了,您就别添乱了,成么?”
我从书包里头翻出一把勺子,翻翻饭盆里头的番茄炒蛋,不客气地吃起来了。“杨思北,”我吞下一口饭,“这回我来不是劝你的,我就想知道,你当初怎么想的,干嘛非找姚洛啊?”
杨思北把两只手在胸前转来转去跟个大姑娘似的迷茫不解地望着我,“你的思维还真像个作家,跳跃性真强。”
“得了得了,当年我问你那问题你现在总可以回答我了吧?你跟姚洛怎么勾搭上的?”没等杨思北用言语讨伐我我就伸手一挥阻止了他要讨伐我的丑恶嘴脸,“打住啊杨思北,赶紧交待吧,少跟我之乎者也地穷白话你那点儿文学修养。”
于是,杨思北和我坐在606,光天化日之下关着门开始了促膝长谈。再于是,我从杨思北那比保险柜还严实的嘴里听到了他是如何跟姚洛相识,又是如何踏上了爱情这条万劫不复的贼船。
杨思北跟姚洛相识的过程倍儿浪漫,据杨思北说,当他见到姚洛的时候,特有一种命里注定的感觉。他俩在中关村那边儿的肯德基遇见,都是为了等人,可那天刚好只剩下了一张桌子,于是他俩羞羞答答地坐在了一块儿,闲聊中得知俩人居然生于同月同日。于是,纯洁得像春天里的小白兔似的杨思北同志立马以为自个儿遇上命中注定的白雪公主了,望着姚洛的眼神立马含情脉脉起来。
“杨思北你闹呢吧?按说你智商也不低了吧?怎么就这么点儿考验都经受不住?跟你同月同日生的就理工我就能给你找出十五六七八个来,连这都算是命里注定?傻了吧你?!”
杨思北特认真地看着我,“你刚开始认识她是个什么印象?”
我努力想了想当年杨思北头回把姚洛往我跟前儿领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牙都想掉了也没想起来。“想不起来了我。”
“我记得你当初跟我说的话,”杨思北说,“你说这小姑娘挺漂亮的,往哪儿带都不寒碜;还说这小姑娘太漂亮了,搁到哪儿都不放心。”
我把杨思北饭盆里的饭吃光,擦了擦嘴,“我说了?”
杨思北特真诚地点头,“你说了。你还说这小姑娘挺温柔的,跟我挺配。”
我的脑袋晃荡得立马跟个波浪鼓似的那么勤快,“哎哟杨思北,你可千万不能把这话跟杜宵丰菱他们说去,这要是给他们知道了还不得打我个现行反革命啊?还不得说是我当初义无反顾地把你推向万丈深渊的?”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丰菱听见杨思北这么说会是什么反应,她得用她拆床的力气指着我的鼻子痛斥我不把兄弟当人。我怕丰菱,真的。
我以前说过,其实姚洛是个好女孩,并非红颜之下藏着蛇蝎心肠的那种,只是她没碰到适合她的人,或者说,她没能在她长大成熟之后再碰见杨思北。
这会儿宿舍门被人死命地从外头撞开,出现了杜宵和丰菱的两张心术不正的脸,大声嚷嚷着:“抓你们俩一对儿作风不正派的狗男女!”
我一听不干了,这不是毁我清白名誉么?我男朋友没了才几天呀?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呀我?!“杜宵你刚才那话是从人嘴里说出来的么?你还嫌你这辈子缺的德行不够多?给你下辈子积点德行不行啊?”我一只手叉腰,另外一只手抬起做茶壶状对着来人指指点点,一点儿不示弱地表示我的极度不满。
“你们俩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地偷偷摸摸躲在一间屋子里还关着门,不是狗男女是什么?”丰菱挡在杜宵前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
我气得手直哆嗦,颤颤巍巍地说:“丰菱你个重色轻友的!”
丰菱不搭理我,坐到杨思北身边做语重心长状,“杨思北,你别听顾湘那儿瞎咧咧,你跟姚洛分开了是解放自个儿,顾湘就是心慈面软,老帮着姚洛劝你重新跳回火坑,我就看不惯她这副嘴脸。”
我刚想蹦起来大叫“我是什么嘴脸了”就被杜宵给我按下了,“没错儿,你别听顾湘瞎咧咧,单身贵族挺好的。哎,晚上上交大蹭饭去,今儿明哲生日。”
我和丰菱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高明哲今年高龄二十三了。这会儿我们把什么“狗男女”和“重色轻友”都扔到了脑后,四个人贼头贼脑地盘算怎么折腾高明哲这个比我们几个都老的老家伙。
丰菱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告诉我,高明哲憋着给杨思北介绍一个新女朋友,在听说了杨思北过去两年的惨痛遭遇之后,高明哲痛心疾首地开始同情杨思北,那架势就跟他从打上辈子就认识姚洛似的,知道的是高明哲连姚洛的面儿都没见过,不知道的还以为高明哲跟姚洛是铁杆儿兄妹呐。
我说丰菱不地道,还老说我把他往火坑里踹,他要是再找个女朋友那才叫“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呐,这世道多险恶啊,“我们杨思北纯洁得跟个小白兔似的,你就非得伙同高明哲一块儿害他?”
您就别添乱了(2)
丰菱不承认,我又说:“那么好的姑娘他高明哲怎么不找偏塞给杨思北啊?”
丰菱急了,“我说顾湘你干嘛那么护着杨思北啊?你是不是爱上他了啊?”
我赶紧闭嘴――这可是革命品质问题,丝毫不能有差错。
我一边和丰菱手拉着手在当代商城东看西看一边抱怨杜宵不早点告诉我高明哲的生日,弄得晚上要去给人过生日了下午还没买好生日礼物,丰菱拿手拨拉拨拉一堆减价的领带说:“顾湘你知道么?你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傻实惠,对谁都跟对亲哥哥似的,诚心诚意得让人感动得想大哭一场。”
我瞅着丰菱,“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啊?”
丰菱白了我一眼,“当然是骂你!这都听不出来,真笨!”之后她拿起一条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领带在我的四只眼睛前头挥舞,“瞅见没?就这条领带就能把高明哲糊弄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我接过那条领带一看,原价七百五,现价八十。于是我开始大骂商家的不地道和当代商城的助纣为虐,还指指点点义愤填膺地说:“丰菱亏你暗恋杜宵这么些年,连高明哲你都对付!亏了你跟高明哲从打高中就开始培养革命阶级感情的小种子了,这高明哲要是知道了得多伤心呐!”
丰菱才不搭理我,把领带递给服务员,“麻烦您帮我包起来。哎,您把那减价那标签儿帮我撕咯。哎,原价那您别撕啊!小姐您新来的吧?怎么这点而规矩都不懂啊?要不是看那原价,谁能买这么一条破领带回去送人呐?谁丢得起那个人呐您说是不是?”那卖领带的小姑娘让丰菱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往下撕标签的手直哆嗦。
丰菱的礼物搞定了,我的还没着落,正琢磨着也弄点什么减价的衬衫皮带什么的送给高明哲,丰菱又开始数落我了:“顾湘,怎么说你傻你还真傻啊?我买这领带明摆着是跟你一起送的啊,你说我能自个儿花七百多买条领带给高明哲么?这显着我多不专情啊!那领带是随便儿送的么?要是咱俩送就不一样了,你平时挺机灵一人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迟钝啊!”
我嘟嘟囔囔地不乐意了,“你才迟钝呐!高明哲要是相信咱俩能花七百多给他买条领带他肯定病得不轻。”
傍晚时分,我和丰菱被杜宵杨思北带着,空着中午就没吃饭的肚子直奔交大,一路上还互相兴高采烈地畅想高明哲被我们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美好形象。
我们几个一到高明哲他们宿舍楼底下,手里的自行车就被人强行夺下来,拎小鸡崽儿似的拎出了大门,逐一塞进了红色的夏利,浩浩荡荡开赴一家久负盛名的卡拉OK的包间。等到大家都坐下了,我眨巴眨巴眼睛看周围的人,差不多都认识,无非就是高明哲他们寝室的一群没怎么见过美女的恶狼一群。据说,高明哲他们寝室是交大有名的“光棍儿寝室”,大学四年,他们寝室除了一个人,剩下的就能坚挺着坚决不被爱情这种无人能逃的糟烂玩意儿腐蚀。这话听着挺神的,我估摸着全北京找出这么一个寝室来都难。
丰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