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与血-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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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去握李茵的手,被她避开。
“陈依,我只是暂时答应,你必需以礼相待,我们还需要时间彼此了解。”
陈依固执的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容挣扎的紧握。
“我当然会,不过男女朋友之间的牵手不算非礼。”
李茵挣扎不过,也没有真的愤怒生气,最后还是默许的由他握着。
“我送你回去。”
“不了,家里有车接我,你先走吧,让他们看见可不行。”
陈依明白利害,无可奈何的答应。
李茵却又不放他走的笑道“原来你也会害怕呢。”
“我害怕什么?”
“不害怕被我家里人知道?”
“不怕。”
“装腔作势。”李茵满眼含笑,不让人有被嘲笑讥讽的愤怒。陈依不感到生气,但把单车靠边一停,一把抓了她手并肩立那,明摆着等她家里人来的架势。
一分钟过去,又一分钟过去。
李茵一直盯他脸看。
直到第七分钟过去。
“他们很守时,三分钟后一定到。”
“我会握着你的手把你送上车,拜托来接你的人路上小心些开车。”
“我等着听你说。”
李茵嘴里这么说,陈依却感觉到她的手因为紧张变的有些发抖。其实他也有些心虚害怕,但又觉得不必害怕,又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或者见不得人的羞耻事情,为什么要畏惧?
又一分钟过去。
“陈依,你真的不怕?”
“我觉得是你害怕。”
“我怕什么?我才不怕。”
又一分钟过去。
一辆银色的轿车缓缓停在路边,李茵的手紧张的过度用力,当车上走下来一个黑西装的男人时,她又反而渐渐不紧张了。
反而朝陈依微笑。
“说吧。”
陈依暗暗深吸口气,拉李茵迎上去,在那个西装男人诧异不解的注视下,拉开车门,把牵着的人送进车里,朝前排回望过来的,满脸诧异和疑惑的中年男人微笑道:
“路上请小心些开车。”
司机回过神,挤出很勉强的笑容,语气很礼貌。
“我会的,请放心。”
轿车缓缓驶走,陈依这才发觉,出了一身冷汗,全身仿佛虚脱般有些晕眩,险些不能站稳。
李茵在坐在车里,感觉却不比他好多少。
前排的两个男人短暂沉默,终于那穿西装的男人先说话了。
“小姐,刚才那个是?”
“我男朋友。”
沉默。
汽车在红灯下缓缓停下。
司机打破了沉默。
“小姐,我们希望这是个有趣的玩笑。”
“这不是玩笑。”李茵吐字很清晰,也很有力,一副跟年龄不相称的认真表情。
绿灯,车子缓缓前行,渐渐加速。
“如果我们装做不知道,是对老爷不忠,也是对小姐不负责任。”
李茵神情不变,语气变的严肃。
“当年父亲调你们来时,你们说过愿意,还说哪怕付出生命也会照顾和保护好我。”
“是的。”
“从那一天起,你们绝对效忠的首要对象就已经不是爸爸了,而是我。”
司机沉默,他身旁的西装男人却接话道“小姐,你现在还小。”
李茵忽然打开了车门,让前排的人措手不及。
“小姐!”
“不答应,我就跳出去,给你们三秒!”
“好好好!小姐快关上车门,我们绝对不告诉老爷,但是必需告诉大小姐,这是对小姐负责!”
车门又被关上,司机后怕的锁上。
“可以。”
前排的人暗松口气。
“小姐,你今天太让人吃惊了。”
李茵烦恼的抓抱头发,情绪复杂。
“是啊……我遇到个疯子,然后自己也跟着疯了!我想静一静,今天荒唐透顶……荒唐透顶……”
……
清晨的阳光照在陈依脸上,他慢慢睁开眼睛。脑子里仍旧回忆着梦中所见,觉得心里竟然存在在滑冰场时,他荒唐表白的懊恼以及李茵意外答应的欣喜若狂,甚至于陪李茵等待她家人派去的车子时,那种复杂又绝不愿意怯弱退步的没理智的复杂情绪,竟然都那么清晰。
甚至,他竟然像是变成了李茵,竟然能体会到她在车里那种挣扎的,自责的,明知道不对又偏偏不知觉做了的懊悔心情。
这应该是个梦,否则他怎么能看到李茵的事情和经历?但是梦为什么会有这些从来不曾体验过的心情?更糟糕的是,陈依发觉洗脸刷牙的时候竟然还在想梦里的李茵。
第四节 如隔三秋
周五,周六,周日。算起来不过两天多一个晚上。但陈依踩着单车在路口如期碰到于成杰时,竟然有种遥远的陌生感。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的让他记不起其它。那些黑暗里的不幸,那些梦,那个叫做王佩琪的神秘师傅告诉他的神秘世界。还有这平静的校园。
让他觉得犹如置身几个不同的世界,彼此相连,又彼此毫不相干。
“好久不见了。”
于成杰没有陈依的感慨,对这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陈依注意到于成杰戴了耳机。“新爱好?”
“有些课很无聊,给自己做了个小收音机。”
陈依颇觉吃惊,还不知道于成杰有这种本事。“自己做的?”
于成杰取出个小指头中关节大小的红色塑料盒子,一头插着连接耳机的线,小巧的让人吃惊。
“你自己做的?”
陈依拿在手里仔细观摩,难掩震惊之情。
“是啊,很方便吧?”
于成杰打开盒子,里头很简单,一块电路板,电池,加几根线。
陈依摘了他的耳机戴上,里头果然传出电台广播的节目。不由他不翘起大拇指,敬佩赞叹。“厉害!”
“早!”背后传来班里同学的招呼声,于成杰连忙夺过盒子收起,一副绝不愿被人发现的表现。
那人匆匆奔过两人,回头微笑,自顾过去了。
“做了多久?”
“周六周日两天。”
“爱好?”陈依对于成杰的好奇心今天尤其重,问题也不由变多。
“小时候就喜欢拆电器,后来看了些相关的专刊,慢慢学了点基础,算是爱好吧。”
“原来你上课看的就是这些课外书。”
于成杰点头承认,指指兜里的小收音机。“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指节。”
陈依说不错。“如果你打算送给心仪的女孩,建议用一点心这个名字。”
“没有……”于成杰的脸有些发红,看着就心虚。
“我想路遥看见了,会想要的。”
于成杰的脸更红了,进教室时却很快恢复如常,白净的一点看不出来异样。
路遥跟过去一样,到的比他们两个都早。王福也在,仍旧是大清早就趴在桌子上睡觉。陈依坐下后,在草稿本上写下行字,悄声无息的推到王福胳膊边,连撞三次。王福的手才微微抬起,让草稿本得以穿过胳膊与书桌的空隙。
片刻,草稿本又被王福从胳膊下推回来。
‘没事了,我跟阿涛说过了。’
陈依撕下草稿纸,撕裂,对齐,再撕裂,积累太厚时平均摊分几份继续撕。如此重复多次,直到整齐撕开的碎片上绝不可能容纳半个笔划大小,才扔进绑在书桌下的垃圾塑料袋里。
他看了眼路遥,后者表面看起来一如过去,只是时常发怔。她同桌阿涛若无其事的跟前后同学说话聊天,只是目光反常的刻意避免与她接触。
四节课下来,一切如常。英文课时陈依照旧被罚站到下课。英文老师要求他必需背诵的单词仍旧被他忘在脑后。
放学正收拾书时,路遥走过来,望了眼于成杰,后者很识趣匆匆把书塞进书包先走开出了教室外等。
“中午能不回家吃饭吗?”
这问题很容易让人认为是要被邀请。
“怎么?”
“去我家吃吧。”路遥推了推眼镜,半响,见陈依迟疑的沉默,打量四周确定附近同学都已经走了,又哀求似的补了句。“家里中午没人,一个人害怕。”
“走吧。”
三人同行,一路默默无语的骑过天桥路口。于成杰有些奇怪的看眼陈依,挥手告别,转过另一条路。
陈依平时应该上桥回家,但今天没有。
往东又踩了十分钟单车,在一栋高层住宅楼下停下。这年代的高层楼还不多,而这里又是市区最旺的几个地段之一。路遥的家面积超过百五十平方米,装修在那时很高档,四个房间加客厅都是木质的地板,电视尺寸像是29。
陈父今年就曾考虑过装修的问题,因为预算在十二万以上,最后被暂时搁置,想等两年再说。陈依估摸路遥家里仅装修费用就得接近二十万。
“如果不够吃我再给你煮面,或者下楼吃?”
“再说吧。”
路遥从冰箱取出保险塑料盒,里头饭菜俱全,边自放进微波炉加热边解释说“我妈妈上班离家远,一直都是早上准备好饭菜,所以份量比较少,不过我今天没什么胃口,也许够你吃饱。”
“觉得外面的快餐小吃不够卫生吧。”
“是啊,总是不如妈妈亲手用心做的干净吧?”
路遥取出微波炉的饭菜,拿了个碗,自己只拨了两根青菜,一块椒盐排骨,两小口米饭。剩下的连保险塑料盒一并推给陈依。
“吃吧。”
“你也太夸张了。”陈依盯着路遥碗里那点东西,琢磨着大概勉强够把他的嘴塞满一次。
“当减肥了,真的没什么胃口。早餐都只喝了几口牛奶。”
“我不介意吃快餐,甚至很希望多点吃快餐的机会。”陈依推了回去,又被路遥推回来。就不在客套,推来推去简直无聊透顶。“我不客气了。下午如果你饿了,我再请你吃东西。”
路遥微微笑笑,按开了电视机。
“我不吃学校外面的熟食,零食也很少吃,小餐馆从来不进,父母知道了也会责骂。”
陈依吃的很慢,但路遥更慢,一个塑料盒的饭菜被消灭三分之一时,路遥才消灭了一小口饭加一根青菜。而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一分钟。
“不好吃吗?”路遥反过来问他。
“很好吃,你妈妈的手艺堪比厨师。”陈依没有说谎,所以吃的慢,只是因为陈父从小告诉他在外面吃饭不能狼吞虎咽。
“但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吃的很辛苦。”
“相比之下,你才是真的辛苦。”
路遥低脸望了碗一眼,表情清淡。“因为今天没胃口。”末了,又看眼自顾吃饭的陈依。“今天放学时,那群人渣在校门口,看到我装做不认识没事发生过似的。但是对你很热情的打招呼,没想到你还会停下跟他们说了几句话。是不是变成朋友了?”
“我是为你好,别不识好人心。”陈依吞下饭菜,喝了口水,语气变的有些冷淡。
“怎么说?”
“也许他们只是给王福情面。但是,如果我表现的连敷衍也不屑,会觉得我不知好歹生怨的。”
路遥放下碗筷,犹自有些不信似的追问。“真是这样?你不是把他们当朋友?”
陈依瞟了她一眼,语气显得更冷淡。“你有疑虑我解释回答,不要喋喋不休的纠缠一个给了你答案的问题可以吗?我很讨厌这种?嗦。”
“算我不对。”路遥拿起碗筷,催促他也快些吃。“这两天总是在想,这些人渣为什么活着,为什么会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从小父母就告诉我,黑的地方不要去,坏同学不要接近,脏的东西不要碰。可是,我还是看错了阿涛。我不希望你也会跟那些人渣败类沾上关系,因为我绝不会在跟那些人渣靠近!”
陈依记得父母以前也说过。但多数孩子都觉得满不在乎,因为都相信自己认可的同学和朋友不是父母口中的那类人。
现在他觉得,不要跟什么样什么样的同学朋友一起玩这种话虽然太主观,但也未尝没有道理。阿涛人不错,但他所接触的人如何呢?路遥只能确定阿涛的为人,又因为阿涛不能避免的会接近那些不可确定的群体。远离阿涛虽然主观,却是最简单可行又有效的方法。
路遥犹自在说。
“昨天晚上觉得太难过,偷偷下楼散了会步。结果下了楼,竟然有点害怕。这附近保安向来很好,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情。父母都从来不因为我在楼下花园散步而担心。我当时才发觉心里的阴影有多大。后来在花园里看到有人坐在椅子上,当时差点吓的叫出声,幸亏看见是个长头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