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宦-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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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关门打烊都行。
唐旭又说这是抢别人的饭碗,可王安和邹义,看起来也没意见。他们揣的心思,唐旭当然明白。朱常洛让自己临时统率东厂,分明就是让自己帮这几个先占着坑,回头好东西还是他们的。
还有那个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虽然是初次见面,居然笑眯眯的称了自己一声“厂督大人”,气得唐大人直翻白眼。
大明万历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二日,巳时中。
地安门边的钟鼓楼,忽然间再次钟声大作,满朝文武大臣,满城商贾百姓纷纷惊起。四月间皇后大丧的记忆犹新,如今却又闻哀声再起。
内城四大城门,外城九大城门,同时大门紧闭。
东厂,锦衣卫,五城兵马司,三大京营,顿时间营门打开,无数兵卒涌上街头,四处警戒。
是日,大明万历皇帝崩,谥号范天合道哲肃敦简光文章武安仁止孝显皇帝,庙号神宗,归葬定陵。
没有意外,没有惊喜,没有回光返照,只是七月二十二日,比起唐旭记忆里的日子,晚了一天。
承天门前,长安街上,扬起一片片白幡,京中各寺庙宫观,鸣钟三万响。
“朕以冲龄缵承大统,君临海内四十八载,于兹享国最长夫复何憾皇太子聪明仁孝,睿德夙成,宜嗣皇帝位皇长孙宜及时册立进学,瑞王、惠王各择善地,令早就藩封。大小臣工务协恭和衷,辅理嗣君,保乂王室”
后军都督府经历官五城兵马司东城司指挥兼统率东厂唐旭唐大人,静静的站在承天门下,听着内阁首辅方从哲大声的念着所谓的皇帝遗诏。
唐大人也是知道,这一类东西,其实就是内阁,实际上也就是方阁老自己写出来的。不过其中貌似也是吸取了万历朝四十八年以来的教训和经验,比如早立太子,亲王之国等等,都被写了进去。
第133章 家财万贯()
其他诸如废除榷税(商税),矿税,增加辽饷之类,更是在暗地里引得一片惊喜。
只不过唐大人究竟是有点不理解,经商和开矿的不交税,或者少交税,却把税赋的重担完全积压到普通的农民百姓身上,这个真的合理吗?
偏偏一直到了四百年后,还有大批的人把这一项视为万历帝昏庸的罪证之一。对此,唐大人只能送上一句,屁股决定脑袋好歹还算是有个脑袋,若是没脑袋才是真的不妙。
当然了,唐大人其实也想少交税,能不交税更好。
远远望着承天门下,正跪伏在人群最前端的皇太子朱常洛,唐旭的心里更是泛出几丝异样的念头。
如果历史仍然是按照原来的那段轨迹继续发展下去,纳命这位即将登基的新君的王朝,将只有短短的一个月时间。
其实在唐旭看来,这段历史已经改变的够多了。
努…尔…哈…赤没有能取下北关及叶赫,建州女真仍然处在被两面包围中。
原本应该生下南明最后一个皇帝朱由榔的桂亲王朱常瀛,在前天夜里被李凤翔所谋,身死人亡,当然唐大人不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
原本应该继续在乾清宫和一干文武大臣继续跳脚骂街的皇贵妃郑氏,也已经没了半条命,该如何处置恐怕应该等到新皇登基以后再算,这一条唐旭倒是觉得自己有功。
唐大人清楚的记得,朱常洛只做了一个月皇帝,多少和传说中的“红丸案”有关系。如今郑贵妃已经没了力气再继续挣扎,那么兴许“红丸案”也就没有了吧。
没了“红丸案”,朱常洛还会只能再活一个月吗?虽然唐大人也不敢肯定,可是多少觉得会有点出现转机的指望。
就连万历帝朱翊钧,也比原本的历史上多活了一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全聚德”的菜式的功劳。
标点符号,就是新句读了,也已经在整个大明朝流行起来。据说很有可能会在大明朝的下一次会试里被采用。会试所录的,就是进士了。虽然说新句读这东西,到了如今也不是人人皆通,但是作为选拔朝廷最高端人才的会试,做点高要求也不过分。
如今朝廷里的行文和奏疏,都要求用上新句读,若是连这个都不会,那么还来考什么进士。
总之,这个世界真的开始在变了。唐旭也不知道,这对自己来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好的是方面,这个世界正在朝着自己所理想的方向去行走。不好的方面是,恐怕以后自己能“未卜先知”的机会会越来越少。
让唐大人最感到不满的是,原本说好只做两天的统率东厂,居然一直到了月底,监国皇太子殿下还丝毫没有把唐大人“撤职”的打算,唐大人深深的感觉到,自己是被忽悠了,新皇帝是个骗子。
与皇后驾崩时候的丧期一样,京城里暂时禁绝了饮宴嫁娶,所以“全聚德”的生意也跟着一落千丈,几乎都只靠着送“外卖”过日子。
好在唐大人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一点,因为唐大人发财了,这回是真的发财了。
京城里头,不管好事坏事,传播起来就只有一个不变的特点,那就是“快”。
自从七月二十一日,唐家在花市街的小院里,往来的人几乎就没有断绝过。唐大人丝毫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吴亮嗣门前那种排队送礼的情景会出现在自家门前。
其中的绝大部分人,唐旭都是第一次见到,其中甚至有的只见了唐旭,立刻就口称“厂督”,让唐旭恨不得给他小鞋穿。
一开始唐旭还要不停的解释,自己只是个东城司的指挥,这个统率东厂其实没什么权力而且很快就要被“撤职”了。到后来,见的人越来越多,唐旭也就懒得解释了。
唐旭说自己只是个小人物,众人点头;说自己很快就要被“撤职”,众人还是相信,毕竟东宫的潜邸里头,还有王安和邹义,以及一大帮内侍们在,提督东厂这个位子,总归还是要交给他们的。
但是话听完了,该送礼的还是要送,此人如今还只是个东城司的指挥,居然就敢领着队伍在皇帝的家门口动刀砍人,砍的还是堂堂东厂番子和司礼监的公公,若是官职再大一点,岂不是更不得了。
寻常的人这么干,命早就没了一大半了,不出意外的话,基本上等于预定了死刑,偏偏这位唐大人,砍人之后前程却貌似是一片似锦。烧香烧头香,送礼要乘早,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不是。
按道理说,在国丧期间,是不准串门送礼的,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不让串门,我路过这里,口渴了进门讨碗水吃还不准么?不止是唐大人这里,据说礼部侍郎孙如游,督察院御史左光斗,太子伴读王安,甚至就连国子监监生汪文言家里,也都被人踏破了门槛。
况且唐大人如今可是统率东厂,等于手握大明朝的最高纪检部门,虽然是临时的,但也是做过“厂统”不是。
但是,让人注意的是,就算同样被踏破了门槛的那一大帮热门人物,他们也都是不约而同的干了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去踏破唐大人家的门槛。
从万历十四年到如今的万历四十八年,整整三十四年里,朝野间无数士人百姓为之奋斗的国本之争,几乎在一夜间就功亏一篑。而最后力挽狂澜,一锤定音的,居然只是一位小小的东城司指挥。
东林党虽然自认高洁,可是好在唐大人的名声也不坏。要是运气好,没准明年还能混个举人做做,如果能考上也算是知识分子了。
要是考不上,那也没事,汪文言不就只是个监生。咱们东林党人选拔人才,向来都是有原则的嘛。这个原则就是,只要看你顺眼就成。
“说你好就好,不好也好;说你不好就不好,好也不好。”如此而已。
从七月二十一到八月初一,短短的十天之内,不算去东城司衙门里叙交情的,前往花市街唐家拜访的官员商贾,足足有数百人之多,基本上一天要有几十个。每个人只见上一面,寒暄上几句,就算每个人只见五分钟,十二个人下来就得半个时辰一小时的,一天里光在家陪人喝茶聊天,唐大人就得花上四五个小时的时间。
而这十天里,唐大人收到的仪呈粗算下来已经接近了一万两。
“全聚德”那样的店铺,公平交易的话,也就二三百两左右的价钱。如果唐大人愿意,马上就可以买个四五十间,给的都是现银。唐家在花市街这样的小院,不过只值个三十两左右,唐大人可以买上几百间不眨眼。
相比起四百年后,那些房叔,房嫂,房媳妇之类的,现在看起来简直是弱暴了。虽然不能和钱谦益那样的大地主,或者汪文言那样的大盐商相比,总归也算得上是足享富贵了。
其他还有要送小妾,送唱曲小生,送丫头下人的,唐旭都是一概拒绝了,唐大人不贩卖人口,也不想自家里有别人的眼线。
家里来往的人一多,唐大人倒真的是感觉到,自家这个小院,真的是有点不够用了。而且每个人来,都是要自己开门,自己看座,自己请茶,一晚上下来累的腰酸背疼。最后还是他爹火线支援,让胖子带着家里的两个丫头都临时派来帮着应付,才减轻了唐旭的压力。
“唐哥儿啊,你如今到底身份不同,得置办个宅子了。”,到了如今,卢老爹仍然是喊唐旭唐哥儿,没有丝毫改变。但是唐旭听着却是舒坦,只冲这份舒坦,哪怕自己当了皇帝,也不会让他改口。
当然,家里来往的人多了,还有其他副作用。洛雪霁就不止一次问过唐旭“厂督”“厂统”到底是个什么官。好在唐大人也是早就准备,用一句“替皇上办差的”,就这样应付了过去。
大丧期间,不准宴会,不准吃肉,不准唱歌跳舞,要披麻戴孝,这些事情唐旭倒还无所谓。毕竟前几个月里,皇后驾崩的时候也有过这么一回,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只有一件,让唐旭觉得有些无法接受。那就是每天早晚都要在衙门的正门前摆上香案,然后大哭一场表示悲伤,时间大约是从大丧之日起,持续三天。
周宣臣和李慕江这些东城司里的军将当然不会太过抓狂,反正也就干嚎三天而已,但是唐大人就不不一样了。
于是,从七月二十三日开始算,连续三日之内,唐大人的日程是这样安排的:
早上起床之后,去东城司衙门摆香案,哭;再去东厂衙门摆香案,还是哭。两边都哭过了还没完,还得赶到城西的西华门入宫,继续哭。
晚上略微轻松一点,只要在东城司和东厂衙门各哭一遍就行了。一天都哭完了之后赶着回家,开始应付形形色色的来访宾客。
总之,唐大人的生活很湿润,一整天都泡在泪水里,也很充实。
第134章 天授神权()
大明万历四十八年,八月初一。
唐大人终于挺过了整整十天,按照大丧礼制,十日过后,就既不用摆香案,也不用哭了。
但是这却不代表唐大人可以轻松一下了,因为即使不用再哭,也会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比如新皇临朝。
在四百年后的电视上面,凡是播放到新皇登基的场面,都是在皇宫大殿内,新皇帝精神抖擞的出场,然后朝廷百官跪在地上一通磕头,齐声山呼万岁了事。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自大周以来,皇帝就被称之为“天子”,即使有其他的称呼,比如“皇帝”,“官家”,“圣人”之类,都是换汤不换药,“天子”一称,始终都是通用的。
一直到四百年以后,谈起中国历朝历代的历史,往往都会有人惊疑,为何除了近代短暂的太平天国之外,中国几乎就没有和许多其他国家一样,出现过“神权”和“君权”相对立的情况。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简单,因为对于中国的皇帝来说,“朕即是天子”。
“吾皇之权,天赐神授。”,在中国的王朝里,皇帝本身就同时是“君权”和“神权”的统一最高代言人,这两项权力,当然不会自己和自己打架。
所以皇帝登基,第一个要去的地方,绝不是宫中的大殿,而是崇文门外的天坛。
从当天的子时开始,几乎整座北京城里,就已经开始为这场难得的盛典忙碌起来。
这一回不但是东厂,锦衣卫,京营。早在登基大典开始的前一天,驻扎在京城周围的各个卫所,就已经开始调遣各部精兵入京。
慈庆宫,承天门,大明门,正阳门,崇文门,包括外城五门在内,几乎京城所有的城门和要道,都已经被满眼的兵卒所占据。
从寅时起,皇太子出慈庆宫前往天坛,由钦天监择吉时行郊礼。天坛之上,先设御座面朝东,行郊礼之后再转作面朝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