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宦-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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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颌下的长须,用力的点了点头,算是做下了决议。
“唧唧唧唧,唧唧”
锦衣卫,同知房外。相比起东城司衙门里的简陋,锦衣卫衙门无疑要精致得多,只是进门照壁后的这片园子,若是不知情的人进了这里,定是会以为是哪家达官显贵的宅院,而不会想到这里居然会是恶名昭彰的锦衣卫。
看着眼前这位刚进了门,就直直的盯着自己看的将官,唐旭虽然觉得全身都有些不自在,但是仍然在脸上泛起了笑,微微抬手作揖。
“新晋的?”,看着穿着朱红色官袍,胸前的补子上绣着一只生猛山虎的唐旭,来人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是抬了抬头,直接吐出一句话来。
“在下唐”,唐旭见眼前这人,虽然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可是身上穿的却是一件大红的四爪蟒袍。
四爪蟒袍向来是朝廷的宰辅大臣或者宫里各监的掌印太监才有资格穿的衣服,但是有些世袭的勋贵子弟,穿的也不少,所以唐旭倒也不觉得太过奇怪。
只是尚且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只听见那将官的怀里,却忽得传出一阵“唧唧”的叫声。
来人便再也顾不得唐旭,连忙从怀里掏出个葫芦罐子,小心翼翼的拿起来,透过上面的镂空朝里面看着。
“好虫儿。”,唐旭站在一边,一句话已经是脱口而出:“听这虫儿鸣,且急且厚,想来是条上好的龟背螺翅。”
来人原本正只顾着朝葫芦里看,听见了唐旭的话,顿时不禁在口中“咦”的轻呼一声,惊讶的转过了头。
“唐同知也好耍蛐虫儿?”,这一回,该轮到唐旭惊讶了。
自己刚才正想要报出名号,却被这蛐虫儿的鸣声给打断了,没来得及说,可是如今此人如何会一下子就说了出来。
“前日里衙门里就接到了通报,有位新晋的唐同知,是从东城司里转来的。你若不是唐大人,如何会穿着这三品的官服,又从同知房里出来”,来人见唐旭惊讶,立刻开口笑道。不过话语间的神色,比起适才刚见面时要正经了许多。
“请问阁下是?”,听他这么一说,唐旭却是更好奇起来。
知道自己是新来的同知大人,却仍是满不在乎,身上又穿着四爪蟒袍,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在下杨光夔,如今在这锦衣卫里做个指挥佥事。”,来人似乎已经对唐旭有了几分好感,所以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哦,原来是杨都尉。”,唐旭好歹也在这北京城里混了一年,又做过了半年的东城司指挥,好歹也算是场面上的人了,多少也曾经听说过杨光夔的名号。
“你如何知道我这条虫儿时是螺翅?”,杨光夔似乎对场面话并没有太多兴趣,而是兴致勃勃的把手中的蛐蛐拿起,凑到唐旭眼前让他看。
“翼上结纹如螺,旋至翅尖;鸣声一曰厚,二曰老,三曰急,四曰尖,是为螺翅,乃善战之相。”,唐旭微微笑了几声,开口笑道。
当年自己耍蛐蛐的时候,虽然只能算是玩票儿,但是经过这整整四百年的发展,这一行早就形成了一个无比完善的理论体系。再加上那个年代所拥有的骇人的信息传播速度,自己虽然只是玩票,理论知识却是学了不少,实践上多少也接触过一些。所以,想要通过叫声来分辨蛐蛐并不困难,尤其是螺纹翅这样比较有特点的虫儿。
“原来唐大人也好这个。”,杨光夔听了,顿时大喜:“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还请唐大人教我。”
“唐某也只是粗通,哪里能教杨大人。”,唐旭却也知道,虽然有些经验,但是自己大部分的知识,只是理论上的。随便说说还行,如果真的拿去实践,没准就会露了馅。
“唐大人莫非是想要藏巧。”,唐旭推脱,杨光夔却是不乐意了。拉着唐旭就要朝同知房里走,想要坐下来和唐旭好好研讨一番:“唐大人今日乃是新晋,待晚间卸了差,杨某请唐大人去家中小酌几杯,以示庆贺。”
虽然新皇已经登基,先帝丧期也过了禁绝饮宴的日子,但是杨光夔毕竟是皇亲,须得守满二十七日方可,所以也不敢在外面宴请,只敢请唐旭去家中小酌。
“在下如今已经有数年未耍斗蛐虫儿,怕是大多已经淡忘。”,唐旭仍然是想要推脱。
“古人云,一字尚且成师,唐大人记得多少便说多少便是。”,可惜杨光夔已经打定了主意,绝不想放过唐旭。
唐旭无可奈何,好在一时间也是无事,只得和杨光夔两个回同知房里坐了,吩咐随从奉上两杯香茗,当作侃大山一般,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道来。
当杨光夔听说有一种六足蛐虫儿,叫做“六坍”,相斗时往往会用前足抱头,后面两腿都像断折一样坍下。待敌虫稍有懈怠时,便乍然而起,突袭敌虫。顿时禁不住哈哈大笑,大喊:“原来蛐虫儿也会装死。”
还有一种虫儿叫做“夹尾将”,色泽深黑,唯有双尾蜕壳后变得尖长莹白,所以也可以叫做“玉尾”。与敌虫相斗时,如果势均力敌,进入相持,便会用双尾一并,用力夹住对手,以此取胜。
虽然杨光夔耍逗蛐虫儿已经有了好几年时间,但是唐旭所说的这些,却是闻所未闻,眼里也不断的放出异彩。
“唐某有一友人,更是深通此道。”,唐旭觉得,这杨光夔果然爱虫如命,自己一个人应付起来,怕是有些困难,于是干脆把胖子也给抬了出来。
第139章 高尚同知()
唐旭如今说给杨光夔听的东西,和胖子也都是曾经说过。
和自己不一样,胖子也是个爱玩虫儿的人,实践知识也要比自己丰富得多。再加上唐旭把四百年后那些东西都说给胖子听,胖子如今在崇文门一带玩蛐虫儿的圈子里,已经是小有点名气。
只是这个月里,就靠搏虫儿赢了十余两银钱。胖子记得唐旭的功劳,乐滋滋的跑来分了一半给唐旭。唐大人如今不缺钱,但是却也没有拒绝。既然是以真心相交,又只是图个乐子,这钱财上便不必那么较真。如今让他来应付杨光夔,正好是相得益彰。
“唐大人可否带我去见?”,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杨光夔当即更是迫不及待,恨不得当场就要拉着唐旭去找胖子。
“唐某今日新任”,唐大人无奈,只好隐晦的点了一句。
今天是唐大人来锦衣卫里新任的日子,所属的职权尚且未分,如果就这样就跟着杨光夔跑出去,未免太不当回事儿,没准日后还会被当作一桩把柄被别人揪住。
唐大人也是明白,自己不像杨光夔,有一个身为嫡长公主的娘。唐大人这一路走来,也只有靠自己,小心做事,总不是坏事。
“倒是在下唐突了。”,杨光夔一拍脑门,方才恍然大悟,立刻连声致歉。
又坐着聊了一会,便有杂役前来通报,让去指挥使房里议事。
唐旭知道这是骆思恭要为自己分派职责,连忙略收拾了下,和杨光夔一起朝着骆思恭的公房而去。
指挥使房里,骆思恭正与梁慈等人正襟危坐,另一名同知陆逵也在。
忽然望见唐旭和杨光夔两个,肩并着肩,一路上有说有笑,齐步而来,当下脸上都现出几分愕然。
杨光夔乃是荣昌公主之独子,平日在锦衣卫里极其骄横,便是连骆思恭也常常不放在眼里。
如今却看见和唐旭犹如多年的知己好友一般,看着唐旭的目光,神色间竟好似有几分敬佩。
这唐旭当真只是个兴武卫里的所镇抚出身?骆思恭几乎忍不住想要挠头。
骆思恭早就派人去查探过唐旭的底子,如果不是回报符合,骆思恭几乎要以为是那些锦衣卫的番子找错了人。
为何这所有的事情遇到了这唐旭,几乎都要变个样?骆思恭大惑不解。
因为杨光夔身后颇有些权势,所以骆思恭当年也曾经想让骆养性试着和此人结交一番。但是杨光夔连骆思恭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骆养性。
对于此事,骆思恭也只有在背后暗骂一声纨绔,就此了事。
可是这唐旭为何能和杨光夔相谈甚欢,要知道,这两天到今日也不过只是初次见面而已。
“两个纨绔罢了。”,骆思恭在心里冷哼一声,忍不住从心底隐隐泛出几分酸意。
“唐大人今日新任。”,不过不悦归不悦,场面上的形式,骆思恭却还是要做的:“待晚间骆某备下薄宴,为唐大人接风。”
“骆大人怕是迟了。”,岂料骆思恭刚一开口,杨光夔便下意识的以为骆思恭要和自己抢人:“唐大人已经是答应了某家,晚间去寒舍小酌。”
“这”纵使适才骆思恭已经看见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如今也是不禁一阵哑然。
如果自己记得不错,这两人也不过是初次见面而已,如何会连相约小酌都约好了?
难道这两人骆思恭看着唐旭和杨光夔的眼中,突然泛起一丝怪异的目光,嘴角也微微扬起。
“咳”,骆思恭终于发现,自己所想的似乎有些不体面,况且从历来看,这两人似乎也没有那种独特的爱好,于是连忙咳嗽几声,掩饰了过去。
“既然唐大人和杨大人已是有约,那便再等下回便是。”,骆思恭虽然刚才被杨光夔当场拂了面子,不过好歹也算是习惯了,也不和他多计较:“唐大人既然日后在这司所里与我等共事,想来也是来日方长。”
“唐大人当是知晓。”,骆思恭定了定神,把目光停留在唐旭身上:“咱们这锦衣卫里,又分有南北二司。”
唐旭一本正经的听着,认真的点了点头。锦衣卫分为南镇抚司和北镇抚司,一辖风纪,一辖缉拿,自己是早就知道的。
“只是这北镇抚司所辖的缉拿一事,从前大多是由陆逵陆大人管辖。”,骆思恭开始拣重就轻。
从前北镇抚司的事情,陆逵管的更多一点是不错,但是那康同知也是管的,只是以一个多少的问题而已。
“唐大人新任,想来对这锦衣卫里的事项,还多有些陌生。不如就请唐大人先行辖制南镇抚司如何?”骆思恭试着问道,一边直直的盯着唐旭,想看看他的反应。
“属下谨遵大人军令便是。”,岂料骆思恭刚把话说出口,唐旭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哦。”,唐旭答应的这么爽快,骆思恭倒是有些犯疑了。
常人都是明白,这南北镇抚司虽然都属于锦衣卫,可是职权却有天地间一般的差距。争权夺利,在各个衙门里都是常态,为何这唐旭却连争都不想争一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骆思恭的脑海里,立刻就蹦出了四个大字“定有阴谋”。
“杨佥事如今管的是南镇抚司的杂事,日后还望尽力协作,为唐大人分忧。”,尽管有些不甘心,骆思恭仍然又继续试了一下。
再看看杨光夔,似乎也是一副欣喜的表情,仿佛得了什么好事一般,丝毫不在乎被唐旭分了权柄。
怪了,骆思恭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不过唐旭肯去南镇抚司,也是自己心中所愿。
锦衣卫办差,大多数都是由北镇抚司去干,所以向来功绩也是北镇抚司为多。既然唐旭自己没意见,那么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今日所谓的议事,其实大多也都是为了唐旭。原本骆思恭还做好了一番好好讨价还价的准备,眼下看起来都是白费了工夫。
所谓“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故莫能与之争。”,骆思恭的脑海里,忽得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骆思恭摇了摇头,把这句话丢去了一边,上善若水?这唐旭唐同知,有这么高尚么?
随便做了些吩咐,便让各自回去办差。杨光夔出了门,也是跟在唐旭后面,直接进了同知房。骆思恭远远的望见,也是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老儿对唐贤弟可没安什么好心。”,刚及坐下身来,杨光夔就立刻开口说道。
“唐某自然知道。”,唐旭点了点头。自己又不是傻子,北镇抚司的职权和油水,都要比南镇抚司大的多,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贤弟为何”,杨光夔颇感意外的看了看唐旭,似乎有些看不通。
“那北镇抚司虽是职权大些,可抄家灭口,这些事儿,唐某却做不来。”,唐旭呵呵笑道。
“贤弟可是和建虏的酋首当过面的,还怕这些小事?”,看得出,杨光夔对这朝廷和锦衣卫里的大小事情,似乎并不是一无所知。就连唐旭在辽东和努…尔…哈…赤交过手的事情,他也都是知道。
至于“丙申之日”的事儿,杨光夔倒是丝毫未提起。
“此事大不相同,怎可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