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公子-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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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间很宽敞,并排能摆上两张烘漆八仙圆桌,中间用一具四色山水屏风隔开,除了张虎沈清风陪坐在主桌之外,其他家人都在一侧吃的不亦乐乎。
张灏也未客气,自是一个劲的低头大嚼,他身份特殊年纪又不大,其他几人也不敢劝他饮酒,大多略微填饱肚皮后,划地为圈,按照各自身份,泾渭分明的说起话来,要不是有张灏在此,在座的这几人是无论如何不能坐到一起的。
年前刚刚升为燕山左卫百户的李老六,此刻自然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这全都是拜二爷所赐,只要在好生当几年差,不惹出什么是非差错,那一个千户是稳稳跑不了了,到时儿子孙子世世代代都是军官,也算是在他这一代光宗耀祖了,此时忍不住和脾性相投的张虎胡乱吹嘘,大声念叨灏二爷的好,两人都用大碗喝酒,虽然彼此身份不同,不过真要论起尊卑来,就算李老六当上了千户,比起国公府大管家的身份地位还是差了几里地去,
张睿和纪云只觉得坐立难安,不说不习惯和李老六此类行为粗鄙的军汉坐在一起,就是上首坐着的那位,按年级辈分明明是后辈,可架不住人家地位尊崇,还得客客气气的陪在一边,这不免令平日有的是人奉承的两位公子,心里一时大觉不舒服。
好在心中惦记着美女,两人只得强自忍耐,也不和其他人说笑,自顾自的互相低声说话,自斟自饮。
这下可苦了不请自到的沈清风,坐在那笑眯眯的看着其他人聊天,他却哪边都插不上话,不说身份尴尬,就是想说都不知如何说起,就算是空有一肚子的学问,此时也是大感无用武之地。
可渐渐过去了半个时辰,眼巴巴的看着张灏早已吃饱,却还在慢条斯理的夹着各式菜肴,笑嘻嘻的细嚼慢咽,不时和其他人说上一句半句,却绝口不提这店家寡妇一事。
此时才有了难得机会的沈清风,赶紧和神色亲和的二爷说起话来,此人平日虽性格孤傲,但此时也不免恭恭敬敬,心里更是忐忑不安,苦笑着把自家事一一道来。
这位昨晚才熟识的沈清风,原来是个累次落地的穷秀才,世居京城,半生潦倒,如今父母双亡,家中只有一位寡嫂相依为命,此人性格执拗,异常自负满腹经纶却无法出人头地,实际上却是眼高手低之人,因年轻时狂傲不羁,谈吐中从不给人留情面,以至于经常得罪人,更是连累自己无法中个举人。
如今贫困半生痛定思痛之下,才算是多少学懂得些人情世故,所以才求人举荐,投身入张家做了个清客,没想到昨晚看不惯张回等人不知民间疾苦的做派,义无反顾下出言讥讽,又跑出来投奔在张灏身边。
此时正是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想他一个落魄文人,昨夜也只是跟着到处乱跑,哪还有什么力气帮上忙,好在此人唯有一项特长,那就是记忆极佳,又时时注意倾听张灏与人对话,暗自把听到的内容全都记在心里,最后倒也发挥了作用,而让张灏对其刮目相看,这才一直允许他跟在身边。
和神色紧张的沈清风一番详谈,张灏才了解他的平生和昨夜因果,沈清风此点倒是深得他赞赏,就是从不隐晦自己身上的优缺点,说话更是直截了当,不会恭维或是贬低什么。
“嗯,看来先生如今已经不准备参加科举了,那你这胸中抱负岂不是要埋没一生了啊!”
张灏有些感慨,此人真要是为官的话,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前途,可是即使做个县官,那也多半是个能为民做主的清官,只凭着他过目不忘的能力,起码治理好一县一府是不成问题的。
沈清风顿时苦笑,长叹道:“唉,早就不敢想了,想我沈清风如今只是一介废人而已,别说为朝廷效劳,就是列祖列宗都深感对不住,眼瞅着就要年过半百了,却连个妻子都讨不起,唉,愧对先人,愧对祖先啊!”
说完拿起一盏酒碗,仰头饮尽,神色不禁凄惨难受,显然是被张灏一番话说的牵动心事,好在此人还算是洒脱之人,马上大笑道:“劝君将近一杯酒,今日能和二爷说话喝酒,那也是不枉此生,哈哈,人生得意须尽欢啊!来来,各位共饮一盏。”
就算是他大笑着念出这一段话,可是脸色的沧桑却如何瞒过别人,当下人人不免注视着他,都看在张灏的面子上,勉强朝他挤出一丝微笑。
一边自有张虎笑着拾起酒瓮给他满上,沈清风也没当回事,大咧咧的坦然受之,丝毫不觉得一个管家给自己斟酒有什么不妥,看的其他人暗暗摇头,暗想难怪你一生落魄,确实是个粗狂之辈。
只有张灏看的大感满意,他看人自有一套方式,观此人做派,年届中旬都不会察言观色,或是心中明白却依然执迷不悟,如此执拗耿硬之人,放在官场倒是天生的言官,不畏强权的御史。
如今随着张灏年纪渐长,朝堂之事无可避免的会影响到他,虽然不想参合到那浑水之中,但扶植起几位代言人还是很有必要的,几乎可以说是当务之急了。
伸手端起眼前酒杯,他和张睿纪云一样,用的都是青瓷酒杯,而其他人则是用的漆器巴掌大的平底酒碗,看见二爷附和那狂夫,其他人不敢怠慢,赶紧人人端起酒碗。
张灏端着酒杯遥遥示意,笑道:“来,有句话还要送给沈先生和诸位好友,还有这几年一直跟着我的家人们,灏先干为敬。”
话音刚落,就听见呼啦一下,那屏风转眼间就被几位家人用力推开,只见另一桌的下人们,全都站起身子,双手高举酒碗,显然是听到张灏的声音,自是人人赶紧站起身来,神色肃穆恭敬。
张灏哈哈一笑,也未客气,当即一饮而尽,顿时人人跟着仰头喝干手中水酒,除了另两位公子少爷外,沈清风等人急忙站起,全都敬等二爷张灏训话。
“哈哈,劝君将近一杯酒,莫愁前路无知己,天生我才必有用,天下谁人不识君。沈先生,想那半生风雨荆棘路,正好淬炼我辈庸碌之人,不管世人如何诽谤,如何看待我等,可这心中志向却万不可任其堕落,还要打起精神,只要肯上进,这往后终有看见天上彩虹的一刻,到了那时,还要坚持自我,莫要被富贵权势迷花了眼,忘了前半生的蹉跎才好,这四句也同样送给诸位,跟在我张灏身边,未来自是不愁前途,可往后要是谁敢仗势胡作非为,那今日的情分可也顾不得了,昨夜那街上的一幕,就是他日各人之下场,还望大家时刻谨记在心。”
“遵命,二爷。”当下人人抱拳大声应承,这脸上都有藏不住的喜色,那沈清风更是神色激动,这二爷的话已经说得在明确无误了,这眼看着就要抬举自己了啊!
不说沈清风如何激动不已,就是其他人也是兴高采烈,不免全都朝着他轮番敬酒,沈清风心情高兴,免不了酒到杯干,没过多久,竟然大醉如泥,满口胡话,看得大家哈哈大笑,张灏失笑摇头,刚要吩咐人送他回家,就看见一人推门而进,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二爷,周文涛和**两位少爷就在附近,想着上来找您说话呢。”
“呵呵,那就上来吧,正好有件事要拜托**,张梁你顺便把沈先生送回家去。”
过来的正是张梁,神色意外的看了眼趴在桌子上的沈清风,呵呵笑道:“那好,我这就把他送回去。”
说完和一名家人一起,把沈清风搀扶起来,两人扶着他当即出了雅间,朝楼下而去。
这一番折腾,看得张睿和纪云满不是滋味,张睿倒也罢了,起码不敢当着弟弟的面露出一丝不耐神色,纪云可是一颗心都飞到外面,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兄弟,还是命店家把那俏寡妇唤进来吧,起码陪着咱哥们饮酒作乐也好啊!”
“哦,那寡妇姓什么慕容是吧?此等姓氏可是少见,等等。”张灏忽然心中一动,却想起姐姐提起的一个人来,只是记不太清当时姐姐的话了,可是隐约记得那人行走外头就是化名慕容珊珊的,不禁大惊失色的脱口而出:“哎呀,那位姐姐可不是个寡妇嘛,大哥,你看中的妇人芳名几何?”
张睿一愣,他哪知道对方姓甚名谁,还是纪云一头雾水的道:“似乎闺名唤作珊珊的,怎么?兄弟那是你的熟识?”
张灏顿时啼笑皆非,这今日真是巧上加巧,怎么都碰到一处了?不过这位姐姐可不是什么善类,那是个特立独行,敢作敢当的女人,而且性子狡猾如狐,就算是你纪云能依仗着家世,恐怕也未必能使她乖乖就范,八成还要惹上一身骚呢!不过既然叫自己遇上了,少不得要替这位久闻大名的姐姐摆平此事了。
“呵呵,兄长,这位姐姐名叫慕容珊珊,可是家姐的闺中密友,也是当今太子妃的手帕之交,兄弟还是劝你打消了念头吧,就算是陛下都认得她,可不是谁都能惦记的。”
“真的?莫不是你想吃独食吧?”纪云虽然信了八成,还不是免不了口出疑问。
张灏也未解释,做出个爱信不信的笑脸,自顾自的和哥哥张睿说话,弄得纪云赶紧命身边的下人出去打听,没过多久,那下人回来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
“确实是侯爷所说的那人,这间馆子就是她的产业,那慕容珊珊原名叫做郁珊珊,乃是前户部尚书郁新郁大人的孙女,只是郁大人早在永乐三年就已经累死在任上,郁家从此家道中落,此女夫家又犯了事,全家发配辽东,结果丈夫病死在路上,而此女则被陛下赦免,这几年才得以回到京城,如今操持商贾贱业为生,倒也把生意打理的风生水起。”
纪云当下叹息不已,原来此女还有此等伤心往事,这倒是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事先也没详加打听,一个俏寡妇还犯不上动用锦衣卫去侦查,看来这个女人确实是得不到了,先不说她和圣上认识,就是有这张灏在此,自家也没法动用什么手段。
他人倒也洒脱,其实本也没什么必得之心,毕竟只是个寡妇而已,何况他家中有的是美女,甚至还有两位令他见惯各等美色,都怦然心动的尤物,只是一直被他爹纪纲霸占着,没有机会染指而已,当下失望的笑道:
“那就算了,又不是什么绝色美人,顶多算是个性格少见的美妇,比起哥哥我见过的两个大美人,容貌上还差了一筹,嘿嘿。”
不自觉的顺嘴说出家中隐秘,其他人倒没什么,自是在一边艳羡不已,而张灏却不动声色的笑笑,只是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光,心里却在合计一件事,也该是到时候了结了,不过还得耐心等上几个月,毕竟最关键的证据还未被掌握在手中。
纪云既然没了念想,当下也不想多呆,又和张灏喝了一杯酒,马上告辞而去,他带着人刚刚推开房门,正好和两个富贵青年碰个正着,那二人赶紧闪身让到一边,而纪云在京城那是横晃之辈,除了屋里坐着的那位自觉得罪不起外,还没有谁能让他客气寒暄,也未言语,面无表情的扬长而去。
第073章 兄弟聚首
进来的二人正是周文涛和**,他俩一进屋当即朝张灏拱手,相比周文涛神色亲热,那**几乎就是恭恭敬敬,完全把自己当成张灏的下属而自居了。
也不怪他如此做作,一连两次科举名落孙山,对于一向自负的他来说,那是何等残酷的打击?
如今蹉跎三年,千方百计的打探亲近二爷的门路,总算是日日到周妈妈屋里请安,时时孝敬周氏母女,这才打动人家帮着搭线塔桥,好不容易见到了张灏,求得一个难得的进身之阶,经由一名大臣的举荐,辗转几次才最终走入太子身边,凭借着其性子灵活,惯会察言观色的小手段,成了一名从七品的詹事府主簿。
可别小看这官不大,而且风险也大,但未来的收益却同样也是大得惊人,这官场最大的功劳不是开疆扩土,不是为国为民,不是日夜操劳,而是赫赫从龙之功啊!
只要守得云开见月明,等熬到太子登基称帝的那一刻,这身边之人可谓是一步登天了,所以此刻的**当面对有提携之恩的张灏时,自是得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这在官场之上也是常态。
笑着吩咐他二人入座,又命人重新换了一桌菜肴,张灏这才举起酒杯,笑道:“来,灏先饮尽此杯酒,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机会和两位兄长亲近,其错在我,这杯酒就算是赔罪吧,呵呵。”
说完一饮而尽,那周文涛和**哪敢托大,赶紧笑着跟着饮尽杯中酒,张灏显然心情不错,竟想起身帮他俩把酒满上,**赶紧诚惶诚恐的伸手按住酒瓮,苦笑道:“别别,这可折杀了哥哥,如今灏兄弟你贵为堂堂侯爵,又是咱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