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死谁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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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薜仙儿也想不到，林如玉没死，而是静静地隐在这小小的竹庵中修行。就连一路派人追杀的蓝小青也没死，居然在八年后生龙活虎地站在自己面前当着自己的儿子指证自己。
　　林如玉当时听到老管家说苏婉若带着蓝小青逃跑之后，心中就生出一丝希翼，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够再次看到女儿，她的那个小粉囡，长得像那查的其格。
　　她日日在佛前祈祷，多年来，心中早已没有了恨，没有了怨。恨又如何，怨又如何？她想通了，人都是自私的。
　　就如自己和那查的爱，也是自私的，所以自私地背叛了夫家。
　　薜仙儿对儿子的爱，也是自私的，所以这种自私的母爱让她想方设法去清除影响儿子前途的任何障碍，即使是杀人。
　　上天会容忍人的自私到哪一种程度呢？林如玉并不知道。
　　但是，现在她知道，上天一定原谅了她，因此把她的其格送到了她的身边。
　　呵呵，真好，此生无憾矣。
　　她得到那查的真爱，她能够紧紧抱着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其格，即使毁了容，即使瞎了眼，她依旧是一个幸福的人！
　　林如玉一遍遍地摸着自己女儿的脸，蕴在心头多年的母爱一下子喷薄涌出：“青儿长大了，娘的乖女儿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怎么还穿着紧身衣么？大姑娘不要老穿着这么紧的衣服，会长不出胸的。
　　青儿的手上怎么有茧子了？哦，是握笔的茧子，好，青儿一定很爱写字……”
　　苏小青一动不动，紧紧倚在林如玉的怀里，母亲的温暖，母亲的絮叨，似乎只瞬间，就摧毁了她多年来逐渐练习出来的坚强，让她的眼泪无声无息、无阻无挡地恣意流下。
　　抚到苏小青满是泪水的脸，林如玉惊惶地说道：“怎么了青儿？不哭啊，不哭，你是娘的乖女儿，哭了就不好看了……你看，你看娘都忘记了，喏，这是你爹留给你的东西。”
　　林如玉从自己的颈上，贴心的位置取出一个吊坠，摸索着套在苏小青的脖子上。
　　那是一个比姆指指甲稍长点的金黄色的琥珀吊坠，如一滴稍稍弯曲的滴下来的泪滴一般，中间还裹着一个奇怪的红色小虫，刚刚张开翅膀欲飞的样子，就宛如一颗红色的心在里面。
　　林如玉温柔地替苏小青拭去脸上的泪水：“这个坠子，是你爹留下来的。叫做心泪。”
　　那一天，她与那查在竹林中重逢，欢好之后，那查从胸前取下这个吊坠戴到了她的胸前，幸福地笑着说：“这是我祖传的家宝，叫做心泪，我现在把它送我最心爱的女人。”
　　那查，现在，它戴在了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其格身上。林如玉心中慨叹着，仿佛完成了一桩心愿一般。
　　苏小青凝视着这个琥珀坠子，坠子晶莹剔透，在夕阳余光的照耀下，发出奇异而璀灿的光芒。里面裹着的那个红色的小虫子，竟似在微微振翅欲飞出一般，又如一颗心脏在微微地跳动。
　　这里面，跳动的就是自己的生父对母亲的爱吧？
　　也许叛经离道，苏小青却感到了其中的辛酸、苦涩、甘甜和满足。

　　第七十六章　豁然开朗

　　苏小青小心地把那颗晶莹的心泪贴身挂好，抹干了眼泪道：“娘，姑姑，我们一起回家吧。”
　　苏婉若征询地看着林如玉。
　　林如玉微微笑着摇了摇头：“青儿，娘在有生之年能够再看到你，已经很开心了。
　　娘在竹庵里住惯了，只想继续在这里住着，每天为你们祈福诵经。”
　　苏婉若轻轻拍了拍林如玉的手背：“小姐，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苏小青见劝不动两人，没奈何只得说明日再来，独自一人走出庵来。
　　白城靖正长身侯立在庵外，见苏小青眼圈红红的出来，轻声道：“我们先回去罢。”
　　苏小青知他武功高强，听力异于常人，料他已将方才庵内的事听了个明白。
　　遂也不多说话，轻轻点了点头，和白城靖慢慢走出了竹林。
　　深竹幽篁，小路两边密密麻麻的竹子，一眼竟望不到底。暗绿色夹杂着嫩绿色的竹叶，一层层遮天蔽日，让林中凭空生出一股森凉来。
　　晚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似无数竹子在切切私语，一片生命的嘈杂。
　　十多年前，自己的生命也是在这里种下了种子，那时，这些竹子见证了他们刻骨铭心的爱。
　　十多年后，自己又在这里寻到了母亲，其中的波折引人心酸，这些竹子依旧默默听着这尘世间的纷杂，沧桑阅遍，它们心中可会有无法说出的感想？
　　苏小青默默地走着，这一天骤然而来的变故太多，让她一时间头脑昏沉。
　　八年来，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幻想自己一身光环、骄傲地站在蓝正雄面前。
　　幻想自己用商业上的成功，逼迫得薜仙儿也抱头鼠窜。
　　呵呵，原来自己的幻想有这么幼稚。
　　自己所坚持的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坚持。
　　以为自己想要的东西在那座山上，拼了命地爬啊爬啊，好不容易临近山顶，突然发现自己爬错了山。
　　苏小青突然有种一切皆非的虚妄的感觉。
　　不自觉地伸手隔着衣衫摸了摸挂在胸前的心泪，苏小青的头脑瞬间又清明起来。
　　多年来的假想敌并不存在，让自己多年来的努力的目标烟消云散。
　　可那又如何，自己不是一个被父亲抛弃的女儿。如果那查还活着，一定会很爱很疼她。
　　更何况，在这个世界里，她找到了自己的妈妈。
　　妈妈，有妈真好。就象身边有了座大山的依靠，头顶有了棵大树的庇护。
　　苏小青突然觉得心中豁然开朗，心底踏实了很多，甚至莫名地产生了一些自己向来最缺乏的安全感。
　　自己的心事，就此结束了吧。从此，我要做一个不再沉重，环绕在母亲膝前撒娇的单纯女孩。
　　只是，因为对薜仙儿的敌视，在上次午宴上的意气用事更造成了薜仙儿对素素的坚拒，设下毒计要一手毁了素素的清白和幸福。
　　要不是自己本生而为女子，自己会将素素置于何种境地？
　　素素一向与自己交心，现在知道自己居然对她隐瞒了蓝小青这层的身份，是否会为自己骗了她而伤心？
　　苏小青感到一阵汗颜。
　　想及这一点，苏小青急上前几步紧紧握住白城靖的手：“哥哥，我们快点回去吧。我想快点见到素素。”她心中，委实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跟素素说。
　　白城靖似是了然地点点头，轻轻将苏小青揽到自己怀中，足尖运起轻功，几个起落，便带着苏小青消失在茫茫地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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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不好意思，各位亲亲，请允许夭夭今天偷一点点懒，美好而晴朗的星期天，让我好好出去玩一会儿吧。今天就写这些了，明天我一定多多补上。谢谢各位亲亲罗！

　　第七十七章　姐妹决裂

　　家里已点了灯。
　　苏小青调整了下呼吸，迈步走进了正厅里。
　　蓝天战和白素素已经坐在厅里等着他们。
　　见两人进来，蓝天战按捺不住焦急、激动和不安的心情站了起来：
　　“妹妹……你……你回来了。”
　　苏小青讪然笑了笑：“别叫我妹妹，我和你蓝家从今以后再无瓜葛。”
　　蓝天战愣了愣道：“那水里面是有瑞雪山庄的特制迷药。当年，很可能是我娘……陷害了你娘……”
　　蓝天战心高气傲，既存在陷害的可能，那么蓝府的嫡出子女即便不是自己，也要把这存在的事实说出来。
　　苏小青微微一笑，知道蓝天战宁可不要他母亲费尽心机耍手段为他谋来的世袭的封号，但她并不想将自己母亲的事告诉他。
　　当下淡淡说道：“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了，我们也不用再去论什么是非了。你只须知道，我苏小青与你蓝府并无半点瓜葛就行了。”
　　苏小青这样一说，意思很明显，她不会为那什么世袭的封号而掀出当年的事情成为公案。
　　蓝天战略有些恼道：“你这是给我的恩惠，对我的施舍吗？”
　　苏小青疲乏地坐在椅子上摇摇头：“不是，都不是。我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别的任何东西，我都不稀罕。随便你怎么想吧。
　　不过现在，我想和素素谈谈。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不留蓝将军了。”
　　见苏小青下了逐客令，蓝天战带着疑惑不解看了看白素素，见素素冲他点了点头，不情愿地告辞走了。
　　见蓝天战走没了影，苏小青径直看着白素素道：“素素，对不起。”
　　白素素伤感地看了苏小青一眼：“没什么对不起的。你这么多年来隐瞒你的真实身份，自有你的苦衷。
　　不管怎么说，我对你而言，也只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所以我体谅你。
　　只是，在我告诉你蓝天战的真实身份后，你不该利用我和天战的感情来设计，籍此套住薜夫人入毂。
　　现在，你让天战不知如何面对他的娘亲。当年薜夫人加诸在你娘亲身上的，你不是该从天战身上得到偿还么？
　　若你说自己与蓝府再无半点瓜葛是顾念我们之间的一点情谊，那大可不必如此。
　　我和天战已经商量好了，是你的，你尽管拿去。不用再拿来对我们施舍。
　　明天一早，我就和哥哥搬出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
　　苏小青急道：“我没有拿你们来设计，你是我的好姐妹，我怎会拿你的感情来作饵？！”
　　“好姐妹吗？”白素素自嘲地笑了笑，“曾经我以为是，但是现在不是了。
　　你来寒楚的目的不就是揭露出薜夫人当年的恶事为你娘亲报仇么？
　　若天战只是薜瑞，你现在还在寻找着接近蓝府的机会吧。
　　但是上天把这个机会很快地送到了你面前，我告诉了你天战的真实身份。
　　计谋多端如你，又怎会不利用这个机会呢？
　　当日你曾经说过‘今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幸福’，那时，你心里就有了计划了吧。只是怕伤害到我又觉得两难。
　　难道不是么？我们来寒楚才多久，你的目的现在已经实现了。
　　恭喜你，蓝小青！”
　　白素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内堂。
　　苏小青脸色发白地坐在椅上子，无力地看着她离去。或许当初自己知道蓝天战的身份后，是有过一些想法，但是自己绝没有想过要拿素素的幸福来作饵，将素素的爱情也设计进去。
　　只是薜仙儿的计谋来得那么快，其实自己也是坠入了她的算计中。除了，她做梦也没有算计到自己是女子这一点。
　　是啊，计谋多端如自己，白素素如此了解自己，以为这一次也是自己的计中计吧。
　　还能说什么呢，还能解释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必要了。
　　苏小青站了起来，感觉头有些晕，身形摇了一摇。
　　白城靖默默地扶住她，苏小青轻轻拉开白城靖的手说道：“哥哥，你也是这样看我的吧。”
　　白城靖怔了一怔，重新扶过来道：“我相信你。素素那儿，我再慢慢跟她解释。现在你别再说了，你累了，我送你回房去。”
　　苏小青轻轻挣开：“你不用安慰我。”自己转身走了。
　　走到门边，突又立住，回头看了白城靖一眼，歉然笑了笑道：“谢谢你，哥哥。”
　　白城靖看着那苍白的小脸上勉强浮起的带着歉意的微笑，心中突然抽紧一痛。

　　第七十八章　风夜中宵

　　白城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从苏小青换了女装走出来开始，他的心就不可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换了女装的她，似是卸去了一身强势的伪装，让他一眼就看到了她的柔弱和清丽。
　　只是，没有想到，在偏厅里不仅仅是澄清她的女子身份这么简单。
　　原来她从一个小孩子起，就在心里隐藏着自己的身世的秘密。
　　一切的努力，一切的坚强，都是为了她昂首挺胸地站在薜仙儿的面前这一天。
　　却没想到，她的身世，在那小小的竹庵里又发生一次峰回路转。
　　她的心中会是什么想法？他不相信仅仅是百感交集这么简单。
　　而素素对她的误会，更让他看到了她心底原本的柔弱。
　　若是没有这些所谓的仇怨，她不会作一个商场的骄子，而只会作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吧？
　　可是，这一切，终究由不得她选择。
　　月上中宵，白城靖犹痴立在庭中，浮思连翩。
　　这一天，委实发生了太多的事，任谁都难以一下子接受。
　　白城靖担心地看向苏小青的房间一眼，房里已经熄了灯，想来苏小青已经睡了吧。
　　她不会伤心吧？
　　一思及此，白城靖的心突然又揪了起来。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啊。
　　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