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离-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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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再掉头追啊,时间那么长,我总会找到你的。”司君行无所谓地说道。
林苏扬叹了气,“你这样做,值得吗?”一想到自己已不是清白之身,心里又酸又紧,很想就此推开他让他另寻所爱,可是自己也已经对他割舍不下了,这算是自私吗,如果是,那就让自己自私一次,如果有一天两个人最终分开,至少,她还有回忆可安慰,这也是她愿意陪他离开林子言他们的原因。
“值得,为什么不值得。你是我的娘子,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的娘子只有你一个,即使有一天你不愿意了,不在我的身边了,我也会远远看着你,心里念着你,哪怕你再也不会回头看我一眼。”马慢慢停了下来,司君行又把头枕在林苏扬的肩上,声音颤颤的,像是小孩子的低泣。
“你知道吗,当我得知我的眼睛可以医治时,我最希望的就是再次睁开眼的刹那,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四十九天,我用了四十九天的药,每一天我戴着药布坐在门前,听风吹,听雪落,然后想着现在已经是第几天了,你又在干什么,想着想着心里又开始担心,要是你知道我的眼睛好了,会不会就要离开我,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一辈子也看不见。”
“我知道沈笑给你传了信,所以当我一到云都就听说你已经走了时,我的心里立刻就凉了下来,难道你真的是不愿见我吗。这个疑问让我害怕,仿佛天要塌下般的害怕,于是我不停地追,不停地赶。等到终于见到你时,我的害怕竟然就这样消失了,我看到了你眼里的心疼,所以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会不理我,对不对?”
此时的林苏扬早已是泪流满面,她向后靠进司君行的怀里,声音很轻,很慢地说:“是,我不会丢下你,不会不理你,我要跟着你走遍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要陪着你度过每一个日日夜夜。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了你,你不要伤心,因为那个已经不再是我,你要相信,真正的我,眼里绝不会有别人。”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林苏扬从来都认为这只是一句空话,或者是一个永远不能实现的梦,可是现在她无比希望这句话能成真,得了一心人,只求可以白首与共。如果说在这之前她还在纠结彷徨,那么现在她的心里就只剩下平静和坚决。
山无棱。江水竭。冬雷响。夏雨雪。天地合。才与君绝。林苏扬不敢许下这样地诺言。但是。她可以君生我生。君死。我随。
石城位于北梁道中部。过了石城就完全进入西北这个区域地范围。不仅地势和气候。建筑和风土人情都会有极大地变化。因此在石城这条隐形地分界上。你可以听到不同地地方语言。看到不同地地方特色。
林苏扬换了女装跟着司君行刚走上大街就见不少人往城中心跑。司君行叫住一旁布店地老板问道:“这位掌柜。敢问前方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大家怎会都往那边去?”
那人见叫他地是一个年轻俊俏地公子便耐心地停下回道:“看公子是外地人吧。难怪会不知。这石城中心有一处比试台。但凡有文比或武比地试赛都会在那里举行。今日太守大人在比试台开了场。举办文诗会。得胜者可赏千两白银呢。公子若有兴趣不妨一试。”
千两白银?司君行地脑子快速转了转。然后巴巴地跑到林苏扬面前拉过她地手说:“娘子大人。要不我们也去试试?”
看到他亮闪闪地眼睛。林苏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甩开他皱眉道:“为什么要去试。你缺钱吗?”在人生地不熟地情况下做这种事无异于自找麻烦。
司君行不好意思地望着她,干笑道:“呵呵,那个,原来下山时木清替我备足了银两,可是一路上的花费再加上为了拦住你们,我买的那群羊……现在已所剩无几,恐怕支持不到河丹了……”
“你……”林苏扬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没有钱也不早说,早知就从秦羽那里拿一些,谁又料得到那日他一声不吭就把自己带走,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
“你认为我现在的装扮可以去参加比试吗?”林苏扬意有所指地瞧瞧自己的女装抬头问司君行。这时代同样是男尊女卑,女子除了在家相夫教子几乎不登台面,那样的比试应该只允许男子参加吧?
司君行笑了笑,摇头说:“不用你去,是我去。”
“你?”林苏扬怀疑地盯着他,“你会?”
司君行哼了哼鼻子:“小看了吧,今日就让你看看我到底会不会。”说着便拉着她往城中心走去。
所谓的比试台,其实只是石城中心一块宽敞的空地,空地中央放了十余张长桌,参赛之人需站立于长桌后写诗作画,然后再一同交予远处高亭中太守那里,经过几位德高望重的老文人一致审定,最终胜利者就可得到千两赏金。
此时空地外围已站了不少人,或是跃跃欲试上去一展才能,或是为朋友亲人加油打气,更多的则是来凑热闹的,总之,在这个不算很大的城内也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了。
看的人多,参加的人更多,林苏扬都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些是来观赛,哪些是来参赛了,只见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各式各样的服装随处可见,耳边回响着听不懂和听得懂混杂的语言,闹得她心里烦。
司君行带着她退得远远的,不让冲撞的人群碰着她,凭着不低的个子和不俗的眼力,他发现越是离太守的亭子越近的长桌,聚集的人就越多,反而在最远的角落里人却稀少安静,那些不停往前挤的人无非也是想引起太守的注意罢了。
司君行拉着林苏扬走到最后一张桌上站定,见那里已站了两三人,朝他们点头致意后,拿起一旁的笔展开宣纸开始思考起来。林苏扬看到他装模作样的样子不禁有些发笑,她靠近了低声问道:“不会?要不要我帮你?”
司君行斜眉看她一眼,“娘子啊,如果我写出来了,可有什么奖励?”林苏扬断定他写不出什么绝好的文章,于是笑道:“好啊,如果你真得胜了,我就叫你一声‘夫君’可好?”
司君行低下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一言为定!”转过身,提笔就写道:
君若磐石妾似苇,两相无望泪自垂。
连理不知鸳鸯戏,并蒂笑看鸟双追。
江山万豪是君慕,独我长盼草间回。
九曲深路空怀巷,夜高可比疾风归?
笔锋有力而沉稳,刚劲之中带着些许的柔和,笔断意连,无往不收。林苏扬从来不知他竟会写得这样一手好字。再看纸上,墨色的印记,字里行间尽是宁舍万里江山,只愿归家陪妻的痴情之感。心无触动是假,只不过她已经不知该用怎样的情绪,怎样的态度去承接,去应和。
君痴如此,君顾如此,妾愿相随,妾愿相追。
卷三 情伤 第八十章梦觉君痴(下)
因为人太多,比赛的结果要第二天才能知晓,所以司君行一交了诗作便又拉着林苏扬离开了那个人声嘈杂的地方。走出人群不远,他正准备开口说话突然看见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晃过眼前。
林苏扬感觉到牵着自己的手紧了紧,不解地抬头望去,只见司君行苍白了脸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她循着望去,除了叫卖的商贩和过往的行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司君行低声说了句:“你先在这里等等我,一会儿就回来。”放开了她疾步就往那边追去。林苏扬站在那里暗自思考他刚才究竟看见了什么。很快就见他失魂似的走了过来。
“怎么了?”她问。
司君行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看见了一个很久未见的熟人。”重又牵起她的手往街上走去。
“谁?”
他顿了顿,回道:“连叔。”
林苏扬知道他口中的连叔是谁,他曾经告诉过她很多关于这个连叔的事。他是第一个对司君行好的人,虽然司君行的一切痛苦都是拜他所赐,但林苏扬相信他本性并不坏,否则也不会让爱憎分明的司君行想念那么久。
“放心,如果真是他,知道你在这里一定会来看你的。”林苏扬安慰道。
司君行点点头,一扫刚才的不快,涎着脸凑过来说:“娘子放心,只要有娘子在身边,其他人对我也无所谓了,不过娘子,你可一定要记住你的承诺啊!”本想讨个好结果换来了林苏扬的一个巴掌,用极其哀怨的目光看着她,她却拉起他的袖子像拖着一个要糖不到的小孩儿往一家客店走去。
第二日起床后不久就听见有人来敲门说太守大人有请司君行公子过府一叙。应该是昨日的比赛有结果了,林苏扬不得不佩服这太守的办事效率,这么多人,不说上千也有成百,一晚上就审完确是难为他了。司君行甚是得意地朝她瞥了一眼,怎样,我就说我行吧!
林苏扬不免失笑道:“快去吧。记着早去早回。”待他走后。她才叫了小二送早饭上来。这边地食物比起其他地方稍油腻了些。原本林苏扬也不是挑食之人。可今日一闻到满碟地油味儿心里就泛起一阵恶心。怎么也吃不下。只当是最近几日饮食不规律也没多大在意。
少喝了几口清淡小粥。她就坐在窗前看外面湛蓝地天。已近三月。桃溪林地花也该开了吧。可惜这西北地气候不适合桃树地生长。否则衬上这干净地天色不知会有多美。
数数日子。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二十一个年头。时间过得真快。二十一年。她都忘了自己地前世是什么样子。生活在怎样地地方。有时想起来。总觉得那是一场梦。一场生在这个时代却做着另一个时代地梦。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当她开始发冷地双手被人捂在怀里时才回过了神。
“怎么就坐在这里动也不动。看。手这样凉。”司君行低头搓着她地手。不停往上面呵气。林苏扬感觉到了阵阵温暖从指尖传来。然后顺着血液神经一直传到了心底。
她抽回了手。站起身。靠近他地胸膛。听着他有力地心跳声。嘴边露出了浅浅地笑。
“哎,娘子大人可真是神通广大,知道我得胜了这就投怀送抱……哎哟……”
林苏扬松开了掐在司君行腰上的手,推开他自顾坐到了凳子上。
“娘子,”司君行贴了过来,扬起大大的笑脸伸到她面前,“昨日你说的,可要兑现啊,你看,这是我的赏金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到桌上。
林苏扬陡然想起昨日自己承诺的话,立时就红透了脸。
“娘子大人,你不会不认账吧?”司君行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紧张地盯着她。
“这个以后再说,先欠着。”林苏扬回答。
“不要吧,这都能欠?”正要抱怨,一眼看见她的眼神马上改口笑道:“是,娘子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完后他忽然变了脸色,忙拉起林苏扬就要收拾东西离开。
“你干什么?”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路上再告诉你。”
原来这次石城太守并非单纯举办文诗会而已,最主要的目的却是为他的宝贝千金选一个东床快婿。今日一见司君行俊美非常,文采也了得,满意得不行,本欲明里招纳却又担心太过唐突,只得暗着“提示”几番,谁料司君行不停装傻充愣,最后竟让他逃脱了,如果继续待在这里难保那太守不会派人来“强抢”。
听到这里,林苏扬笑得直不起腰来,司君行担心她摔下马去,忙拉过她坐稳。“自家夫君就要被人抢了亏你还笑得出?”
“什么时候你成我夫君了,我怎么不知道?”林苏扬笑着问。
“看吧,你又在赖,我都叫你这么久的娘子你也没反对,不就是承认我是你夫君了么?”
“没见过你这样厚脸皮的,你……”正说着,又一股恶心的感觉袭了上来,她赶紧捂住嘴转过了头。
“怎么了?”司君行慌忙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吃坏了肚子,胃不舒服。”林苏扬嘴里说着,心里却颤个不停,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惊得她松开了抓着司君行的手,眼看就要摔下马去,司君行猛地抱住她,然后齐齐往前倒压在了马身上。
“怎么回事,很难受吗?要不回去找大夫看看?”司君行扶正她着急地说。
林苏扬摇头:“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别担心。”
后来几天里这种状况再也没有出现,林苏扬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因为他们走的是偏路,所以附近很少有城镇出现,偶尔遇到几个村庄也只去买些干粮,其余时间都在山野之中度过,常常是露宿深林,或小河边,或山洞里。日子过得艰苦但却很快乐。
这一晚他们就住在了一间破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