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色撩人-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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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人就让段西风抱在了怀里。
那是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
温热的毛衣触感和浓烈的烟草味让我一度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惊魂未定,意识模糊的直接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好几天。
就像刚才说的那个鬼故事,我也和那个人一般,发了场大烧。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谁给我喂药,更不知道是谁给我换的毛巾,只知道醒来时候床边儿是没人的,我还在家!
我这吓了一跳,赶紧跑出去就看见段西风在门外抽烟。
当下松了一口气。
我真怕这一切是一场梦,而他看我醒了,扭头就走。灰色线衣越显得背影有些沧桑,我想询问什么,可开口时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几乎听不见。
看他走到隔壁铺子后,我决定先回去给自己倒水……
倒水的途中,言面具就来了,还带来了蓝皮册。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因为我身子弱的无法经马车劳顿,便在家歇息几日,言面具又把蓝皮册给我,让我把那本蓝皮册背下来。
而这期间,段西风就一直住在他那儿。
日子就在看书和养病中度过,直到七天后,我们又一次出发。
我在家这七天,段西风一次没出现,言面具倒经常过来,问我蓝皮册里的咒语背的怎么样,我也问他为什么我能黑暗中看见文字。
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看不见黑暗中的文字了。
我记得他说“他知道”,对于这个问题,言面具笑的高深莫测又诡谲——
“放心,总有一天你还能再看见。”
让他这么一说,我也就不再追问了。
可每次当我询问家人的下落时,他总借口离开,最后这天才告诉我说,到了目的地,我就知道了。
可到了目的地我宁可不知道……
车行使前,我终于又看见消失的段西风……
他似乎喝了酒,脸上有些红晕,看起来不是那么冰冷。
其实,相处下来,我总有种错觉,他根本不是牢狱里头跟我说话的那个段西风。
因为他是如此不爱说话,不管是对言面具还是对我。
“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一直没能当面道谢,这会儿言面具坐的是另一个马车,我瞅准机会就和他道了谢。他看也未看我,只是闭着眼睛,长长睫毛微微颤抖。
我抿了抿唇,又挠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年代,男女是授受不亲的,我知道他那时只是为了救我不是故意轻薄什么的,所以为了避嫌,我也不好和他多说什么,就自觉坐到了马车另一边儿。
车到了车站下车后,我们坐火车出发,那年头洋人刚铺好铁路,十分方便。
车是直奔战胜山的。
在坐这趟车前,我根本不知道战胜山这个地名。
在火车发出“呜呜”的声音后,就“咣哧”“咣哧”的朝战胜山而去了……
这一路是没出什么幺蛾子,但到了目的地却出了问题。
战胜山是段门地界,这是我来之后,到了段家祠堂前才知道的。
“我的家人……在祠堂里面吗?”
这一刻我心情有些激动和不安。
激动是因为期期盼盼了这么久,还差点死在了乱葬岗,这一路马车火车黄包车的来回倒腾,可算是到了。而不安是因为一转弯的功夫,我见着了一座大型的墓园!
“这是……”
站在墓园的石门口,我心里有个很不好的预感,甚至有些害怕。
下一秒,人已经被言面具往里头一推,一道石门就关了上——
“这是向家欠段家的。陈醋,你待里头两年,把所有的枯骨、亡灵安抚好,就可以出来嫁给他。”
言面具说得飞快,面前只有两个人,他自然是段西风!
只是事情也转变的太快,我根本来不及适应。
最主要的是——
我是为了向家才来!
“等一下!”
前方行走的两个人脚步均是停下回头望我,我趴在那仅仅能存放饭盒的小台上道:“那我的家人呢!他们现在在哪!”
第8章 还能出的去()
阳光下,段西风只冷冷看我一眼就转身继续走,而我紧紧地扒着那窗台,只恨不得自己能跑出去!
倒是下一秒,言面具回答了我的问题。
“人全死了。”
太阳洒在他面具上折射出一道刺目耀眼的光,面具下的红唇微启,又一张一合地说:“就剩你一个。”
那瞬间,血液好像停止流动般,而他说完转了身,白色袍子在阳光下褶褶发光……
我的手不受控制的松开台子,“砰”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窗口洒进来的光刚巧照在我脸上、大概是太刺眼,让我疼出泪来。
全死了?
这怎么可能?
又为什么会死?
不知道怔了几秒,我又打地上爬起来——
“我是来找我家人下落!我不要嫁给他!放我出去……”
前方两个人继续往前走,不回头。还是言面具回答我,声音还是冷冷带着讥讽:“陈醋,从头到尾,谁也没说要带你找向家人。”
“但你若死了,应该就能找到了。”
言面具说了这么一句后,转了弯不见。
我则再一次跌坐回来。
“为什么会死?怎么死的……”
“你们不能这样把我丢下来……”
“不能够……”
那时候,我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只能呢喃着哭,觉得自己没用极了时,听到熟悉的声音:“别喊了,这都是向家自己做的孽,他们死了是活该!”
低低的女声带着些庆幸和讥讽,沙沙的,很有磁性。
我只愣了一瞬就转过身看着不知何时站在那儿的——
“姑姑?”
面前女人戴着黑色坠网纱帽,网子上趴着一只翠绿翠绿的蝴蝶,虽然有些诡异,可我一点也不怕她。姑姑的声音,我记得清清楚楚。
她声音有些中性化,是谁听了都不会忘记!
面前,她稍稍楞一下,呵呵笑了,冷笑:“记性不错,还认得我。”
我赶紧起来,却又摔倒,眼里还含着泪道:“我怎么会忘?你失踪后,我哭了很久。”我小时候最喜欢和她玩,她是个道姑,会变出好多花样来,只是她在我五六岁时就“失踪”了。说完了,我又抽噎着道:“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颇为嫌弃的看我,后退了一步——
“向阳,你记住,不管在哪一个时代,除了为朋友流泪,其余时候,包括爱情中,眼泪都是最廉价的物儿,最让人不齿。”
她这一通话说的我蒙了一懵,然后我就见她手指一勾,棺材里头飞起来一盘麻绳。
“别问太多了,先出去在说。”
我再度一怔,有些惊喜道:“出去?我们还能出去吗?”
她脚步一顿,背对着我,水蛇般的腰扭得风姿摇曳。
她就算是道姑,也是最美的道姑。
“别说话,小心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她冰冷的说完后,我立刻闭嘴。
幸而这座大型墓里有不少煤油灯,走道上也没什么吓人东西,我一路缄默着往前走,看着向晚身后的影子,很是安心。
而她走到了一处尽头后,终于停下,回头望我道:“你还记得我教你下围棋吗?”
我一头雾水不知该不该开口,只能点头,然后就她冷冷一笑道——
“看着这里,这里有块石板松动,以我一个人的力量出不去。而现在,我可以把你抬上去,等你上去后,就用这绳子再拉我上去,能明白吗?”
第9章 风水轮流转()
黑暗中,我踩上了向晚的肩膀,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时,我去摸那石头,当我用力推着石片时,听向晚嫌弃道:“你脚怎么这么臭啊?”
我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可能是……中了什么毒吧,路上赶着过来,就简单包扎了下。”脚上的伤还是在乱葬岗得来的,也不知是被蜈蚣咬了还是怎样,肿得很厉害,一股子腥臭味道。
说话间我手去挪开石板儿,隐约听向晚嘀咕道:“这么看来,他们也没想让你活着出去……我也不算造孽。”
“姑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时,向晚摇摇头:“没什么,现在你把绳子扔上去后就爬上去,能爬得上去吗?”
她说话间,我已经扔了绳子上去,并双手用力一攀,就爬到了上头!
“当然能!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我上去后就感觉到了风,有风的地方,自然是有出口的!
就是——
“姑姑,这里很黑。我们该拿个灯……”
“啊!”
我说话间,只觉脚上传来一阵剧痛,然后我就被什么东西拖拽了过去,而那瞬间,依稀的光线中,我见向晚轻松一跃,就跳了上来!
她飞快往风口跑,边跑边道:“蠢货,围棋之道在与取舍之间,舍弃一两颗弃子保全大局才是本事!姑姑去为向门报仇,你好生安息!”
向晚的声音伴随她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我则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唯一知道的是,我被我的好姑姑向晚给害了。
至于我死没死……
我暂时不知,我只知道我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是被下头的脚步声吵醒的。
“哎,你说这唐家也真够狠,先把向家灭了又去毁段家。依我看啊,这盗墓王的头衔,很快就是唐家的……”
“嘿!你瞅你给闲的,你管他呢,反正咱们做下人的跟着新主子混就是,快把少爷扔了吧,咱们快走……这儿闹鬼呐!”
他们后来说什么,我不管,但向家——
“什么向家灭了?”
我朝着光亮的石板口走时,下头两个人吓得屁滚尿流:“妈呀谁在说话……那儿怎么开了个洞!”
我从洞口直接跳下来道:“是我!唐家灭向家怎么可能呢?不是世交吗?”
我说话间,他们转脸跑的比兔子还快……
“鬼啊……”
我正要追赶,突然从旁侧铜镜上看见自己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
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看那镜子里的怪物也坐在地上。
“呼……”
“呼……”
空荡荡的墓室里,只有我喘着粗气声音,我看着镜子里那张长了鳞片的脸……
时间也不知道多久了,我的头发已经到了肩膀。
这样不带面具,披头散发的样子,的确像个怪物!
难怪她们说鬼!
而当那个我抬起手去抚我的脸,赫然发现我的指甲也长的吓人……
突然间,身后传来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救我。”
那声音带着幽凉,分明是段西风的声音!
我缓缓看过去时,发现他和我上次所见一般,又是血迹斑斑的样子,可他伤的比上次严重的多,心口几乎没有什么起伏,眼睛也闭着。
而看到他,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在脑海里划过——
被家人抛弃,被老王坑骗,被段西风和言面具联手送进来,被我的好姑姑向晚毒害……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个诅咒一样,让我一步步,走向低谷,不能更差。凭什么救他?骗子!我恨不得杀了他!可正要甩开他时,听他道:“救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段西风握住我脚腕时,我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
想起他那时在乱葬岗救我的一幕……
他的功夫应该很高吧……
看着自己的指甲,又抬起头看着镜子——
“我要向晚的命和唐家人的命。”
说话间,地上,传出一声冷笑:“这么巧,我也是。”
第10章 他有两个魂()
昏暗的墓室里,我把段西风扶起来时突然想起我的鬼脸,赶紧又松了手。就听他“砰”的一声伴随着闷哼又倒下来。
我说了句对不起后,喘着粗气,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我怕我现在这样子会吓到他,万一把他吓死我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至少现在,我需要知道段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前又发生什么。
稍作思索后,我把外套撕开做了头巾裹在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应该没问题!
“来,能起来吗?”
我去扶他起来时,他看了我一眼,道:“你是向阳吧。”
我心跳一顿,垂了眼眸,“你先起来。”
我现在想赶紧离开这里,他借力起来后,手搭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