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似水流痕 作者:其斤夜(晋江2014.04.08完结)-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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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笑和许启辰坐在病房的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弥漫着阴森的气息,连许启辰的话语里,苏笑听起来也感觉冷得恐怖。
许启辰告诉了苏笑事情的始末。早上四点,护士因为一早的手术,到梁澄这里来查房,可推开门却没有见到人。护士觉得奇怪,在病房里找了找,然后看见虚掩的洗手间中发出的微弱光亮。护士打开门,便惊呆了,因为她看到了用床单上吊的梁澄。护士赶忙打电话给郑雅文,郑雅文又立刻打给了许启辰。当许启辰赶到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梁澄因抢救无效,确认死亡。
苏笑目光呆滞,语气里带着愤愤的不平:“这是医院的事故,为什么不看好她。马上就要手术了,为什么还能出现这样的状况。”话语里听起来满是任性和赌气。
许启辰从口袋里拿出一页纸递给苏笑,说:“这是梁澄留下来的。不管我们怎样的震惊,怎样的不理解,逝者已逝,我们都要尊重她的选择。”
一张A4大小的纸张,写的并不多。
“在我和苏笑说起自己故事的时候,我便做了这样的决定。我还是不愿意被动地选择忘记过去,然后平静地生活。父母给我的,我不能忘;许启兆给我的,我舍不得忘。尽管这一切都让我感到心酸,但我愿意以这样的方式终结我的人生,而不是没有记忆的活着。幸好,念念还小,我的逝去也只会成为将来他记忆里的一片微弱的光。他不会像我一样,把一生都建立在童年的不快乐上,然后宁让人生惨烈也要追求自己的爱和幸福。
不要追究谁,让我安静的离开,就如同四年之前。虽然这是个蛮横的请求,但请大家替我照顾好念念,直至成人。
这样多好,我永远记住了你们。……”
苏笑一字一句地看着纸上漂亮的字,如同印象里梁澄的模样,神话故事中的水仙少女,为爱枯萎了一生。苏笑的眼眶锁不住泪水,任凭满面湿哒哒,她的心像被压在五行山下,堵得死死。
苏笑终于哭出了声音,嚎啕的声音传出病房,顺着走廊,仿佛回荡在整个医院中。在这个每天都看淡生死的地方,出生与死去,都是伴随着巨大的哭声,只是有些人喜悦,而更多的人是痛苦。
葬礼是由刘千河操办的。许启辰应付公司的事情,分身乏术;许启兆,虽然在梁澄去世当天下午莫名其妙地给许启辰打了个电话,转而被许启辰告知了此事,但却始终没有出现或者有任何询问;所以刘千河,作为梁澄儿时的玩伴,操办了整个葬礼。
葬礼当天一早,雨下得很大,许启辰和苏笑到的早了些,便在车里安静地等待着人们的到来。梁念躺在苏笑的怀里,安静地睡着。
三岁的小孩,其实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更何况,梁念只有妈妈,当他开始见不到妈妈的时候,很自然地便哭泣了。但苏笑也只能安慰着他,告诉梁念,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给小朋友们弹钢琴去了。等到梁念长大,就能见到妈妈,然后就可以听妈妈弹钢琴了。
梁澄把自己的孩子教育的很好,梁念很懂事,两三天下来,已经不怎么哭闹了,终于他看起来接受了这个故事。
葬礼开始的时候,天空突然放晴,很蓝,没有云,被雨水洗过的松树变得格外肃穆沧桑,让人的内心更加悲凉。
葬礼很简单,来的只是梁澄的一些朋友,大部分苏笑都认得。令苏笑意外的是许启辰的父亲和妹妹也参加了葬礼。许启兆也来了,带着墨镜,看不清表情,而整个仪式,只有他和梁念没有参加。
梁澄躺在殡仪馆灵堂的中间,依然如同冬日里的水仙花一样漂亮,像睡着了一样安静而美丽。生前,梁澄在巨大的聚光灯和喧闹的观众中孤独地寻找着幸福,连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选择了孤独且安静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现在,在她的那个世界里,终于有了永恒而平淡的爱,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也许对梁澄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而梁澄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两个最亲近的人,此刻正远远地背着身站在灵堂的正门外,一大一小,背影相似,都仰着头看着远方透蓝的天。血缘把他们结连成最亲密的人,两只和谐的身影,只可惜,一个不懂得,一个不承认。
仪式结束,梁念跑到苏笑旁边,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不放,表情胆怯,却不由自主地偷偷地看着刚才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
苏笑看着远远走来的许川合,虽然满头白发,却依旧精神抖擞,看起来气场十足,让人心生敬畏。他旁边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许启辰的妹妹,许启心。尽管一袭黑色素净连衣裙,但却还是掩盖不住她的青春漂亮。
苏笑礼貌性地对许川合点了点头,许川合拍了拍苏笑的肩膀,说:“苏笑,我认得你,辛苦你了。”说完,看了看半躲在苏笑身后的梁念,和睦地对着他笑了笑,然后一边看着他,一边对苏笑说:“原本是来解决公司的事情,没想到碰上了这么大的事。这孩子同启兆小时候一模一样,亏得启兆还嘴硬什么都不说。哎,年纪大了,恻隐之心便重了,自然最见不得的,便是人生的不完满。”
许川合蹲下身子,目光温暖,没有一点他在电视里做采访时苏笑印象中的企业家的架子。许川合慈爱地拉起梁念的手,说:“念念,我是爷爷,我是你的亲人,是代替妈妈暂时来照顾你的。念念,你愿意和爷爷一起生活吗?”
梁念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慈祥老人,又往苏笑的身子后边躲了躲。这时,许启心也蹲下身子,笑起来,眼睛弯弯地晶莹剔透,“念念,我是姑姑,我也是你的亲人,你的妈妈让我来保护你,给你讲故事,陪你做游戏。念念,让我们一起生活吧。”
梁念眼睛里有了些光亮,不像刚才那样怯生生的了。
许启辰来到苏笑身边,抚摸着梁念的头。梁念抬头,没有了害生的表情,亲昵地笑起来。梁澄活着的时候,就告诉梁念,许启辰是和爸爸一样亲的叔叔,所以梁念对许启辰不陌生,甚至还表现出极大的好感。也许是从小没有爸爸,梁念便把对爸爸的感情都放在了许启辰这个叔叔身上。
梁念伸出另一只手拉起许启辰。许启辰对梁念说:“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和我一样亲,所以念念不要怕,我们一起去那边玩好不好?”
梁念看看苏笑,眼神里还有些试探,苏笑对他温柔的笑了笑,点点头鼓励着他。于是,梁念便和三个大人离开了。苏笑看着几个人的背影想,梁澄可以放心了,念念会得到更多的爱,他一定会开心快乐的。
梁澄的养父也来了,苏笑和叔叔打了招呼,闲谈了几句。这位个子不高,微微发福的小老头神情中透着悲伤,眼睛里充满了惋惜。其实,他们对梁澄真的很好,只可惜,梁澄的性格让她变得敏感,把来自养父母的爱推得远远。
苏笑看着被雨水冲刷干净的殡仪馆,空旷的广场显得有些孤独。梁澄最终以一种谁都想象不到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尽管有些残忍,但终究她还是选择了自己想要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梁澄记住了所有人,在流水的岁月中,终于在心底留下了抹不掉的痕迹。
苏笑突然想起,梁澄自杀的前一晚对苏笑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原来那已经是一切的暗示了,她恬静地笑着,说:“我会记住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终究烟消云散了~~~~(>_<)~~~~
☆、第四十八章 易逝的时光
许启辰来到苏笑身边,微风轻轻地抚上发梢,两个人静默地站在微风中。
苏笑清楚这些日子许启辰疲于应付公司的事情,再加上梁念的事情,已经被弄得焦头烂额了。她虽然知道不应该问,但是好奇心驱使,还是忍不住地询问了公司的情况。
许启辰轻叹了口气,说:“虽然采取了一些措施能够让合川渡过这次危机,但是,这些都不是最好的选择。”然后,他摇摇头,接着说:“算了,人都有旦夕祸福,更何况是如战场一样真刀真枪的商场,低谷高潮现在看来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了。这也算是给我上了一课吧。”
苏笑的视线落在了远远地站在松树下的两个人,合川电子的两代人,正站在苍绿的树下,不知在谈些什么。旁边,梁念正和许启心玩着,他的脸被阳光照着,透出了孩童应有的稚嫩和无邪笑容。
这画面看起来有些讽刺,原本和谐的外表下,却是合川电子的重创和梁澄的香消玉殒。
“苏笑,我想带你去个地方。”苏笑看着许启辰疲倦的脸上带着的一丝坚定,点了点头。
看着许启辰带着苏笑离开,许合川的眼神中多出了心疼。他对站在身旁的许启兆说:“这些日子我总是在检讨自己。如果不是我一直的躲避,也许你会活得更洒脱更快乐一些;也许启辰就可以和自己喜欢的姑娘在一起了。但是,现在,你们却不可以了。”
“我知道你一直怨恨着我,为什么在你母亲尸骨未寒的时候便再次结婚。也幸灾乐祸地看着启辰的妈妈轻易地抛弃我。可是,这一切我都不想解释什么。我要告诉你的是,时光易逝,逝人不可追。你叔叔婶婶车祸去世的时候,启心也只有念念这样大。所以,你是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启心还是成为第二个你或者启辰?”
许启兆听着自己的父亲对自己说的话。他的父亲,从他小时开始,就一直告诉着他如何管理公司,如何看清商场的尔虞我诈,如何更冷酷地对待自己;可父亲从来不曾讲过今天这样的话。尽管,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尽管,此刻,他仍旧无法释怀。
许启兆转头看着梁念和许启心,两个人玩耍着,没有隔阂,没有烦恼。他把拳头攥得紧紧地,身子微微颤抖,他想起那天凌晨梁澄给他打的电话。当时,他并不想接,可不知怎地,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接听了。
风从听筒里斯斯传来,梁澄的声音夹在风声中,忽隐忽现,他听见了梁澄的声音,久违了的声音,如他记忆中记得的那般干净,“启兆,谢谢你。”……
许启辰带着苏笑在直长的路上朝着目的地驶去。梁澄的去世,让每个人的心里都涂上了一层哀伤。两个人静静地听着阳光在树枝上流逝的声音。
苏笑被阳光晒得晕晕,恍然间看见了那年夏天。坐在破旧的面包车中,飞尘在苏笑的眼前舞蹈,旁边的许启辰静坐不语。在通往红峡谷一切未知的路上也是这样树木成荫,阳光透过层层的叶子,像鱼鳞一样晶莹闪亮,窗外的香气中混杂着暧昧而温柔的气息。“曾经”,原来是如此美好而值得珍藏的词语。
忽而今夏,时光在心中细细雕刻着每个人的模样,让他们终于和曾经道了再见。
许启辰把车停在了墓地旁,苏笑下车,满脸疑惑,只能跟着许启辰向墓地走去。
“你还记得齐傲明吗?”许启辰问。
苏笑点点头,那个从打扮到性格都很怪异的家伙,对音乐疯狂执着的家伙,苏笑怎么能忘记呢。
“你从北京离开不久,我便听到了他去世的消息。他走的很突然,毒瘾折磨得他筋疲力尽,最后在一个晚上,走了。”许启辰默默地说,表情有些难过。
苏笑倒吸了一口气,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那个眼睛凹陷,略显病态的齐傲明。
“我们曾住在一个大院,从小就玩在一起,我小时候也很皮,打的架都数不过来。后来,他喜欢上了摇滚,我便答应了他的邀请,组了乐队。后来我奶奶去世,临走前我答应奶奶不再胡闹,加上我看不惯他的做派,于是,就离开了他的乐队。”
“他是个真正爱摇滚的人,而我,原本一开始就不是,我总觉得,摇滚原本就是在自我控制下的放纵,每个人都必须遵从自己,遵从规则,才能不被世界左右,才能让自由变成你的。否则,摇滚会让人迷失。而他,就是在摇滚里迷失了自己,是摇滚玩死了他。”
苏笑有些明白许启辰的意思,齐傲明不断地想要从摇滚中得到高潮,却总是在被动追逐。可是如同性爱一样,高潮永远是短暂的,到最后,他不得不在自己造出来的虚幻中寻求持续的热情。然而,高潮永远会消失,而人,最终也跟着消失了。
“但我很佩服他,他是个真性情的人,他爱音乐胜过他自己,所以他才能坚持到最后。而我,还是太理智了些,我做不到他那个样子,于是,便早早离开了音乐。我想,这就是成长带来的选择吧。”
许启辰带着苏笑拾级而上,肃静的墓地,树木郁郁葱葱。
“他的去世,加上我母亲病危,我便草草地选择了离开,回到了母亲的身边。”
“我的母亲热爱舞蹈,四十多岁还在跳舞,当初为了保持体形,生下我便开始减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