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饶恕-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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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你先告诉我,是谁杀了五子?”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杀他。”
“是开车的那个人杀的吗?”
“也不是他……他是被我骗来的,他不知道我找他来这里干什么……”
“别打马虎眼,我问的是,是谁杀了五子?”
“马蛋子,是马蛋子……我们全听马蛋子的,马蛋子给我钱,让我来杀你……我就来了。”
马蛋子?这个名字真熟悉!抬头看了一眼乌蒙蒙的天,突然就想起来了,对,有这么个人,几年前在济南就是他想要绑架我,被我抓了舌头……光头这个混蛋在骗我,马蛋子已经被枪毙了,是跟涛哥他们一批枪毙的,属于另一个团伙的主犯。这事儿我早就听说了。我断定,五子就是被眼前的这个人给杀了的,因为他明明知道我是谁,一个人敢于跟我叫板,这就证明他没有帮手,他弄不清楚我到济南来干什么,也许他以为自己跟五子发生过的事情,五子都告诉了我,而我又亲眼看见五子死了,我早晚会找他算账的,他是想直接干掉我,除掉后患……想到这里,我放肆地笑了起来:“混蛋,你给我听好了,昨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你捅了五子,本来我想缓一阵再收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来吧,告诉我实话,不然……”我把蒙古刀戳到他的胸口上,“我在这里杀了你,谁都不会知道。”
光头已经说不连贯话了:“蝴蝶大哥……就是我,就是我……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杀了我……”
我把刀子往下按了按:“我不会那么善良的,我要慢慢看着你流干了血。说,都有谁跟你策划过这事儿?”
光头闭上了眼睛:“没有谁……只有我自己……五子该杀,他欺负我不是一年两年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不行,我不能看着他死,我的行踪也许有人已经掌握了,他要是一死,这个案子就大了,警察是不会放过我的。我要是救活了他,他一定不会把我说出来,因为他的身上背着命案,说出我来,他就得死。也许以后五子被杀案会破,那时候他也许会告诉警察我开枪打了他……来不及多想了,我对他说声“别迷糊,坚持住,这就送你去医院”,反身冲到了车上。
春明正在跟那个司机说话,跟老朋友聊天似的。那个司机刚才还黄着的脸,这阵子已经恢复了正常,一脸媚笑地听春明说话。我拉开车门,冲司机勾了勾手:“朋友,你认识不认识跟你一起的那个伙计?”司机一脸委屈:“我认识他,他叫张天立,挺老实的一个伙计,他怎么能拿枪打人呢?”听这意思,春明已经安排好了“口子”,我笑道:“没你什么事儿了,他开枪打我,没打着,反倒被我制服了。我心软,不愿意看着他死,你拉他去医院,最好找个远一点儿的医院。”司机好像等不及了,抢话说:“这事儿我知道怎么处理,他不能去医院啊,他受的是枪伤,一去医院麻烦就来了。我一个亲戚是开诊所的,去年刘老二被人开枪打了,就是我领他去治的呢,把子弹拿出来,缝完了针,连血都没输呢。”我一把将他拽了下来:“那就赶紧走。”春明拉住他说:“老李,我可知道你家住哪里,如果这事儿办不好,你的麻烦也就来了,”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钱,抽了一半给他,“这大约是五千块钱,帮他交医药费,剩下的就归你了。”司机鸡啄米似的点头:“兄弟你放心,出了一点儿问题我把头拿给你,我老李说到做到。”
“老李,你亲戚的诊所在哪里?”我问。
“不远,就在明集镇,离这里不到三里路。”
“他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小哥这是不相信我呢,”老李闭一下眼,念叨了一串电话号码,“就这个,要不你打个试试?他姓黄。”
“不用打了,半个小时我打过去,你必须在那里。”
我让春明下车帮他把光头抬到他的车上,远远地看着光头。他的状况似乎好了一些,呜呜叫着,双手又开始在空中乱抓。春明回来拿了一张硬纸壳,把那滩血迹用旁边的雪覆盖了,回到车上,冲我一笑:“真他妈惊险。”
“惊险吗?他杀五子的时候更惊险。”
“什么?真的是他杀了五子?”
“就是他,他自己也承认了。”
“不行,不能让他走,我要去杀了他。”
“别逞能了,一杀就是两个人,你会留下老李这个活口?”
春明暧昧地笑了:“我才不办那样的'膘'事儿呢……杀了老李,等于杀了他一家五口,他全家都指望他活着呢,唉……”按了两下喇叭,把脑袋伸出去,“李大哥,怎么还不走,车真的发动不起来了?”前面的车忽地窜了出去,春明吐了一下舌头,“呵,这个混蛋吓傻了。”说着就要发动车,我拉了他一把:“别着急,让我想想去哪里。”急速飘落的雪已经把前面的车辙连同那滩血迹彻底盖住了,这里更加寂静了,如同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不是说要去济宁吗?”春明问。
“不去了,这些生疏的地方不是我们应该呆的,回家。”
“这么着急?你不是说……”
“我改主意了,我跟你表哥是两路人,我不适合在外面闯荡。”
“也好,”春明吐了一口气,“唉,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事儿也算是给五子报了仇。”
“不算报仇,赶巧了吧,不过五子暂时也可以安息一下了。”
春明把车发动起来,小心翼翼地调了个头,车忽忽悠悠地往前开去。那辆拖拉机的声音传了过来,突突突突像老牛喘气。错车的时候,我看见这辆拖拉机是没有棚子的那种。一个穿棉猴的伙计,几乎是趴在方向盘上,满身的雪让他看上去像是披了一床没有被套的棉被……妈的,这也叫人生。哈哈,春明说的对啊,我烦闷什么?我是个有钱人了,我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我幻想着,我住在一座临海的别墅里,那时候我很小,我爹开着一辆加长的凯迪拉克徐徐出了大门,我和弟弟绕着又阔又大的院子来回地走。我弟弟说,哥哥,原来咱爸爸这么有钱啊。我说,是啊,咱爸爸不露财呢,以前咱们住那么小的房子,他还说,你们要知足啊,没看见还有很多住不上房子的人?我们要胸怀祖国放眼全球,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一的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等着我们去解放呢。我弟弟说,还是咱家好,咱家早就解放了。我们俩这么说着话,我爹就回来了,奇怪的是他又骑上了他那辆大金鹿自行车,满身都是雪花,连眼镜片都被雪花蒙上了。他说,孩子们,你们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回来了?我和弟弟跑过去,我爹来不及支好他的车子,一把抱起了我弟弟,二子,我给你买了一个烤地瓜。我攀着我爹的腿问,我的呢?我爹说,孩子,对不起,你自己会照顾自己,我什么也没给你买,只给你带回了你妈的一句话。
他说的我妈应该是周阿姨吧,她已经离家出走两年多了。我爹说,你妈让你好好念书,她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我对我爹说,你和我妈都有学问,可是你们的黄金屋在哪里呢?我爹把手一挥,你看,这不就是黄金屋?我转身来看,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漫天大雪,密得人都透不过气来……妈的,我又做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爹早死了,我的两个妈也死了。
“远哥,骂谁呢这是?”春明回头笑了笑。
“骂我接受的教育,妈的,上学多了有什么用?”
“怎么没有用?现在的干部,没有学历人家都不要呢。”
“远哥,我发现跟你在一起真过瘾,无论从哪方面说。”春明见我不说话,嘿嘿一笑。
“这事儿不要再提了,我的脑子已经被你叨叨乱了。”
“好,我不叨叨了……咳,别人我还不跟他说这么多呢。”
“刘三他大舅子那边怎么样了?”
“不关他的事儿,我跟刘三已经正面接触了,就等你一句话了。”
“好,这次回去要是没有别的事情,马上办刘三的事儿。”
第五十八章 我弟弟要结婚了
天擦黑的时候,我们回来了。我没有先回酒店,让春明把车停在靠近酒店的一条路口上,摸出手机给金高打了一个电话,金高没等我开口就哈哈笑了:“哥们儿,我估计你回来了。”我吃了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金高嘿嘿了两声:“我是干什么的?你太谨慎了,五子一死,你紧张了,不敢在外面呆了。”我笑了笑:“算你聪明,情况怎么样了?”金高说:“屁事儿没有,刚才祥哥打来电话,被咱们绑架的那两口子已经回家了……”我冷冷地打断他:“这并不能证明什么,不要大意。祥哥那边我暂时不跟他联系了,你多跟他通通电话,别告诉别人我已经回来了,我和春明在外面住一宿,没事儿的话,明天上午我就回去……店里有什么情况?”金高想了想:“别的没有,就是送海货的张哥来结账,我把这半年的给他结了……就这些。”我嘱咐他把钱藏好了,不要随便出去,挂了电话。
春明问我:“咱们不回店里了?晚上去哪里住?”
我没有回答,抬手拨了胡四饭店的电话。
停了一会儿,话筒里传来胡四的声音:“兄弟,你在哪里?”听得出来,这家伙在紧着嗓子,似乎是害怕我听出来他喝醉了,我说:“先别问我在哪里,咱们那桩买卖的事儿……”胡四压低声音说:“没事儿,我的人很好使,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你是不是已经回来了?”我皱了一下眉头:“回来了。我一会儿就过去找你,也许晚上住你那儿。”胡四顿了顿:“你来吧,咱们俩找个房间单独谈。”我想了想,开口说:“好,我直接去你的办公室。”胡四哼唧道:“随你的便,快来吧。”
“咱们今晚住在胡四那里?”春明好像不太高兴。
“对,住他那里,这里面有我的想法,以后你会明白的。”
“我真不明白你跟胡四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好吧,听你的。”
“我跟胡四是一种什么关系,这无关紧要,关键是办任何事情都不能散,一散就出毛病。”
春明歪着脑袋看了我一阵,突然一拍大腿:“好嘛,我知道了!远哥真有你的,佩服,佩服啊……”我抬手把他的脸推到了一边:“你哥我没那么多脑子。”春明把脑袋搁到方向盘上,嘿嘿地笑:“我记得以前小杰对我说,在劳改队里混很费脑子,有时候敌人也算朋友,朋友也算敌人,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哪一步计算不好就容易被扣分、蹲小号、砸严管,甚至加刑……远哥,你算是把这套给研究透了。”
胡四饭店的门口停满了车,看来生意不错。大红灯笼个个都亮着,灯光暧昧,让人联想到古代的那些妓院。
我抬脚刚要下车,春明捏了我的胳膊一把:“远哥,忘了个事儿,老李那边你还没打电话呢。”
老李?哪个老李?我瞥了春明一眼:“什么老李?”
春明做了个开车的动作,我猛然惊醒,抓起手机找出老李给我的那个电话号码,迅速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好长时间,那边才接了电话,典型的济南口音:“找哪个?”我也撇着跟五子他们学来的济南口音说:“我找一个姓李的,他下午带着一个受伤的人去的你那里。”那边哦了一声:“走了,刚走的。”我问:“受伤的那个人没事儿吧?”那边说:“伤得很厉害,一直迷糊着,危险是没什么危险,可是他的腿我治不了,老李把他弄走了。你是哪位?”我说,我是跟老李一起跑出租的,一下午也没见着他,找他,别人告诉我他在你那里给一个人治伤,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那边说:“他拉着那个姓张的回家了,说是要去他家里养伤……唉,那个姓张的可真是命大,差点儿淌血淌死,有一条腿基本保不住了……”这个大夫是个善良人,也没什么城府,我放心了,打断他道:“那我去他家里看看,你忙吧。”
刚放下电话,我就接了老七的一个电话,老七气喘吁吁地告诉我他打听明白了,李俊海的嫡系恭松明天晚上跟一个新疆人在一家宾馆交易白粉,消息绝对可靠。我叮嘱一声注意保守机密,挂了电话。
下车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我对春明说了恭松即将跟新疆人交易白粉的事情,春明问:“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用力捏了他的胳膊一下:“跟他玩黑的,一个字戳。”
春明微微一笑:“应该这样,这就开始戳?”
我点了点头:“你马上去找一个公用电话,打市局缉毒科的电话,告诉他们,一个叫恭松的人,明天晚上七点在通远宾馆,就是靠近火车站的那家宾馆,跟一个新疆来的人交易K粉,说完了直接挂电话。”春明问:“他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