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桥风雪飞满天-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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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鸷生”一怔说:“难道不是五行术数排立的么!”
匡超正色道:“这奇门术数之学,匡某人亦略懂一、二,在下居所,亦曾以此术略加布置,许多武林中人,怕因此迷途,但眼下情形,以及四周景物,皆不似那奇门术数之学,也许他这迷魂阵,是另有所指。”
此际忽听得有人一阵咯咯媚笑道:“匡堡主独具慧眼,竟然能看出贫道此阵,并非五行术数,贫道仰慕得很。”
此语声显然出自“阴阳女”之口。
“仙枴姥姥”怒道:“别藏头露尾的,可站出来说话!”
“阴阳女”又是一阵媚笑道:“哟!姥姥!贫道已然打过赌,你们这是在破阵,而不是打架,姥姥祇要能将此阵破去“八卦门”总教所在地,就任凭你啦。”
“仙枴姥姥”冷哼一声。
鄂逸兰甚是奇怪,这四周一片广场,数十丈以内,连草木皆无半根,哪有甚么阵势?
“驼龙”伏雄向鄂逸云道:“这“阴阳女”鬼祟异常,也许是故弄玄虚,让老奴试闯一下看看!”
鄂逸云身为鄂、皖、苏三省黑白两道盟主,从心底说,从未受过这种气,忙道:“伏大叔既然愿去,可得小心一点!”
“驼龙”伏雄道:“老奴晓得!”
但见他身影未作起势,人已疾飞而出。
“驼龙”伏雄三十年前,也是武林一霸,黑白两道,莫不畏若蛇蠍,自从太华一战,屈服於“雪谷鹰叟”的奇门武功之下,便答应为鄂氏兄妹守庄。 武林人士,一诺千金,将信誉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因此他三十年来,从未离过鄂家一步,武林中人皆以为他已失了踪 ,并不知他亦已归隐鄂家庄。
“驼龙”伏雄身影窜出十数丈开外之际,突然间眼前景色一变,彷彿自己又回到幼年的故乡,那童年旧友,白发高堂,正在向他呼唤:“孩子!回来吧!流浪的岁月,是过不完的,故乡的泥土是芬芳的,孩子!回来吧!”
“驼龙”伏雄突感到自己似乎又回复到童年,那老母的慈容,童友的纯真,使他千头万绪,想起了自已凄凉的身世,眼角上流下两行泪珠,呆立一旁不语。 鄂逸兰叫道:“哥哥你看,伏大叔呆立着做甚么?”
鄂逸云:“也许他在察看情势!”
“驼龙”伏雄呆立半晌,突然一惊而觉,心想:“我是在闯阵啊,怎这样糊涂起来!”
他这一惊觉之间,眼前景色,又恢复到原来样子。
不由冷冷一哼,右臂一环,轻飘飘的向四周打出一掌。
一阵柔和的掌风过处,有人发出一阵咯咯的媚笑,竟然是出自“阴阳女”之口。
“驼龙”伏雄虽然豪放雄浑的功力,闻名於世,但人却异常沉着,他知道这时不是动怒的时候,如果心气愈浮躁,则落入敌人的奸计之中。
因此祇是冷冷一哼!身影又向场边闯去。
“驼龙”伏雄连行了十余步,突见一个粗黑大汉,正向他狞笑。
“驼龙”伏雄冷哼一声:“你笑甚么?”
那黑汉大笑道:“我笑你这驼子不识好歹!”
“驼龙”伏雄大怒,他一身行道江湖,最怕人笑他驼背,也是他最忌的事,不由暗运内力,狠命打出一掌。
那黑汉竟经不起一击亦已倒地死去。
“驼龙”伏雄引发起当年豪情,手足齐挥,尽展生平所学,一连向四周攻出数十招之多,身影旋转,急如狂风!
武卿云大奇叫道:“骥哥哥,你看伏大叔在做甚么?”
她这是跟着鄂逸兰叫。
长孙骥道:“他的本性被迷啦!”
忙用传音入密之术叫道:“伏大叔定心为体,止念为用,心念不动,即是菩提,可驱万魔,可化千毒。”
“驼龙”伏雄闻言一怔,心想:“我是在跟谁打架?”
四周一片空旷,并无半个人影,他牙齿一咬,心想:“我如此小心谨慎,仍免不了上敌人之当,这西凉山区的“八卦门”真是不可轻视。”
他摇头叹息一声,又向外飞去。
“驼龙”伏雄两次上当,更加小心,足尖一点地面之间,已施出绝顶轻功,飞出十余丈开外,此时已接近广场之边,他心头一喜,突闻得耳边响起了一阵喧声:“无量寿佛,善哉!善哉!”
“驼龙”伏雄抬头一看,只见“八卦门”中的八宫真人,四面八方,团团将自己围在当中。
“驼龙”伏雄冷哼一声道:“你们是想以多为胜么?”
八宫真人同时一声朗笑道:“阁下虽已闯过了两关,但我们这八绝剑法,也是迷魂阵中的最后一关,如能闯过,就算你胜利了。”
“驼龙”伏雄怒道:“你以为我闯不过么?”
挥拳踢腿之间,已发出三招。
这三招着着精奇,八道人一飘身间,齐是一声怪笑,一连环攻出八剑,每一剑皆攻向“驼龙”伏雄的要害之处。
鄂逸兰看得真切,叫道:“哥哥,伏大叔被敌人包围啦!以他一人的功力,怎敌得住八人的围攻!”
鄂逸云道:“我去助他一臂之力!”
“不,哥哥,你在这儿,我去!”
她语声一了,人已向前飞去。
鄂逸兰深得“雪谷鹰叟”的秘传,轻身功力,不在人之下,但见她娇躯微晃之间,已下去七、八丈远,身影临空划起一道弧影,刚一沾地之际,小足就一点之力,又前窜了十余丈。
她两次腾跃,身如天马行空,就在第二次身影一落之际,突然发觉到脚下是一座无底深渊,黑洞洞的一片,竟不知此渊有多少深度。
鄂逸兰心想:“适才这里明明是一片广场,怎地突然会现出一座深渊来!莫非是那迷魂阵中的变化!”
她这样一想,果觉眼前一清,幻景俱无,足下仍是一片广场,她想:“祇要我定下心神,不怕你甚么迷魂阵!”
足下一点地面,又向前跃去。
哪知她晃身之间,突见面前站着一白衣少年,面如冠玉,唇若朱丹,正对她微笑。
鄂逸兰面色一红,正待回身,那白衣少年一闪身间,已拦在她的面前叫道:“兰姑娘!你想煞小生了?”
鄂逸兰一拧长剑怒道:“少废话,谁认识你?”
白衣少年又是朗声一笑说:“兰姑娘,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果然不认识小生了么,你仔细看看!”
鄂逸兰微微一愕,不觉有些迷糊起来,半晌才道:“你是后山的傻小子!”
那少年一笑道:“不错!你还能记得我!”
“嗯!不对,那傻小子可没有你这么漂亮。”
白衣少年神秘的一笑道:“人大了总是要变的是么?”
“嗯!你这话没错,记得我小时候人家都叫我黄毛丫头。 ”
“但如今你却出落得亭亭玉立啦!”
鄂逸兰娇笑道:“你说得是,人本来是要变的!”
白衣少年又道:“兰姑娘!我们好久未见面啦!”
“嗯!十几年了!”
“咳!这十几年来我怪想你的!”
鄂逸兰点点头道:“可不是,我们总是童年旧友呀!”
白衣少年又是一笑道:“到底兰姑娘是明白人,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捉迷藏,弹石弹。”
那少年一转身间,突然衣服尽脱,全身露出男性的魅力。
鄂逸兰面色一红说:“我不去啦!你这人真坏!”
少年一笑道:“怕甚么,我们既是童年旧友,何不以真面相见!”
鄂逸兰心想:“这也是的,既是老朋友了,何必带假面具!”
她心神一乱,竟无主宰,突然间想到自己也应脱去衣服,方现待之诚。
长孙骥自鄂逸兰一出场之时,便注意她的行止,现今见她神情恍忽,举止有异,知已为阵式所迷,忙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叫道:“兰姊姊,别上当啊!”
他这一声,虽是用传音入密之术,但却贯足了内力,在鄂逸兰来说,无异是石破惊天,一惊而醒,再看眼前,哪有甚么赤身少年?
她想起适才之事,脸上发出一阵红晕,心想:“要不是长孙弟弟及时提醒,险些着了道儿,如果真的将衣服脱光,这大庭广众之下,将来如何见人!”
她想到这里,不由对长孙骥飘过一眼,娇躯一转,又向“驼龙”伏雄受困处飞去。
此际又传来一阵咯咯媚笑之声。
“灵鸷生”冷眼旁观,已发觉出这笑声有异,也许那“阴阳女”所谓之迷魂阵,正与这笑声有关,忙叫道:“兰儿守定心神,不可为笑声所动!”
他这仍是用传音入密之功发出。
鄂逸兰心头顿起了一阵警惕,不再听那笑声,娇躯如脱矢之箭,向前面急飞而去。
就在她落入圈中之际“驼龙”伏雄已被八宫老道累得汗如雨下,要不是他内力深厚,早已作了剑下游魂。
鄂逸兰一落之际便叫道:“伏大叔!我来帮你!”
长剑一挥,划起一道银虹,绕目生辉。 “驼龙”伏雄叫道:“姑娘小心,这八个牛鼻子,个个功力深厚,不可与他们硬拚!”
鄂逸兰应了一声,剑泛彩虹,出手之间,已向八个老道,一连攻出八剑。
“驼龙”伏雄经鄂逸兰一加入战围,精神一提,又呼呼劈出两掌。
十人团团打在一起。
“仙枴姥姥”怒道:“咱们不闯过去,难道坐在这里等着饿死不成!”
“灵鸷生”一笑道:“区区的迷魂阵,尚有何闯不出去的道理,但我们也得布置一下,分批闯出,以便首尾有个接应。”
匡超站起来道:“纪老爷子的话很对,今日这件事,皆匡某人身上而起,我当领本堡兄弟,第一批为诸位打个前站!”
他语声一了又道:“本堡兄弟,我们闯出去!”
顿时六堂堂主,与白云飞夫妇,皆随着“铁笔生死判”向场中闯去。
“铁笔生死判”匡超回头笑了笑,说:“诸位老爷子,匡超是笨鸟先飞了!”
身影一晃间,已超过诸人,与“笑面罗刹”走了个并肩。
孔二先生摇头叹道:“匡堡主的功力,不同凡响,难怪他领导一堡,威震江湖!”
正说之间,那“阴阳女”又发出一阵咯咯的媚笑之声,这声音与前两次,可有些不同,但听音浪起伏,浩浩如江潮勃发,声雷动天!
孔二先生点头道:“老纪说得不错“阴阳女”这迷魂阵,完全是靠她的笑声所操纵!”
“洱海渔隐”道:“你们听得出来么,这笑声可有点奇怪,它是用内力发出,但在人的感觉上,却是变化万千。”
“千毒人魔”徐引正色道:“正因如此,才显得“八卦门”的阴险之处!”
“五台一魔”冷冷一哼道:“以皮羽虎而言,这种雕虫小技,可没把它放在眼中。”
“仙枴姥姥”一挥铁杖叫道:“老魔头,你这句话又是对了我的胃口,眼前明明是一片广场,有甚么闯不过去的。”
众人正说间,忽见匡家堡的人行至中途,突然喧哗起来,此际听姜虚叫道:“堡主,这五陵墓道星宿躔图,可是千古奇珍,丢不得啊!”
匡超哈哈大笑道:“姜贤弟,你迷着啦!这儿哪有甚么五陵墓道星宿躔图?只不过是“八卦门”教徒的屍首。”
匡秀华叫道:“爹!不对!这里全是活人,呀!他们怎的都不穿裤子!”
她一语道出,满脸绯红。 “笑面罗刹”阎凤娇道:“华儿别胡说,这里哪有人?都是一堆堆的乱石、丘陵。”
白云飞却是在喃喃的道:“啊!姑娘!你好美!美得像天上的云,海中的萍,面上发出月亮的光彩,肌肤散着玫瑰般的芬芳!啊!姑娘!
你别走啊!”
他如梦呓似的说着。
场中一片混乱“阴阳女”的笑声,愈笑愈厉,直窜长空,令人听得神魂巅倒。
阎小凤奇道:“骥哥哥,他们虽皆为幻象所迷,为甚么各人所见不同呢。”
小和尚未等长孙骥答话,已呵呵笑道:“相由心生,亦随心灭,因场中人每人想法不同,故所见各异,匡堡主恨不得杀尽“八卦门”故所见皆“八卦门”屍体,姜堂主为主心切,甚想为匡堡主取得那五陵墓道的星宿躔图,故所见尽是图形。”
阎小凤恍然哦了一声:“灵鸷生”纪一非朗声笑道:“小师傅,想不到你已悟透真空性理,可喜可贺!”
小和尚慧性笑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使弟子得渡彼岸!”
讲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寿头大小的木钵,右手执鎚,秃秃敲起,口中念道:“须菩提!一时佛在舍利国……”
他竟在这迷魂阵中,大念金刚经。
武卿云不解何意,抿嘴而笑。
此际那“阴阳女”的笑声,竟似受到阻力的一般,声音已不太自然,听来甚是吃力。
众人皆感奇怪,祇有“灵鸷生”微笑不语。 小和尚这时已念到:“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寿相!……。”
场中突然恢复一片沉静,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