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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宋词鉴赏大辞典-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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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李之仪词作鉴赏
 
  李之仪这首《卜算子》深得民歌的神情风味,明白如话,复叠回环,同时又具有文人词构思新巧。
 
  词以长江起兴。开头两句,“我”、“君”对起,而一住江头,一住江尾,见双方空间距离之悬隔,也暗寓相思之情的悠长。重叠复沓的句式,加强了咏叹的情味,仿佛可以感触到主人公深情的思念与叹息,在隔中翘首思念的女子形象此江山万里的悠广背景下凸现出来。
 
  三、四两句,从前两句直接引出。江头江尾的万里遥隔,引出了“日日思君不见君”这一全词的主干;而同住长江之滨,则引出了“共饮长江水”。如果各自孤立起来看,每一句都不见出色,但联起来吟味,便觉笔墨之外别具一段深情妙理。这就是两句之间含而未宣、任人体味的那层转折。字面意思浅直:日日思君而不得见,却又共饮一江之水。深味之下,似可知尽管思而不见,毕竟还能共饮长江之水。这“共饮”又似乎多少能稍慰相思离隔之恨。词人只淡淡道出“不见”与“共饮”的事实,隐去它们之间的转折关系的内涵,任人揣度吟味,反使词情分外深婉含蕴。毛晋盛赞这几句为“古乐府俊语”(《姑溪词跋》),可谓一语中的。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换头仍紧扣长江水,承上“思君不见”进一步抒写别恨。长江之水,悠悠东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休止,自己的相思离别之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歇。用“几时休”、“何时已”这样的口吻,一方面表明主观上祈望恨之能已,另一方面又暗透客观上恨之无已。江水永无不流之日,自己的相思隔离之恨也永无销歇之时。此词以祈望恨之能已反透恨之不能已,变民歌、民间词之直率热烈为深挚婉曲,变重言错举为简约含蓄。
 
  写到这里,词人翻出一层新的意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恨之无已,正缘爱之深挚。“我心”既是江水不竭,相思无已,自然也就希望“君心似我心”,我定不负我相思之意。江头江尾的阻隔纵然不能飞越,而两相挚爱的心灵却一脉遥通。这样以来,单方面的相思便变为双方的期许,无已的别恨便化为永恒的相爱与期待。这样,阻隔的双方心灵上便得到了永久的滋润与慰藉。从“此恨何时已”翻出“定不负相思意”,是感情的深化与升华。江头江尾的遥隔这里反而成为感情升华的条件了。
 
  这首词的结拍写出了隔绝中的永恒之爱,给人以江水长流情长的感受。全词以长江水为抒情线索。悠悠长江水,既是双方万里阻隔的天然障碍,又是一脉相通、遥寄情思的天然载体;既是悠悠相思、无穷别恨的触发物与象征,又是双方永恒相爱与期待的见证。随着词情的发展,它的作用也不断变化,可谓妙用无穷。
 
             ●临江仙·登凌歊台感怀
 
                 李之仪
 
  偶向凌歊台上望,春光已过三分。
 
  江山重叠倍销魂。
 
  风花飞有态,烟絮坠无痕。
 
  ⊙是年来伤感甚,那堪旧恨仍存!
 
  清愁满眼共谁论?
 
  却应台下草,不解忆王孙?
 
               李之仪词作鉴赏
 
  这首词,当作于李之仪居今当涂期间的某年春天。
 
  凌歊台,南朝宋孝武帝曾建避暑离宫于此。实际上,凌歊台并不很高(据《太平寰宇记》载仅高四十丈),只是因周围平旷,才望得很远。李之仪的这首词就是登此台远望之所得。目的借景发挥,借登凌歊台以抒发内心的感慨。
 
  “偶向凌歊台上望,春光已过三分。江山重叠倍销魂。”起首用“偶向”二字,便透露出他平时幽居抑郁的心情。李之仪虽身江南,心犹念汴京和故土(李之仪的家乡今山东无棣)。登高以眺远,自难免引起万千感触。但词人仅用“春光已过三分”一句概括他种种思绪,把无穷的空间感化作有限的时间感,从而收到含蓄蕴藉的审美效果。“销魂”一词,兼有极度高兴和极度伤心两方面的含义。
 
  “风花飞有态,烟絮坠无痕。”飞花、坠絮,本都是自然形态的东西;但经过诗人的渲染,便都变成了含情物。飞花,指他人之乘风直上,舞态翩跹,得意非常;坠絮,喻己身之遭谤被逐,堕地沾泥,了无痕迹。
 
  下片点明题意:“已是年来伤感甚,那堪旧恨仍存!清愁满眼共谁论?”“伤感甚”,指以往岁月里所遭受的政治打击。“那堪旧恨仍存”,意味着此刻、此后仍然“旧恨”绵绵。“清愁”,当指目前所触起的新愁。词人“愁”字下加用“满眼”一词,便使人觉得愁如春天的游丝弥漫空际。至于愁些什么,词人并未明言,因此给读者留下了想象空间。“共谁论”,进一步表明诗人块然独处,竟无人可为解愁。
 
  “却应台下草,不解忆王孙?”却,这里作“岂”
 
  解,“却应”即“岂应”。词人目睹凌高欠台下春草丛生,很自然会联想起淮南小山《招隐士》中“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的著名诗句。但李之仪这里的“王孙”指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词人把归乡不得的怨恨归咎于春草的不解相忆,实乃貌似无理却至情的说法。
 
  纪昀《四库全书总目。姑溪词提要》谓李之仪“小令尤清婉、峭伞患跚毓邸!笨晌揭挥镏械模芾死钪切〈实奶氐恪U馐状示褪敲髦ぁ
 
              ●忆秦娥·用太白韵
 
                 李之仪
 
  清溪咽。
 
  霜风洗出山头月。
 
  山头月。
 
  迎得云归,还送云别。
 
  不知今是何时节。
 
  凌歊望断音尘绝。
 
  ◆尘绝。
 
  帆来帆去,天际双阙。
 
               李之仪词作鉴赏
 
  这是一首写景抒怀的小词。
 
  上片写景:有清溪,霜风,山月,还有山月下随风飘动的流云。一个“咽”字,传出了“清溪”哽哽咽咽的声音;用个“洗”字,好象山头月是被“霜风”有意识地“洗”出来的,这个“洗”字,也使山月更加皎洁。山高月小,霜风斜峭,再配上哽咽的流水,给人以如置空谷,如饮冰泉之感。“霜风”句中,暗藏一个“云”字:无云则山月自明,无须霜风之“洗”。换句话说,山月既须霜风“洗”而后出,则月下必有云遮。这样上片结句中“云归”、“云别”出现就不显突兀。迎、送的主语是“山月”,一迎一送,写出了月下白云舒卷飘动的生动形象。“云归”、“云别”两句,又将“霜风”的“风”字暗暗包容句中。
 
  云归云别,烘云托月,使皎洁的山月,更见皎洁。上片写景如画,幽静深美。着一“咽”字,以动衬静,更觉其静。
 
  下片,词人触景生情,怀念帝乡之感油然而生。
 
  从“凌歊”一词看,李之仪写这首词的时候,盖太平州编管之中。“凌歊”,即凌歊台,因山而筑,南朝宋孝武帝曾登此台,并筑离宫于此,遗址今当涂县西,为当地名胜。李之仪姑溪时,思想上是苦闷而消极的,且僻居荒隅,远离朝廷,更见悲苦。但从结句的“双阙”看,词人仍未忘朝廷。“双阙”,古代宫门前两边供瞭望用的楼,代指帝王的住所。作者把国事系于心头,盼望朝廷下诏起用,故“望断”云云,即是这种心情的形象反映。“天际”一词,暗示了词人盼望帝京之切;而“音尘绝”则可见词人的失望与怅惘。
 
  这首词词史上有其特定意义。词题明确揭出“用太白韵”,是为和李白《忆秦娥》而作。李之仪是北宋人,与苏轼同时代,写这首词的时候,也不过是崇宁三年(1104)前后,这首和词,全依太白《忆秦娥》韵,可见当时这首词已流传比较普遍,可证其作者是李太白。
 
                ●谢池春
 
                 李之仪
 
  残寒销尽,疏雨过,清明后。
 
  花径敛余红,风沼萦新皱。
 
  乳燕穿庭户,飞絮沾襟袖。
 
  正佳时,仍晚昼。
 
  著人滋味,真个浓如酒。
 
  频移带眼,空只恁、厌厌瘦。
 
  不见又相思,见了还依旧。
 
  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
 
  天不老,人未偶。
 
  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
 
               李之仪词作鉴赏
 
  这首《谢池春》用通俗浅近的语言,写离别相思之苦,其中可以看出柳永“市民词”的影响。
 
  开头三句,点出节令,中间隔过四句之后,又说“正佳时,仍晚昼”,继续点出黄昏时分。这样,所谓“正佳时”的“佳”字,才算有着落,有根据。可见章法针脚之绵密。上片写景,以“花径敛余红”等四个五言句子为主体的。这四句,笔锋触及了构成春天景物的众多方面,又各用一个非常恰当的动词把它们紧密相联,点得活生,有声有色,有动有静。“飞絮沾襟袖”一句里,已经暗示了“人”的存,为过片处的“著人滋味,真个浓如酒”作一铺叙。著人,是“让人感觉到”的意思“:”滋味“究竟是什么,却不能说得具体,只好用酒来比喻,而且又用”浓“来形容,用”真个“来强调,以诱读者尽量用自己的感受和经验去理解那种”滋味“,从而把这个比较抽象的概念变得可以体会、可以感悟。
 
  过片后的四个五言句,是这首词抒情部分的核心内容了。这四句写得深,写得细,它把“不见”和“相见”、“相见”和“相守”逐对比较。冠以“为问”
 
  二字,表明这还只是一种认识,一种追求,只能祈之于天、谋之于人,可是“天不老,人未偶”,仍然不得解决。“天不老”,本于李贺的名句“天若有情天亦老”,反过来说,天不老也就是天无情,不肯帮忙,于是“人未偶”,目前还处于离别相思的境地,实没有办法,只好“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分付,有交托之义。将相思别恨交付庭前垂柳,则留下了各式各样的思索的余地,正所谓含蓄而隽永。 


 

                                                        


舒亶词作鉴赏  
 
                生平简介
 
  舒亶(1041…1103)字信道,号懒堂,慈溪(今属浙江)人。治平二年(1065)进士,授临海尉。神宗时,除神官院主簿,迁秦凤路提刑,提举两浙常平。后任监察御史里行,与李定同劾苏轼,酿成“乌台诗案”。进知杂御史、判司农寺,拜给事中,权直学士院,后为御史中丞。以屡次举劾株连,朝野怨望。
 
  崇宁元年(1102)知南康军,翌年卒,年六十三。《宋史》、《东都事略》有传。近人辑有《舒学士词》一卷。
 
                ●菩萨蛮
 
                 舒亶
 
  画船捶鼓催君去,高楼把酒留君住。
 
  去住若为情,西江潮欲平。
 
  江潮容易得,只是人南北。
 
  今日此樽空,知君何日同!
 
               舒亶词作鉴赏
 
  这是一首惜别词。作者词中以一推一挽之情劝住对方的眼泪,这种抒写伤离恨别心绪的表现手法,与宋词中写离别时常见的缠绵悱恻、肝肠痛断、难舍难分的情状有所不同。
 
  这首词从送别写起。捶鼓,犹言敲鼓,是开船的信号。船家已击鼓催行,而这一边却楼上把盏劝酒。“催”,见时间之难以再延。“留”,见送行人之殷勤留恋。一“催”一“留”,就把去和住的矛盾突出出来了,并且带动全篇。“去住若为情,即由首二句直接逼出,欲去不忍,欲住不能,何以为情?这一问见别离之极度苦人。”西江潮欲平“的好处于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由前面击鼓催客、高楼把酒的场面推出一个江潮涨平的辽阔场景。句中的”欲“字包含了一个时间推进过程,说明话别时间颇长,而江潮已渐渐涨满,到了船家趁潮水开航的时候了。
 
  换头就江潮生发,潮水有信,定时起落,所以说“容易得”,然而它能送人去却未必会送人来。一旦南北分离,相见即无定期故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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