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翼天使-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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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他竟那么迫不及待地要羞辱她吗?现在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了。怕什么呢?
她已历经生死,荣轩再伤不到她了。
※ ※ ※
黄昏时,月柔穿着一件很平常的粉色衣裙,坐在店里等。她没告诉明雪这场约会,
因为太紧张了,受不了任何盘问。
致文送小雪回家时,月柔正在修剪玫瑰花枝,他也来帮忙。一不留情,玫瑰花刺陷
入她的食指里,致文凑过头来,想替她夹出,荣轩小雪回家时,月柔正在修剪玫瑰花枝,
他也来帮忙。一不留情,玫瑰花刺陷入她的食指里,致文凑过头来,想替她夹出,荣轩
就在这当口走进来。
他的英挺出众及楚楚衣冠,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还千万小小的轰动。明
雪忙带着太阳花般的笑容迎了上去。
“先生,您要买花吗?”明雪的笑意极甜。
荣轩只严肃地瞪着月柔,不发一言。月柔忘了未拔下的刺,从高脚椅上跳下来。
“这是方明雪,我的合伙人。”月柔忙做介绍:“这是盛南的郑副总裁。”
明雪那笑马上变成很可笑的O字型,月柔不让她有任何说话的机会,便推着荣轩往外
走,他竟也乖乖移动脚步。
“月柔,你的刺还没有拔出来呢!”致文叫着。
“月柔,你没说晚上有这么重要的约会呀!”明雪终于能发出声音了。
“我一下就回来!“月柔只能匆匆交代着。
坐在荣轩的灰色宾士车,她发现自己紧张得全身发热,裙子上还沾些碎玫瑰花瓣,
比起他的西装笔挺,是有些随便,但这本来就不算一个真正的约会。她突然感到手指的
隐隐作痛。
“那个男人是谁?”他直问,并不发动引擎。
哪个男人?“月柔不解。
“和你头靠头,握着你的手的男人。”他的口气并不太好。
“他只是楼上的一个邻居,想帮我挑出玫瑰刺而已。”她说。
“我看看。”他说着便拉过月柔的手,食指上有根黑刺,小小的红肿。
月柔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只眼睁睁地看着他十分温柔小心地反刺挤出来,他的触
摸及神情令她想起二十岁的荣轩。
当他要用嘴吸吮她的伤口时,她的心差点跳出,忙用力把手抽回,按在裙子上,
“我们以前不都是这样吗?”他问。
“那是以前。”她望着窗外。
车子发动了。他又问:“那个楼上的邻居,是你的男朋友吗?”
“不是。”她说。
“但他喜欢你。”他用肯定的口吻说。
“不关你的事。”月柔接着说:“你不问我找你的理由吗?”
他看着她曙红的脸,闻她的玫瑰香气,他嘴角微扬:“不急,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
“我不想和你出动吃饭。”她连忙说。
“我却很饿,吃金属锰以前,我什么都不想听。”他用不容速决的态度说。
好在的架子,月柔决心保持沉默,尽量看着窗外,不去理会他的注视与强大压力。
车子穿过阻塞的街道,直奔郊区,最后停在一家宫灯围绕,亮如白昼的茶苑,侍者
带他们穿梭长廊,最后来到一间监水小室,古色古香的唐风摆高,墙上各色精巧的跨国
结,其中一个镶着行草的大红情字,特别醒目,使室内产生一各旖旎的味道。
她由“情”字转回,碰到他的目光,差点没听见侍者的问话。
“我什么都不想吃。”她说,荣轩不理她,为两人点了一堆面点和糕饼,侍者放好
茶壶茶具才离去。
月柔跪在榻榻米上,想待会儿求她时再加磕头叩首,遵行日本礼节,应该不会太难
看。
“你不是喜欢节食吗?”他唤回失神的她:“记得以前你老不吃这个,不吃那个,
说怕胖怕油,现在还是吗?”
她不是来叙旧的,所以并不答腔。脑中仍不由想起以前两人一起共食的情景,见他
手忙脚乱的泡茶,曾和外婆学点茶道的月柔,忍不住说:“我来,好吗?”
一接过茶壶,月柔就后悔了。因为荣轩正趣味盎然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好吧!要
看表演就让他看个够!
月柔专心一志起来,那种茶道中的柔美禅定及自然婉约的功夫全在优雅轻巧的手指
动作中,她想起日本淳和天皇“散怀”诗中的四名,是外婆教她的:“幽径树边看敬沸,
碧梧荫下谵琴谐。凤凰遥集清千虑,踯躅归途暮始回。
默念着,心澄静下来,顺利完成。
“我一直想从你身上找出十年前的影子。“他看着她若有所思:“但似乎愈来愈困
难。
你十七岁的时候就和其他女孩不太一样,不是黎音所说玫瑰或兰花,而是一种清灵
的混合体,最接近的名词大概是天使了。现在我却不知该如何去形容,有没有‘长大的
天使’这样的说法呢?”
仿佛又回到从前,他为她念着美丽的诗句,声音令人迷醉!不,他已不是十年前的
荣轩,甚至荣轩也是假的,她不能再掉进陷井里。
“我今天不是来吃饭或聊天的。”月柔一股作气地说:“我是来替我小叔求情的。”
“哦。”他顿了一下:“我以为你是代替你奶奶来的。”
“她都已经心脏病发作住院了,对一个快要灯枯油尽的老人,你还要怎么样呢?”
她难过地说。
“我父亲也是心脏病发,而且死了。死在四十八的盛年,是不是更让人遗憾呢?”
荣轩的话由喉中迸出。
“我奶奶为这件事早已受尽折磨,悔恨多年了。”月柔说:“难道你不能原谅她吗?”
“除非我姐姐、父亲能再活过来。”他冷冷地说。
月柔暗吸一口气,和他谈话实在不容易,她仍试着:“你明知道,人间有很多错误
是无法弥补的。”
“无法弥补,就要偿还。”他盯着她说:“你又为你小叔求什么?他一个大男人,
连亲自来的胆子都没有吗?”
“他想来,但不能来。”月柔说:“我知道你不会放过他。但他太太刚生下一女儿,
才七天大,就有严重的心脏毛病,急需手术。如果你现在毁了我小叔,也等于断了他女
儿的生机……”
“这样,我的报复不就更完美了吗?”他望着杯子,不为所动。
也许是这几天压力太大,她一下失去控制:“郑荣轩!这是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呀!
你连她也要赶尽杀绝吗?”
“我比你更懂得什么叫无辜的生命!”他对她吼道:“当我将我姐姐从梁上抱下来
的时候,当我父亲死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看到,你见过吊死的人吗?你见过猝
死的人吗?他们的脸是痉痛苦扭曲的,即使七孔流血、魂魄散尽,仍不瞑目,因为太恨
太不甘心了。”
月柔捂住嘴,欲呕的感觉又来了。她来不及说一声,就冲向厕所,在马桶上干呕了
好久,她才想自己一天都是空肚子,但恶心感老不散。
马桶内只有一些胆汁,她恍惚看见一滩血水,是她亲手扼杀的孩子,她甚至连他的
形体也凑不出,多可悲呀!荣轩说他怀抱着死亡,她却身上带着死亡呀!
有人在外面叫着,一位女侍走进来很着急,以你发生什么意外了!
月柔谢过她,努力清理自己。打开厕所的门,荣轩仍在那里,一脸焦虑。
“你还好吗?”他说。
“我没有事。”她回答。
两人回到小室,餐点已在桌上,她实在没胃口,荣轩强迫她吃,说她苍白又虚弱。
“你不必关心我,”她疲倦地说:“我只想知道,我求你,有用吗?”
“你吃了这碗面,我才告诉你。”他坚持着。
争辩无效,月柔只好不甘愿地拿起筷子,面的鹇味道,一下子勾起她的食欲,没多
久竟一口一口吃光。
“我吃饱了。”她将碗一推:“你可以说了吧?!”
他看她良久,像捉老鼠的猫,在她以为只是耍她时,他突然开口:“如果我说,你
求我有用呢?”
月柔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敢相信地问:“你愿意放过我小叔?”
“这由你来决定。”他不动声色地说。
“我?”月柔完全不解。
“是的。我放过了他,你拿什么交换?仇恨之心无法轻易平息的。”他眼眸紧锁着
她。
“我除了花圃花坊,什么都没有。而这些也是属于盛南的,我能有什么可以交换的
呢?”
她几近绝望地说。
“我不要花圃花坊。”他一字字地说:“我只要你。”
月柔太震惊了,脑中一片空白。
“我要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我已经准备了一栋房子,你只要把衣物带过来就够了。”
他用谈生意的口吻说:“我们不全要在同一个屋檐下,还要同睡一张床……”
“同居?”她终于能思考:“当你的情妇?”
“随你怎么说!”他依然态度冷静:“反正我们要在一起,出双入对,我要你做什
么,你就做什么。”
“为什么?是为了羞辱沈家吗?”月柔咬着牙:“我告诉你,那是没有用的,沈家
根本一点都不在乎我!”
“但毕竟是沈家人,流着沈家的血。”荣轩语气强硬:“你不是为沈绍扬来求情吗?
放过他,总要有另外一个人付出,不是吗?”
月柔好想扯下他脸上那个面具,也顾不到揭旧疮疤的痛苦,她忍不住说:“十年前
你欺骗我、羞辱我、利用我来为你姐姐报仇,难道这些代价还付得不够吗?”
提到过去,他也无法再冷静,他目光灼灼地说:“还不够!你逃走了,不是吗?逃
到日本、美国那些不知名的鬼地方!十年来,如雾缥缈,现在你终于回来了,正是我们
做个了结的时候!”
“我不会再让你愚弄我了!”她颤抖地说:“我再不是当年那个愚蠢无知的小女孩
了。”
那个月柔并愚蠢无知。“他低低地说:“她温柔纯真、百依百顺,爱得忠诚,爱得
细腻,像个天使……”
“够了!我不要再听了。”她用手拼命捂住耳朵。
“我要那个月柔回来!”他抓下她的手:“一样温柔,一样顺从,一样可以为我生、
为我死。”
“不!”她挣脱他的触碰:“你堂堂一个盛南的总裁,要找这样的女人何其多,你
可以一呼百应,为什么来招惹我?!”
“没有错,我可以一呼百应。”他靠近她说:“但是她们身上都没有我复仇的印记。”
月柔闭上眼,希望一切只是一声恶梦。
“如果我不愿意呢?”她缓缓说出。
“很简单!我现在是操纵傀儡戏的人,手上牵着你大叔、你小叔、你的合伙人,还
有他们的家人。我可以把线一放,将他们扔在火坑里,烧个片甲不留。”荣轩不容她转
开脸:
“而你能解救他们。”
又是一个惊愕,月柔不相信地问:“你是说,只要我和你同居,你会停止所有的复
仇计划?!”
“是的,我不会再动他们。”他面无表情地说:“只要他们表现良好,我会公私分
明,生意归生意。但他们若有影响盛南经营的举动,我仍要干预,但与私仇无关。”
太不可思议了!他会不会又在使诈?毕竟他曾骗过她一次呀!
“我不懂,为什么要我……”她好困惑。
“我有我的理由。”他一句话带过。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她质问着。
“你只有相信我了,不是吗?”他直截了当的说:“还是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把线
一根根放掉?”
“那你母亲怎么说?她同意吗?”月柔仍挣扎着。
“那是我的问题。”他想都不想地说:“你还有三天的时间来考虑。三天后的晚上,
就是星期五晚上,我由香港回来,若你搬进屋子,就表示同意我们的协议了……”
“要多久?”她打断他的话。
“什么?”他皱着眉看她。
我是说,如果我答应同居,要多久才能解了你的仇恨之心,一个月?两个月?“她
厌恶地说。
“谁知道呢?”对她的口气,他回以更冷酷的:“若要花一辈子,你也只好奉陪。”
回程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气氛十分僵滞,到月柔二楼公寓门口,他拉也,交给她
一个信封。
“这是房子的住址和钥匙,好好想我的话。”
他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只留下满心愁绪的月柔,几乎瘫软在墙上。
那个拉拉扯扯信封,像个千斤重的石头,沉沉地压扣在她的手上心上。
第七章
月柔食眠难成,惚惚幽幽地度日。
那天,与荣轩传布回家后,明雪就守在客厅里,一看见她,就兴奋得问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