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门遁甲_周德东-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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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丫:他说了什么?
娄小娄:他说——年月日,将在被。
桑丫:什么意思?
娄小娄:这句话一定被什么力量遮挡了某些内容。他说的应该是在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哪个人在哪个地方被怎么样了。
桑丫赞许地点了点:嗯。
娄小娄:我想他要说的是……
这时候,一声惊雷在窗外炸响,把桑丫吓得一哆嗦。接着,娄小娄手中的笔就写不出字了。
桑丫看了看娄小娄,跑进书房,从书包里又掏出一支笔,递给了娄小娄。娄小娄又在纸上试了一下,还是写不出来。
两个人不安地互相看了一眼。
娄小娄干脆用手指在茶几上写字,写得很大。桑丫紧紧盯着,看了半天,她皱起了眉,说:“你写的是什么字啊?繁体?我不认识!”
娄小娄愣了愣,站起身,走到书房,拿出字典翻起来。
桑丫明白,他想把一些字指给她看,连成语言,她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他翻来翻去,似乎找不到他需要的字!
娄小娄沮丧地摇摇头,指了指那六个字:年月日,将在被,指了指天;指了指那两支笔,指了指天;指了指在茶几上写字的地方,指了指天;指了指字典,指了指天;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指了指天……
他在告诉她:昨夜那个人说话被遮挡,今天这两支笔写不出字,他在茶几上写,她看到的字却如同乱码,他的嗓子说不出话,他在字典上找不到他需要的字……所有这些,都是某种神秘力量在左右着。
接着,娄小娄用动作比画起来。
8 他和他(3)
桑丫说:“哑语?”
娄小娄使劲儿点点头。
桑丫说:“好,你想说什么,比画出来,我明天买一本哑语方面的书对照一下就明白了。”
娄小娄正在比画着,突然像小丑一样乱扭起来,动作很不协调,很难看。桑丫感到,娄小娄好像突然变成了木偶,被几条看不见的线牵扯着,在不由自主地动。她傻傻地盯着他,一时不知所措了。
炸雷一个接一个,越来越响。猩红的闪电忽明忽暗,满天乌云乱七八糟,如同被炮火炸遍的土地,坑坑洼洼,残破不全。地下似乎也有轰鸣声,如同一万辆坦克车从地下“轰隆轰隆”开过,楼房微微颤动着——世界好像到了末日!
娄小娄像中风了一样,还在狂乱地挥舞着手臂,身体一下下扭动,露出惊恐和痛苦的表情。
桑丫一下站起来,紧紧抱住娄小娄。
她能感受到支配他身体的那股神秘力量的强大。她用尽全身力气按着他,明明知道不是娄小娄的问题,还是大声说:“娄小娄,你怎么了?你躺下别动,我害怕!”
娄小娄控制不住,依然舞动着,脸部肌肉都扭曲了。
桑丫死死抱着他,六神无主地喊道:“你不要向我再透露什么了!让我像所有的凡人一样,低头朝前走,未来听天由命!答应我!”
过了好长时间,娄小娄才渐渐安定下来。
他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跋涉回来,异常疲惫,脸色苍白地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桑丫注意到,他左手的无名指还在一下下抖动着。
桑丫一直抱着他。
过了很久,娄小娄彻底恢复了。桑丫突然说:“娄小娄,今天夜里你别走了,在这里陪我吧。”
娄小娄睁眼看了看她,表情有些吃惊。
桑丫又说了一遍:“仅仅是陪我,我们什么也不做,好吗?”
娄小娄点点头,紧紧抱住了她。
两个人合衣躺在床上时,外面的雷雨消退了。刚才它似乎在警告什么。
他们没有关灯。
娄小娄仰面躺着,桑丫侧身躺着,静静地观望着娄小娄。她有一种幻想——她结婚了,躺在身边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丈夫,两个人一起过日子……这样想着,心里就充满了甜蜜和幸福。
娄小娄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就坐起来。
桑丫吓了一跳,问:“你怎么了?”
娄小娄双手搓了搓,做了一个洗手的动作,桑丫就明白了,他要去卫生间。
接着,娄小娄就下了床,快步走了出去。换了平时,娄小娄去卫生间是很正常的事,可是今天不一样,桑丫竟然有些担心他。她等了一会儿,想去卫生间看看他,又不方便,只好等。
过了大概两分钟,娄小娄回来了。
他对桑丫笑了笑,侧身躺在了她身边,望着桑丫的眼睛。这时候的世界一片安静,似乎所有人都睡了。
桑丫有些困倦,她聆听着娄小娄的呼吸声,轻轻抚摸着娄小娄的下巴,鼻子,额头,头发……
摸着摸着,她停止了动作:“你理发了?”
娄小娄摇了摇头。
桑丫有些疑惑了。最后一次她和娄小娄在一起逛王府井,是三天前的事情,那时候,娄小娄的头发比现在长许多。
娄小娄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急忙点了点头。
他在悔改,他在更正,桑丫的心里一下就布满了阴影。她继续望着近在咫尺的娄小娄的眼睛,忽然头皮炸了——这个人是娄小娄吗?
娄小娄似乎从她的眼睛里发现了什么,闪过一丝慌乱。他用手把桑丫的眼皮合上,不让她再看他,然后轻轻拍着她,示意她该睡觉了。
娄小娄的手抚过桑丫的脸之后,她又把眼睛睁开了,这个人的一双眼睛正在近近地观察着她的眼睛。桑丫立即把眼睛闭上了。
她的心狂跳起来。
这个人是不是一直在背后跟踪自己的那个人呢?
8 他和他(4)
他是娄小娄的复制品?他是娄小娄不知道的双胞胎?他是附在娄小娄身上的鬼魂?
如果这个人不是娄小娄,现在桑丫却和他同居一室,并且将度过漫漫长夜,这太恐怖了……
桑丫的大脑快速飞转着,辨别真伪。
跟踪自己的那个人,他好像一直穿着一件浅黄色正装衬衫,一条藏青色正装长裤。而今天,他穿的是一件米色T恤,一条黑色西裤。她记得娄小娄跟她说过,虽然他这件米色T恤看起来很普通,却是他去阿联酋考察时买的,上面印着阿联酋的国旗。如果面前这个娄小娄是冒牌的,他不可能拥有这件比较特殊的T恤。
那个跟踪桑丫的男人,似乎不能说话,而眼前这个娄小娄也不能说话!不过,她和娄小娄通过短信的,她知道他的嗓子确实长了息肉,说不出话来。
还有,娄小娄在短信里跟她说过,他给她买了一条裙子。眼前这个娄小娄如果是冒牌的,他怎么也给自己带来了一条裙子?
桑丫感到自己太多疑了,心里这才安稳下来。
她轻轻睁开眼睛,继续看娄小娄。
他没有合眼,还在望着她。
她轻轻抚摸他的胳臂,小声说:“娄小娄,你说,假如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你,我们未来三个人在一起生活怎么样?”
娄小娄愣了一下,做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桑丫说:“你们两个人上班赚钱,我在家给你们烧菜煮饭。黄昏的时候,我一只手挽一个娄小娄,到公园里去散步……”
娄小娄闭上了眼睛,静静听。
桑丫说:“不管你们谁跟我生气了,总有另一个人理我。不管我是跟你们其中哪个人生气了,就统统不理你们了……”
娄小娄还是不说话。
桑丫说:“不过,这样的事情好像不可能发生,我觉得那个娄小娄总是在回避你,似乎你们两个人永远不能面对面出现。如果真是这样,我该选择哪一个好呢?”
娄小娄的眼皮敏感地跳动了一下。
桑丫继续说:“在天主教堂,那个小孩说的话,肯定是一种暗示,说不定你跟我在一起就会有灾难。你要小心,他在暗处,你在明处……”
说着说着,桑丫缄默了。
她低头看了看娄小娄的胳膊。三天前,两个人逛街的时候,娄小娄这条胳膊不小心被雕塑划了一条大口子,短短三天时间,即使愈合了,也会留下伤痕,可是,这个人的胳膊上根本没有一点儿伤痕,很光滑。
桑丫怀疑自己记错了,她又抽出娄小娄的另一条胳膊看了看,也没有任何伤痕。
桑丫放下他的胳膊后,他睁开了眼睛,皱着眉头看桑丫,那个表情是在问:怎么了?
桑丫摇摇头,说:“没什么。”
然后,她坐了起来。她看了看这个躺在床上的男人,也搓了搓手,告诉他自己去一趟卫生间。
他点了点头,翻了一下身,仰面躺着了。
桑丫爬下床,走到客厅,四处寻找她的手机——她要给娄小娄打电话!
可是找了半天,她都没有看到自己的手机。这时候,她才想起来,手机放在卧室的梳妆台上。
她走进卫生间,锁上门,靠在墙上,用手摸了摸胸口,心跳得要蹦出来。她又摸了摸口袋,那把剪刀还在!她把它拿出来,紧紧抓在手里,又把它放了回去。
她靠在墙上站了几分钟,假装冲了冲马桶,走出了卫生间。
她走回了卧室。
她走得很慢很慢,一只手始终插在口袋里,那里面装着剪刀。
终于,她走到了卧室门口,停了一会儿,一咬牙,走了进去。她直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了手机。
床上的人一下坐了起来,警觉地看着她。
她回过头,两个人的目光就撞在了一起。她笑了笑,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要给妈妈打个电话。一句话就完了。”
这个人没有表态,直直地看着她。
8 他和他(5)
她转过身来,慢慢地按下了娄小娄的号码。
里面传来了接通的声音,但是房间里并没有电话响!桑丫的内心一紧,她已经确定,眼前盯着自己的这个人不是娄小娄!
终于电话接通了。
娄小娄说:“桑丫,都一点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桑丫说:“妈,你要尽早来看看我。”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回过头,床上的人还在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什么东西。
桑丫要走出卧室的话,必须经过他。她没有勇气逃跑,于是软软地靠在了梳妆台上,只是静静地和他对视。
电话急切地响起来。
桑丫没有看,一定是娄小娄打来的。
突然,桑丫从口袋里拔出那把剪刀,对准了床上的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他本能地朝后仰了仰身子,然后抬起一只手使劲儿摆了摆。
桑丫的眼光和手中的剪刀,一直对准他,她慢慢移动脚步,他的身子随着她缓缓转动。终于,桑丫来到了卧室门口,她猛地打开门,一下就冲了出去。
她冲出家门,冲到楼下,一直跑到小区门口才停下来。
小区门口空荡荡的,亮着苍白的灯。保安不在,估计睡觉了。
小区外面的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路边有一个孤独的垃圾箱,一只猫站在上面,朝她望过来。它的眼睛闪着绿色的光。
桑丫发现,她的手里依然紧紧抓着那把剪刀。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口袋,寻找手机,这才想起,她没有把手机带出来。
她蹲在街道旁边,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委屈,眼泪簌簌地流出来。
她的大脑里浮现出一幅场景:
手机在梳妆台上不停地响着,那是娄小娄打过来的。她跑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那个人,他慢慢站起来,走到手机前,把它拿起来,摆弄了一下,终于接听了。
娄小娄担心地问:“桑丫!你怎么了?”
那个人说话了,他竟然变成了桑丫的声音:“你快救我!”
娄小娄问:“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人说:“我在芍药地的房子里!你快来!”
娄小娄说:“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那个人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脱下自己的衣服,穿上了那条浅绿色的裙子,又穿上了那件白色无袖背心,接着,从鞋架上取下桑丫的那双坡跟鞋,套在了脚上。
然后,他快步走进卫生间,用两只手把眼睛捏了捏,就变成了桑丫的眼睛。把鼻子朝上推了推,鼻子就小了,变成了桑丫的鼻子。把嘴巴揪了揪,太小了,又朝外扩了扩,就变成了桑丫的嘴巴……
这时候,一张娄小娄的脸上长着桑丫的五官,看起来极其恐怖。
换颜术还没有做完。
他捧住自己的脸揉弄了一番,终于变成了桑丫的脸型。可是,他的头发太短了。他举起双手,开始拉扯自己的头发,那头发就像皮筋一样,一撮撮地被拉扯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