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6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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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掌柜一使眼色,一名小伙计飞一般的跑进铺子,不一刻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册出来递道赵掌柜手中。
乘者赵掌柜翻查的间隙,苏锦对众人解释道:“我苏记成衣铺有个规矩,但凡来我店中的主顾,皆有记录;记录的内容,乃是身高尺寸,胖瘦高矮,所费衣料几何?当然也录有姓氏名讳,住宅何处;这些倒不是刺探诸位**,而是为了方便裁衣杜衡,送货试穿而已;也有回头的老顾客来照顾生意,便免了量体这一环节,大家图个简便行事。”
众人均想:“苏记倒是用心的在做生意,这般手段,庐州城中恐怕别无二家。”
赵掌柜将绸衫条目全部翻看一遍,大声道:“从苏记绸缎长衫开卖之日起,共计定制一百四十六件,八十三件已经交付,没有这位邓小闲官人的登记定制记录。”
苏锦对邓小闲道:“可有什么话说?邓大官人。”
邓小闲极力挣脱马汉揪住自己的脖领的手,但是徒劳无功,也算他反应够快,抗声道:“你们自家的册子,谁知道真假,漏记了也未可知。”
邓小闲的话倒也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想法,人们有的频频点头,有的频频摇头,嗡嗡的议论不休。
苏锦知道不让他们口服心服是不行的,拿过册子对着人群道:“在场诸位有在苏记订购衣衫的么?报个名字出来,我便能查到你的记录。”
一人举手道:“在下刘根生,苏小官人给查查……”
苏锦快速翻动手中册子,停在一页高声道:“刘根生,家住百花桥南,身高六尺二寸,订制的是宝蓝色浙缎春长衫一件,这件衣服是为了第一次去见泰山大人而定制的,我说的可有误么?”
刘根生尴尬的憨憨笑道:“一点都没错,六月六,春打六九头之日,正是要去见我的泰山大人,所以便想把自己收拾的清爽一些。”
众人哈哈大乐,有人促狭的开始恭喜起来,那刘根生倒也憨直可爱,连连道谢。
接着苏锦又丝毫无误的报出人群中几名苏记主顾的基本情况,众人对于这本册子的真实性再无怀疑。
邓小闲垂首不语,潘驴儿跟徐小乙倒是机灵,都道:“我们两都是别人代为定制,尺寸长短均由别人代为转述,你那册子上肯定没有咱们。”
苏锦哈哈大笑,冲他两人挑起拇指道:“两位倒是人才,这么说你们两倒是真的被苏记所欺骗了?”
两人默不作声,苏锦不再理他们,举起手中的衣衫对着场上众人道:“我知道诸位心中还有最后一个疑问没有解开,那便是如何证明着衣衫不是苏记所出,毕竟不管是否为本人所购,苏记流出这些次品衣衫便是最大的不该。”
众人被说中心事,都静待苏锦解答,到此时,已经有大半围观之人相信苏锦所说的是实话了,只是最后的谜团未解开,心中不甚畅意而已。
苏锦翻开手中衣衫的内里,露出印有‘蘇記’二字的白丝刺绣的标识道:“诸位所疑惑的恐怕便是这标识原本是苏记的标识吧,但苏记有能人,她们早就想出了对付阴险小人这一手的办法,我请诸位看看我苏记的真正标识是什么样的。”
说罢苏锦命小伙计去铺中搬了数十件苏记的成品衣衫分发给围观百姓,众人将衣衫内里的隐秘之处的‘蘇記’二字翻出来一看,在和苏锦手中的劣质衣衫上的标识一一比对,马上便发现了不同之处。
苏锦看着众人惊讶的样子,呵呵笑道:“我苏记正宗的标识自打新款式推出之日便已经做了改动,‘蘇’字少了鱼下一点变成三点之鱼,而‘記’字多了言中一横变成三横之言,换言之,我苏记的标识是两个错字,可怜这帮无耻宵小画虎不成反类犬,聪明反被聪明误,剩下之事,无需我再解释了吧。”
众人心悦诚服,苏记一条条的摆出证据,逐渐将迷雾拨开,将事实呈现,剩下的问题便是这些人的目的何在了,若说三两个人来讹诈点钱财的话倒也说得通,但这上百人一起前来,绝不会是这么简单了。
赵大掌柜指着那些面如土色的百余名拿着假衣服的闹事者骂道:“直娘贼,你等还要不要赔钱退货,若是还要的话,便将衣衫交来,只要是苏记所出便给你们十倍返还,若不是苏记所出,则请你们去知府衙门走一趟,吃吃衙役老爷的大棒子。”
那帮人哪敢久待,特别是看到街角处郎少东的身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更没有理由呆下去了,发一声喊,纷纷做鸟兽之散,他们要走,倒也没人拦得住他们,况且苏锦根本没打算将他们全部抓起来送官,这是不可能的。
张老掌柜叫人押着潘驴儿和邓小闲三人送往知府衙门报案,虽然明知这三人不会受到什么惩罚,但过程还是要走的,以后官府也不能说没有知会他们。
人群议论纷纷,渐渐散去,苏记铺前归于安静,苏锦这才感觉一阵疲劳感袭来,刚才神经绷得太紧,这事稍有不慎便会是恶性。事件的结局,绸衫后面的脊背出凉飕飕的,原来早已满是冷汗;在杨小四的搀扶下,苏锦一步步慢慢的走进店内。
第六十五章 杀人还是放火?()
疤脸黑七给唐会长带来了好消息,这两天他尽心尽力的在城外的两个码头和数家车行中打探。
凭着那张看一眼便足已震慑他人的疤脸,以及软硬兼施的手段,并没费多大的力气便查出了苏记那夜连夜卸粮入库的事情,并逼着几名车把式回忆出那夜行走的路线,成功的将苏记庐西庄园粮食仓库的位置摸了个一清二楚。
为了不出差错,这回疤脸黑七长了心眼,带着几个弟兄趴在长草里喂了大半夜的蚊子,终于摸清楚苏记仓库的进出口以及看守人员的人数活动情况。
唐会长听完疤脸黑七的汇报,极为兴奋,可算是逮着狐狸的尾巴了,这么多天被苏记玩得够呛,饶你奸似鬼,也要吃老夫的洗脚水,这番老巢被挖出来,唐纪元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从疤脸黑七的回禀来看,苏记采购了二十多条船的粮食,粗略的估计大约有粮食近十万石,这般大手笔,连唐纪元也不得不佩服苏记的狠劲;这是把苏家的养命钱给拿出来做赌注了啊,若非如此怎么会有这么多活钱的投入。
令唐会长敬佩的还有苏记的眼光,南方的大旱会在明年春天才会产生后果,这当中或许有诸多变数,很多人即便看到这样的商机也会瞻前顾后考虑良久,而从现在起便未雨绸缪,将重宝压上,没有极强的心理忍耐力和强烈的自信心是绝对不成的。
“可惜啊,苏小子,你只能步乃父后尘了,只怪你生不逢时,偏偏又得罪了我唐纪元。”唐会长的脸上挂着冷冷的笑容。
“去请刘副会长前来商议要事,其他人不必知会。”唐会长吩咐商会大管事道。
大管事赶紧去请刘副会长,一旦议决大事,有刘副会长的在场会更为周密和严实。
疤脸黑七头发蓬乱,双眼红红的站在下首,两只撸起袖子的胳膊上全是蚊子叮咬的针孔,密密麻麻的宛如蜂窝一般。
唐会长看着他的样子,其实也知道这家伙是故意不加整理弄出这幅可怜相来表示自己尽心尽力的办事,从而博得自己的同情,也不点破他,温言道:“小黑幸苦了,这趟事情办得很是得力,老夫一向都认为你是可造之材,否则也不会准备给你入好户籍,给个铺子交到你手里归你打理,只是如今还忙不到那上面,你放心,老夫说过的话绝对作数。”
疤脸黑七的心里像喝了糖水一般的舒服,一夜未洗脸梳头,忍着瘙痒不去上药,就是为了博得会长这一番宽慰。
“小黑定当为老爷肝脑涂地,绝不辜负救命之恩。”
“嗯……现在便到了关键的时候,苏记不除,我等便无宁日,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我还会交给你们来做,粮仓的位置和人手情况你已经摸了底,事情应该很容易得手。”
疤脸黑七一惊,压低声音问道:“您的意思是……”
唐会长正待答话,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抬头看时,大管事引着刘副会长进了议事厅中,唐会长屏退众人,将情况详细说与刘副会长听。
刘副会长听完之后,蹙眉沉思了一会,问道:“唐翁欲待何为?”
唐会长微微晃动身子,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开口道:“我有上下两策,下策为烧粮,毁了苏家的根基,据我分析,苏记这次是搏命豪赌,只要毁了粮仓,苏记便毁了一半,只能苟延残喘,想恢复元气恐怕没个十年是不成的,更大的可能是关门走人。”
刘副会长稀疏的眉毛一抖,没有出声,静听上策。
“上策便是将这批粮食尽数夺来,十万石粮食到了明年春上价值十几万贯,可是不小的一笔钱财,同时也可竟下策之功。”
疤脸黑七身子一抖,脸上露出一丝怯意,但稍纵即逝。
刘副会长听完之后,没有表态,双手互相绞在一起,指节间用力之际发出咕咕的响声。
“老刘,你看那条路更好?”
“唐翁更倾向于上策还是下策?”刘副会长问道。
“唔……老夫觉得上策最妙。做便做了,何不财物尽得。”唐纪元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唐翁可曾想过若是行了这上策,会有何种后患么?”刘副会长道。
“后患?只要手脚干净利落些,何来后患?”唐会长诧异道。
刘副会长道:“唐翁啊,您难道没想过么,这上策之行便要杀人的,苏记庐西粮仓内不下十余人,您有把握一举将所有人全数格杀么?若是漏了一人,事情便麻烦了。”
唐会长看看刘副会长,又看看站在下首的疤脸黑七,皱起眉头没有出声。
“即便咱们去的人手够多,手脚也够利索,能将在场十余人全部灭口,但唐翁想过没有,人命虽不值钱,但绝非草芥,一下子没了十余人的性命,那些人的家人故旧岂肯罢休,不消半日便闹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
唐会长道:“那又怎样?谁有证据证明是我商会所为么?”
刘副会长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鄙夷,他喘了两口气,这才道:“十几条人命,这是件天大的事情,府台大人那边你如何交代?这件事若不告破,府台大人的乌纱将不保,您以为府台大人会保咱们商会还是保他顶上的乌纱呢?”
唐会长一惊,这一点他根本就没想到,照目前庐州城的舆论,苏记若是有任何差错,人们第一怀疑对象便是商会,话说回来,府台大人的心里定有底线,若是仅仅财物受损,不出人命的话,府台大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证据谁也奈何不了他唐纪元;但是若是出了十几条人命,这事绝对搂不住,怕是要捅到淮南西路,若是被朝廷下派的按察使得知,报入京城,知府大人的乌纱必然不保。
朱知府可不是易于之辈,虽然自己京中亦有靠山,但和乌纱有关的话,朱知府必会撕破脸皮,说不得也会跟他来个鸡飞蛋打;两人都有对方把柄在握,一旦搞起来,必然双方均无幸免。
为了这区区十万石粮食,闹成惊天丑闻,唐会长自然立刻知道如何取舍。
“老刘啊,若不是你提醒,老夫差点犯了大错,老夫老糊涂了,被这区区十万石粮食迷了眼,真是年纪越大越活回去了。”
刘福会长呵呵笑道:“其实不用我提醒,唐翁晚间稍微一想,自然会醒悟,以我之见,还是一把火烧了干净,既不伤人。又无后顾之忧,府台大人那边也好交代,苏记也会因此而陷入危机,岂不一石四鸟么?”
唐纪元抚掌大笑道:“好个一石四鸟,老刘不愧为小诸葛之称。”
疤脸黑七明显松了口气,不用说这等杀人放火之事必会落在自己兄弟的头上,刀头上舔血的日子他倒也不觉的什么,但谁愿意无故杀人呢?能不杀便不杀,像现在只放火不杀人之事,他有十成把握做到完美无缺。
果然,唐会长的眼光转到疤脸黑七身上,温言道:“小黑啊,你也听到了,这事有把握么?”
疤脸黑七肃立挺胸道:“您就瞧好吧,定叫那苏记十万石粮食化成一堆焦炭。”
“好!有胆识!还是当年的草上飞,手脚麻利些,动作要迅速,不可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人有迹可循,知道么?”唐会长声音不大,但透着一股凌厉之气。
“东家放心,此事绝无差错,要不要同时将苏记布庄的仓库给一把火点了?”
唐会长呵呵大笑道:“城里尽量少动手,既然苏记自作聪明将粮库匿于城外,算他们倒霉,布庄容后再说,先办好这事。”
“遵命,小黑这